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伯父大伯母

這一日，黎芮見林恬一臉愁容，中午吃飯沒吃幾口。黎芮想了想，打定主意，故意找她去總部附近一家幽靜的茶室吃點零食。林恬點了焦糖布丁，黎芮也叫了一個黑森林蛋糕和紅豆沙冰，就問林恬，“你怎麼了，一臉不開心的樣子？”

林恬愁眉不展，怏怏不樂，道：“哎，沒什麼。”

黎芮想到上次她送給吳漣漣的大禮，過去也好幾天了，她始終還不知道郭子仲和吳漣漣兩個人關系如何。

這時見林恬這模樣，心中暗猜難道與吳漣漣有關，遂做一臉無知的樣子，笑瞇瞇拐個彎問，“公事上煩惱麼，不會是最近出產的都是中等元珠，上等元珠少了，姜先生怪你呢？”

只要提到姜恬就算是愁容滿面，也會馬上轉陰為晴，這次也不例外。她臉上露出了微微的甜笑，道：“他怎麼會說我，是別的事。”

嘆了口氣，林恬看著對面的黎芮。想到她與自家這些人都不認識，就算告訴她，也沒有什麼大關系，就忍不住道：“是我表哥的女朋友，前幾日她跟表哥有點口角，就托我跟表哥說好話，我昨日回家才提了下，我表哥就黑下臉來。”然后遷怒到她身上了，差點惹來郭奶奶的懷疑。

“哦，你表哥和他女朋友怎麼吵架了？”黎芮表現出微微的好奇來，不會強烈到讓人反感，只恰好能給對方說下去的欲望。

林恬果然順著黎芮的意，說了下去。

這一下午，黎芮一直微笑著傾聽林恬的煩惱。可以知道，林恬對吳漣漣是很有感情的，但是又已經不是純粹的感情了。她的話語中，表情上，都微妙的表現出她對吳漣漣的矛盾感覺。

而黎芮的表現，也讓林恬很舒服。有這麼一個安靜體貼的聽眾，讓她一下子把肚子里的煩惱傾述出去，心情一下子都明朗了。

兩個人分開時，感情更進一步。

林恬對黎芮親密一笑，自去辦事。黎芮走到了實驗室門口，又猶豫了下，掏出手機來看。

是一大早尤樂給她發的信息。

想了想，她回了尤樂一條信息：現在來找你。

發送完，她走離了實驗室大門，到電梯口去下樓找尤樂。

尤樂現在被分到的工作，仍然類似與以前分部的文職性質。但大不相同的時，以前她負責的是重要樓層一層樓的接待事宜，現在卻窩在八樓資料庫跟著眾低等階，又是偏系的異能者一起做雜事跑腿。

尤其她還是外面新調過來的，結果自然是被一眾“老人”使喚的如跑腿小妹一般。

黎芮走入她們開放式的大辦公室時，尤樂已經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探頭啟盼，手里沒感覺的故意收拾文件，裝忙碌狀。

看到黎芮的身影一進入，她馬上開心的沖上來，“邵離，你怎麼來了，是不是要找什麼資料，跟我說，我送上去就好了啊。”

黎芮一愣，但見尤樂不停擠眉弄眼的暗示，她咳了咳，“是……是啊，有點事要找你。”

辦公室內，眾多的二三十歲年輕男女紛紛側目。其中一個看起來眉眼不善的高個子女孩子走過來，掃視了一眼黎芮，轉頭冷冷對尤樂道：“你朋友？不知道我們資料庫不對外開放的麼，想要查什麼，先把ID卡給我看看。”

尤樂笑臉上帶了不一樣的味道，仿佛很驚訝似的，懊惱道：“對啊，差點忘了，邵離我們這里查資料需要刷卡的，你把卡給我。”

黎芮暗自搖頭笑，看來尤樂等的就是這一刻吧。在眾目睽睽之下，讓她刷她的ID卡，顯示她的權限和身份，也顯示她尤樂有這樣的朋友，身份也不一般。

但這樣些許小事，對她連舉手之勞也稱不上，她也樂意幫忙。拿出ID卡交給尤樂，尤樂感激的對她一笑，然后把卡遞給那一臉不耐且等著挑刺的女孩子，誠惶誠恐道：“阿美姐，你看看，我朋友夠不夠格查我們資料室的資料？”

那個阿美不客氣的把卡從她手里一把拿過來。她走到門口辦公桌上一刷，“吱”一聲，電腦上亮了，一道黃條顯現。

阿美手一抖，這是第三等的權限。僅限于最高級的總會長和各階層管理。

辦公室內也默了一下，阿美強笑著將卡還給黎芮，道：“邵小姐，您要查什麼東西，我幫您找。”

尤樂拉住黎芮往內間走，仰著頭對阿美道：“不用啦阿美姐，我又不止是會端茶倒水，這些事我也會做的，阿美姐您還是一旁歇息吧。”

留下一室人，面面相覷。

這邊過去，是幾個房間。黎芮眼尖瞄到了一個人員檔案室，她拉住尤樂，停住腳，問：“那個資料室的資料，我可以看看麼？”

尤樂點頭，“可以啊，那里沒人的，走我帶你去。”

到了門口，尤樂用自己的卡先刷，再要了黎芮的卡刷一遍，門開了。

關上門，再沒有別人，尤樂就放松了。她苦著臉拉著黎芮的手，道：“你可以好了，在上面享福，我好可憐，外面這些人，個個不把我當同事看，整天使喚的我，跟外面掃地的小妹一樣。”

黎芮忍不住笑，“那你現在出氣了，以后她們也不敢欺負你。”

尤樂嘆口氣，“狐假虎威，也要老虎常常過來震懾一下才有用啊，你要十天半月不理我，她們才不買我這只狐貍的帳。”

黎芮無奈搖頭，“以后我過來找你吃午飯。”

聞言尤樂總算笑開了，扯住黎芮的手里不住道謝，但嘴里也不肯吃虧，“雖然我們下面的食堂沒有上面的好，不過跟我吃飯你多了個開心果啊，我時不時給你講點笑話，你好下飯。”

聽著她的自誇，黎芮輕笑。笑過了，她才道，“我想查一個人，你看我查查看。”

尤樂眨眨眼，“我故意誑她們的，你真要查什麼資料？”

“嗯，查一個火系的男生，叫黎汀。”

尤樂不多問，馬上找文件夾。

沒多久，她就找出來了，把一個火紅色文件夾拿來給黎芮。

黎芮打開了，看到那張熟悉的頭像，又看下面寫著火系二階，以及電話住址。后頭其他關于黎汀何時進入異能者聯盟，以及職位等，她就隨意看了下。

黎芮拿手機照下黎汀的電話和住址，就把資料還給尤樂。

尤樂疑惑的問，“這個人是你什麼人？”

黎芮拉住尤樂的手，誠懇道：“他是我的一個親人，你為我保密，不要告訴別人我看了他的資料。”

尤樂點點頭，“絕對不說。”

得了這個地址，黎芮匆忙給實驗室的人留了話，就開車往這個地址而去。

黎汀住的這一帶，不算十分好，但也不差。黎芮弄了頂鴨舌帽戴上，又圍了圍巾，擋住下巴。她抱了一箱聯盟刷卡點拿的罐頭，來到黎汀家門口。

深呼吸，她平復內心的激動，伸出手指按了按門鈴。

沒半分鐘，有人過來了，“誰啊，等等。”

接著是拖鞋高一腳低一腳“拖沓拖沓”的聲音，來人在貓眼上看了看，才敢開門。

“請問，你找誰？”

聽到大伯父熟悉的滄桑的聲音，黎芮差點眼淚要涌出來。她死死壓住，低低回答，“我是送貨的。”

黎國棟疑惑，“送貨的啊，那進來吧。”

邊說，他便讓開了道，嘴里喃喃著，“肯定是黎汀那小子又買了什麼，這饞貓。”

而黎芮，卻愣住了，她呆呆的看著黎國棟的左腳。

陽臺上，李鳳紅正在曬番薯干，聽到聲響進來，“誰來了？”

黎國棟拖著腳，一瘸一拐的走到沙發邊坐下，道：“黎汀定了東西，找人送來了。”

李鳳紅上來，對著還呆站門口的黎芮道：“快進來快進來，真是麻煩你了，我看看什麼東西？”她湊上來往箱子看，一堆的罐頭。

馬上她就皺眉了，“這孩子，真不會買東西，又買這些吃不飽的零食。”

黎芮進來了，一眼掃過去，室內擺設全收眼底。不大的客廳，一個陽臺倒是十分敞亮，左邊一個小餐廳，再進去是廚房，而走廊兩側是三間臥室和洗手間。

黎芮把東西放到了廳中，李鳳紅單手端了一杯水給她，道：“辛苦你了，這麼重，難為你搬上來，喝杯水再走吧。”

黎芮低頭接過了水。

這是陽臺一陣風起，李鳳紅趕緊出去，“哎呀，番薯。”

李鳳紅為了讓番薯得到更多的陽光，她讓黎汀弄來了幾塊沉重的大木板，用木架支著。

整塊大木板寬一米，李鳳紅彎身沒個支持，要矯正木板不讓番薯傾斜。卻因只有一只手，整個人反倒失了平衡，整個人一急一絆，巨大的兩塊木板眼看就要砸在她身上。

黎國棟驚得支起身體，“鳳紅——”

這一瞬間，黎芮手中的塑料杯子落地，留了一地的水。她已經飛快的奔出去，一把抱住李鳳紅，一邊擋著木板。

黎國棟趕上來，嚇得聲音都變了，“你沒事吧，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李鳳紅驚魂未定，“我沒事，這個，她幫我擋了。”

黎芮護著她站立。

李鳳紅才起身，看見滿陽臺的半干番薯，馬上著急的要上去收拾，“都掉地了，我先去撿起來。”

黎國棟不肯，“你一只手怎麼收拾，這木架你搭的起來？”

說著趕李鳳紅進去，“我來弄，你去坐著。”

李鳳紅不服氣，明明蒼老了十多歲，仿佛有五六十的老臉，還一副置氣樣，“你瘸了一只腿，怎麼蹲地。”

兩老頓時都泄了氣。

黎芮的眼淚，忍不住冒出來，一顆顆落地。

他們的樣子，完全沒有傷心的樣子，可是是傷心悲痛的時間，已經過去。現在的平靜，是經歷了一番徹骨之痛才迎來的。

她哽咽著，“我來弄。”

客廳內，坐在沙發上的黎國棟指指陽臺上，背對著他們默不吭聲干活的黎芮，低聲問蹲在地上拿抹布擦水漬的李鳳紅，“這姑娘怎麼了，好好的突然哭了？”

李鳳紅也悄聲回答他：“不曉得，突然掉眼淚，我也嚇了一跳。”

這邊胡亂猜測，那邊黎芮已經干完了活計，走進來。

她的眼淚已經擦去，唯有一點余紅。臉上也恢復了一片平靜，“架子弄好，番薯撿起來了，我該走了。”

李鳳紅趕緊阻攔，“別別，麻煩你這麼多，怎麼就走了，我給你盛碗雜糧粥吃，你等著。”

黎國棟也阻止。

黎芮本來不過是借著送貨的理由來看一眼他們就走的，但是見著了，又如何忍心拒絕他們的殷殷之情。

被李鳳紅單手推著，也入了餐廳。

喝著稀粥，兩老坐在桌子對面，看著黎芮道：“你這姑娘，剛才怎麼好端端的哭了。”

黎芮調羹舀著粥，強笑，“是我有親人，也跟伯父伯母這樣傷了手腳，一時想起他們，才會這樣傷感。”

說著低了頭，“讓你們笑話了。”

李鳳紅道，“不會不會，這有什麼好笑的。”

快速的喝完粥，黎芮怕撐不住露出馬腳，就要跟二老道別。

回到車子，黎芮埋頭趴在方向盤上，久久不動。

她沒有回異能者聯盟，而是回到了住處，衣服也不脫就上床睡覺。

在她沉沉入睡的這一天，一場不同于往日的大地震，襲擊了北京和附近一大片區域。

半夜，黎芮被不停的搖晃驚醒，徐牧垣和徐雅云也紛紛跑出來。

三人看著天花板簌簌抖下的灰塵，都緊張的面面相覷，“我們快下樓。”

還好電梯還是可用的。

深夜，所有的人呆立空地，懼怕的聚在一起，等待著地震的過去。

這一場地震，南邊一片結構不穩的老建筑塌了，死了許多的人。

黎芮等地面一穩，就焦急的開了車子到黎國棟家去。

她在小區中跑著，走著。直到遠遠地，看到了黎國棟一家四口，才安心的站住。

有黎汀護著，他們應該沒事的。

最后看了一眼，黎芮轉了身離開。

到天亮，黎芮直接去總部大樓吃早點。一大早的，往日里沒有許多人，今天卻全被地震嚇得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到了上午九點半時候，黎芮注意到林恬接了個電話，突然出去。她隨后悄悄跟著，發現吳漣漣過來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相與往事

黎芮一直偷偷注意著林恬和吳漣漣的往來。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兩人洽談過后，從總部開出好幾輛全副武裝的車子離開。

護衛車子的，都是金火以及雷電等攻擊性強的異能者，其中，二階的黎汀也在內。

她想知道這車子，裝的是什麼。

一直到晚間，黎芮仍然在思考著。

總覺得，很不對勁。頻繁的地震，總部突然下令遺棄分部，吳漣漣所客居的科研部……等等，聯系到一起，渀佛有什麼特殊的聯系。

想知道，也許，要跟黎汀表明身份。再從黎汀嘴里問明白他們押送了什麼，送到哪里。

這一日，黎芮猶豫著，提早離開總部開車到了大伯大伯母的樓下。

她在車上坐了整整兩個小時，還是沒有勇氣走出來。

怎麼說服他們相信她，已經是一件難事。但最讓她猶豫的，是告訴了伯父伯母之后，他們隱瞞不過必然要叫堂姐黎悅知曉。但是堂姐黎悅，她卻沒辦法像相信伯父一家這麼相信她。

這才是她一直猶豫不決的真正理由。

嘆了口氣，黎芮還是決定暫且不說，想其他法子去探知那車子的東西。剛發動車子要起步，就聽公寓樓大門突然“砰”一聲巨響，一個女人帶著淚憤怒之極的跑出來。

那個女人，是黎悅。

她怎麼哭成這樣。黎芮疑惑。

眼見黎悅她跑遠，黎芮忍不住下車上樓來。

大門是開著的，門口圍著一些聽到聲響的鄰里，指指點點議論著。

廳內一片狼藉，黎國棟坐在沙發上頹然嘆氣，李鳳紅流著淚，坐在餐廳椅子上默默無言。

好一會兒，李鳳紅才艱難的站起來，收拾餐廳左側凌亂的杯盤食物。

黎芮走進去，黎國棟都沒有發現。

她走到李鳳紅身后，只見李鳳紅舀起地上的一個小墓碑，含著淚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污漬。

墓碑上書：愛女黎芮之墓。

黎芮腦子一懵，糊涂至極。

這時候，門口又一陣“砰”的響聲，黎悅又跑回來了。她看到了黎芮，卻僅是一眼沒有多理會，只當是哪個多事的鄰居。

她的眼眶還是紅的，看見李鳳紅那樣珍惜的抱著墓碑，恨極的忍不住上來搶，“媽，你還抱著這東西干什麼，把它給扔了。”

李鳳紅不肯放手，但是單手搶不過黎悅兩只手，“小悅，你不要這樣，她是你妹妹……”

“我沒有妹妹，我就一個弟弟。”黎悅背對著李鳳紅，不讓她夠著墓碑。

李鳳紅焦急不已。

黎悅滿眼冷厲，咬著牙把墓碑舉高重重扔下來，可是木頭做的，摔也摔不壞，頓時更氣的她上去猛踩。

“她死了還比我重要，你們心里就只有她麼，我才是你們女兒……她叫過你一聲媽麼，她孝順過你們麼，這十幾年跟你們一起的是我不是她……”

“黎悅！”李鳳紅大喝，但是黎悅完全不理會她的喝止。“不要這樣……”李鳳紅又氣又沒辦法，懇求道。

可是眼見那墓碑被踩的一個腳印疊一個腳印，李鳳紅心疼的眥睚欲裂，撲將上來，就用一只好的黎悅，“你給我走開，走開……”

黎悅年輕，而李鳳紅老了，這半年又吃了太多的苦，手上哪里有什麼力氣，單在黎悅身上，只跟瘙癢差不多。但是黎悅卻被激怒了，舀了一邊櫃子上的小刀，蹲地上一刀一刀劃墓碑上“黎芮”兩個字。

看著這里，李鳳紅一聲大哭，“我的女兒啊……黎悅，你要我的命啊……”她幾乎是不管不顧的上來搶刀子，那只缺了手掌的手，也用光禿禿的手腕支上去幫忙。

黎國棟見狀，害怕黎悅的刀子傷到李鳳紅，驚的趕緊站起來一瘸一拐的用力拉黎悅的手臂，“你這孩子今天瘋了麼，還沒瘋夠鬧夠咩，你想氣死你媽媽才甘心？”說著，他氣的，胸膛都劇烈的動著，喘著粗氣。

而李鳳紅，在一旁委屈的，眼淚撲簌簌掉個不停。一看黎國棟拉開了黎悅，馬上行動機敏的上去撿起墓碑，又踢開刀子。

黎悅不甘心的看著李鳳紅心疼又珍愛的將墓碑抱在懷中撫摸。她的眼睛又浮上了一層淚霧，“是你們不好，怎麼是我瘋，如果不是你們，我怎麼會鬧。我一直都這麼努力，你們還是這樣……我才是你們的女兒啊！”

說著說著，她哽咽的說不出話來，推開黎國棟跑開了。這次，她沒再回來。

黎國棟被推得到地，一只瘸腿頓時生疼生疼，額上冒了冷汗。

被忽略在一旁的黎芮，一直呆愣愣的，腦子一片混沌。他們都在說什麼，他們說的，怎麼讓她這麼糊涂。為什麼那個墓碑上不是侄女，而是愛女。

這是怎麼回事？

還是黎國棟的難耐的呼痛聲，把她的思緒叫回來。黎芮趕緊上來扶起他到沙發坐著，另一面關了門，擋住外頭人的探視。

又幫著李鳳紅收拾安頓了，再讓黎國棟進房間躺著，才感到想的頭痛的腦子，借著這一番勞動，總算冷靜下來。

最后，黎芮和李鳳紅二人坐在沙發上。

李鳳紅已經擦干凈了眼淚，對黎芮不好意思的說道：“讓你看笑話了。上次你走后，我就想再找你。那晚我兒子回來說沒有定那箱罐頭，你肯定是送錯人家。我就想著你什麼時候會再過來，沒想到今天你來了，我就又麻煩你給我們收拾家里。”

黎芮問，“伯母，你女兒……怎麼跟你們怎麼吵成這樣？”

李鳳紅聞言，臉色一黯，眼看著，淚水又浮上來。

搖搖頭，吸了口氣，她抬頭對黎芮道：“告訴你也沒關系，其實現在說出去都沒關系。”

聽到這里，黎芮的身體緊繃了。

李鳳紅聲音低沉，眼神落在空處，道：“我們老兩口有一兒一女，哎，很可愛的一對，打小就招人喜歡。大的是姐姐，叫黎芮，小的弟弟就叫黎汀……后來弟弟弟媳查出來不能生……他們兩口子，一日僵似一日，家里整日冷冰冰的沒個聲音，眼看著，過不下去了……我就把女兒帶到他們家里……后來，就沒再要回來。”

說到這里，她滿是皺紋的臉，又掉了淚。

“現在是，再也見不到了，我的女兒啊！”她抬起袖子，遮著臉痛哭。

她沒有看見，她身邊的黎芮，拳頭緊握，渾身顫抖。

看著痛苦的李鳳紅，黎芮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牙齒咬得咯咯響。她沒有坐著繼續聽李鳳紅說她們母女吵架的理由，而且身體僵硬的，猛的站起來，混混沌沌般無知覺，走出公寓。

她怎麼可能……是大伯父大伯母她們的女兒。

她明明就是，她自己爸爸媽媽的女兒。

怎麼可能！

她不相信！

但是流滿了淚水，半濕的枕巾告訴她，她信了的，她相信大伯母說的字字句句。

難怪小時候，大伯母對她這麼好。一有空總要她過去玩，或是帶著好吃的好玩的過來找她。

也難怪，每次爸爸媽媽回來看到大伯母在客廳陪她，就一臉的緊張和排斥。大伯母總是很尷尬的，訕訕的找些不成理由的理由解釋她的存在。更難怪，每次大伯母走了，媽媽就抱著她在沙發上逼問她，大伯母都跟她說了什麼。

這些事情，原來都在她的記憶中。今天，都有答案了。

黎國棟家中，黎汀一進門，就發現很不對勁。

廚房里爸爸沒有幫忙做菜。往日爸爸曉得媽一只手沒辦法做菜的，總是會幫忙。

而姐姐也不在，地板上一片潮濕。

黎汀皺皺眉，不解極了。他上來接過鏟子，對李鳳紅道：“媽你一邊坐著，我來。”

李鳳紅不停他的去坐著。而是讓了位子，到水槽旁開了自來水，單手去洗菜葉。

黎汀煸炒著碎肉，道：“家里怎麼了，亂糟糟的，姐姐呢。”

空氣猛的一滯。良久，李鳳紅聲音輕輕的道：

“你姐姐她……她又鬧了。”

聞言，黎汀的手頓了頓，炒菜的力氣都渀佛失了一半。

“她怎麼又生氣了？”黎汀悶悶問。

“我今天給小芮奉些瓜果，不小心給你姐姐看到了，她說‘活人都吃不飽了，還給死人吃’……也是我脾氣不好，該忍忍她，就不會吵起來，鬧得這麼兇了。你姐姐她沒事做心情不好我也知

道，可我就是沒忍住……”說著說著，李鳳紅黯然的嘆氣，疲憊不堪。

黎汀也十分不是滋味。

那一日小山村喪屍來襲，他們逃脫后，曾回去偷看：只見滿滿一個村都叫喪屍擠滿了，哪里還有可能活命。黎芮必然是死了。

之后李鳳紅哭的暈厥，黎國棟也傷心不已，黎悅也是情緒很不對勁。

而后一次媽和姐姐的爭吵中，他才知道，黎芮才是他的親生姐姐。而黎悅，是鄉下同族里一對夫婦鬧離婚時，誰都顧不著，他奶奶好心帶回家養幾天，遠的不能再遠的表姐。

誰知道黎悅她父母離完婚就各自走了，剩下的黎悅親人，個個閉門不納。黎悅就這樣，一直在奶奶家里不尷不尬的生活下去。

奶奶一直是不太喜歡的，只是沒有辦法，不能就把這樣一個小孩子給扔了，只好養著。一直養到她去世。

奶奶臨終交待，說黎悅很可憐，黎芮是定了給小兒子做女兒，那不如讓他爸媽把黎悅領回家，就當失去了的那個女兒。

就這樣，黎悅來到城里，做了他的姐姐。

而親姐姐，卻成了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