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死

黎國棟和馬大圖當先，黎汀和谷小斌在側，配合默契，把路上的十來個喪屍解決干凈。

趙媛兒，王珍信母女下了車趕緊跑到大客車內。小轎車后玻璃已經敲碎，差一點就被喪屍觸及到。

周瑞待車門外的喪屍一被解決，馬上沖出來找了武器殺喪屍。

前面的喪屍很快被清理干凈。

那五輛堵在一起的車子，顯然是外逃的人因為誰也不讓誰，擠在了一塊，結果通通死在喪屍口下。那車鑰匙都還在車上，幾個人一人一輛車，把車子停靠在路邊，通了路。

兩輛小車玻璃碎了一部分，大家都不敢再坐，全部移到了客車上。

激烈的打斗和車鳴聲已經吸引了百米外的喪屍，正慢吞吞的從遠處路上走過來。

黎汀定神一看，比剛才的喪屍多了數倍，起碼有五六十個喪屍，頓時大急，回頭喊道：“快，快，大家別再糾纏喪屍，馬上上車，我們走。”

說罷那些還在跟一兩個零星喪屍纏斗的人，馬上拋了喪屍，疾跑過來。

這邊附近的人好上車，發現后邊面包車里的郭爺爺郭奶奶，秦恪，于洪，和程禮一家抱著東西也跑了過來。

馬大圖發動了車子，問，“你們怎麼來了，其他人呢？”

程禮氣喘吁吁，“那車子不行啦，老秦砸那喪屍，把車窗都給砸沒了。

差點沒傷到人，我這先帶著他們來這車子，他們隨后就來。”

馬大圖已經發動了車子，本要踩油門馬上就走，一聽愣住了，打開了車窗探頭看，瞧見遠處秦峰仲大喊“別打了，你們快過來。”

于洪和秦恪也是憂心忡忡的探頭看，大喊。

“爸，快來。”

“阿忠，慕陽，你們小心，快過來。”

秦峰仲已經用鐵鍬推開兩三個喪屍，回頭就大步跑過來。李慕陽也是快速的閃過喪屍的撲抓，跟著秦峰仲跑。

但是李忠卻被地上的喪屍絆了一腳，摔倒在地。

客車上緊緊盯著丈夫和兒子看的于洪猛吸一口涼氣，“阿忠！”

李慕陽聽到了，回頭一看。三個喪屍已經靠近了李忠，正要去抓李忠。

李慕陽大急之下，沖上前去就用武器格擋住兩個喪屍。但還有一個喪屍已經張大嘴巴露出牙齒要咬李忠，李慕陽想也沒想就用身體撞開喪屍。

他整個人就撞到了喪屍的懷里，一人一喪屍一起失去平衡倒在油柏路上。

喪屍在下，李慕陽在上。

李慕陽還處于失去反應和行動的五秒停頓中，但喪屍卻已經是非人類，幾乎是觸及到李慕陽的肉體，聞到新鮮的血肉，就激動興奮地抱住懷中的李慕陽，一張開血盆大口就咬住李慕陽的肩膀。

李慕陽痛的大叫。“啊——”，但是已經完全在喪屍懷中的他，完全沒有力氣支撐著站起來躲開。

在李慕陽身下的喪屍極為高大，力氣也較一般的喪屍強，有力的雙臂緊緊的抱住李慕陽。隔

著衣服，連皮帶肉撕咬下一大塊血肉來砸吧砸吧吃起來。

李慕陽痛的大聲尖叫，兩條腿拼命的掙動，整張臉都扭曲了，汗水如雨般浮出皮膚表面，眼淚不要命的掉，“爸，爸，快救救我。”

李忠那一摔，腿扭了，他連爬也爬不起來。回頭一看兒子正在喪屍吃著，簡直睚眥欲裂，恐懼的大喊，“慕陽。”

“慕陽啊，慕陽啊。”客車上的于洪看得心跳急劇加速，太陽穴一陣一陣的抽，最后心口越來越疼越來越疼，心絞痛得暈了過去。

喪屍吃的極快，一大口的血肉連著衣服，隨便嚼了兩口就吞了下去。隨即又低頭咬了李慕陽鎖骨處的一大塊肉，但似乎嫌棄肉太少了，又湊上去咬開李慕陽脖子，把汩汩流出的鮮血喝個干凈。

“爸，爸，爸......”

李慕陽身上鮮血淋漓，臉色漲成紫青色，腿還在無意思的在黑色油柏路上摩擦。

眼睛因為極端的疼痛等得如銅鈴般大，但是眼中神智消散殆盡。嘴里最后的一個“爸”喃喃喊出，張著嘴永遠開不了口了。

不知道他是失血過多而死，還是活活痛死。

這麼一會，秦峰仲跑回來，抱扯住李忠就跑。險險躲過那兩只爬起來又走過來的喪屍。

李忠靠在秦峰仲的身上，腦子轉過來，眼睜睜看著另外兩只喪屍放棄追他們，壓在李慕陽身上吃的滿嘴鮮血。他淚流滿面，大哭，“慕陽啊，我的兒子啊。”

秦峰仲虎目含淚，攜著李忠上了車后，恨恨的一拳捶在車壁上。

于洪早已受不住這樣看著兒子被喪屍吃掉的景象，暈厥得人事不醒。

馬大圖一踩油門，客車猛的沖了出去。

黎芮探出腦袋一直看一直看，看著李慕陽就躺在那里。越來越多的喪屍過來享受美食，已經，連李慕陽的兩條腿都被捧起來啃了。

她眼睛紅腫，看著越來越遙遠的李慕陽，心中說不出有多難過。

物傷其類，人類竟然會成為食物。

而李慕陽，這樣活潑愛笑的一個大男孩，就這樣永遠留在了那條路上。

吳漣漣也是拉著她的手直哭。

“慕陽好可憐啊，他好可憐。”吳漣漣哽咽的斷斷續續說道。

就是周瑞，谷小斌一行人雖然見慣了生死，但架不住車上一半的人都是面帶悲戚之色，傷心哭泣，也感到一絲絲的壓抑悲傷。

接下來一路，公寓中人都沒有了精神頭，個個懨懨然沒有話語。

車子在途經出城的關卡，又遇到了一小波的喪屍，大家很輕松的解決了。

這樣沿路開出城市，已經看得見一片鄉村風景。

左邊是群山，右邊是大河，車子行了一個半小時，也沒有見到一輛車子一個人。

這一段路上有少少的山上小村子，就是有喪屍，也很難找到那山里人走出來的小路。

大家都放松了身體，開始昏昏欲睡。

程雨涵坐在魯琴旁邊的位子，靠著窗子。她摸摸肚子，剛才從小面包車上跑過來時，她裝零食的書包被媽媽落下了。

她扯扯魯琴的袖子，小小聲道：“媽媽我餓了。”

魯琴正心煩，不願意說話。

程雨涵又扯她，提高了點聲音，“我餓了，我要吃飯。”

魯琴低聲訓斥，“吃什麼飯，開飯了自然叫你，現在安靜點。”

程雨涵委屈，指責，“都是你，你把我書包丟下了，我現在都沒有吃的。”

魯琴輕輕拍打了下她，罵，“你還說，差點就死在車上了，真是不懂事。”

程雨涵不依不饒，高聲道：“那是我的書包，被你丟下了，你陪我吃的，我要吃東西。”

程雨涵的聲音吵到了一車子的人，人人側目，魯琴尷尬，“你這孩子太不懂事，再說我打你。”

第三十八章 什麼黑鍋

但是程雨涵這麼一打岔，大家都覺得有點餓了。

大部分人是凌晨3點多吃的，到現在日頭正上，起碼也有6，7個小時了。

黎國棟詢問馬大圖，“怎麼樣，找個地方先做點吃的。”

馬大圖邊開車，邊回答就坐在第一排的黎國棟，“好嘞，這一片正好沒人，前面有個渡船頭，下去打點水，大家做點吃的。”

渡船頭附近，馬大圖停下了車子。谷小斌，黎汀和周瑞三個主動出去視察，周圍百米內沒有人沒有喪屍沒有任何動物，大家放心的都取鍋碗瓢盆等造飯的家什和米，活雞活鴨出來。

屠麗鳳上客車的時候，帶的小狗被放在紙盒子里跟雞鴨待在一起，這時候也被取出來放風。

大多數人困在市內半個多月，沒刷牙沒洗臉沒刮胡子，更沒有換洗的內衣褲，加上上午與喪屍搏斗，不知道染了多少污血。

現在看到這樣一條大河，也不嫌棄這是帶著土黃色的渾濁河水，留下了幾個人準備食物，其他人都跑下去洗洗臉，手，擦拭衣服。

馬大圖急忙跑下來，手里提了四個大水桶，“等等，等等，先打了飲用水你們再洗，別不小心喝了喪屍的血。”

已經蹲在河邊，正要洗的眾人停了下來，讓過了馬大圖打水。

其實大家洗臉洗手，也是怕臟兮兮的不小心把身上的污血吃進去，沒有在戰斗時死在喪屍手下，反倒糊里糊涂喪命。

黎芮臉上，手上黏糊糊的，全是上午母喪屍身上的血飛濺的。

她俯下身先把手洗干凈了，又鞠了河水，大力的揉搓臉。

這樣清洗了干凈，也不管外套，爬坡走回上面。

遠處樹蔭下的葉惠州，吳漣漣，屠麗鳳，魯琴正在整理食材和器具。

兩個小女孩程雨涵和馬小萱一塊說悄悄話，但是看著都是程雨涵在說，膽小的馬小萱怯怯的聽著。

這幾個人中，魯琴和兩個小女孩根本沒有跟喪屍搏斗過，全部待在車上被保護的好好的。

但是葉惠州和吳漣漣這兩個人竟然也是全身干干凈凈，清清爽爽的，令黎芮詫異不已。

她也注意到馬大圖和大伯父對葉惠州和吳漣漣視若無睹，黎悅與邢郁芬又不再與吳漣漣說話。

上午沖出車子的時候，她看到葉惠州緊跟著黎汀和谷小斌，而吳漣漣又跟緊了葉惠州。

回來的時候，兩人的武器都是干干凈凈的，話也不肯多說，只躲在一旁，竟然還是兩人坐在一起的。

難道說，這兩人，竟然就跟著黎汀和谷小斌的身后，不動手光看戲了麼？

黎芮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一旁說話，感情似乎一日千里的葉惠州和吳漣漣，搖頭不語自己走了過去。

黎芮上了車子，中間的大伯母醒了，看到黎芮無聲嘆息，指了指后面。

一聲聲的悲泣傳來，“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啊，怎麼就這麼沒了。”

李忠的聲音響起，“是我的錯，都是我，要不是為了救我，慕陽怎麼會死，他不應該回頭救我的。”

黎芮走過去，李忠和于洪就坐在倒數第三排的位子。

她看到坐在外面的李忠一臉老淚，拍撫著于洪。

于洪眼睛紅腫，就這麼幾小時的功夫，竟然看著老了好幾歲，眼睛哭得又腫又瞇，剩下了一條縫隙的樣子。

李忠也是蒼老了許多，灰白一張臉，完全一點精神都沒有，頭發似乎一下子白了好多了。

兩人互相低語著述說傷痛，講著李慕陽，時不時抱著悲痛大哭。完全沒有在意一旁經過的黎芮。

黎芮也不敢跟他們多說話。

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讓他們更痛，只有讓他們靜靜的舔舐傷口，自己走出來。

她走到最后面，從包里拿出水瓶，喝了幾口水。

本來打算在車上休息下的她，聽到這樣一陣一陣悲傷的哭泣，心里憋悶的慌，還是起了身下車去幫忙做飯。

做飯的地方有幾顆大樹隔了視線，黎芮繞到大樹后面，更要過去，就聽到一陣驚呼。她頓時停住了伸出去的腳步。

“你在做什麼，天啊。”屠麗鳳的聲音。

“阿姨，怎麼辦，我我不是故意的。”程雨涵快哭的聲音。

“你不是故意的，難道是有意的。你看你都做了什麼，我要是你媽，打也打死你了。這也是你能玩的麼。”屠麗鳳憤怒的斥罵。

程雨涵抽噎著哭了，“我不是，我就是想要幫忙端個水......”

不等她說完，屠麗鳳似乎推了下她，程雨涵大哭起來，“你打我，我告訴我媽，那天是你說劉爺爺家里好多吃的，還說劉爺爺被社工送到醫院去了，我才去的。

后來也是你跟我眨眼睛，我才騙媽媽說是王阿姨。我現在就告訴我媽去。”

黎芮大驚，但是不敢探頭看，只能豎著耳朵傾聽。

本來只是停頓了半分鐘的腳步，現在卻不敢邁步，隨意聽了幾句話，只怕要變成偷聽了。

屠麗鳳似乎捂住了程雨涵的嘴巴，樹后面傳來“唔唔唔”的聲音。

她低聲道：“這事說好了不許再提，你再多說一句，我就告訴大家你干的好事，看你怎麼死。

到時候別說你，就是你爸媽，也要給趕了出去。”

黎芮萬分好奇，程雨涵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能嚴重到被趕出車子的地步。

程雨涵又“唔唔唔”幾聲。

屠麗鳳警告道，“別再大聲嚷嚷，來了人我也幫不了你，讓那群人知道，殺了你都可能。

這次我給你瞞下來，但是你也給我閉緊了嘴巴。再提一次那件事，我可饒不了你，現在你趕緊去把那個馬小萱找過來。”

程雨涵終于能正常開口說話，“為什麼找馬小萱？”

“啪”的一聲，屠麗鳳似乎又拍了程雨涵一下，“為什麼找馬小萱，你還敢多嘴問，還不是要給你找個背黑鍋的。

我勸你趕快去找，那幾個人去殺雞很快就回來了，到時候我想幫你也幫不了。”

“可是，我不知道馬小萱跑哪里去了。”程雨涵委屈地說。

“管你知道不知道，趕緊去找，最好兩分鐘內找到她。”屠麗鳳冷冷的說道。

接著，黎芮聽到程雨涵跑出去的聲音，然后是屠麗鳳整理的聲音。

她不敢亂動，她想知道，她們到底在做什麼，又是想讓馬小萱背什麼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