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相遇
左姑娘一屁股坐在街邊的台階上,托著腮,有點茫然地看著繁華街市上人來車往,川流不息……
有生以來第一次,左姑娘覺得生活很辛酸。或許是空閒了很久的老天爺終於決定要收拾她了吧。
上岸上第一天,她便決定到酒樓賣幾道菜,不知道是京城的人眼光太出挑還是品味太高調,那幾道在現代被津津樂道的菜他們竟然一臉鄙視,害她郁悶老久。
走在街上,左姑娘看著街頭姑娘身上穿著花色繁復的鮮艷羅裙,眼睛一亮便去繡坊,畫了幾個花樣,管事看上去很有興趣。但是——在管事進去取銀子的時候,帶出來不是銀子而是他們家老板,那位老板左看右看,一臉挑剔地將左姑娘打發走了。左姑娘氣不過,拿著那幾個花色跑了另外幾家繡坊,得到的結果是這樣的花色已經不新鮮了,過時了。
左姑娘無奈,一邊怨著這個世界怎麼就沒有個伯樂,一邊摸著咕嚕嚕只叫的肚子。昨天那個小哥給的饅頭早就消化掉了,一大早的又沒東西吃。左姑娘抬頭看著京城的玄玉樓,便想起當初跟玄楓在徽州的玄玉樓裡作畫賣錢的事情。
但是京城的玄玉樓管事拿著她畫的手鐲直搖頭。雖然沒有玄楓畫得好,墨汁也有點不均,但是怎麼著在設計上那也是絕對的新穎吧,這些人竟然這麼沒眼光。雖有手中有玄楓給的玉牌,也可不能仗勢非要他們買這張圖紙吧?
左姑娘一屁股坐在街邊的台階上,托著腮,有點茫然地看著繁華街市上人來車往,川流不息……
外面的世界真不好混,她現在又餓又困,很是落魄。玄楓說過,如果在外面累了,可以去找他……要不要去找他?左青詞看著街頭說說笑笑走過的一對賢伉儷,她忽然發現自己有點想玄楓了。
正在左姑娘在去留問題上做思想斗爭的時候,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緊急的“噠噠噠——”聲,她略帶好奇地尋聲望去,卻見不遠處人群紛紛朝兩旁避開,讓出的道上疾馳而來一個寒氣逼人的男子。
左青詞原本就坐在台階上,也就沒想著要避開,但是剽悍駿馬速度之快,實在讓人匪夷所思,才一眨眼的時間,那匹白馬已經疾馳到左青詞面前,然而事有湊巧,健壯鐵蹄踩在路邊一小灘水上,水花四濺,灑了左青詞一身……
“喂!停下——”看著衣衫上塵土混著水滴的衣衫,左青詞一下子怒了,沖著高大悍馬上的身影高喊出聲。
馬背上那抹散發著冷酷氣息的身影似乎聽到了左姑娘的喊聲,但是連眉角都不屑抬一下,揚鞭疾馳而去。
但是那匹悍馬速度極快,身後還跟著十三騎,只一瞬間便消失在街角。
人倒霉了,喝涼水都會塞牙縫。左姑娘現在就是這種情況,她這廂落魄了,連坐在路邊都會有倒霉找她。
路人聽到左姑娘的呼喝聲,看看疾馳而去的白馬,又打量左姑娘一身狼狽的裝束,眼神透著憐憫。左姑娘被這些眼神瞧得有些尷尬,明知道自己絕對追不上那匹白馬,此時為了擺脫這些路人,便提起裙角朝白馬追了上去,邊追還邊煞有介事地呼喝前面的馬站住。
拐過街角,避開那些人的視線,左姑娘才靠在牆壁上喘氣,然而當她邊喘氣邊打量四周的時候,余光一瞥,便看到那匹白馬正帶頭站在酒樓外面,它的身後列著一排十三匹毛色純黑的馬匹,每一匹馬皆是神采飛揚,氣勢巍然。十四匹馬整整齊齊地站在一起,目光炯然,沒有前進一步也沒有後退一步,只是偶爾揚尾,訓練非常有素,很像軍中馬匹。
左青詞眼睛慢慢朝上,看到了那坐高樓上書“清越酒樓”。
雖然知道那位惹到她的人來頭不小,不過,這個人送上來讓她報仇,她可不會手軟。
左姑娘靠在牆壁上,腦中思維高速運轉,一個個點子從腦海中浮現又排除,最後,當她的目光落到不遠處坐在路中間代寫書信的攤子上的時候,眸瞳亮了一下。
擁有如此神駒的人定然來歷不凡,尋常的法子只怕止不住他,看來也只有用這個法子了。而且,如果成功的話,她便可以拿到為數可觀的銀票。
一想到銀票,左姑娘嘴角上揚,整張臉都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她先去代寫書信的攤子上弄到了道具在袖中收好,然後整整衣衫,自信滿滿地朝酒樓內走去。
當她走進去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了那名身著藍色錦袍的男子正獨自一桌,冷凝著眉,自斟自飲,而他身旁的十三騎分坐了三桌,正好將他圍在中間。
沒想到還是個美男子,左青詞在心中給他的容貌打了個高分。
小二見左青詞進來,眼睛有點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左姑娘看了小二一眼,也不理會,越過他徑直往藍色錦袍男子那桌子走去。
但是還沒等她走近,便被那群看起來身手不凡的侍衛冷冷地擋住了。
小二馬上跑上來,對左青詞點頭哈腰,皮笑肉不笑:“姑娘,那邊還有空座位,要不您去那邊?這裡的桌子這幾位爺都給包了。”
左青詞瞥了他一眼,對著那藍袍男子冷笑道:“既然這位公子出手這麼闊綽,應該不會吝嗇小女子這身衣裳吧?”
那藍袍男子面無表情地抬眉看了左青詞一眼,目光落到她白色羅裙沾染的點點淤泥,深邃的目光閃過一絲冷然,但是不屑開口。
看著他一臉的倨傲,左青詞冷笑:“這身衣裳就是被公子的神駒踩水濺到的,公子剛才故作不知,現在又想賴賬不成?”
那藍袍男子懶得理她,示意一旁的侍衛將她打發走。侍衛得到命令,自懷中拿出一張銀票遞給左青詞,聲音帶點急促:“姑娘,這張銀票買十件你身上的衣裳都有了,你快走吧。”
左青詞看著他遞過來的銀票,五十兩。
她正想伸手取過銀票,余光卻瞄到那藍袍男子抬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冷冷地看著左青詞,嘴角扯出一道譏諷。
不屑我是吧?左姑娘也是冷冷一笑,豪氣地將那銀票推開。
本來左姑娘很想見好就收,因為五十兩的銀子已經足夠她做原始資本了,但是既然他這麼不屑她,認定她是來騙錢的,那她為何不真的騙給他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