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他!
左青詞答應在秦府住了下來,但是不知為何,她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玄楓他們離開後,在秦夫人的陪同下,左青詞她們來到一個跨院,只見院子裡花草樹木休整地很干淨,亭台樓閣,小橋流水,一群大錦鯉在廊橋下的小湖中悠閒地游來游去,甚是悠哉,院子有了有幾間精致的房子,房門前立著幾個下人。
她們見秦夫人到來,馬上躬身道,恭敬道:“夫人。”
“嗯。你們聽好了,這位是左姑娘,咱們秦府的貴客,最近就住在這邀寧院,你們一定要好生伺候著,知道嗎?”
“奴婢們知道了。”
“嗯。”秦夫人治家很有一套,連秦國公都被她管得嚴嚴實實,這些奴才自然是小意思了。她轉身朝左青詞笑道:“青詞啊,這些奴才們如果有什麼服侍不周的地方,你可要來告訴我,千萬不要藏著掖著,知道嗎?”
左青詞笑道:“秦伯母您太客氣了,其實不用另外撥院子給青詞住的,青詞在府上叨擾上幾日便會離去了。”
“客氣的是你啊孩子。你可是咱們秦府的大恩人,如果不是你,今日的秦府……”秦夫人拉著左青詞邊走進房內,邊說道,“蠻兒將那日的經過都告訴了我,也將你教他的話也說了給我聽。蠻兒的脾氣,我這做娘的豈會不知?如果沒有你教靈兒丫頭出面,蠻兒定會與那趙契動手,不管是贏是輸,我秦府都逃不過這場浩劫。幸好有你啊,青詞……”
“秦伯母,您別這樣,青詞真的沒做什麼,只不過出了幾道題目而已。如果真要謝,您得謝靈兒,多虧了這鬼靈精的丫頭,狐假虎威賣弄一通,將趙契給唬走了。”左青詞笑道。
“靈兒是有有福氣的丫頭,聰明的緊,聽說皇上喜歡比小公主更甚呢。不過這丫頭眼界也高的很,能被她瞧上的可是極少了,聽說青詞你與她一見面便將她收服了,這份才智又豈能不讓人欽佩?”秦夫人笑著拉左青詞坐下。
“秦伯母……”
“青詞這個稱呼略顯見外了,我喚你詞兒可好?”
左青詞笑著點頭,“秦伯母對青詞親近,是青詞的福氣。”
秦夫人笑著拉著她的手,親切道,“不知為何,見到你總覺得很親切,就好像以前見過一般。可是聽九王爺說,你家住慶城,在來京之前,從未出國遠門。而我又在京中寸步不離,實在想不通怎麼會覺得你如此面善。或者,這就是緣分吧。”
左青詞心中驚愕萬分。秦夫人說她面善,莫非她見過以前的左憂不成?左憂雖然小時候在鄉村長大,但是長大後是回到他父親身邊的,而他父親當初正是在京中任職……
左青詞心中的陰影逐漸擴大,但是臉上卻不動聲色地笑道:“是啊,詞兒也覺得與伯母您特別親近,想來這就是緣分吧。”
秦夫人點頭道:“想來定是這樣的。既然有緣分,那我們為何不將這種緣分繼續持續下去呢?”
“夫人的意思是?”
“你這孩子,看起來聰明的緊,現在卻又如此糊塗。”秦夫人輕笑著點點她的腦袋,“既然咱們都喜歡親近彼此,而我肚子又不爭氣,沒生個貼心的女兒,咱們不如親上加親,做了我的義女,怎麼樣?”
義女?原來九王爺與玄楓打的真是這個主意。不過此刻看來,這實在是兩全其美的好法子。秦府可以借此報答自己的恩情,而自己則可以借助秦府義女的身份,與玄楓……
秦夫人見左青詞怔住,以為她有所顧忌,便善意笑道:“你瞧我,想什麼便都說了出來,如果詞兒覺得不妥……”
左青詞看著秦夫人親切的笑容,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後世的母親,心中一動,便跪了下來:“義母如此垂愛,詞兒怎會不願?詞兒……拜見義母。”
“好孩子,快快請起。”秦夫人見左青詞動容,心中亦是感動,對著她道:“好孩子,咱們去拜見你義父吧。”
於是左青詞跟隨在秦夫人身後,去拜見了秦國公,還有秦蠻。
“沒有想到那日一見,你竟成了我妹妹。”秦蠻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
“你這妹妹可比你聰明的多了,你以後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可要多請教請教她,靠一股子蠻勁橫沖直撞,遲早會出事的,知道嗎?”秦國公故作威嚴地朝秦蠻喝道,又轉身樂呵呵地對左青詞笑道:“詞兒啊,你這兄長啊,說好聽了是純良,說句不好聽的,那就是愚笨,以後如果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你要使了勁地罵他,來來,坐下吃果子。”
“爹,您不能這麼偏心啊。”秦蠻悲憤地望著他。
“怎麼不能偏心了?你這兒子都養著二十多年了,詞兒才剛來咱們家,對她好那叫應該的。”
左青詞看著秦國公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聽著父子倆孩子氣的對話,不由地掩唇輕笑。
“詞兒,別聽他們兩個胡說,來,吃果子。”秦夫人遞了一把果子在她手中。
好溫馨的家……真的很溫馨。秦伯母,不對,現在應該是叫娘了。能將禮儀教條下的秦府打理地如此溫情脈脈,將兩個脾氣暴躁的男人修理地孩子氣十足,娘她真的是個了不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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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府住了幾日,左青詞對這裡的環境已經了如指掌,閉著眼睛也能在府裡行走了。
秦夫人跟著左青詞學了幾道菜,可是味道總是差了點,於是她便丟下不管,自己躲清閒去了,將照顧秦國公的大任務交給了左姑娘。
秦國公嘴刁,府裡大廚做的菜不合他胃口,倒是左青詞做的那些精致小菜,他倒是吃的不亦樂乎,所以不知不覺中左青詞又包攬起照顧秦國公的飲食了。
左青詞原本就喜歡下廚,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自然也會好好把握。左青詞喜歡川菜,秦國公也喜歡,於是爺兒倆經常湊一起吃,吃地滿嘴流油,被秦夫人笑話了不止幾次了。
這一日,左青詞一大早就在廚房忙開了,她看看時日尚早,便決定親自去書房找爹爹來吃午飯。
左青詞達到書房的時候,門口的小守衛將她攔住了,左青詞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今日府中來了位貴客。在左青詞旁擊側敲下,她才知道,原來今日這位貴客還真的是大有來頭,竟然是當今的七皇子——晉王殿下。
左青詞在九王府住了許久,與下人們又混得熟,那些八卦消息自然也靈通的很。這位晉王殿下可有名的緊。聽說他常年駐守漠北,橫掃千軍如卷席,將最難纏的狼族打得落花流水,俯首稱臣,墨國人人敬仰晉王是大英雄的。
此刻,這樣一位傳說中的名人陪爹爹坐在裡面,不知道說些什麼。不知道這位晉王殿下長得怎麼樣,不知道比起玄楓如何?就算看不到,聽聽聲音也好,左青詞一時有些好奇。
她見門口的守衛盡忠職守地站著,手中拿著長矛,知道自己想要進去,定是不能了。她環顧四周,發現邊上有一個角門,便慢悠悠地踱了過去,跨過角門,便貼進牆根,聽著裡面的對話。
只聽見裡面爹爹客氣說道:“晉王真是難為老夫了,四年前老夫還在漠北征戰,宮中的事情又豈會知曉?”
“秦大人你莫要誆本王了,你人不咋,可是令夫人可還在京城呢。”
“夫人也確實是不知。恕老夫說一句,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何不讓它過去呢?再提起來,逝去的人也不可能再回來。”
“要本王放棄?絕無可能!”
左青詞聽到這,就想到很有可能講的是宮闈秘事,這種事情要再偷聽下去可是要掉腦袋的。而且,那個陌生男子的聲音讓她有種說不出的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聽到過,但是越想心裡又越是不安。
她嘩啦一下子站起來,正准備轉身離去,卻忽然聽到一陣渾厚的聲音叫住自己。
“詞兒,你怎麼在這裡?”
這樣的聲音,除了秦蠻那個莽漢,還會有誰?
這麼響亮的聲音,裡面的人聽不到,才怪!
“蠻兒,在這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秦國公推門走了出來,對著秦蠻道:“快來見過晉王殿下。”
“秦蠻見過晉王殿下。”秦蠻朝晉王抱拳施禮。
“秦副統不必多禮。”晉王朝他略微點頭。
左青詞聽到晉王冰冷的聲音,忽然就想起了客棧裡那張同這聲音一樣冰冷的臉……“詞兒,你也來見過晉王。”秦國公見左青詞始終背對著他們,便出聲喚她。
不是吧?左青詞身子僵硬,脊背發寒,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秦國公與秦蠻對視一眼,秦蠻會意,走過去拉住左青詞道:“快去見過晉王殿下,平日大大方方的,今日怎麼如此磨磨蹭蹭?”
今日不拜見這位晉王殿下是不行了。現在只能期望他不是那個人了,左青詞自欺欺人地說服自己,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轉身。
“左青詞拜見晉王殿下。”左青詞慢慢抬起頭,目光對上傳說中那位戰神的臉,只一眼,她全身的血液似乎全都往腦門中湧去,臉色頓時漲得通紅。
竟然……真的是他!左青詞這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晉王看到她的面容,一時之間,臉上閃過一絲驚愕,不過一瞬間便消失在他淡漠的俊顏下。
他果然記得自己。當初在客棧中的那個小魔術很簡單,過後只要稍微想一下便可明白,更何況是這位戰神的智商?
對這種高傲的人來說,銀票並不重要,他們最在意的是被欺騙,如果他鑽了牛角尖,一股腦的認定自己故意將他愚弄在掌心,那可就麻煩了。
左青詞偷偷抬眼望他,見他面容表情地盯著自己,眼底的狂傲如同蓄勢待發的猛獸。她心中一驚,後退了一步,轉身對秦國公施禮道:“爹爹,如若沒別的事,詞兒先去飯廳准備了。”
“好好,你快去吧。”秦國公一想起將要入口的美味佳餚,連眼角都帶著笑意。
“是。”
左青詞正要告退,手臂卻被晉王一把拉住,左青詞抬頭,望進他那雙犀利的眼底,心底莫名地有些慌亂。她想甩開晉王的手,卻怎麼也甩不掉,反倒被握的更緊了。
“你叫他爹爹?”晉王淡漠的聲音中帶了一絲威嚴。他自小在京城長大,也曾到秦府走動,秦府只有一個兒子秦蠻他是知道的,怎麼還會有一個人稱秦國公為爹爹?
難道她是秦府的妻子?他的眼睛如刀割般射向秦蠻,惹得秦蠻一臉的莫名其妙,不解地搔頭。
“是啊,晉王殿下,青詞是老夫新收的義女。”秦國公見他們兩個人之間暗潮湧動,目光微動,神色卻不變,“晉王與小女……莫不是之前就認識?”
“不認識。”左青詞很干脆地說道,然後抬眸對著晉王說道:“所以……晉王殿下能不能放開小女子的手?”
“不認識?”
“對,不認識。”左青詞堅定地點頭。
晉王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臉上如寒霜籠罩,過了一會兒才松開她的手。
秦國公若有所思地看了左青詞與晉王一眼,正要送他出去,卻聽秦蠻笑呵呵地說道:“府裡正要開飯,不如晉王殿下留下來與我們一起用膳如何?那些菜都是詞兒親自做的,挺可口的呢。”
秦國公看了秦蠻一眼,下一刻便知道他腦中想著什麼主意,他略微思索後便笑著對晉王拱手道:“小兒心直口快,說話不經大腦,冒犯了殿下,還望殿下贖罪。”
晉王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道:“邀請本王一起用膳,何來冒犯?”
“那……”秦國公遲疑。
“難道秦國公不高興本王留在府中用膳?”
“晉王殿下言重了。晉王肯留下用膳,秦府那是蓬蓽生輝,下官又何來不悅之理?請,請,這邊請。”秦國公瞪了秦蠻一眼,又有些擔憂地掠過左青詞,引著晉王往飯廳而去。
以晉王冷情的性子,又怎麼會在下臣府上用飯?但是現在,他卻如此反常,執意要留下……是否與詞兒有關?秦國公想至此,又抬眸看了左青詞一眼。
左青詞原想避開,反而且官家小姐也沒有同陌生男子同桌共食的規矩。可是晉王一句話就止住了她:“既然是左姑娘親自做的佳餚,還希望左姑娘能在旁講解。”
“這個自然。”左青詞郁悶地瞪了秦蠻一眼,瞪得他莫名其妙地搔頭,一臉茫然。
秦國公見此,也只能無奈搖頭了。
到了飯廳,分賓坐下,排在最末的左青詞好巧不巧剛好坐在晉王的旁邊。晉王見她一臉懊悔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興味。
由於之前,秦國公一直嫌口淡,所以左青詞今日做的全都是川菜。川菜以口味濃郁,麻辣味重而著稱。所以此刻桌上的菜色以紅色為主,連空氣中也飄著濃郁的香辣味。
左青詞偷眼望去,爹爹一見這些菜色,頓時雙眼放光,食指大動,自然大哥也是一樣,她又偷偷用余光掃過右側的晉王殿下,不出意料地發現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左青詞一時心情大好,指著最靠近晉王邊上的那道菜道:“殿下,這道菜叫做麻辣黃鱔,麻辣可口,鮮香逼人,不信你可以嘗一嘗。”
因為爹爹喜歡吃黃鱔,所以左青詞便在這道菜中多放了些辣,不會吃辣的人吃一口都受不了,所以左青詞一開口便給晉王來了個下馬威。
“是呀,殿下,您嘗嘗。”晉王不動筷子,秦國公也沒法動,所以他一聽左青詞開口,也忙笑著開口勸到。
晉王瞥了左青詞一眼,拿著筷子遲疑地望著那道飄著鮮紅色的黃鱔,遲遲沒有落筷。
“殿下您不會以為我會在這裡面下藥吧?”左青詞笑看著他。
晉王聞言,不置可否地望著她,“難道不會嗎?”
“自然不會,你不放心就不要吃好了。”左青詞順手夾了一塊放到自己嘴裡,不再回頭理他。
晉王也不生氣,眾目睽睽之下,他伸筷在左青詞夾過的地方也夾了一塊……秦國公見此,不經意間,眉宇微微蹙起,秦夫人亦是如此,只有秦蠻這個莽漢卻渾然不知,徑自吃地滿嘴流油,滿身清爽。
席間,晉王雖然一言不發,周身散發著冰冷的寒氣,但是舉手間卻一排優雅貴氣。秦國公性子豪爽,時常說些好玩的事情,秦蠻亦是搞笑連連,所以席間的氣氛還不算冰冷。
雖然才相處幾日,但是左青詞已經將這個傻哥哥了解地很徹底了,見他今日言行舉止不同往日,覺得有些奇怪,便無聲地詢問身旁的秦夫人。秦夫人亦是不知,於是兩人又都瞧向秦國公。
這時候,連晉王都察覺到了。
他看了秦國公一眼,淡淡地開口道:“秦大人是不是有話要對本王說?”
秦國公瞥了秦蠻一眼,對晉王笑道:“現在這席上,秦大人可非老夫一位啊。”秦國公說完回頭對秦蠻說道,“如今晉王就在此處,你有話便對他直說吧,扭扭捏捏豈是我秦家兒郎?”
秦蠻站起來朝秦國公點頭,下一刻,拉開椅子走到晉王面前跪下,抱拳道:“請晉王允許我加入西北軍!”
原來他想沒到晉王麾下,怪不得今天表現如此不同往日。不過西北軍既然號稱鐵軍,晉王鐵腕治軍,軍紀之嚴明定然遠勝御林軍,這個傻哥哥想沒到晉王麾下可不容易。
果然,只聽晉王沉吟了一下,放下筷子冷聲道:“西北軍常年駐守漠北,只怕秦副統領吃不了這個苦。”
雖然沒有名言,但是語氣中是不容置喙的拒絕。
“殿下,我能吃苦的,請您給我加入吧。”秦蠻一開始躊躇滿志,被晉王一反駁,氣勢頓時弱了下來。
晉王搖搖頭,不再理他。
“爹——”秦蠻無奈,只能將希望寄托在秦國公身上。
秦國公無奈歎了口氣,看了晉王一眼對秦蠻說道,“蠻兒,你先起來吧。讓晉王殿下好好想想。”
“如果晉王殿下不答應,我便不起來了。”秦蠻那股蠻勁上來,便直挺挺地跪著,一動不動,堅定地說道。
“蠻兒……”秦國公沒有料到秦蠻這般倔強,一時也有些無奈。
“晉王殿下為何不讓哥哥進西北軍?”左青詞見秦蠻與秦國公沒有法子,想起這幾天的情意,開口說道。
晉王望著左青詞,反問道:“為什麼他能進?”
“如果晉王只是需要一個理由的話,那麼青詞這裡有一個。”左青詞毫不示弱地望著他道:“爹爹當年也曾駐守漠北,哥哥作為爹爹唯一的兒子,繼承爹爹的意志,這個理由足夠嗎?”
晉王搖搖頭,薄唇扯出一抹冷笑,“當年的西北軍人數眾多,而現在不過十萬之眾,篩選何其嚴格?難道以前在西北軍的士兵,他的下一輩就可以直接進西北軍?”
“那殿下要如何才答應讓哥哥進西北軍?”左青詞望著進他深邃卻透著興味的眼底,心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