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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耀匆匆下來，褲子口袋鼓起一塊。複崎瞄了一眼，帶著報復成功的暗笑，帶頭往停車場走。單耀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剛才好像是看見複崎略略勾起了唇角，是開心吧？他要趁著複崎開心，趕緊展示自己的好。

　　到了停車場，單耀把花往復崎懷裡塞。“快拿著，我去開車。”

　　慕容卿說，這是馮杏子的花。無論是有人送給單耀，然後他再轉送給自己的，還是單耀送給別的女人不果，又來送給他的。他都不想要。

　　複崎把花往地上狠狠一摔。

　　單耀回頭，眯眼，不解的望著複崎。

　　複崎發洩過後，又有些怪自己意氣行事，得罪單耀做什麼，忍一時風平浪靜多好。他彎下腰欲撿，被單耀哭笑不得地拉住。

　　“好了，不喜歡就丟掉，我再會送你喜歡的。你現在不喜歡百合，那玫瑰呢？”單耀拉著複崎坐上車。複崎性子近來越來越反復無常，這還不算讓單耀最頭疼，第一大讓單耀難受的是，複崎每次發完脾氣後都會後悔。複崎還是怕他，疏遠他，單耀歎口氣，專心開車。

　　“……我剛才看到那花上有蟲子。你知道我噁心蟲子的。”快到學校的時候，複崎還是決定解釋一下。

　　冰天雪地的蟲子？單耀低頭笑笑不吭聲。

　　車內氣氛濁悶，複崎覺得呼吸不暢，打開車門想要到車外面走走。

　　“別下車。”

　　複崎嚇了一跳。“怎麼了？我有點悶，想下去走走。”

　　單耀不解釋，卻快速下車，鑽進旁邊的便利店，一會出來，手裡多了把傘。“我幫你撐傘吧，誰知道就從公司到學校這點路，雪會突然變得這麼大。”

　　“又不是下雨，打什麼傘，抖抖就成。”煩悶的心情不由多了一絲好笑的情緒。

　　“雪化了不也是水，咱們去那邊的奶茶店坐坐吧。我記得以前你挺喜歡鼓搗這些的，咱家現在還有設備呢。”單耀彎下，一手打傘，一手伸出去請複崎扶著。密密麻麻的雪花很快覆蓋單耀沒有在傘的遮掩下的背部。

　　單耀比六年前還要體貼。複崎不著痕跡戒備的瞧了單耀一眼，垂眸，搭著單耀的手下車。他一定要萬分小心單耀，才不會再次把城池賠盡。

　　現在還不到放學的時間，學校四周都是躲在車裡等孩子放學的家長，熱鬧卻不亂。

　　“怎麼挺開心的？”單耀小心翼翼打量複崎神色。

　　複崎笑道：“我在發現自己性向的時候，就以為自己跟孩子是徹底絕緣了。沒想到，有一天，我也能站在學校門前，接自己的孩子放學。”

　　笑容裡沒有絲毫參假。單耀不知該憂該喜，只拉著複崎一直往前走。“你把孩子看的太重了。”

　　“你不也挺寵兒子們的？”

　　“那不一樣。我只是比其他的父親多寵兒子們一些，並沒有把全部的生活都壓在兒子們身上，這樣，對他們也不一定是什麼好事情。”

　　儘管單耀放柔了語調，可還是刺痛了複崎，後者忍不住脫口道：“那是因為你什麼都有，所以無論什麼在你心裡的分量都不重。而我什麼都沒有。”

　　你還有我！

　　到底沒說出口。單耀發現自己實在沒有說這句話的資格，當他是複崎的全部的時候，是他自己放手的。

　　兩人沉默著走進奶茶店，複崎掃了一眼門上的出租告示，點了杯絲襪奶茶。單耀胡亂點了飲品，陪著複崎沉默的坐著。

　　“我……”複崎開口。

　　“在新聞部做的什麼樣？”單耀打斷他的話。他不希望複崎努力補救他們之前的破痕，是他犯下的錯誤，就該由他來補救。

　　“還不錯。”

　　單耀點頭：“有閒暇就多跟同事出去走走。雲昊陽人也不錯，沒事的話找他聚聚也成，我把他電話給你吧。”面上坦誠大度，暗地裡卻打鼓，可為了追求複崎，就是溺死在醋缸裡他也必須這麼做。

　　“不用了，我有。”複崎皺眉。

　　“怎麼了？”單耀趕緊問。怎麼好好的，又皺眉。

　　複崎道：“現在放學了，我出去迎迎兩個孩子，你幫他們點些熱飲吧。”

　　“讓他們自己過來這裡，或者去車上都行，幹嘛要冒著大雪去迎他們，而且那麼多孩子，根本找不出來，白白在那兒淋雪。”單耀心疼。

　　複崎心頭又生起一股悶氣，拿起傘走了。他現在覺得單耀越來越不可信，對孩子們一點都不關心。

　　複崎走的時候明顯有氣。單耀氣惱，卻又想不出來複崎為什麼生氣，叫來奶茶店老闆點了兩杯熱飲。

　　“您陪朋友接孩子？”還沒有學生湧進來，奶茶店老闆抓緊時間侃兩句。

　　單耀不欲搭理，隨便點了點頭。

　　“您朋友跟我老婆一樣，也愛去大門口接孩子。其實那麼多學生一塊出來，很難看到自己孩子的。再說，學校門口離我這奶茶店也就一百米，平常學生回家都要拐個彎來買東西，我老婆卻不放心，非要去接，孩子都三年級了，還接著呢。”出口的是抱怨，而語調卻洋溢著幸福。

　　單耀沉吟問：“你老婆對孩子會不會看的太重了？你心裡就不難受？”

　　奶茶店老闆把調好的熱飲裝好，奇怪道：“有什麼好難受的，我老婆疼的那是我兒子。再說，這一點也好，現在離婚率那麼高，而我倆吵架吵的再厲害，老婆別說提出離婚，就是回娘家賭氣都住不了幾天，捨不得耽誤兒子學習。我兒子一吵，說想爸爸了，立馬回來。”

　　單耀笑笑，付過錢。遠遠就看見，複崎給兩個孩子打開車門，自己則在門外抖身上的雪。複崎神情滿足，護著兒子，比被他護在傘下要幸福的多。

　　千萬別吃味。複崎疼的是你自己的兩個兒子，複崎越疼兒子，你就越有足夠多的時間去化開複崎心中的堅冰。

　　“寶貝兒子們，渴不渴？”單耀鑽進車，把飲料發給孩子們。

　　複宸捧在手心：“好暖和。”

　　“手和臉凍得這麼厲害？”複崎伸手給複宸暖臉。

　　單初蹭過去：“給我也暖暖。剛才我和小宸打雪仗來著，我把雪球砸到他臉上去了。”

　　“疼不疼，有沒有進到衣服裡？”複崎焦急問：“小初，不許亂玩雪，感冒了怎麼辦？”單初剛斷了藥，複崎可捨不得他再感冒。

　　複宸看哥哥有些蔫，急忙說：“我沒有砸哥哥，我一直讓他砸來著。”

　　單初趕緊點頭，雖然這樣聽上去好像有點欺負弟弟。不過，總比媽媽生他的氣要好。

　　單耀捏捏單初的小鼻子：“可不許總欺負弟弟。”

　　單初哀怨的瞧瞧這個，又瞅瞅那個，都抱怨他，他做錯什麼了，忽然覺得自己好多餘。當下開車門，要從媽媽腿上爬過去，賭氣出走。

　　複崎哪裡能真讓他爬走，抓著腳脖子拉回來，舉雙手投降：“好了好了，我們家小初才沒有欺負弟弟，總是幫助弟弟呢，又是給補課，又是帶著吃午飯，小宸能胖乎乎的，都是我們家小初的功勞。”

　　說完，瞪了單耀一眼，佯怒指責：“小初哪裡欺負弟弟了。你不知道就別亂說話，罰你今晚做一桌子好菜給小初道歉。”又放柔聲音哄小初：“看，我說他了，以後他再也不敢亂說我們家小初的。”

　　一口一個我們家小初，還把他的功勞都翻了出來，又幫著出氣，小初紅著臉，樂顛顛又爬了回來，毫不記仇的坐在媽媽和弟弟中間，特別開心，一點都不多餘。

　　單耀莫名當了出氣筒，好吧，他心甘情願。“複崎，來前邊坐，後面擠。”

　　“沒事，我不挪地兒了。”

　　複宸迅速瞅了幾眼大人們各自的神色，覺得自己站在哥哥這邊真是英明的決定，老爸也是堅決擁護哥哥的。插好吸管，狗腿子般遞到哥哥嘴邊：“哥哥，快喝，一會就涼了。”

　　單初自己那杯還扔在複崎腿邊，他也懶得撿，看了不看，輕輕張嘴，優雅地喝起來。剛喝一口就蹙起了小眉頭，把飲料推開。複宸忙問：“已經涼了？”不等單初回答，就自己喝了一口，沒啊，熱乎乎的，啊，複宸驚叫：“爸爸？”

　　“呼。”車剛起步，單耀就被覆宸的大叫嚇得趕緊停下。

　　“你怎麼能買芒果汁，哥哥他是不吃芒果的。”複宸仗著身量小，站起來義正言辭地指責。果然，收到了哥哥滿意的眼神。

　　“多大點事，你快嚇死我了。我買了兩杯，另一個才是給小初喝的。”單耀無奈極了，小兒子你能不能別有樣學樣，把什麼錯誤都往他身上推。

　　複宸意識到是自己錯了，吐吐舌頭坐回去。

　　單初一看弟弟似乎是被欺負了，哪裡能不挺身而出。“爸爸，別把錯誤推到小宸身上。你就不該買芒果汁。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