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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崎，晚飯好了，讓兩個孩子吃飯去吧。”單耀圍著圍裙，笑眯眯打開門。

　　兩個小孩立馬看向複崎，待後者一點頭，複宸立刻歡呼一聲，把書本合上往外走。單初則磨磨唧唧，蹭道複崎身邊要抱。

　　“乖，別鬧，崎身子不舒服呢。”單耀作勢要去抱單初，被單初迅速躲開。

　　淡淡小細眉蹙起來：“我忘了。不過媽媽身子怎麼總不舒服，爸爸，你有沒有請醫生過來？”

　　“請了，你常叔叔明天就住到家裡，你可不許欺負人家。”單耀見複崎要站起來，急忙伸手去扶。複崎哪裡肯讓他扶，走路而已，又沒瘸，孩子還在旁看著呢。可單耀的手如抹了強力膠水，怎麼推也推不開。

　　單初瞧著爸爸很心疼很心疼媽媽的樣子，心下滿意，早彎了眼眉，歪頭看著兩個大人，吐舌頭笑。

　　複崎摸不清單初這個五歲大的小孩，對於大人的世界到底知道多少。見大兒子笑的似有深意，像是看懂了他和單耀動作之間的曖昧。登時急了，使勁拍單耀的手。

　　“我自己能走。”複崎低聲罵。

　　單耀臉皮厚：“地滑。”

　　單初見狀，如何能不表現自己的乖巧。他湊到單耀和複崎中間去：“媽媽，我扶你下樓。”

　　單耀撥開他：“去去，你到樓下吃。我們要回自己房間吃。”

　　“怎麼不在餐廳吃？”複崎把委屈的大兒子攬到懷裡。還是兒子好，多聽話。希望肚子裡這一個也能像哥哥們一樣，聰明伶俐，聽話懂事。最重要的，是要健康。

　　“孩子們的飯油腥多，我怕你聞了受不了。我給你熬的山楂粥，酸酸甜甜的，絕對合你胃口。”單耀往外拉礙事的單初。

　　單初不怕死，抬頭：“我也想吃。”

　　單耀把他拽出來，威脅道：“樓下餐桌上都給盛好了，趕快下去吃飯，一會涼了可就變成酸酸苦苦的了。”

　　好不容易哄了單初下樓，複崎抬手要收拾兩個孩子的書桌。單耀抓住他的手，心急：“飯我已經端房間去了，再放就涼了。一會我過來收拾。”

　　“好。吃完飯，我想泡泡澡，浴缸換好了沒？”

　　“貨到了，我馬上讓人來裝。咱們去書房吃，吃完飯就能裝好。”

　　複崎瞪了他一眼：“哪兒能那麼快，今天就算了，我也懶的沖澡。吃完飯，我躺會，你看著兩個孩子複習功課。明天就要考試，小宸先考語文，你揀重點提問一下，不會的就讓他多默寫幾遍。”

　　“好好好，你放心休息。”

　　確診出有寶寶，複崎心情也變得開朗輕鬆起來，晚上胃口大好，吃了兩碗粥，還吃了一個玉米麵小饅頭。

　　單耀伺候著大的吃完躺好，又“噠噠噠”下樓，給兩個小的收拾餐桌。單初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咯咯”笑個不停，複宸低頭玩手機，手指靈活地在上面刷來刷去。餐桌上一派狼藉，餐桌周圍的地上也躺著著不少食物的屍體。顯而易見，兩個孩子趁著大人不在，吃飯的時候肯定不安生。

　　匆匆將盤子和碗，摞起來，扔進洗碗機，將桌布一兜，全都塞到垃圾桶裡，地面也在一分鐘之內打掃乾淨。然後立馬往上樓，鑽進自己的房間。

　　單初驚得長大嘴巴，拍拍一旁的複宸：“喂，你快看爸爸，超人一樣，好厲害。”

　　複宸往旁邊歪：“我正打老怪呢，誒，誒，別擋我。”複宸沮喪道：“又死了。我玩不過這一關。”

　　單初睨了一眼，見還是那個比賽手指靈活的小遊戲，這款遊戲總過二十關，沒什麼內容，就是利用手指迅速敲擊指令鍵發出技能，在一分鐘之內，比老怪發的技能多，就算勝利。複宸卡在第十關，就是敲不過去。

　　“我幫你。”單初拿過手機，手指如風。一分鐘後，顯示通關。十分鐘之後，全部通關。

　　“好厲害，你手指在動的時候，我都看不清。”

　　單初驕傲地勾起唇角，教育弟弟：“當然了，我是鋼琴家麼。你啊，別整天玩手機，無所事事，寒假和我一起，跟著媽媽學鋼琴吧。”

　　“算了吧。”複宸苦了臉：“我不喜歡老坐在一個地方。對了，爺爺給我打電話，說讓我放假了去陪他住一段時間。”

　　單初先是氣憤地問：“沒叫我去？”然後想了想，又說道：“不能去，爸爸說要去國外玩。咱倆得跟著，不能讓爸爸欺負媽媽。”

　　“我覺得爸爸不會再欺負老爸了，你看，爸爸最近對老爸好的沒話說呢。”

　　“你怎麼知道的？我就瞧著爸爸積極了點，但是我還不放心。”

　　複宸撓頭：“你不覺得老爸最近對爸爸的態度跟以前不一樣了，尤其是今天咱倆放學回來，老爸不是吩咐爸爸幹著幹那，就是說爸爸這個不好那個不好，而爸爸任勞任怨，態度好的就跟鄰居家養的那只牧羊犬似的。所以我猜，老爸和爸爸其實已經和好了，而且，爸爸很疼老爸，才會不頂嘴，乖乖幹活。”

　　“爸爸的態度是好多了。不過爸爸心變的特別快，我以前也見過他對很多人好，不過很快，那個人就不出現了，然後爸爸會對另外一個陌生人好。我們必須防止爸爸變心，他必須永遠對媽媽好，否則我們就會被法官問：‘你是跟媽媽走啊，還是跟爸爸走’。這個問題很可怕的，所有被問這個問題的人都哭了呢。”

　　“法官是誰？”複宸不太明白：“誰被問這個問題了？”

　　單初道：“法官就是大裁判，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是書上的人被問了，我是偷偷溜進高年級的圖書館裡看到的。”

　　“我不想被問這個問題，好難選。我肯定不會跟老爸分開，他沒有我可怎麼活？但是，我沒有爸爸，也活不好。雖然我現在有能力養活你們，可是，我會想爸爸的。”複宸咬唇，真的好為難。

　　單初泄了氣一般趴在沙發上，好似真的被問了這個問題。“雖然爸爸很討厭，但是我也捨不得爸爸。”

　　兩個孩子陷入苦惱中，剛下樓的單耀簡直熱淚盈眶，湊上前問：“什麼問題啊？”大兒子小兒子，都是乖兒子。沒想到兩個孩子平時不怎麼給他面子，其實心底都跟他親著呢。

　　單初像被識破了什麼天大的秘密，急的臉蛋脖子全紅了，一聲不吭從沙發另一頭往自己房間跑。單耀抓住要跟上去的複宸，撈起來，放在茶几上，逼問：“哥哥跟你說什麼呢？”

　　搖頭。複宸鬧不明白法官是誰，可他直覺這個問題不是個討人喜歡的問題，儘管爸爸現在看起來很激動。

　　“說了，就能跟爸爸要一個東西。”對於複宸，只能利誘。

　　果然，複宸的眼睛刷的亮了，不過，還是有些遲疑。

　　“比如上次你和小初一起弄壞的智慧型機器人，又比如一萬塊錢的額外零花錢。”

　　複宸腦子裡艱難的運算了一下，實在受不了誘惑：“好，我告訴你。是哥哥看書上發現的問題，問……最想和誰生活在一塊？”說完，那小眼神忐忑地瞅單耀神色，不知自己說謊對不對。

　　於是單耀特別開心，豪爽道：“想要什麼？”

　　看來謊說對了呢。複宸雀躍：“我想要你房裡新安的那個大浴缸，你再給我們安一個吧。”

　　“浴缸？”他剛買的那種心形浴缸？那種可以各靠一半，然後腳可以放在一起的浪漫浴缸？“你們屋的浴缸好好的，為什麼要換新的，小初同意？”

　　複宸不好意思道：“我和哥哥覺得很好玩。沒拆箱的時候，我倆就打開瞧過了。你再買的時候，可以多問他們要一個小拇指大小的長零件。”

　　“什麼意思？”單耀捏住複宸的小耳朵。

　　複宸低下頭，囁嚅道：“我覺得很好玩，就給拆開了，一點都不關哥哥的事，絕對不是他讓我拆的。”

　　單耀使勁捏了捏，笑道：“行了，我還以為什麼大事呢。就一零件，安裝工人沒說話，肯定已經給補上了。那你還要不要浴缸了？”

　　“要，要。”複宸捂住耳朵樂，這次哥哥一定會很高興的。上次是單初在儲藏室看見了，很喜歡，就想拉回他們屋裡。可是他們兩個拉不動，單初就建議要不拆散了分批抱回去。結果再努力，那個大浴缸的白色大池子也變不成兩個。然後想要再把拆下來的零件裝回去，卻發現少了一個。

　　“是你要，還是小初要？”複崎眯眼睡過去了，單耀正是被派過來照顧兩個孩子的，所以今天打定主意要跟兩個孩子磨一磨他們之間坎坷的父子之情。

　　複宸撓頭，不明白爸爸問這個幹什麼。“哥哥想要，我也喜歡。”

　　單耀正色道：“小宸，你雖然是弟弟，可是在很多方面，就像是小初的哥哥般，你要照顧他，提醒他什麼事情好，什麼事情不好。而不是，整天都按著小初的想法做事。你也要有自己的想法和喜好，爸爸希望你，跟小初一樣，隨心所欲地生活。”

　　複宸皺起小鼻頭：“可是我不知道什麼事情好，什麼事情不好？撒謊是好事麼？還有，什麼是隨心所欲的生活。”

　　單耀強烈的感受作為一個父親被需要著的感覺。單初小不點的時候多半住在療養院，回來後，也不甚與他親近，除了告狀，很少依賴他，倒是時常跟林叔親近。而突然多出的小兒子，簡直太完美了，聰明可愛不說，還會成全他做一個偉大的父親。

　　“以後爸爸會教你什麼好什麼不好的。撒謊就不好，一個好孩子是不撒謊的。”見複宸突然懊惱的低下頭，單耀還以為複宸是因為騙自己拆浴缸不是單初的主意而羞愧，所以趕緊往下說：“爸爸希望你們過上的生活是，不悲，不缺，不憾的生活，懂麼？”

　　複宸使勁搖頭。

　　單耀挫敗。“算了，等你上中學了，我再告訴你什麼叫隨心所欲的生活。”

　　複宸瞥見單初躲在樓上沖他招手，他也不願意再跟爸爸進行這麼無聊的談話，於是難受的動動身子：“爸爸，這桌子涼的我想尿尿。”

　　“行，爸爸抱你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