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單耀熱了七八樣小菜，粥也端了兩種。複崎逃似的從老爺子身邊快步走到餐桌前坐下，隨便抓了碗粥就埋頭吃。

　　“今天胃口不錯。”

　　“嗯？”複崎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已經把手裡的什錦甜粥吃了大半。“林叔熬的粥比你弄的好吃多了。”

　　單耀端過另一碗，笑呵呵道：“我當然沒法跟林叔比了。我都是照著菜譜自學的，林叔可是經過專人指導。而且林叔還有照顧孕婦的經驗，確實比我強多了。”

　　複崎埋頭吃飯。

　　“多吃點菜，這蔬菜是私人菜園的，絕對純天然無污染。”單耀給複崎夾菜。

　　“……你也吃。”複崎猶豫了會，把不吃的菜夾到單耀面前的小盤子裡。之所以沒夾到碗裡，是因為惦記著單耀有潔癖。

　　“……好。”單耀先愣住，半響才樂顛顛把複崎夾來的菜拼命地往嘴裡塞。

　　複崎吃完飯，抬眸見單耀還在大口吃飯。是昨天回來到現在都沒吃東西吧？現在都快中午了，又是忙活半天一夜，怪不得這麼餓。

　　兩人吃完飯，林叔還沒來得及收拾好碗筷，老爺子就讓眾人都坐到他周圍去，連兩個小傢伙都被命令一左一右的坐在老爺子身邊。

　　“原來只有小初的時候，我和賦豐都希望單耀能再有個孩子，哪怕是女孩都好，賦豐怎麼想的我不管，我就是想小初長大能有個兄弟姐妹幫扶著。”老爺子最疼的就是單初，即便複宸機靈健康，可他瞧著誰都沒長在他身邊會背古詩給他解悶的單初好。

　　“小宸就是上天賜給小初的守護神，見兩個孩子感情這麼好，我也就不擔心小初的將來了。”老爺子一手攬過一個孩子：“不過，你們能再有個孩子，多個兄弟姐妹當然更好。像我小時候，就是家裡兄弟十個的也不少見，到了單耀這輩，只允許生一個，小初這輩是兩個。”

　　“好在單耀先前給小宸上戶口的時候，落在複崎名下了。這樣，你倆就是一人一個孩子，複崎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我做主，還是記到複崎名下。你們倆登記結婚後，複崎你不用擔心以後孩子們的待遇會有什麼不同，都是單耀的孩子，就算是以後對外公佈的身份不同，將來絕對沒有待遇差別。”

　　單初聽不大懂，被老爺子攬著，手卻從老爺子的背後去偷偷撓複宸的後背。複宸忽然被偷襲，本能地往前弓弓身子，立馬反應過來，悄悄伸手抓住，撓單初的手心。

　　單初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當下哈哈大笑，趴進老爺子的懷裡笑的眼淚都快出來。在座的幾個人都看向小初，複宸撓撓頭，坐直身子，裝作什麼也沒幹過。

　　“我只要孩子們都開心幸福。讓小宸落在我名下，是為我自己做的打算。”複宸對漲紅了臉的單初笑笑：“我相信單耀會對每一個孩子好，他們有單耀這樣的爸爸，有您這樣的老爺爺，怎麼可能不幸福？”

　　單耀感受到複崎話裡突然而至的落寞，摟過複崎，讓他靠在自己的肩窩。

　　“賦豐那裡知道了沒？”

　　“還沒告訴我爸呢。”

　　老爺子知道單賦豐不喜歡複崎，想要送複崎走，只不過被他壓著，不好下手罷了。“他現在在國外開會，等他回來，我親自跟他講吧。”

　　“謝謝爺爺。”單耀笑道：“您可幫我解決了個大難題。”

　　“哼，我能幫你做多少？你自己該做什麼，才應該好好想想。你看看複崎來到家裡，不但先白送你個小宸，這又要給你個孩子，瞧瞧小宸，現在哪天不是滿面笑容。人家怎麼對你的，你自己想吧，你要是還給我玩以前喜新厭舊那一套，那現在就趁早斷了，別拖累人家。”

　　“爺爺。”複崎和單耀異口同聲。

　　老爺子心裡頗為滿意，嘴上卻仍硬巴巴說道“要是真打算結婚，那就好好過一輩子，再敢犯什麼混帳事，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噗——

　　複宸笑出聲來。

　　“乖孫子，你笑什麼？”老爺子十分不解，他表情嚴肅，話語嚴厲，兩個重孫子怎麼輪流大笑。

　　複宸吐吐舌頭，捨不得把在背後使壞的哥哥招出來：“就是覺得老爺爺說的‘白送個小宸’，還有‘打斷你的狗腿’，特別好玩。”

　　“你聽得懂麼？”老爺子又問。

　　複宸搖搖頭，反問：“我是白送的麼，為什麼不用花錢買？”

　　單初插嘴：“笨，如果花錢的話不就成了買賣兒童了。”

　　“這樣啊。”複宸又問：“那什麼叫做‘又送一個孩子’？”

　　大人們都勾起唇笑，林叔道：“就是家裡馬上會再來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你們喜不喜歡？”

　　“什麼小弟弟小妹妹？”單初板起小臉：“我才不要。”說完，斜眼瞪複宸：“你要弟弟妹妹麼？”

　　複宸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要不要，我只跟哥哥玩。”再來個弟弟妹妹，他哪能操心的過來。

　　“看，我們倆都不要，不許往家裡領。”單初站起來，不顧形象的叉腰警告。

　　複崎的臉色有些發白。

　　單耀低聲安慰：“別聽他倆這麼說，到時候一見寶寶可愛，根本記不住現在說過什麼。小初原先不也排斥小宸麼，沒過兩天，兩人就膩歪到一塊去了。”

　　單初見大人都沒如預料中來哄他，順著他的意思，惱怒的厲害，拉著複宸就上樓去了。果然，他早就在書上看到過，一旦哪一天家裡莫名其妙多出來個弟弟妹妹，那麼就意味著你該“失寵”了。

　　他自己倒沒什麼，可是他弟弟怎麼辦？那個新的弟弟妹妹會不會把複宸的位置擠掉，跑到他的下鋪去睡，跟他分享一個屋子。

　　不，他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要把門鎖好，把零食都藏起來，把弟弟隨時護在身邊。

　　“哥哥，為什麼會有弟弟妹妹，他們也是爸爸和老爸的孩子麼？”

　　單初鎖上門，拿出一張紙，給複宸普及親人之間的關係。複宸在這方面的知識很是空白。“看，爺爺奶奶生下爸爸，外公外婆生下媽媽，而媽媽和爸爸相愛了，就會生下我們。”

　　“怎麼生下？”

　　單初蹙眉，仰頭想了半天。最後實在想不出答案來，只好胡亂答道：“因為相愛了，所以就會生小孩。”

　　“什麼叫做相愛？”

　　這個單初知道。“就是兩個人彼此喜歡，要一輩子在一起，就是相愛。”

　　複宸點頭，喃喃問：“那我很喜歡你，你也很喜歡我，咱們倆個肯定要一輩子不分開的，這就是相愛麼？”

　　這個難住單初了。“或許……是吧。”

　　“那我們會有小孩麼？”

　　“或許……會有吧。”

　　複宸快要哭了：“怎麼辦，我不想有小孩，我不想再操心了。小孩子都很淘氣，我不喜歡小孩。”

　　單初慌忙道：“不會的不會的，我想起來了，必須是女孩子才會生孩子，你是男孩子，肯定不會生小孩的。”

　　“那老爸和爸爸為什麼能生下我們？”

　　單初也快哭了，複宸今天的問題怎麼這麼多。“笨死了，別亂問了。快點去複習，下午還要考試。”

　　老爺子囑咐常清河照顧好複崎，有什麼不能私下買的醫用設備，儘管來找他。錢財方面無需客氣，不用給單耀省。省下來還不定單耀會用來做什麼混帳事，不如花在他重孫子身上用的貼心。

　　囑咐完，免不了又數落單耀幾句。吃過午飯，就讓警衛給接走了。

　　老爺子一走，單耀就抹了一把汗。“爺爺的嘴上功夫可真不比他當年打仗的本事差。”

　　林叔笑道：“行了，老爺子還沒走遠呢，就敢說壞話。少爺，您跟複少爺，去給兩位賭氣的小少爺送飯吃吧。”

　　“不是做了香辣蝦沒往桌子上擺麼，正好，我端上去讓孩子們吃吧。小初就喜歡吃蝦。”單耀別過頭，對複崎道：“還有其他的肉菜，你受不了這味，回屋歇會吧，要是不累，就看看書。”

　　“書和電腦、手機都不能多看，孕早期的話，還是要注意多休息，防止用眼疲勞。”林叔比較有經驗。“但多走走也不錯，我看複少爺今天氣色不錯，吃飯的時候也沒什麼孕吐反應，應該沒事，就去多陪會兩位小少爺吧。”

　　“林叔，您還是叫我複崎吧。什麼複少爺的，我不習慣。”

　　林叔無甚表情地點了點頭，回廚房給兩個孩子準備飯菜。等會再給老爺子彙報彙報，他之前就說過如今的複崎比六年前成熟懂事，今天他更是覺得，複崎沒有了以前故意露出的驕橫，謙虛禮貌，待孩子們也用心，確實是好孫媳婦的人選。

　　“我可愛的小初，聰明的小宸，能不能給爸爸開開門？”單耀試圖“感化”兩個賭氣的小傢伙。“爸爸給你們送好吃的來了，再不開門好吃的就飛走了哦。”

　　複崎忍不住笑：“你這樣哄，三歲小孩都不會上當的。”

　　“孩子不都這樣哄的。”

　　一提到教育孩子，複崎神色馬上認真。“不是的，孩子們其實懂很多，雖然不一定懂的透徹，但他們每天察言觀色，其實吸收了很多東西。你看小宸，剛開始會問很多傻乎乎的問題，現在呢，已經被小初帶的懂很多事情了。”

　　“所以？”

　　“所以你對孩子的教育是不對的，你不能把孩子當寵物一樣光寵不教，也不能把他們當作大人來要求。你得按著他們的思路去思考，然後按著你的思路去引導他們正確思考。”

　　單耀打斷複崎的話：“小宸繞口令一般的話，從你這裡繼承的很好啊。”

　　“說正經事呢。算了，你趕緊把門打開，飯菜都涼了。”複崎有些惱。

　　單耀無奈的攤手：“好吧，不用指望他們開門了，你拿著飯，我對開這鎖吧。”

　　複崎攔住：“不好吧，這樣孩子們會更生氣。”

　　“那怎麼辦，你來。”

　　複崎睨了他一眼，表情微惱，語氣卻是溫柔的很：“小初，小宸，給我開開門。”

　　“好。”單初歡快地跑過去開門。

　　後面複宸恨鐵不成鋼地提醒：“我們在生氣，生弟弟妹妹也有老爸的份。”

　　門鎖“哢嚓”一聲開了，單耀先伸過來一隻腳擋著門。單初嘟嘴，回頭對複宸道：“開了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