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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藏品》第16章
第十五章

  從車上下來,霍克特輕吹一個口哨。

  大門打開,從裡頭走出迎接的人來。最前面那一位就是我們的亞歷山大曼格爾先生。不過這位年輕人看上去和往常不太一樣,他的眼中閃爍著某種狂熱和忠心,像是得了一種力量強大的癔症。

  「先生,歡迎您回來。您突然撇下所有的護衛獨自離開,真讓我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他很快又發現了卡俄斯手掌上的傷,頓時一副天都要塌下來的模樣。

  接下去便是一陣兵荒馬亂,醫生、補品、湯藥,等等,似乎整個宅子都忙活起來了。

  在這一片忙亂中,卡俄斯閉一閉眼,一副勉力忍耐的樣子。他不知道是不是他沒有充分考慮進這個空間中植物藥性的特殊點,或是配方的調整還不夠精確,總之按照他以往的經驗,服藥者不該有如此誇張的表現。

  是的,曼格爾現在的表現太誇張了,似乎卡俄斯只要哪一口氣不那麼勻,他就會立刻昏倒似的。這可不是卡俄斯預期想要的結果,他只是希望要一個不那麼多嘴的暫時的辦事人罷了。

  「先生,請您快點上樓,醫生們已經來了。」

  亞歷山大湊到他身邊,臉色煞白,滿臉擔憂。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曼格爾先生。」

  說起來始作俑者畢竟是卡俄斯自己,所以他只能按壓一下眉間,忍耐的跟著上了樓。

  這兩位把整個宅子都翻攪起來的罪魁禍首,很快被引進兩樓一間舒適的房間中,卡俄斯坐進一張寬手椅裡,讓醫生半蹲在他腳邊正替他處理刀傷。對面,霍克特已經脫下上衣,讓另一位醫生檢查他的肋骨。這位醫生一邊檢查一邊露出驚嘆的表情,想不明白這樣一具身體居然還能夠走動。

  「短期內,你最好不要再亂動了,否則你的肋骨會長的亂七八糟。」醫生說道:「我需要糾正碎骨的位置,你忍一忍。」

  「好。」霍克特只簡短說了這麼一句,順便彈一下菸灰,兼帶安慰醫生道:「沒事,你可以按照你想要的方式調整,我會很配合的。」

  他的確很配合,事實上他太配合了,在整個過程中,他除了抽完一根菸而需要把煙蒂扔進菸灰缸外,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醫生完成了調整工作,又替他固定後,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走了。

  而另一邊的醫生,卻經歷了挫敗的過程,在他看來,卡俄斯手掌上的傷口太嚴重了,幾乎將整個手掌橫向劈開,這樣的傷勢一定要上醫院做個手術才行。他是這樣建議的,但卡俄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很感謝您的敬業精神,不過簡單的包紮對我而言就足夠了。」

  「——可是!」

  「好了,醫生,您再不從箱子裡拿出紗布,我的血就要把腳下的地毯全浸濕了。」

  ——不得不說,這是兩位讓醫生們都感覺異常的病患。

  醫生走後,霍克特靠進柔軟的沙發裡,一副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樣子。卡俄斯打量他一會,突然開口說道:「你沒有痛覺。」

  「是沒有。死戰部隊的老傳統,在腦子裡動一個小手術,人人都能成為不畏懼死亡的勇敢戰士。」他懶洋洋的抬起眼,「倒是你,陛下,你為什麼要救我?」

  這可太反常了。從一見面開始就想著要自己命的傢伙,出手救了自己。霍克特的目光落在卡俄斯的手掌上,那隻修長漂亮的手現在裹上了厚厚的紗布,但他還記得它先前的樣子,幾乎劈成兩半,像個被損壞的悲慘藝術品。

  「誰知道呢?也許因為你是我珍貴的收藏品?」

  霍克特心底裡打了個寒顫。老天知道,那個古怪的晚上後,他接連做了好幾天噩夢,夢中的場景恕他不想再提,但現在因為卡俄斯的一句話,那些場景又一幕不落的浮現回來了。

  「怎麼,還是你希望由著那把刀把你劈成兩半,或者我現在站起來扼斷你的脖頸?」用完好的左手斜撐著腦袋,卡俄斯笑得隨意,「放心,本質上我是個商人,交易至上,既然我們之間已經有了約定,那麼在那之前,你會活的好好的。」

  他站起來,走到霍克特跟前。霍克特肩膀上的傷口已經裹好包嚴,卡俄斯的手指在上面滑動一下,然後用指尖挑散了綁好的結。紗布失去了固定,像是花瓣一般被層層剝開,直到露出下面的刀口。刀口上沒有塗抹任何藥物——這是來自卡俄斯的吩咐,因此它現在還在緩緩滲血,很快在刀口一端凝聚起一滴血,沿著肩膀弧度往下滑落。

  這滴血在半路,被一根手指阻攔了。卡俄斯看一眼手指上的殷紅,用舌尖舔掉了它。

  「味道如何?」霍克特問。

  「還不錯。」他說著,按住霍克特的肩膀,俯下了身子,「別動。」

  霍克特這一生有過許多稀奇古怪的經歷,生吸動物的血液也是其中一項,但這是第一次,他被別人吸食血液。埋在他脖頸處的頭顱,還有溫暖的呼吸,一下一下拂在他的皮膚上,有陣陣些微癢意。對方唇舌的動作談不上溫柔,但很細膩,一點點沿著傷口吸吮舔舐過去,彷彿他的目標不單是血液,還有這具身體中的某些東西。

  一直整齊綁住的暗紅長發此刻正鬆散著,伴隨卡俄斯的動作,它們散落下來,揚灑在霍克特的手臂上。半抬起手,霍克特用手掌撫過那些長發,和他想像的一樣,質感很好,往掌心裡一握便是豐盈的一把。他的手指閒來無事,便開始與那些頭髮玩樂起來,把它們在指間繞七八個圈,隨手放掉,看它們在瞬間恢復成筆直的原樣。

  頭髮的主人並沒有阻止他。他的注意力都在其他地方,比如他唇下的這刀傷口。漸漸的,霍克特能感覺到卡俄斯越來越用力,似乎他真的想要把他身體中的某些東西,通過這條傷口吸吮走一樣。不疼,沒有痛感,但是他腦海深處的警報器叮噹作響起來,在這一刻,霍克特感覺自己好似跌入陷阱的幼獸,被捕殺者控在掌間,無路可逃。

  這真荒謬,他想。自己肩膀上的那隻手掌只是搭在那兒罷了,如果自己想,隨時可以擺脫。他這樣想,也打算這樣做了,因為他對危險的本能吵的他頭暈。卡俄斯的動作比他快了一步,他還未動時,便感到傷口上的嘴唇卸了力道,舌尖的動作一下溫順下來,軟軟舔過那道被自己凌虐的皮肉翹起的傷口。片刻後,那雙薄唇終於放過了它可憐的獵物。

  霍克特瞥一眼自己的肩膀。又吸又咬之後,它似乎少了一點皮肉,可能還不止一點,不過在經過那條舌頭的安撫後,它看上去亮晶晶的,沒想像中那麼糟糕。

  「克羅那是吸血一族嗎?」他半笑著問道,不怎麼認真的樣子,顯然只是隨口一問。他的手指鬆開掌中的頭髮,用指腹若有似無的擦過卡俄斯的下顎。

  「沒有痛覺,是什麼感覺?」卡俄斯忽然問,似乎並不在意這小小的騷擾。

  「嗯……」認真想一想,霍克特聳一下肩,「沒什麼特別的,有方便的時候,也有不方便的時候。出任務的時候很方便,感覺不到痛,就感覺不到死亡,時間久了,個個都以為自己是不死超人。」

  是的,在那時,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十幾個人整裝待發,向著同一個目標前進,走著走著,猛一回身,才發現只剩了自己一人。每個人都一樣,像怪物一樣不要命的戰鬥,直到眼前一片漆黑,再也動不了了,才知道死亡的滋味。

  呵,不值錢的命。想到這裡,霍克特不禁笑了,幾分不在意。

  「那麼,不方便的時候呢?」

  「大概……就是切西紅柿吧。倫克——上次你見過,在鋼瑟城的賤民區,這傢伙有一次要我幫他把一些西紅柿剁爛,結果我差點把自己的手指剁爛。你知道,都是紅色的,很難分辨。」

  這不是什麼有意思的話題,但霍克特的笑容始終玩世不恭,他懶洋洋的坐在那裡,好像在分享一次精彩的郊遊經歷。

  正在此時,有人敲門,進來的正是亞歷山大。他仍舊一臉擔憂的看著卡俄斯,彷彿下一秒他就會嚥氣那樣。

  看來這藥劑的配方的確需要調整。

  卡俄斯按了下太陽穴:「我很好。」

  亞歷山大看了他好一會,確定他呼吸正常臉色紅潤後,絕對不會在下一秒倒地斃命後,才說道:「是這樣的,先生,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您。」

  這個「好消息」顯然正是卡俄斯正在等待的。因此霍克特很幸運的被打發跟著侍從走了。

  這是間整潔而寬敞的房間,簡單的黑白灰冷色調,裡面的東西卻都很精緻,大床上方甚至還有淡色紗曼款款垂下。

  這與霍克特一貫所處的環境相差太大,導致他他坐在柔軟的椅子上時,覺得有點適應不良,但是他又很累。於是他脫去外套,把自己拋上那張帶有紗質垂曼的大床。枕頭上散發出淡雅的熏香味,真絲床單滑爽的幾乎令霍克特感覺怪異。

  上帝啊,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並不虔誠的信徒,又一次向上帝發問了。

  霍克特盯看著頭頂的垂曼,漸漸的,思緒又繞回到某些事情上。

  今天如果沒有那隻擋在刀刃口的手,或許他就死了。換句話說,他被救了。

  這真古怪,他想。如果說禁錮痛覺是進入死戰部隊的基本條件,那麼「合理判斷」就是死戰部隊的必修課:他們要以任務為優先,不需要後退,沒有人掩護,一旦同伴喪失了行動能力,便必須隨時拋下。霍克特曾經拋下過很多人,也曾數次被人拋下。

  今天,他卻被保護了。

  他輕笑一聲,聲音裡有說不出的味道。他把帽子蓋在臉上,閉上了眼睛。

  而這時,在這棟住宅的三樓,卡俄斯正在接見他尋找已久的人——一位洗刷試管的小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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