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誰教訓誰

　　藻末偷偷瞧了淩藝一眼。不對啊，平時小姐不是這麼好說話的啊？今天這是怎麼了？

　　金嬤嬤似乎也很受用淩藝如此恭敬，她大大咧咧的進了房門，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淩藝卻像藻末使了個眼色，讓藻末把房門關上。藻末戰戰兢兢的把門關好了，坐在了外面，心裏卻一點也不放心。她可深怕那個老嬤嬤做出些什麼事情來，小姐到時候可怎麼辦啊？

　　淩藝看著房門關上了，然後看那嬤嬤大搖大擺的坐到了自己的太師椅上，拿著茶水就開始喝，絲毫不把自己當回事，淩藝心裏那絲想要捉弄她的想法愈來愈強烈，但是，打狗也得看主人，她得把金嬤嬤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了，不然，到時候打了不該打的人，也是不太好的。所以，她先是恭恭敬敬的問道：“金嬤嬤，不知道您是金府什麼人呢。還有，這次是來教我什麼？”

　　金嬤嬤見著淩藝如此上道，那眉眼笑的都到了腦瓜頂了，心想，自己主子實在是太小題大做了，這樣一個小丫頭還用的著什麼恭恭敬敬的，看她不也是對自己如此恭敬嗎。肯定是個普通人家的大小姐，帶了個丫鬟就以為自己了不起嗎，今天一定得好好的教訓教訓。再說，這小丫頭不就是欠教訓嘛，自己身為堂堂賜姓嬤嬤，還不夠資格教訓她？

　　金嬤嬤舉著手帕，做了個拱手的動作，那一臉得意的模樣，比那狐假虎威的狐狸還誇張，只不過，那狐狸還有張尖三角的臉呢，她還沒有那麼漂亮的面皮，一張老茄子似地褶子臉，看著就讓人噁心，上面還撲了層厚厚的粉，不知道有多麼的惹人生厭，她操著那裝模作樣的官腔細聲說道：“老奴是金府三世賜姓嬤嬤，就連金大將軍也是我從小伺候出來的。由於我這年歲不小了，所以一直跟在管家後頭掌著這院子裏的僕人禮儀。今兒啊，金大將軍說是讓我給您送個服裝，順便囑咐囑咐您這慶功宴上該做什麼。這人要是不教育。總是不知道規矩的。您是我們金府的貴賓，金大將軍雖然沒有說讓老奴我告訴告訴您，那老奴的職責所在，也要指點您一下，所以啊，這幾天，老奴就在這屋裏住了，您啊，該學的，就該學著點了。”

　　淩藝這下聽明白了，原來不是金忠大將軍要她來教自己什麼禮儀的啊。別說是金忠了，就算是高清，他也不會派個什麼老嬤嬤來給自己教些什麼，怕是這老傢伙自己自認為揣摩了自家主子的意願，來給主子獻殷勤的。哼，想教育我，不知道有沒有那個分量呢。

　　淩藝放下了低眉順眼的樣子，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蹲，正所謂坐沒坐相，站沒站像，然後懶洋洋的伸了個大懶腰。眉毛一挑，故意做出副痞子模樣，蹲在椅子上，兩隻胳膊搭在腿上，指了指對面那老嬤嬤，嘴巴裏說道：“忒你這老奴，怎麼的，是不是皮癢肉厚，府裏伺候習慣了，開始撒潑敖嬌了啊。” 那金嬤嬤眼睛瞪得圓圓的，她怎想到淩藝竟然這番模樣，這動作，比街頭上的駡街潑婦還無賴，那嘴巴裏的污言穢語更是難以入耳，簡直，簡直豈有此理！

　　她平日裏接觸的可都是金府的金枝玉葉和夫人小姐，什麼時候接觸過像淩藝這種有事找事沒事還找事的人呢？她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氣得厚粉下的面色更加慘白，她用那哆哆嗦嗦的手指指向了淩藝，大聲道：“你，你這個，你這個……”

　　你這個你這個半天，金嬤嬤愣是沒有想出什麼詞來形容她，只能大喊道：“你個頑劣女，今天我就要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什麼叫做規矩，你，你等著！”

　　說罷，就開始在屋子裏轉悠起來。看著哪里有東西可以使用。打眼兒間，她就發現了插在了花瓶內的雞毛撣子，拿起雞毛撣子就要衝著淩藝走了過去。而淩藝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拿出了一個蘋果，又換了個座位，哢嚓哢嚓的大口吃著，她就是要氣死這個老嬤嬤，她不是自認為很有規矩的嗎？那自己就要把所有的規矩都給破了！

　　“哼，規矩？在我的房間裏，我就是規矩！你是哪根蔥，哪頭蒜，看小姐兒我不調理調理你！”

　　老嬤嬤氣的哇啦啦的叫，揮起雞毛撣子就抽向了淩藝，淩藝嗖得一跳，就已經跳到了另一邊，那老嬤嬤沒想到淩藝還有這麼一手，愣神之下，知道自己似乎碰到了硬茬子，但是那骨子裏的媚貴勁兒，讓她氣昏了頭，甩起雞毛撣子，複又沖了過去！嘴巴裏還叫著：“你這個沒規矩的妞子，我一定要給你調教的妥當嘍！”

　　淩藝已經閃到了桌子旁，她嘴角上翹。依舊還啃著那個蘋果，單手拄著桌面，神采飛揚的樣子根本不把那個老嬤嬤看在眼裏。金嬤嬤被她這一個眼神挑釁的暴跳如雷，揮起雞毛撣子就打向淩藝。

　　淩藝的速度肯定不會比一個老婆婆還慢，她得意的一閃，那金嬤嬤的雞毛撣子唰的甩到了桌面上的兩個大瓷瓶上！淩藝已經退到窗戶邊，眼見著那大瓷瓶往下栽倒，她緊忙嘿嘿笑著捂住了耳朵。金嬤嬤發現了不妥，頓時嚇的魂飛天外，她急忙想去扶瓷瓶，手中的雞毛撣子卻不留神的碰到了旁邊的另一個更高的瓷瓶。只聽“嘭！”“嘩啦！”“咚！”那上好的青花瓷瓶就已經跌倒了地面粉身碎骨了！

　　金府上下所有的瓷器都是價值不菲的，更何況是淩藝這個房間，這可是原來金府夫人居住的，裏面的擺設更是年代久遠。金嬤嬤嚇得頓時魂飛天外了，這麼一個花瓶可就比她的身價還要高啦，夠買多少個像她一樣的老嬤嬤了，更何況，金府是看在她的功勞上面才給了她如此安逸的一個晚年，而如今，她闖出了這麼大個簍子，肯定不能像以前一樣對待自己了！

金嬤嬤頓時眼睛一酸，臉上的厲色更劇了起來，心裏對淩藝的惱火更加洶湧，她大叫道：“啊！你這個潑皮的娃子，看我不抽飛你的屁股！”

　　而屋子外面的藻末就聽著裏面那嘩啦啦的動靜，嚇得手腳不住的哆嗦，心想，小姐可受了怎樣的委屈啊，這老嬤嬤也太凶了，再這樣下去，小姐就要被她給打死了！

　　不行，她得去找人幫忙啊！

　　想到這裏，藻末就緊忙的跑了出去。可是，她突地想起，今天可是前線大戰的日子，金忠和高清都不在府內，誰還能幫上忙啊！

　　藻末急的火燒眉毛，一張小臉更是嚇的鐵青。

　　可是屋內，被藻末惦記不已的淩藝，此刻正晃悠悠的躺在床上，而她剛剛呆的窗子已經被金嬤嬤的雞毛撣子嘩啦的劃破了一個大洞，金嬤嬤累的喘著粗氣，心裏惱怒不已，再一看淩藝那副悠然的模樣，心裏更加憤怒。她跳起腳來，再一次沖著淩藝沖了過去，邊跑還邊說著：“我。我今天非得打死你，叫你不聽話！”

　　淩藝心裏一樂，說道：“好啊，來啊，來打死我啊，打不死我你今天都是個事！哈哈！”

　　說罷，手中的蘋果核嗖的甩出了一個漂亮的抛物線，丟在了那個老嬤嬤的臉上！氣的金嬤嬤哇啦啦的大叫起來，她一抹臉頰，淩藝已經站在了床頭的幔簾上，一臉壞笑的看著她。

　　金嬤嬤怎麼能讓淩藝得逞，手中的雞毛撣子嗖的揮舞了過去，淩藝卻再一次的飄走，而雞毛撣子纏在柔順的幔簾上，竟然還給那薄薄的幔簾戳破了一個洞，扯了幾下，雞毛毯子的杆上粗糙的木質劃住了細膩的幔簾，卻掛在了那裏，金嬤嬤這麼使勁一拽，卻把幔簾給用力扯了下來！

　　淩藝捉弄金嬤嬤捉弄的開心，跳起腳來哈哈大笑起來。金嬤嬤心裏悲苦不已，這下糟糕了糟糕了，青花瓷瓶給打碎了，紙窗給捅破了，現在就連床頭的幔簾也給弄壞了，這下自己這一輩子存下的月晌都不夠賠的。可是，就算是如此，那股老嬤嬤的矜貴想法還是褪不去，她大叫道：“給我跪下！”

　　淩藝眼睛一斜，然後挑著眼角問道：“怎麼？來能耐了不是？是不是想把這個屋子都給燒光砸光你才甘心？恩？”

　　金嬤嬤何時受過如此苦，她一氣之下，把那雞毛撣子，橫著，猶若撇標槍似地的姿勢沖著淩藝丟了過去。

　　淩藝暗道，這嬤嬤好狠的心，若是這東西真的刺中自己了，那可就是臉上戳兩個窟窿的事啊！

　　她大怒，伸出腳來，一個彈跳把雞毛撣子給踢飛，飛過去的雞毛撣子又碰到了桌面上的油燈，那裏面的油淌了出來，還好現在沒有火光，不然只要點燃了一點，估計這個屋子就會被燒光光了。

“老奴今日就和你拼了！！！”

　　金嬤嬤還真是固執，沖著淩藝就跑了過來，兩隻手做掐人的模樣，看樣子是想把淩藝整個愣的給掐死啊！

　　淩藝臉上慍色一閃，一個閃身，右手趁勢捏在了金嬤嬤的手腕上，輕輕向前一拉，只見金嬤嬤撲哧一下就倒到了地上，不僅沒有掐到淩藝，還啃了一地的灰，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呻吟起來。

　　淩藝轉過身，拍了拍手，然後蹲了下來，提起金嬤嬤的脖領，又變成了笑嘻嘻的模樣，說道：“怎麼，金嬤嬤，吃灰的滋味好不好？來啊，你起來啊，來叫我禮貌嘛…您一進屋我就知道您是個禮貌的好嬤嬤了，怎麼樣，教教我，我好像和您學習學習呢！”

　　金嬤嬤此刻哪里還敢說些別的，哭喪著一張臉，兩行鼻血都流了出來，她嗚嗚的搖了搖頭，哽咽道：“老怒不敢，老怒不敢……是老奴錯了，老奴不該進門不請安，不該不禮貌，不該……”

　　淩藝哪里聽的進去，她翹著嘴巴說道：“不不不，哎呀，金嬤嬤，您這麼說可就錯了呢。我只不過是個毛丫頭，痞子妞子，潑皮的娃子，還等著受您的教育呢。您用雞毛撣子打我吧，您把我的眼睛戳出兩個洞吧。哎，我這屋子裏的東西反正也不是我的，碎了就碎了，可是，這錢也不能讓金嬤嬤您出，您這麼大富大貴，可是金府的三世賜姓嬤嬤，我竟然把您給打了，哎呦，我這個手哎，怎麼能這麼欠呢。金嬤嬤快起來，金嬤嬤您可別在這樣趴在地上了，不然我怎麼像您學習啊，您這不是在打我的臉呢嗎，真是罪過罪過……”

　　淩藝看著這金嬤嬤已經服了軟，心裏也就舒坦了許多。於是就嘴巴裏一邊說著一邊扶起金嬤嬤來。

　　金嬤嬤哪里還敢造次，她急忙從地上爬起來，然後跪在地面上不住的磕頭，一邊磕頭一邊說道：“是老奴的錯，是老奴不好，老奴不敢教育小姐，老奴給您跪了，老奴給您跪了，小姐高抬貴手，還是放了老奴這條老命吧，老奴知錯了啊，嗚嗚……”

　　淩藝冷哼一聲，學著她的模樣，大大咧咧的翹起了二郎腿，坐在了太師椅上，然後說道：“不是我說您，您那，歲數都這麼大了，身子骨也不如以前了，禁不起折騰了，竟然還想拿雞毛撣子打我。小姐我雖然不是什麼多大的人，但是也從來沒人敢這麼訓斥過去。你可讓你們金大將軍來教訓教訓我，你也可以去高清那裏告狀。不過，最好告狀的時候好好的打聽打聽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不然，我怕您是會卷著鋪蓋走人呢。”

　　接著，淩藝拿著那條金嬤嬤拿進來的裙子，繼續說道：“不是說只讓我換身衣服嗎？您多個什麼的嘴，我用不著你怎麼教我穿衣服！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有多遠給我滾多遠！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們這群自以為是的奴才教育！”

　　金嬤嬤已經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了，哪里還敢造次，急忙點頭道：“是是是，老奴知錯，老奴知錯了！老奴這就走，老奴這就走！”

　　接著，連滾帶爬的捂著留著鼻血的臉，身上也沾了一塊一塊的灰塵，狼狽不堪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