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冬月末

寒冬之時，秋葉飄零。可偏偏如蓬萊城這樣的海邊城市，依舊沒有下雪。

凌藝把事情叮囑好了，剩下的也都是靠著那兄妹兩個自己著手去辦了。

高為孝送給凌藝那件屋子在城東的一個角落里。凌藝從百里家出來，就叫凌半災把車子往城東的王長葉原來的住址趕去。

車上，月風和伍繡娘坐在凌藝兩側，兩對眼睛互相直勾勾的盯著。伍繡娘一臉媚態，一副深思熟慮似地對著她神秘微笑，而月風則是有些防備的盯著伍繡娘，似乎這個可以使用傳音入密自己還看不出道行多高的女人特別的危險似地。

凌藝夾在其中，好笑的看了看月風。而這個時候，伍繡娘突然從后背竄出一只蜘蛛爪子來，速度飛快的竄到了月風臉頰前，嚇得月風頓時一身冷汗，眼睛睜得有銅鈴大小，簡直就要條件反射的掏出自己隨身佩劍。凌藝也是被伍繡娘的行為嚇了一跳，瞪了她一眼，抬起香足，輕輕一挑，伍繡娘吃痛，嬉笑著收了那蜘蛛腳，還把肩膀的松鼠摘了下來。慢慢的撫摸著。

月風的額頭滲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雖然她能夠接受得了凌藝憑空弄出一只巨大的銀狼，畢竟那銀狼在風物志上面也有所介紹。可是，眼前這個，這個奇怪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來頭？

凌藝氣憤的瞪了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伍繡娘一眼，然后對著那松鼠說道：“好好管教你那婆娘。”接著，緊忙去安慰月風，小月風依舊傻傻的，看著凌藝再看了看伍繡娘，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

“你干什么，告訴你了，不許暴露原形，真是被你打敗了。”

凌藝暗想還好今日在車內的只有這些自己人，若是這個伍繡娘經常胡鬧，她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主人多慮了。我只不過是看著這個丫頭比較喜歡，而且看來主人還對她蠻是看重的，就逗逗她玩嘛。”

伍繡娘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偷偷接近了月風，仔細瞧了瞧，然后說道：“你身上有一股腐尸的味道……陰暗的味道……我喜歡呢……”

月風后退著，寒毛都炸了起來，她本是一個隱藏了多年的殺手，殺人只不過是家常便飯，最終能夠殺了自己的仇人，才練就如此陰冷的一面，可是眼前這個直覺感覺很是危險的女人。恐怕比她要恐怖的多，她身上的可不僅僅是殺氣，還帶著一股子腐朽的氣味，若是真的隱藏起來，似乎和普通人一樣。可是，伍繡娘似乎正在故意嚇自己，那身子腐朽的氣味一釋放，車廂里的溫度似乎都被逼的低下一截來。

“夠了。”

凌藝輕輕說了一句話，然后隨手一揮，龐大的靈氣頓時從袖口拐出，使得那伍繡娘的氣場理解被土崩瓦解，月風也終于能夠松口氣，黯然傷神的坐在一旁。

“繡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月風的問話并沒有得到回答，伍繡娘輕輕貼進，輕吐口氣道：“你想不想做我徒弟呢。”

凌藝看著伍繡娘并沒有惡意，也就隨她去了。而月風自然也能感覺到伍繡娘話中誠意，聽著她的話，連忙點了點頭。這伍繡娘能耐了得，能夠拜師也是一份榮耀。

“大小姐，我們到了。”

趕車的凌半災自然不知道車廂內已經密云稠雨一番過了。他喊了一聲。就跳下了馬車，搭好下車的凳子，然后上前拉著馬籠頭，等著女孩子們下車。

凌藝嘆了口氣，說道：“你可別把我的丫鬟教壞了才是。走吧，下車。”

月風見凌藝這句話一處便是也沒什么異議，頓時有些溫情的笑了笑，似乎很是開心。

來到這個宅院，身后的月風和伍繡娘嘰嘰喳喳的輕聲說著事情，凌藝也就不再過問。

這邊已經有人接手了。是凌祿派來的幾個家丁，一是用來看守大門，二來也是為了看守王長葉家的財產。高為孝走后，家產也就統統歸了凌藝。只不過，那些店鋪子的，凌藝是不想要的。現在她手里沒有合適的人選，也沒有人能夠幫助她，如果要了那些店鋪又該要勞心勞苦的進行操縱。所以，凌藝也不想給自己找那份麻煩。

大致的安排了一下，這個院落是前后院的那種格局，后院是雜貨房倉庫和柴房，前面是客廳主人臥室還有奴仆臥室。這個宅子還算是嶄新，紅墻青瓦，薔薇干枝搖曳，占地面積倒是還沒有凌府大。凌藝一番指點，臨時找來的工匠們被指揮的團團轉，大致的規劃出兩個部分出來。

一部分自然是為了凌壽教授女孩子們藥膳，另一部分凌藝準備請一些繡娘，教授那些被自己挑出來的丫頭們量體裁衣的能耐。

這邊忙起，凌藝就把伍繡娘和月風丟到了這邊看管。伍繡娘剛剛把月風騙到手當徒弟。自然是一份熱愛，差不多想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人類的修行法方法都教給她，凌藝看著也挺開心。月風這些年來其實已經養成了一身戾氣，若非是那股子腐敗的氣息和蜘蛛精伍繡娘比較匹配，伍繡娘也不會這么喜歡她。

從樹妖離開伍繡娘那千年的孤寂中，任誰也不會想象那種望穿秋水終不償的幽怨的。而月風此刻正是一種破而后立的時候，她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已了，就算是隨時死去都會毫無怨由，其孤寂不必伍繡娘的哀怨淡泊。所以，伍繡娘哀憐月風，不僅是哀怨她一人，也是哀怨著自己的身世。正所謂同是天涯淪落人，既然相逢，那么相識也算惺惺相惜。

凌藝把月風丟給了伍繡娘，身邊自然就少了個人陪伴。不過，她倒也不在意這個，因為這幾日要開始著手設定流蘇仙子廟了。

一切井井有條的進行著，醉仙居那邊有著凌達月桂，百里嫣然那邊有著月風伍繡娘聯系著，而凌福被凌藝派遣到百里漠然那邊，一個是指導百里漠然如何開展新一輪的車馬行生意，另一個也算得上是對百里兄妹倆這兩方生意的一個掌控吧。

伍繡娘看人很是刁鉆，所以。招些繡娘裁縫師傅這些事情都是歸了她管。王長葉之前住的那個院子就成了一個暫時的基地，一面是教授藥膳的，另一面則是用來培養裁縫苗子。

而這段時間，凌藝的銀子也入流水一般花了出去。若是沒有那和周天霸做的生意再支持者，區區一個小酒樓也已經不夠用度了。

不過，這些也都不愁，等事情忙完了，定會有不菲的回報的。

這天一開門，就有仆人送上了一封信。

凌藝一看，是高為孝的。他已經找到了個寺院拜了個和尚為師，成了一個小沙彌。不過。字里行間依舊帶著對月嬌的虧欠。這倒也成了他能夠遵守的戒律的一個方面。紅塵伊人已去，念經超度，倒也是一番奇緣。

清晨起來，現在侍候凌藝的是一個小丫頭，名喚藻末，個子不矮，但是年紀卻不大。只有十四歲。凌藝府上現在安靜了不少，前些日子的二百丫鬟都分配了下去，如今凌府上就剩下了五十個人。藻末年紀小，能夠讓月風選了給凌藝做貼身丫鬟，怕也是個聰明的孩子。

打掃庭院，看家護院，凌藝府上家丁卻是越來越少了，只剩下了當初的恭喜發財和凌祿管家五人。這五人也時常不在院子，凌府采買，遞話兒傳信，凌半災不在的時候駕個車什么的，都需要這五人來辦。

而這五十個人，凌祿管的倒是勤奮，總歸是沒有弄出什么特別的事情來。

過去兩個月了，南派廢墟這邊還是一片蒼涼。

冬月末了，這一個月倒也是充實。

到了異界也有三個月了。前兩個月都在為生存而奔波，而最后這個月，凌藝徹底的安靜了下來，沒什么大事了。

所以，這一個月里，凌藝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農莊里。自從樹妖進入了農莊，農莊猛漲了一陣靈氣，所以，現在靈氣土地和普通土地的級別竟然全都持平在了二十九級，農莊之內的靈氣甚是都在半山腰結成了云朵，五光十色，生生成了個萬丈霞云，美麗萬分。

凌藝消失了一個月，也沒有引起什么波瀾，她跟藻末和凌祿說是要去還原，就自己輕裝一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其實凌藝只不過在自己的府門前，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直接進了農莊了。

今天早上剛剛出了農莊，這一個月不定的收種，已經累得她要虛脫了，所以她需要休息休息。到了二十九級就不急于一時，休息夠了，再一口氣沖破三十級吧。

看了看日歷，和自己記下的要做的事情的流程，凌藝就決定出來看看南派遺址。現在也就差這一件事比較緊急了。小藻末穿著夾襖，拿著一個籃筐，一腳深一腳淺的跟在凌藝后面向山上走來。凌藝一邊走一邊看，這天寒地凍的，修建流蘇仙子廟確實有些不合適。天氣寒冷不說，還接近年關。等過了這個新年再修建不遲。

早上來的時候裝了些紙錢元寶。

雖然凌藝并不太相信這個，但是來看望舊址，避免不了的會見到那所大墳。穿越到了這里，凌藝也慢慢的變得和這里的人一樣了，祭奠舊人也成了習慣。到了目的地，遍地瓦礫依舊在，但是那地面上的一層血紅已經在白雪的掩蓋下消失不見了。

凌藝不知道什么時候下的第一場雪，她整個冬月基本上都在農莊里呆著。踩著薄薄一層白雪，凌藝站在了那座大墳的前頭。小丫鬟藻末一張圓臉凍的通紅，她哆哆嗦嗦的說道：“小姐，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呀。”

這些后來的丫鬟們當然不知道這個地方是什么。除卻月風，相信任何人都不懂這個地方當初戰況的慘烈。依稀還可見到凌藝當初放的那把大火的黑焦痕跡，凌藝的耳邊似乎還能想起當日的廝殺聲。

而如今，那些人都成了這捧黃土，凌藝站在那墓碑眼前，時刻的提醒著自己，生死，真的只在一瞬之間。如今自己死不了，就要好好的活下去……

“這里原本是一個修行者的山門，如今只是一片廢墟罷了。”

凌藝說完，剛想動手摘下藻末的籃筐，藻末急忙推托道：“不不不，小姐還是我來吧。”然后痛快的把燒火盆紙錢和香燭擺了整齊，拿出火折子開始點火來。

凌藝看了看藻末小丫頭，之后也就不再搶著做這些事情了。紙錢只不過是一個祭奠的形式，不一定要親自動手。凌藝白衣翩翩佇立在那座大墳前，心下想的悠遠。過年開春，這里就要被自己改造成流蘇仙子廟了，一來是為了紀念那個神一樣的任務，二來也是為了超度這些亡靈吧。

門派之爭，在所難免，她也無力回天。這場征戰雖然她得利最多，但是，兵家險詐，能者多得，她得到的是憑借自己能力爭取來的，所以根本沒有任何愧疚。

突地悶騷一下，感嘆一下人生，凌藝感覺自己還真是他的犯了混了。

燒完紙錢，凌藝又在這個山谷中走了走，就領著藻末下了山。凌半災的馬車停在山路上，凌藝鉆進去之后，馬車就載著三人，向凌府走去。

到了凌府，聞聽凌藝閉關出來，凌福月桂凌達月風還有伍繡娘通通回了凌府。

“小姐，這是上個月的賬單。”

月桂凌達把賬單呈上，凌藝翻了翻，生意似乎比以前好了許多，確實已經成了一股潮流了。滿意的點點頭，凌藝遞給月桂一個微笑。

凌福要報告的自然是百里漠然車馬行的事情，不過，車馬行要準備的遠遠多于其他東西。一個是要在各地建設據點，另一個也要把名聲打出去。

“小姐，我和百里少爺已經商量好了，要在城外三里坡建設據點。而且，百里家老爺也是頗為贊同，還時常把百里少爺叫去訓斥，大有把所有的事情都教給他的趨勢。”

“也好。來福管家，你是咱們家的老管家了，那邊就需要你好好扶持了。”

凌福聽了這句話臉上浮出一絲苦笑，但是依舊應承下來。凌藝卻抓住了貓膩，一皺眉，問道：“怎么了，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