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03
「鏗鏘!」刀劍碰撞,利器擦出火花,壓力使上,雙雙反彈退後。白騎士頓步,手中重劍畫了半圈,疾步上前,重劍朝灰衣人攔腰掃去!
灰衣人偏身閃過重劍的攻擊,仰後翻了半圈,腳尖落地的瞬間再度彈出,曲身持刀刺向白騎士下腹。
白騎士冷笑一聲,順著劍勢回身,恰恰擋下灰衣人的突襲。左手的盾牌向前一推,灰衣人一時不慎失去平衡,白騎士反手以重劍挑開對方的長刀。長刀脫軌揮向空氣,灰衣人未能反應過來,胸膛已曝露在劍光之下!
「當!」一聲脆響,白騎士手心一麻,震驚的發現重劍脫離自己的控制,被不明的攻擊給推向另一個方向。趁這機會,灰衣人閃身越過重劍,退回陣營,融入茫茫的灰衣人海中。
火光蔓延,照亮一片灰暗的天空。王宮前廳一片戰亂,士兵與灰衣人激烈的廝殺,不時還有魔法由頭頂掠過,不管敵我瞬間放倒一片。
白騎士瞪向遠方敵人陣營,重劍一掃,劍氣逼出了一小空間,躍上倒塌的龐大石柱,眯眼鎖定了目標。就在敵人後方,不同於一眾灰衣人,他一身的白色勁裝,套著軟皮制的短版背心,腳踏皮靴,那一身氣勢與壓迫性的力量,單單就站在那裡便讓人悸慄。
耀眼的金色長髮高高豎起,一雙綠眸掃蕩整個戰場,手中重弓橫跨胸前,弓上光箭蓄勢待發。想必,剛才阻斷自己攻擊的便是這光箭。
「輪到我上場了吧?」獅族獸人提著自己的重劍走來,對著白騎士這麼笑說。
白騎士點頭,跳下石柱,說:「法聖就在後方, 你自己看著辦吧。」
「沒問題!」獅族獸人舔舔脣,難以壓抑的興奮讓他看起來加倍危險,他提著重劍,踏入混亂的戰場中,彷彿逛著後花園一般的輕鬆,步步逼近敵人的後邊。
看著這臨時加入的獅族,白騎士挑了眉,轉身正要回到戰場中,確見自己的傳令兵匆匆跑來,焦急的報告:「團長,王子殿下受襲,後方不保!」
「該死!」白騎士恨道,看了一眼戰場後,命來他的心腹說:「隨我回去護駕。」
敵人後方傳來激烈的爆裂聲響,白騎士心想,那位獅族獸人不管實力如何,總能將這裡的拖上一陣。只要他能確保王室成員的安全,便能趕回來擊退這些侵略者。
「金魚,你的人魚魔法用的越來越純熟了啊。」那位應該奮力殺敵的獅族獸人,正笑意盈盈的抱著自己著重劍,倚在石柱邊。
金魚嘿嘿一笑,說:「這還不是我最強的,我現在可以融合好種泡泡在一起,進行大規模破壞!這種小爆炸一點也不困難。」
「他們走了。」希凡席斯走了回來,對雷納森問:「他們的警備如何?王宮內的路線呢?」
雷納森笑著以食指點點自己的腦袋,說:「全記熟了,跟我來吧。」
這邊還在打的如火如荼,另一頭披上了黑色斗篷的三人就已經越過防線,探入了王宮內部。而他們的面前,翩翩飛舞著一隻金色蝴蝶,領著他們前往領主的所在地。
一加入前方戰役,安德雷斯就被介紹給克利斯,兩人留在後勤隊伍中,研究著從敵人手中竊來的人魚魔器,由麥奇爾作為貼身保鑣。
兩個練金天才得知希凡席斯已經行動,正準備收拾東西前往魔艇待命。忽然,零星的光芒閃過,一位幫忙的灰衣人不小心碰開了人魚魔器上方的珍珠。
「這是!?」安德雷斯驚呼一聲,克利斯連忙丟下手中的東西靠過來,珍珠從凹槽處滾落,發出清脆的聲響。安德雷斯將珍珠拿起,皺眉說:「這不對,珍珠使用了力量應該會變成透明色,就像金魚閣下的珍珠那樣才對。」
當初那場爆炸,也是因為金魚的珍珠完全呈現透明,力量支撐不住,才引發了人魚魔器的激烈反彈。
克利斯拿過珍珠,放在光芒之下看了一眼,忽然瞳孔一縮!他將金魚給自己的珍珠取出,並排在一起觀察,隨後驚呼:「我們都想錯了!問題不在人魚魔器上,是珍珠!彩蝶的珍珠有問題!」
安德雷斯皺眉,將彩蝶的珍珠放在燈光下一眯眼觀察,果然發現了一些不同之處。他迅速擺弄出一瓶墨綠色藥劑,將彩蝶的珍珠放置其中,過了一陣後才撈出。
「這是?」克利斯問,安德雷斯以鑷子將珍珠再度放在光芒之下,原本深藍色的珍珠變得有些半透明,裡面也出現了一些暗色紋路。「是魔法陣,珍珠裡面被刻上了魔法陣……這不是真正的人魚之淚,是假冒的!」
「怎麼會?」克利斯也很訝異,竟然能仿造人魚之淚的珍珠!?安德雷斯拿出人魚魔器,研究了好一陣子後,驚嘆:「果然如此,問題不在於人魚魔器。魔器上是有刻自爆的法陣,但是真正發出毀滅性的攻擊,卻是這個。」
他指著其中一個連鎖法陣,說:「這裡控制著珍珠的力量釋放,當珍珠內的力量有所流動時,就會觸動這個法陣。我們以為需要大量人魚魔力來使用魔器,事實上只需一小部分就能達到效果,而大多力量都累積到這裡來,能量一滿,就會爆炸。」
安德雷斯又拿出了彩蝶的珍珠,說:「彩蝶的珍珠是假的,但裡面還存有微微的人魚魔力在,卻不夠觸動這個自爆法陣。」
「這裡的王室竟然連珍珠都在造假?」克利斯感到不可思議,卻見安德雷斯搖頭,說:「能夠把魔力輸入這樣的假珍珠裡,不是領主做不到的。」
這時候,刺殺任務失敗的裡恩歸來,一把抱住克利斯,同時帶來一個驚天的消息。「回來前我在王宮裡探過,貌似只要是有王室血統的,肩膀上都有刻印。」他同時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奴隸刻印?」克利斯訝異的問,裡恩點點頭。
聽了這話,安德雷斯跟麥奇爾對視一眼,看來事情複雜了。
第二十四章04
克利斯向希凡席斯報告了這裡的發現後,便與其他人一同撤退回魔艇。前往港口的路上,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納奇?你怎麼會在這裡?沒有跟阿斯菲他們到魔艇上等著嗎?」克利斯停下腳步,對於這個小貴族一個人徘徊在此有些詫異,但他沒想多,以為他們不過走散了。
納奇小跑過來,哭喪著臉:「克利斯殿下,不好了,陛下他們會有危險!千萬不能讓他們去見那個彩蝶領主,」
「什麼意思,納奇?」克利斯疑惑。
「原因我不能說,但是陛下很危險!必須要回去阻止他,不能讓他見到彩蝶領主!」納奇一臉的焦急,抓著克利斯的衣袖苦苦勸說:「陛下現在應該找到了彩蝶領主的位置吧!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克利斯納悶,納奇消失的這段時間他到底看到什麼?但不敢大意,他馬上以通訊魔器聯絡父王。
「怎麼會?竟然無法聯繫!」克利斯十分訝異,他對自己創造出來的魔器大有信心,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魔器損壞,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更強力的魔法給干擾了。
克利斯頓了一會兒,對安德雷斯與麥卡爾說:「兩位請先一步到魔艇等候,裡恩跟我陪納奇去找金魚他們,若沒事我們會盡快回來。納奇,帶路。」
如此,他們就此分道,克利斯與裡恩快步跟在納奇身後,在少年的帶領之下,沒入昏暗的狹窄巷子之中。
另一頭,希凡席斯將從克利斯那裡得到的結論再次敘述:「第一,人魚魔器是個陷阱,若使用彩蝶以外的珍珠,都會引發自爆。第二,根據裡恩的探測發現,王室中人的肩上都有奴隸印。」
金魚聽了一滯,不可置信。「所以說,彩蝶的人都被欺騙了?他們的王室其實是假的?不僅狸貓換太子,還是整個窩被踹到一邊的雀占鳩巢?」
「不,反過來想,能夠如此隨心所欲地在王室的肩膀上烙印的只有一人。」希凡席斯說。
「彩蝶?」金魚腦袋一遍空白,他皺眉:「加害者其實是奴隸,而受害者有可能另有陰謀?」
希凡席斯點頭,短短的幾步路,他已經理清了一切。「灰蝶恐怕也被蒙在骨裡,甚至是間接地被彩蝶給控制。想想,人魚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就被一島的王族給控制,就算為情為愛,更大的可能性是如百花一般避世不出,而不是被如此利用。
證據是灰蝶的組織能夠如此輕易得到人魚受困的消息,並堂而皇之的與王族對抗,怎麼想都不太合理。王族沒有加以管制,甚至讓這種小說故事風靡全島,而小說內頁全都有灰蝶的標誌,這說明了什麼?」
想起希凡席斯在比賽開始前所買的那本幻想小說,一開始還以為是誰想像力這麼足,強大的人魚也能寫得如此瑪莉蘇。悲情主角深得眾人的愛憐,但套上人魚兩字,再想到前幾個島嶼那些囂張跋扈、自我主張、個性十足的領主們,金魚活脫脫打了個冷顫。
「王族挾持心碎的人魚這故事是假的,事實是他們或許正被人奴役著。人魚魔器上的人魚之淚是假的,魔器的真正用途是拿來打擊別的島嶼。你能從這些裡面分析出什麼來?」希凡席斯誘導的問。
腦袋總算是轉過來了,金魚恍然大悟:「一切都是彩蝶的布局?將王族印上奴隸印,強押王族為自己製造人魚魔器,目的是為了打擊別的島嶼。而為了遮蓋事實,他放出了自己被王族給挾持的消息,並且誤導灰蝶為自己出頭,在人民間奪得一份好名聲,抹黑王族?」
希凡席斯欣慰點頭,摸摸金魚的頭,感慨這愣孩子總算是用了點腦,懂事了些。
好不容易把這團亂麻給整理出來,金魚摸摸頭痛的腦袋,齜牙裂嘴:「這傢伙好深的心機,但他要打擊別的島嶼做什麼?人魚一生就只能有一座島嶼不是嗎?」
希凡席斯停下腳步,金魚抬頭一看,發現他們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一處荒僻的地帶。眼前陳舊而破敗的宮殿有些鬼魅,
半闔的破舊大門已經生鏽垮在一邊,露出一人通行的寬度的縫隙。
金色蝴蝶已經飛入廢墟中,希凡席斯對雷納森說:「在這邊守著,別讓外人靠近。」
雷納森得令,看著希凡席斯他們步入廢墟中,轉身抱臂守在門口,如一尊石獅子一般動也不動。
只有腳步聲迴盪在寬闊的無人宮殿內,靜謐的令人心神不寧。不知走了多久,兩扇宏偉的石門出現在眼前,而石門前扣著大量的鐵鏈與門鎖,唯獨一旁的小小側門是活動的,小的僅供一隻小狗鑽過的口子,是用來遞食物的。
「就是這裡嗎?」金魚抬頭一看,門上刻畫著人魚的圖像,但年代久遠,已經風化,只能隱隱約約地看出一點輪廓。
希凡席斯釋放風刃,輕而易舉地斬斷了粗重的鐵鏈。鐵鏈叮叮噹當的落到地板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激起了一片塵灰。抱著金魚推開了大門,刺耳的生鏽鐵片摩擦聲響起,令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顫。
裡面一片昏暗,就連金色的蝴蝶也消失了蹤影。一道細細的光柱從頂端照射而下,在這昏暗的密室之中,映上小小的一圈朦朧白光,而其他地方卻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金魚皺眉,就要釋放出火炮泡的時候,忽然聽見裡面傳來一絲動靜。突然之間,頂端的天花板發出一聲巨響,碎石落下,而日光也透了進來,照的這石室內一片蒼白。
兩人定神一看,在石室的中央,躺著一個厚重的石棺。而石棺上,坐著一個笑咪咪的年輕人,如鑽石般的尾巴在光芒之下閃爍著七彩,魚鱗一片片的如水晶般的耀眼奪目,無法忽視的搶眼。
「歡迎兩位,來到我的彩蝶島。」人魚勾起了一抹笑,美輪美奐,閉月羞花,卻冷的令人無法靠近。
金魚脫下了黑色斗篷,橘紅色的頭髮披散在肩膀上,這充滿活力的色彩,將這失去時間的靜謐石室裡染上一抹如太陽般熾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