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雄_章29

Chapter 29

「敬禮！」

南雲慎太郎這還是第一次以『聯邦軍總司令』的身分出征，因此雖然南雲慎太郎對於『部屬向自己敬禮』這種事情不能算是陌生，但是看到宇宙港之中，儀隊士兵沿著鋪往登艦口的紅毯排成兩列、並在自己出現的時候舉起佩劍行禮、再加上鼓號樂隊演奏的雄壯軍樂為儀式所添加的盛大隆重氣氛，第一次享受到如此歡迎陣仗的南雲慎太郎也不禁有些飄飄然的感覺。

而正靠泊在宇宙港碼頭上的、僅剩的唯一一艘『巨獸級』戰鬥巡洋艦『海德拉』號，雖然已經經過後勤人員的整理以及維修，但是艦體表面仍然可以隱隱看出這艘巨獸在過去六年的內戰之中承受的無數傷害所遺留下的疤痕。

登上船艦之後，船艦內部更是明顯地顯示出了欠缺保養所遺留的種種痕跡；斐南迪政權的士兵們並沒有很用心地照顧這艘巨獸，當然也和這艘巨獸總是被東調西派地參加連續不斷地戰鬥、一直沒有時間進廠接受必要的保養所致。

不過，南雲慎太郎對於這些『不體面的缺點』一點也不介意，他所在意的是這艘船艦的優越性能與強大的火力和防護力──船艦系統可靠到能夠連續作戰六年而不需要接受大規模的保養的程度，厚實的能量護盾與實體裝甲能夠抵擋猛烈的砲火攻擊、很少有敵軍能夠造成這艘巨獸的傷害，就更別提造成這艘巨獸傷害的『敵方』船艦都已經被這艘巨獸威猛無比的火力給無情地擊沈了，其中就有不少曾經是南雲慎太郎部下的船艦。

「艦隊都準備好了嗎？」先讓自己在艦隊司令官的席位上就座，南雲慎太郎這才問著。

「都準備好了，閣下。」南雲慎太郎的副官回答著。「除了留下維持治安以及掃蕩太空海盜的必要兵力之外，左拉中將和法渥拿少將的艦隊都已經朝著帝國前線開拔；此外，郭中將傳來報告，黎中將叛逃後所遺留的第四艦隊整編工作已經完成，就看總司令是要另外委任艦隊司令官、或是將第四艦隊拆開併入其他艦隊之中。」

「另外委任司令官的話，一來我們暫時沒有合適的人選，二來第四艦隊也需要時間來適應新任司令官的指揮，只怕我們也沒有那些時間。」南雲慎太郎想了想。「還是將第四艦隊打散、平均分配到其他四支艦隊裡好了；剛好可以彌補左拉中將和法渥拿少將的艦隊之中、那些因為留下兵力來維持星系治安而造成的戰力空缺。」

「如您吩咐，閣下。」副官微微鞠躬。

「還有其他事情嗎？」

「沒有了，閣下。」

「好。」南雲慎太郎點頭。「那麼就下令艦隊出發。」

在南雲慎太郎的命令之下，沃倫聯邦第一艦隊的所屬船艦紛紛升空，護衛著體型碩大無比的新旗艦『海德拉』號朝著前線飛去。

蓋亞共和國很快地就將所承諾要支援給雷蒙的一艘狼級巡防艦『海狼』號以及十架『蝮蛇式』攔截機移交給了雷蒙，同時移交給雷蒙的還有原本負責操作『海狼』號的全體船艦組員、以及十四名全都具備有『空戰王牌』資格、至少都曾經擊落過五架以上目標的戰鬥機飛行員，加上一個連隊一百人的精銳宇宙軍陸戰突擊隊；蓋亞共和國甚至還將『海狼』號進行了簡單的外觀偽裝，以可拋棄的偽裝外殼將『海狼』號偽裝成大型散裝貨船，如此一來雷蒙就可以大模大樣地搭乘『海狼』號進入沃倫聯邦境內而不會立即遭到聯邦軍的攔截。

除了蓋亞共和國所支援的兵力之外，雷蒙和肯特也招募到了三支傭兵團，合計約二十一架各式戰鬥機以及五百多名陸戰人員的兵力；再加上肯特這幾年來以『護航商船需要』的名義所準備的、以商船所改裝而成的十一艘『重型武裝運輸船』和兩艘能夠分別承載十四架戰鬥機的輔助航空母艦，算是勉強滿足了需要在聯邦後方掀起騷亂的基本兵力需求。

雖然雷蒙希望能夠準備得再更充分一點，並讓華蘭蒂將第一艦隊之中原有的、被新出廠的『改良型』格鬥士式戰鬥機所取代的舊型戰鬥機運來增強戰力，但是根據達爾納所提供的情報，沃倫聯邦的艦隊正朝著帝國前線在進行集結，極有可能在近期發動對帝國的全面攻勢；如果雷蒙還想牽制沃倫聯邦的軍事行動，雷蒙就必須盡快在聯邦後方製造騷亂。

雖然沃倫聯邦在長期內戰之後而元氣大損、再加上之前又在入侵海克特星系的軍事行動之中遭到華蘭蒂所率領第一艦隊的迎頭痛擊，因而損失了兩支艦隊的兵力；但是沃倫聯邦仍然具備有遠超過新銀河帝國的重工業基礎，能夠比新銀河帝國生產出更多的替補船艦，而且沃倫聯邦目前所能動員的兵力仍舊擁有四支艦隊的龐大數量。

如果這四支艦隊盡數被派上帝國前線參與戰鬥的話，雖然新銀河帝國擁有船艦科技上的優勢，但是在新式船艦仍未全面取代原有梭格帝國所設計製造的船艦之前，除非奇蹟出現，否則華蘭蒂的第一艦隊實在沒有太多的勝算，即使雷蒙願意現在就亮出他手上的王牌──由克瑞爾科技所製造的Ａ型機，那也只能『小幅度』增加第一艦隊的勝算而已。畢竟Ａ型機雖然性能極為優越，但是Ａ型機並不是無法被摧毀的，而目前雷蒙手上的Ａ型機也只有兩架，只要聯邦艦隊能夠集中火力針對這兩架Ａ型機進行攻擊，就有很大的機會能夠摧毀雷蒙手上僅有的兩張王牌。

因此，雷蒙別無選擇，只能以手邊現有的資源進行在聯邦後方製造騷亂的計畫。

為了不引起沃倫聯邦的注意，雷蒙將所有的人員和戰鬥機平均分散到所有的船隻上，然後讓這些船隻分別跳躍進入沃倫聯邦的揚基星系，並在揚基二號星的衛星Ｙ２Ｓ－３５１上會合；雷蒙之前在執行假扮太空海盜任務的時候在這裡建立了一個簡陋的臨時基地，如果聯邦沒有將雷蒙的這個基地給拆掉的話，雷蒙就不需要再建立另一個基地了。

此外，雷蒙在揚基星系還有著熟人，那就是可以提供軍火給雷蒙的軍火商邱仲、以及能夠替雷蒙收集情報的契思塔。

雷蒙所搭乘的狼級巡防艦『海狼』號首先進入了揚基星系；偽裝過的『海狼』號並沒有引起沃倫聯邦地方防衛隊的疑心，順利抵達了Ｙ２Ｓ－３５１號衛星，並發現了這個六年前建立的簡陋基地仍然完好如初，只是供給基地各項系統能量的能源產生裝置因為耗盡了高能礦石燃料而停止了運作而已，只要重新添加燃料就能讓整個基地再次恢復運作。

由於其他船隻還沒抵達這個祕密基地，雷蒙想要利用這段空閒時間，先和契思塔取得聯繫，以便儘早展開取得情報的工作。

「我要往揚基六號星走一趟。」

「為什麼要去揚基星系六號星？」由於絲嘉麗是負責維護雷蒙安全的工作，因此絲嘉麗如此問著。

「因為我在那邊有一位可以替我取得情報的聯絡人，取得充分的情報資訊是很重要的，不然我們只怕很快就會被聯邦軍的奇襲攻勢所剿滅了。」雷蒙回答。「總不好拜託妳們蓋亞共和國的情報單位專門替我取得我想要的資料吧？」

「這個倒是不用擔心。」絲嘉麗輕輕搖頭。「我們……。」

不過，絲嘉麗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席夢妮卻用手肘輕輕撞了絲嘉麗的腰間一下，阻止絲嘉麗繼續說下去。

「怎麼了？」注意到席夢妮的舉動，雷蒙好奇著。「是不是這牽涉到什麼作業機密？」

「對不起，請稍等一下。」絲嘉麗先向雷蒙告了罪，這才轉頭向席夢妮。「我覺得應該讓他知道這件事，雖然這是機密作業，但是他是當事人之一，知道詳情才不會把整個作業給搞砸。」

「好吧，隨便妳。」席夢妮聳了聳肩，轉過頭去不說話了。

得到了席夢妮的『諒解』之後，絲嘉麗這才繼續回答雷蒙的問題。

「事實是這樣的，其實，我國的情報部門也在懷疑聯邦總統魏斯．高得曼的反常舉動是否別有用心，畢竟一個民主國家的總統會這麼不顧國際輿論的反對、強行向一個新建立的國家發動全面性的戰爭，這實在太不合常理了。」絲嘉麗向雷蒙解釋著。「為了反制魏斯．高得曼的侵略性行動，我國情報部門決定在聯邦境內發起一連串反抗魏斯繼續實行統治權的行動、以便牽制魏斯．高得曼；說直接一點，就是像這次雷蒙陛下想製造騷亂的目的是類似的。所以我們早就在沃倫聯邦內佈置了專門的情報蒐集網，所能提供的情報絕對比起一般民間私家偵探所能提供的資料要詳細許多、也專業許多。」

「原來如此。」

雷蒙點頭表示了解，剛才席夢妮必定就是想阻止絲嘉麗說出共和國已經針對聯邦展開情報收集行動的機密；畢竟這個機密要是洩露出去，聯邦一定會立即展開掃蕩潛伏間諜的行動，只怕會造成大量蓋亞共和國情報人員的『傷亡』。

「不過，我還是想去走一趟；畢竟情報是越詳細越好，不是嗎？再說，私家偵探或許無法收集到像是國家級情報機構所能收集到的詳細資料，但是私家偵探也許能夠收集到一些國家級情報機構所收集不到的資料呢？」

「好吧，那我就陪陛下走一趟揚基六號星好了。」絲嘉麗點頭。「請陛下稍等，我去換個衣服，馬上就好。」

趁著絲嘉麗去換衣服的時間，雷蒙先讓『海狼』號的全體船艦組員將『海狼』號的簡單偽裝外殼給卸了下來，再和瑞潔一起將等一下要搭乘前往揚基六號星的小型太空梭給檢查過了一遍，又安撫了一直吵著要跟去揚基六號星的依芳之後，去『換衣服』的絲嘉麗這才出現。

不過，絲嘉麗才出現在雷蒙面前，就把雷蒙給嚇得當場跳了起來；因為絲嘉麗只穿著一件細肩帶露肚臍的粉紅色小可愛配上一條白色的低腰超短裙，白晰柔嫩的肌膚、纖細的腰支和修長的雙腿全都暴露在外，盡顯絲嘉麗那曾經贏得『共和國佳麗第一名』的窈窕美好身材。

除此之外，絲嘉麗還化了淡妝，淡淡的眼影配上眨動的長長睫毛，再加上兩顆閃亮的淺紫色鑽石耳環左右輝映，足以將任何男人的視線緊緊黏在絲嘉麗秀美無倫的臉龐上無法移開。

「妳……妳……。」雷蒙指著絲嘉麗，有些結巴地說著。「……妳穿這樣去保護我的啊？」

「對啊，有什麼不行的嗎？」絲嘉麗猛點頭，滿臉小女孩的無辜神情。「誰叫陛下這麼年輕又這麼帥，如果我不假扮成陛下的情人，陛下走到哪邊都是非常引人注意的嘛！」

「可是……妳穿的是超短裙耶！」雷蒙好不容易才將視線從絲嘉麗的那對修長美腿和超短裙上移開。「妳穿這樣，難道不會活動不方便嗎？」

「不會啊！穿短裙雖然暴露了些，但是不會妨礙活動的。」絲嘉麗搖頭。「如果陛下擔心我穿了短裙就無法保護陛下，那大可放心；我還帶了槍呢！」

「妳帶了槍？」雷蒙狐疑地看著絲嘉麗身上單薄而貼身、即使要遮掩春光都嫌不足、更遑論暗藏兇器的衣物；再看了看絲嘉麗拎在手上的女用小提包。「妳把槍放在提包裡嗎？」

「當然不是。」絲嘉麗又搖頭。「手槍藏在提包裡，很容易被人搜出來的；而且緊急情況發生的時候，要取用也不方便。」

「那……妳把槍藏在哪裡？」雷蒙又看了看絲嘉麗的打扮，細肩帶小可愛上衣、低腰超短裙、露出纖纖玉足的高跟涼鞋，怎麼看都看不出來有什麼能夠暗藏手槍的地方，就除了……。

絲嘉麗一笑，沒有回答雷蒙的問題，而是低頭彎腰，長長的秀髮有如簾幕般直垂下來，將雷蒙的視線給遮住了；等到絲嘉麗再次直起身子的時候，左手上已經多了一把袖珍手槍。

「我把槍藏在裙子裡。」絲嘉麗粉臉微微一紅。「雖然是很老套的藏槍方法，但是一直很管用的。」

強迫自己將視線從絲嘉麗的短裙上轉開，雷蒙決定不去研究絲嘉麗是如何藏槍的這個問題；不過，雷蒙算是體會到了『女人的裙子裡藏著無盡的祕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登陸了揚基六號星，和雷蒙走在宇宙港附近的街道上時，絲嘉麗『假扮』成是雷蒙的情人，很親蜜地挽著雷蒙的手臂，將自己的身體緊緊依偎在雷蒙身上；以至於路上不管是男人女人，只要是眼睛沒瞎的行人，幾乎都將混合著羨慕與嫉妒的視線朝著雷蒙與絲嘉麗這對俊男美女的絕配投射而來，搞得雷蒙都有些懷疑到底絲嘉麗是故意想吸引眾人的目光呢？還是絲嘉麗真的是想『不引人注意』？畢竟引人『注目』和引人『注意』是不同的兩回事──引人『注目』的東西雖然會吸引別人的目光，但是不見得會引起其他人追根究底的興趣，但是如果引起別人『注意』的時候，想要追根究底的人不見得會光明正大地將目光投射在目標物上，就像間諜都喜歡暗中收集情報是相同的道理。

不過，雷蒙注意到了路上的行人雖然都朝著自己與絲嘉麗投來羨慕嫉妒的目光，但是那些人隨即都帶著滿臉「哼，有什麼了不起」的酸葡萄表情轉開了視線，顯然只是把自己和絲嘉麗當成了一對熱戀中的情侶；這麼說來，絲嘉麗假扮成自己的情人雖然頗為吸引路人目光，但是還真的不會太引人注意。

雖然暫時不用擔心自己會引人注意，但是雷蒙卻開始擔心著是否能順利找到契思塔；由於聯邦內戰導致的經濟蕭條，當雷蒙從宇宙港走出來的時候，就注意到附近的街道已經不復六年前的繁華，之前黑市軍火商人邱仲所開設的那間宇航機賣場則已經變成了廢鐵堆置場，裡面滿滿地堆積著各種各樣的報廢機械，從在戰鬥中受損嚴重的宇航機到老舊不堪使用的漂浮車和各種家電都有，看守著這些廢鐵的則只是一個駝背的老人，雷蒙曾經試著向那個老人打聽邱仲的去向，那個老人也只會猛搖頭，對雷蒙的問題來個一問三不知。

既然邱仲不見蹤影，雷蒙也不敢對能夠聯絡上契思塔抱持著太大的期望，畢竟契思塔才在六年前贏得了揚基星系的鋼琴大賽第一名，不管契思塔從此走向藝術表演或是學校教育的道路上，都比留在原來的小酒吧裡當演奏者要好得多；如果契思塔真的轉換了職業跑道，那麼契絲塔就很有可能搬家到新工作地點的附近，如此一來，雷蒙不但去了鋼琴酒吧找不到契思塔，只怕到契思塔六年前的住址去也找不到契思塔。

不過，雷蒙仍然朝著那間鋼琴酒吧前進；雷蒙的想法是，如果契思塔真的離開了鋼琴酒吧，也許酒吧老闆會知道契絲塔的去向。

出乎雷蒙意料之外地，當雷蒙推開鋼琴酒吧的門時，熟悉的流轉樂聲傳了出來，將長髮束成馬尾的契思塔則是穿著一襲香檳色露肩晚禮服，坐在酒吧中央那台平台式鋼琴前演奏著。

雖然有些訝異於契思塔選擇了繼續在這間小酒吧當一個演奏者，更讓雷蒙驚訝的是，雖然揚基六號星的街道上看起來比起六年前冷清了不少，但是這間小酒吧裡的顧客卻比六年前多了一倍還不止──不像六年前來的時候隨便都找得到座位，現在酒吧裡幾乎是座無虛席，甚至還有十幾個人正站在待位處，等待著有其他客人離開、酒吧侍者來引領這些沒有座位的人入座。

「這麼多人啊？我們要等座位嗎？雷蒙？」絲嘉麗看了一眼幾乎是爆滿的酒吧內部，這麼說著；雷蒙注意到絲嘉麗稱呼自己為『雷蒙』時的語氣幾乎就和普通女孩子在稱呼她們戀人時的語氣一模一樣，不禁暗暗佩服絲嘉麗的『演戲』功力。「對了，雷蒙，你和聯絡人聯絡的方法是什麼？」

「在選曲單上寫下『風花雪月總是詩』的曲名、然後把一張一百倫比面額的沃倫聯邦鈔票用迴紋針夾起來，放在鋼琴上那個用來放選曲單的小盒子裡就可以了；那位鋼琴師就是我的聯絡人，她看到選曲單以後，就會找機會和我們聯絡的。」雷蒙回答著。「不過，我們還沒入座，不知道能不能夠填選曲單……。」

「放心，這個交給我來辦。」絲嘉麗笑著在雷蒙耳朵裡吹了一口氣。「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放開了雷蒙的手臂，絲嘉麗輕巧地從等待在前面的人們身旁走過，來到待位台旁邊，向著一位男侍者微笑著招了招手，那位男侍者幾乎立即是一個箭步來到絲嘉麗面前、必恭必敬地聽著絲嘉麗低聲囑咐他去代辦的事情、緊張無比地從絲嘉麗手上接過那張一百元面額的沃倫聯邦鈔票，在絲嘉麗轉頭朝著雷蒙走回來的時候向著絲嘉麗的背影投下了不捨的一眼，隨即迅速跑到鋼琴旁，替絲嘉麗填好了選曲單並將鈔票夾在選曲單上，然後放在鋼琴上用來放選曲單的小盒子當中。

和六年前不同，那位男侍者才剛將選曲單放進鋼琴上的小盒子裡，契思塔幾乎是立即就停止了演奏、伸手將選曲單拿了起來，使得酒吧裡那些正在聆聽契思塔演奏的人們幾乎都高高皺起了眉頭、對於那位男侍者『打斷』契思塔的演奏表示出了強烈的不滿情緒。

拿起了那位男侍者放在小盒子裡的選曲單，契思塔只打開選曲單看了一眼，隨即抬起頭來、左顧右盼地找尋著雷蒙的蹤影；當契思塔看到了站在待位處旁邊的雷蒙時，契思塔隨即起身、朝著雷蒙走來。

「我算著你差不多也該來找我了。」不管其他人們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契思塔逕自來到雷蒙身前。「你總算來了，雖然比我預計的時間晚了一些。」

「妳這樣不演奏完就來找我，沒關係嗎？」有點訝異於契思塔迥異於以往先演奏完才來和自己見面的作風，雷蒙問著。

「沒關係，反正我也只是借酒吧的鋼琴來打發等你時間而已，又不是領薪水在這邊做演奏工作的。」契思塔微笑著，而就像要證實契思塔所說的一般，有些不滿契思塔中斷演奏的客人氣勢洶洶地前去找酒吧老闆抗議，但是聽了酒吧老闆的簡短回答之後，全都垂頭喪氣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自從鋼琴大賽得名之後，我在揚基市立藝術大學找到了一份教職工作，所以我搬家了；再說你來找我的事情也只能在我家談，所以……」說到這邊，契思塔的眼光落在一直緊緊挽著雷蒙手臂的絲嘉麗身上。「……這位小妹妹是？」

「啊，我是絲嘉麗，是雷蒙新交的女朋友！」絲嘉麗急忙自我介紹著，不過絲嘉麗報出來的是偽裝的身分。

「原來如此。」契思塔向著絲嘉麗緩緩點了點頭。「雷蒙想必花了不少的心血才追求到妳這位『共和國佳麗第一名』的吧？」

當『共和國佳麗第一名』這幾個字從契思塔的口中輕聲說出來的時候，絲嘉麗差點沒被嚇得當場跳起來。

雖然絲嘉麗得過『共和國佳麗』第一名的頭銜，但是絲嘉麗參加『共和國佳麗選美』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一般來說，經過這麼多年，選美競賽的第一名小姐通常早已就職的就職、嫁人的嫁人、生孩子的生孩子了，除了那些進軍演藝圈的人之外，絕少有人還會成為人們注意的焦點；絲嘉麗自然也不例外，經過了這麼多年，人們談論的焦點與話題早已轉移到現在的『共和國佳麗第一名』身上，而不再是絲嘉麗這個『過氣』的『共和國佳麗第一名』。

因此，絲嘉麗很明白，契思塔說自己是『共和國佳麗第一名』，其實是暗指著自己的另一個身分，也就是蓋亞共和國情報局的工作人員的這個身分；而自己身為情報員的這件事情應該是絕對機密的才是，這個老女人又是由什麼管道得知這項情報的？

「咦？共和國佳麗第一名？」雷蒙也以頗感興趣的眼神看著絲嘉麗。「難怪妳會美得那麼沒天理，原來妳是全蓋亞共和國第一美麗的女孩子啊？」

「不是，才不是！」

絲嘉麗雙手亂搖，她早已經習慣於應付別人詢問她是否為『共和國佳麗第一名』的場面了，剛剛會被契思塔嚇到，主要還是驚訝於自己身分竟然會曝光的緣故。

「你們認錯了啦！這個世界上長相相似的人很多，也許我剛好就和那個什麼『第一名』長得有些相似而已。」絲嘉麗搬出了她最常用來應付別人詢問的一個藉口。

「哦，是我認錯人了嗎？」聽到絲嘉麗否認，契思塔只是微微一笑。「真是對不起了。」

「沒關係，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認錯了。」絲嘉麗暗暗噓了一口氣。

「而且，被人誤認為那個什麼『佳麗第一名』，其實也是有那麼一些些高興的啦……雷蒙，你怎麼啦？」

正說著的時候，絲嘉麗注意到雷蒙正側著頭，像是欣賞美術品一樣凝視著著自己的臉，絲嘉麗有些狐疑地問著。

「沒事，我只是覺得，那個什麼『共和國佳麗第一名』實在是太幸運了。」雷蒙搖搖頭，笑著聳聳肩。

「為什麼？」絲嘉麗好奇了。「而且你說她很幸運，為什麼卻看著我呢？我又不是那個得到第一名的人……？」

「因為妳這位絕世美女沒有去參選啊！」雷蒙微笑。「要是妳去參選，第一名一定是非妳莫屬的！原來那個第一名也只好乖乖退居第二名了。」

正想說些什麼，絲嘉麗卻突然覺得臉上一熱，想說的話竟然說不出口來了。

「……討厭啦！」

一跺腳，絲嘉麗紅著臉別過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