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罐子破摔
“爸爸,快點,開始了。”今天剛吃完晚飯,阿福就跳下椅子,搬了小板凳坐在電視機前耐心地等待冗長的社會新聞放完,然後大呼小叫,“小梅花,開始了開始了。”
“急什麼,還有五分鐘呢。”陳湄悠悠從樓梯上走下,“唐叔叔還在洗碗,岳叔叔還在打電話。”
阿福嘴嘟的高高的,“都播預告片了,你們都還不過來。”他很想讓所有人都看看他上電視的樣子啦。
在岳向南的資金到位後,顧天白的電影順利開拍了。本來他也算新晉導演,搞不了什麼新聞發布會,但是架不住他在圈子裡人緣好,加上岳向南的資金人脈砸下去,所以這一次的新聞發布會搞得轟轟烈烈的,去了不少大牌媒體,作為重要客串角色的陳湄和阿福也算出了一把風頭。今天晚上的娛樂新聞裡就會有他們的畫面。
“過來了。”唐缺隨手扯了一張紙巾擦手,“耐心點,不是最近在練毛筆字嗎,還這麼沒耐心。”
“這次不一樣,是顧叔叔第一次帶我們上電視。”阿福偏了偏頭,很認真地說道,“而且在台上的時候我看到了好多記者。”
“那你緊張沒有?”岳向南正巧聽到了,走過來,坐下,將陳湄抱到自己旁邊。
“才沒有。”阿福得意地看著陳湄,“顧叔叔都說了,我是天生吃這行飯的。”
“那是因為他看到你手都抖了才故意安慰你的。”陳湄面無表情地照舊毫不留情戳穿弟弟的謊言。
“我才沒有手抖,明明就是你。”阿福立刻反駁,“我上台牽著你的手的時候你的手心全都是汗。”要丟臉就兩人一起丟。
陳湄難得被他噎了一下,扭開頭,很不想承認自己今天的確丟臉了,在看到那麼多閃光燈之後他差點腿軟就上不了台了。
“開始了。”唐缺在那一天之後就有意無意地躲避著岳向南,甚至如果不是因為現在是非常時期,他早就帶著阿福和陳湄搬出去了。
岳向南倒也不急,似乎很有把握一樣,每天照舊該幹嘛幹嘛,既沒有一句解釋,也沒有進一步的行動,讓一直注意著兩人的陳湄摸不著頭腦。
在一連串的娛樂新聞之後,顧天白新電影的開機發布會終於來臨了,雖然並不是作為重點新聞發布,不過攝影師顯然特別偏愛阿福和陳湄,一臉給了好幾個特寫,甚至連兩人目光之間的交流都拍的一清二楚。
“感覺好丟臉。”阿福開始還很期待,但是當自己的影像真正出現在屏幕上的時候,又害羞了,躲進唐缺的懷裡,“爸爸,我表現得怎麼樣?”
“笑容太呆了。”陳湄瞄了一眼電視,點評道,“有點笨蛋的樣子。”
唐缺本想鼓勵一下,沒想到岳向南輕飄飄地來了一句,“像他爸爸。”頓時語塞了,似乎接下去怎麼說也不對。
“不過很可愛。”岳向南嘴角輕揚,接下去補充完後半句話。
唐缺的臉一下紅了,感覺像是剛喝完酒一般,腦海里又浮現那天黑暗中的那個吻,結結巴巴反駁道,“什麼亂七八糟的,還可愛,我都一把年紀的老男人了,奔三十的年紀了。”說到最後自己都感覺語無倫次,乾脆閉嘴不言。
“誰說爸爸不可愛的,我最喜歡爸爸了。”阿福雖然完全不明白兩人之間的暗流涌動,不過不妨礙他愉快地插入話題,“我也喜歡岳叔叔,我們是幸福的一家四口。”
陳湄難得佩服地看著阿福,在明明沒有搞清楚任何情況下,居然還能把話接的這麼完美也是一種天賦啊。
好在岳向南並沒有糾結這個話題,順勢說起了別的,“網站上、微博上我都已經找媒體公司造勢了,等到過兩天陳湄和阿福的廣告一放,兩人走在路上也應該算小童星了。”
“嗯。”唐缺說起正經事,心裡頓時松了一口氣,但是又莫名又有一點失落,不過他很快就拋開了,“這樣阿福和陳湄也可以正常上幼兒園了,總不能一直呆在家裡吧。”
“你別擔心。”岳向南瞥了一眼唐缺手的距離,然後迅速計算出與自己手的距離——不遠,不過杵在中間阿福的小胖手實在太礙眼了,害他握不到,“我已經託人去辦他們的戶口了。”
“可以嗎?”唐缺眼睛一亮,阿福和陳湄的戶口問題是他最頭疼的問題,陳湄還好,反正掛靠在福利院,阿福現在完全就是黑戶口,什麼時候被查到就有趣了。
岳向南裝作不經意地把阿福抱到隔壁,“應該沒問題,我托一個很可靠的人去辦的,不然萬一陳春生和繆芬想要魚死網破把阿福沒有戶口的事兒公布出來,樂子可就大了。”
“嗯。”唐缺完全沒有發現岳向南的陰謀,點頭贊同,“我還擔心以後阿福上小學的問題呢。”沒有戶口阿福也就上不了小學。
眼見唐缺的手就在隔壁,岳向南的心情大好,一邊說著,一邊手仿佛不經意摸了過去,“放心吧,估計就是這幾天有回音了。”就差一點就摸到了。
唐缺正想說什麼,口袋裡的手機不巧響了起來,跟岳向南抱歉地笑笑,起身去旁邊接電話。
岳向南摸了一個空,嘴角一抽,到底是哪個這麼不識趣的,居然這個時候打電話來!
“岳向南,我朋友打電話過來,陳春生和繆芬有行動了。”唐缺掛下電話,面色凝重地走到岳向南面前,剛剛是麻將胡打電話過來的,說是陳春生和繆芬今天找了一夥兒很有名的人販子團夥,商量了一個下午,現在才剛走出大門。
聽到兩個熟悉的名字,在一旁看電視的陳湄和阿福小身軀都震動了一下,茫然地回過頭看了一眼唐缺和岳向南。
“已經準備動手了嗎?”岳向南眼眸垂下,聲音放得很輕,“那乾脆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一勞永逸解決他們。”唐缺也發狠了,眼裡難得帶著股銳氣,“最好把他們打得再也不敢出現在我們面前。”
“嗯,這件事還要做個詳細的計劃。”岳向南越想越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只要計劃得當,也許真的能一舉解決那對煩人的夫婦,“你那個朋友一直在跟蹤他們?”
“嗯,他做私家偵探很有一手,我就拜託他了。”唐缺爽快地將自己跟麻將胡的事情說了一下,“是我中專同學,人絕對靠得住。”
“我沒有懷疑你朋友的意思。”岳向南站起身,走到唐缺面前,微微低頭,看著他的臉,“昨天小蔡也已經把他們的資料傳了我一份,我也想給你看看。”
唐缺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撇開頭,“那就一起討論一下吧。”
岳向南卻根本不給他逃避的空間,“傳真在我的書房,你跟我一起進去。”
唐缺終於忍不住暴躁了,“岳向南,我現在不想談這個事。”岳向南這樣的步步緊逼讓他很害怕也很惶恐。他知道自己喜歡他,但是他從來沒有打算將這份暗戀化成明戀過,就像當初那樣。
一想起過去,唐缺的嘴裡澀澀的,舔了舔嘴脣,嗓音裡帶了哀求,“岳向南,你放過我吧。”
岳向南將他圈在懷裡,低低嘆了口氣,“我不明白。”他不明白,為什麼唐缺要一直逃避,要一直對自己、對他這麼沒有信心。
唐缺瑟縮著,他習慣了不去爭取,哪怕這樣東西是自己該得到的,而岳向南的強勢和霸道讓他不安,他要爭取嗎?唾手可得的幸福真的就是幸福嗎?
“爸爸和岳叔叔在幹什麼?”阿福悄悄扭轉頭,好奇地看著兩人,小聲問陳湄。
陳湄看也沒看兩人,將阿福的頭扭過來,“別看,不然岳叔叔會報復的。”想了想,又補充道,“唐叔叔也會害羞的。”
阿福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梅花總是比他聰明,他既然說不能看那就是不能看。
唐缺這時候早就已經顧不上兩人了,推開岳向南,也不知道是跟誰生氣,快步走到樓上房間,關上門,躺到床上,看著天花板。
許久之後,岳向南才上去敲門,“唐缺,出來吧。”
唐缺沒說話,頭頂上的水晶燈輕微地晃動著,像是水面上的漣漪,又像是在挑動自己的心緒。
“出來商量一下計劃。”岳向南的聲音平靜無波,仿佛之前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唐缺覺得煩躁,似乎被這件事影響情緒的只有自己。壓了壓內心的暴躁,唐缺悶聲說道,“等會兒我會出來的。”
岳向南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果斷從口袋裡掏出鑰匙,徑直開門、進入、關門、反鎖,動作一氣呵成。
“你想幹什麼?”唐缺先是一愣,隨即警覺地坐起身,還沒說什麼,已經被岳向南壓倒在床上。
“做你和我都想做的。”岳向南將乾脆利落發揮到淋漓盡致,兩隻手按住唐缺的,嘴脣重重吻上他的,甚至什麼技巧也沒有用,直接撬開牙齒,貪婪地進入裡面。
唐缺開始還掙扎著,隨後不動了,身體慢慢隨著岳向南的晃動,直到銀絲從嘴角滑落,才推推岳向南,含糊不清地說了聲,“走開。”
岳向南慢慢移開臉,卻不讓他起身,還是牢牢將他壓在身下,“我走開你就又要逃了。”
唐缺沒好氣地拐了他一肘子,伸手扯過床邊的紙巾擦嘴,“哪兒有你這麼霸道的,直接亂來。”
“對付你很有效。”岳向南知道唐缺已經慢慢接受了他,眼裡掠過一絲得意,他就說顧天白總是給他出餿主意,什麼慢慢來,要是他真的慢慢來,恐怕就是世界末日唐缺還沒想好呢。
“滾。”唐缺將他推開,站起身,“不是要去你的書房嗎?”反正連他的臥室都不安全了,他還是破罐子破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