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彌漫
每次秋天的午後陽光總是溫暖的適宜,照耀在身上懶洋洋的,讓人提不起精神。
唐缺將書放進背包裡,一如既往地走上天台,推開門,果然陳耀庭又逃課跑上來睡覺了。
“你又沒去上課?”唐缺一邊問著,一邊走到他身邊,才發現陳耀庭居然睡著了。
唐缺一怔,隨即蹲下身,仔細地打量著陳耀庭的睡顏,那個時候他的頭髮還是黑色,被陽光照著蒙上了一層淺金色,眼皮緊閉,呼吸清淺,沒有一絲防備,無辜得像是一個普通的學生。
唐缺很早就知道自己性取向,從初中開始就明白,只是他的感情很淡,也一直沒有什麼喜歡的人,可是陳耀庭的闖入讓他迷惑了,他的目光會不自覺地追隨者他的身影,甚至在他靠近時會心跳加快,臉頰發熱。
他不明白,這就是喜歡,這就是愛情嗎?唐缺連呼吸也不敢大聲,生怕驚醒了眼前的人,心裡第一次生出一股勇氣,如果……如果親一下他,或許就知道他內心真實的想法了。
唐缺只覺得今天的太陽格外的大,額頭已經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心跳的也快得仿佛剛剛跑完三千米。只要一下,只要一下他就能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他了。
為了這個,就算被他討厭也沒關係吧。唐缺咬了下嘴脣,握的緊緊的手心裡已經滿是汗水,頭微微往下低。
陳耀庭的嘴脣薄而上翹,也不知道夢見了什麼,看起來笑得開心的模樣,唐缺終於下定決心,一鼓作氣,迅速低頭親上他的臉。
等等,為什麼他明明親的是陳耀庭,親下去之後卻變成了岳向南的臉!唐缺一怔,隨即想要掙脫,卻被岳向南緊緊抱住,溫熱的大手撫上他的脊背,讓他整個身子都軟了下來,根本無力掙脫。
“別脫我的衣服!”原本逐漸沉溺於親吻中的唐缺在岳向南的手解開他的襯衣的時候,終於感覺不對了,惱怒地往上一跳,“岳向南,你欺人太甚!”
“什麼欺人太甚?”熟悉的聲音把剛從噩夢中驚醒的唐缺拉回現實。
“岳向南,你幹嘛?”好不容易發現自己是做了個噩夢的唐缺猛然發現自己和岳向南睡在一張床上,甚至連衣服都被換成了睡衣的時候嚇了一跳。
岳向南平靜地翻了一個身,轉身拾起落在地上的書籍,“你做了噩夢,喊了一聲岳向南,你別欺人太甚之後就醒了過來,我還什麼都來不及做呢。”
狡猾的男人!唐缺恨恨看了一眼自己的睡衣,還說什麼都沒做,明明他睡過去之前穿的是襯衫,難道睡衣是自己跑到自己身上的嗎?
大概看出了唐缺的羞惱,岳向南嘴角微揚,聲音裡帶著濃濃的趣味,“對了,我忘了,我看你睡的熟,就自作主張幫你把衣服換成了睡衣。”唐缺瘦歸瘦,身材還是漂亮的嘛。不過這句話岳向南可不敢對他說出來,不然自己恐怕要以傷殘人士的身份下船了。
“不過話說回來,我在夢裡到底做了什麼,才讓你用這麼憤怒的聲音喊出這一句話呢?”岳向南好奇地湊上前,當時他都快吻到他了,結果一下被他嚇了一跳。
這句話又把唐缺帶回夢裡的場景,似乎與他親熱的場面還歷歷在目,頓時惱羞成怒,順手將枕頭砸在他身上,“別問了,反正都是你的錯!”
岳向南輕而易舉地避開枕頭,抓住唐缺的手腕,將他逼到床頭,聲音還是慢吞吞的,“看起來似乎夢裡的我做了讓你很惱火的事情啊。”
岳向南大致已經猜出夢裡發生了什麼事,雖然很高興唐缺能夠夢到他,不過夢裡的他能夠吃到唐缺,現實中的他卻還要努力這個事實讓他頗為不爽。
岳向南灼熱的氣息逼得唐缺無法逃避,剛想說什麼,門鈴卻響了。唐缺如獲大赦,催促他,“有人來了,快去開門。”
岳向南好事被打斷,面色頓時沉了下來,囑咐了唐缺將睡衣穿好,走下床去給來人開門。
“你是誰?”當看到站在門口的是個長得不錯,穿的也不錯,基本能夠推測出是誰的某人時,岳向南反而平靜了。
“陳耀庭?你怎麼過來了?”穿好衣服的唐缺探頭正巧看到,“你先進來吧。”
陳耀庭點點頭,一邊環視著房間,一邊走進房間,大搖大擺地在沙發上坐下,光滑的絲緞面西裝一絲不苟,“我是陳耀庭,你可以叫我密斯特陳。”
幾個瞬間,岳向南已經大致分析出敵手的情況,不慌不忙地在他對面坐下,“岳向南,唐缺的現任同居人。”
狡猾的男人又在偷換概念。唐缺忿忿不平地暗自嘟囔,明明只是借住他的屋子而已,怎麼到他嘴裡就變成了同居人?不過他也沒有出聲辯駁,算是無言地默認了。
“星美的接班人?”陳耀庭知道唐缺喜歡的人應該不錯,不過沒想到不錯到這個程度,忍不住挑眉,“我爸爸一直稱讚你。”順便把他和自己作對比,以至於陳耀庭對於這個典型代表精英富二代的名字好奇很久了。
岳向南動作自然優雅地斜靠在沙發上,即使穿著格子睡衣也無損於他的俊美,“多謝令尊誇讚。”他來之前就查過了,陳耀庭家是典型的暴發戶,而且還在一直爆發著。
“你們兩個這麼裝著有意思嗎?”唐缺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實在看不下去了,穿上拖鞋,給一人倒了一杯水,“陳耀庭,爽快點,有什麼事就說吧,我還困著呢。”
陳耀庭被唐缺一鬧,營造的氣勢頓時癟掉一半,“小雞仔,我就知道你有了新人就忘記舊人了。”
“你算哪門子舊人?”唐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居然頗有岳向南的氣勢,“連出國也能招呼都不打一聲的人,我也不敢說是你的朋友。”
雖然唐缺對陳耀庭有過淡淡的青澀感覺,但是這一切終究已經隨著他的離去煙消雲散。而現在的他即使再怎麼不想承認,心裡卻早就明白對岳向南的感覺,更不希望在岳向南面前產生什麼誤會。
“那個不是老頭子逼我出去,我也來不及跟你們打招呼。”這件事情的確是陳耀庭理虧,自己都越說越小聲。
唐缺語氣緩了緩,“那你到底有什麼事?”
陳耀庭卻顧左右而言他,“你們的房間挺小的,要不換到我旁邊吧?我們住的也近一點。”總不能直說自己對他的同伴好奇吧。
“我覺得住著挺好,唐缺也這麼覺得,孩子們也這麼覺得。”一直在旁邊默默觀察著的岳向南要麼不說話,一說話直接戳中陳耀庭的死穴。
這話怎麼聽怎麼像某個丈夫的示威,陳耀庭越聽越不是滋味,雖然他對小雞仔沒什麼意思,不過想從他手裡奪取小雞仔的監護權,沒那麼容易!
“唐缺,這次等我們回去再去看看以前的校園吧?你還記得我們呆過的天台嗎?”陳耀庭換了個坐姿,展現出自己迷人的笑容,輕輕鬆松打出懷舊牌,“我覺得老師和校長一定想我們了。”
相信我,他們就算是退休了也不會想你的。唐缺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終於明白他大概要做什麼了,只是相交三年的感情讓他明白,陳耀庭想做什麼事情的時候最好不要阻止他,否則他一定會做出更惡劣的事情來。
“回去之後唐缺要給家裡準備年貨,很忙的,估計也沒有時間,真是遺憾。”岳向南不動神色接下一招。
“是嗎?那我跟他一起好了,反正我家老頭子也希望我好好學一學正經的事,幫家裡置辦年貨總該夠正經了吧?”陳耀庭大手一揮,十足的暴發戶模樣,“小雞仔,今年你家的年貨我就一起包了。”
岳向南嘴巴動了動,終於還是將“暴發戶”三個字咽了下去,生硬地擠出幾個字,“不用,唐缺有獎金,我也會出我的部分。”
他們三個在火藥味十足地談話,兩個小男孩卻偷偷把自己的房間門打開一條縫,偷聽得起勁。
“硝煙彌漫。”陳湄黑亮的大眼睛盯著三個人,清秀的小臉上布滿了遺憾,要是他能夠再大一點,一定幫爸爸把那個風騷的叔叔打得落花流水。
阿福笑眯眯地扒著門縫,他最喜歡看熱鬧,雖然不太明白怎麼回事,不過似乎兩個叔叔都很喜歡爸爸的樣子。
“別看了,回去睡覺了。”陳湄拍拍阿福的小腦袋瓜,“反正你也聽不懂。”
“誰說我聽不懂?”阿福沒好氣地撥開他的手,理直氣壯地反駁,“不就是這個叔叔想要來從岳叔叔手中搶爸爸嗎?”雖然他是無所謂跟著爸爸在哪裡生活啦,不過小梅花都已經是岳叔叔的了,為了小梅花,他就勉強站在岳叔叔這一邊好了。
“喂,小梅花。”阿福眼咕嚕一轉,一個壞主意蹦上心頭,“你想不想幫幫岳叔叔?”
“你要幹嘛?”陳湄謹慎地退後兩步,對於自己弟弟的壞主意謝敬不敏。
“你聽我說。”阿福得意地偏了偏頭,示意哥哥湊耳過來,“你等會兒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