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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動鳴─風飄之三(前篇3)》第6章
章之五 心流狂肆

  最終,無法預料的還是自己。

  情感不能凌駕於理智……

  但總是失去控制。

  心緒不該優先於思考……

  但總是壓抑不了。

  本就是因為如此,才會開始這一切,一直錯下去……

  踩著亡者的血跡,緹依踏進了這座城,他們一樣輕易獲得了勝利,不過由於對他來說,勝利是理所當然的,加上他現在在意別的事情,所以他不並不能像別人一般單純地為戰勝感到喜悅。

  等到支開別人,他立刻召來風之精,要精靈帶話給菲伊斯,詢問他人在哪裡,然後便坐下等候回覆。

  一個小時過了,他無法再等下去,豁然站了起來,當即決定去調查情況。施下隱形魔法後,他前往撤退的王軍暫時駐留的地方。

  他一向不把自己的行蹤告訴別人,因此當密提爾來找他時,只能面對一間空房困惑教主麼白天就出去了。

  隱形的壞處就是只能偷聽別人的談話,無法主動發問取得情報,但是如果他想問人,不可能用自己本來的面貌,蒙面感覺就是一副可疑人士的樣子,那麼只能選擇用幻術改變相貌。

  想這樣得先找個人的模樣才行,問題就算變了個模樣,忽然抓住一個人就問起昊絕神座的事,感覺很奇怪,而且一般人不一定會知道,特定去問某特定人士就更怪了,他才只好選擇隱身。

  比較可能談到菲伊斯的地方,自然就是神座們聚集的房間了。

  「我們又渡過了一場戰爭,該為了這事慶一下嗎?」

  愛修諾用一種很活力的語調說著,迦爾西達似乎是想安慰他,所以半附和他的意見。

  「如果有材料,你想吃什麼我倒是可以做給你吃。」

  「想也知道不會有材料的……我好想吃烤地瓜跟雜菜湯──」

  連想吃的東西都不改平民本性,其餘三人外加緹依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看起來他們適應還不錯,還有精神聊天,沒有整日哭喪著臉。

  「帕蕾基西若小姐,你打起精神來嘛。」

  愛修諾很快就忘了烤地瓜和雜菜湯的事倩,轉而去鼓勵安羅法,但只是一句話當然不會有什麼效果。

  「我也想調去首都……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可以調去首都?」

  對她來說,只要能離開戰場,怎麼都好,可是就是無法如願。

  「呃,大概諾曼登先生比較,行吧?這麼說來,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已經九天了呢。」

  「走的時候也沒說一聲,不知道是什麼樣事情。」

  迦爾西達接了一句,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沙瑟也說話了。

  「可能是緊急事情吧,怎麼猜他猜不到的,就別浪費時間了。」

  房中頓時安靜了下來,一會兒,愛修諾才再度開口。

  「黎多小妹妹的葬禮,我們不知道能不能參加。」

  「這幾天要下葬了吧?或許可以跟主席說說看能不能讓我們去?」

  「可是要麼跟主席聯絡呢?」

  「召喚精靈啊!風之精是可以傳話的哦,諾曼登先生有告訴我……」

  緹依聽到這裡就離開了,既然已經聽到他要聽的東西,就沒有繼續待在這裡的必要。

  但他並不認為這是事實,他們的對話給他的感覺是,眾人都被瞞住在鼓裡,不知道真相。

  那即是代表菲伊斯的處境十分不利。

  只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的,菲伊斯大概是在九天前離開了王軍,而九天前……

  正好珞芬死去,菲伊斯到尼多薩城找他的那一天。

  隱隱約約有點頭緒,可以猜得出什麼來了,這個糟糕的猜測讓他靜不下來。

  首都也是個線索,人很可能就在那裡,所以他急切地移動過去。

  原本擔心達首都後得從各處調查起,不過事情跟他想像的不同。

  才抵達定點,就有一種似有若無的感覺,告訴他方向,指引他該往哪裡走。

  或許該說那是一股力量,緹依剛開始不明白怎麼回事,但很快地他就聯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

  搭檔的契約,兩人之間的牽絆。他只要想著對方,契約的力量就會使他知道對方的所在地,就如同兩年前在王宮外遇襲,菲伊斯能夠找到他一樣。

  順著那奇異的感覺走,矗立他面前的是他曾經最熟悉的地方,在陽光下顯得晶螢耀目的王宮。

  進入王宮等於是進入西優席文的結界,他不能毫無準備只隱去身形就貿然進入,想一想還是神賜的能力最方便,維持著能力的運作,他快步踏入了宮門。

  步過前庭,長廊,回首,契約的力量引著他往的地方,使他越來越不安。

  猜測快要成真了──

  不是惡夢,是現實,並非眼睛一張,醒來就能結束。

  他停在地牢的入口前,渾身發冷。

  菲伊斯就在裡面,他的感覺告訴他,菲伊斯絕對就在裡面,不會出錯的。

  菲伊斯在裡面做什麼?當然不可能是來玩的,也不會是來探監的,來辦公事的機率一樣微乎其微。

  他一定是以罪犯的身份被關進來的。

  一定是那天他到尼多薩城的事被發現了,怎麼被發現的並不重要,他必定是被當成間諜處理,押送回這邊審問……

  九天了。

  緹依腳下有點站立不穩,心裡自我壓惡的情緒決堤湧出,幾乎將他淹沒吞噬。

  已經過了九天他才發現,人都被折磨了九天了!

  雖然菲伊斯的身份的確是間諜沒錯,這點他也無法反駁,但他其實也做什麼洩露軍情的事情,而且事情演變成這樣,緹依覺得完全是自己因素。

  那天為什麼不阻止他來呢?

  那時他的理性到哪裡去了?

  『不用來找我,我自己沒問題,這種時候你不適合外出。』──這句話,這個想法,那一瞬曾在他腦中閃過,但他沒有說出口,錯失了阻止菲伊斯的機會。

  為什麼不說呢?

  為什麼,為什麼不說呢?

  緹依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有多難看,他也不想知道。

  他整個人恍惚了好一會兒,茫茫然不曉得該怎麼做,眼前的景物彷彿也在晃動,眼睛對不准焦。

  好不容易定下心神,他用力壓按自己額側,重新看向地牢的入口。這個幽暗的通道往下面的牢獄之災,走下去便是了,以前基於應該認識自己將要繼承的王宮的每一個角落,他曾在西優席文的陪同下到過裡面。

  下面環境很差,潮濕陰暗,菲伊斯在這樣的地方待了九天。

  而且不光只是住在這裡而已。

  他必須下去確認菲伊斯現在怎麼了,這是他首先該做的,其它的事情等到他下去過後再說。

  那些不是最迫切的。

  這時候下面傳來了人聲,似乎有人上來,緹依連忙讓出位子後幾個人便從出口出現了。

  他們手上捧的刑具沾滿了血跡,還有一些時間較久的褐色血痕殘留在上面,怵目驚心。

  等到他們離開,緹依立即奔了下去,但裡面傳出的聲音,令他不得不暫緩腳步。

  是西優席文的聲音。

  他默施法術使身體浮起,避免發出多餘的聲音,因為不管走下去時造成的聲音響有多微小,只要讓西優席文察覺,事情就變後很麻煩。

  悄悄穿入牢門後,他瞧見了空曠的地牢中,其中一個牢欄內的兩個身影。

  牢房裡沒有多少光亮,全靠走廊上的小燈照明,所以緹依不能看得很清楚,又顧忌西優席文在場,暫時不敢輕易靠近,所以只能由遠看的輪郭身判斷是他們兩個人。

  「還是堅持不肯說?」

  西優席文以清冷的聲音問著,緹依從來沒有聽過他這樣說話,不由得覺得自己果然對他認識不深。

  他這個問句沒有得到答覆,於是西優席文伸出手指朝菲伊斯頸間按去,後者發出了一聲強忍後仍稍微溢出的叫聲,人略為清醒了些。

  緹依微微僵住,剛剛西優席文伸手時,流竄在他指間的白光,看起來應該是電光。

  「昏迷得還不夠多嗎?坦白招了,對你比較有好處吧?」

  「……都說了,不知道。」

  菲伊斯的聲音令緹依一震,不外乎是因為其中的虛弱及嘶啞。

  想來不只進食不多,連水都沒給多少。

  「不知道?你會不知道自己為何在尼多薩城被叛軍攻佔後前往那裡?說話!」

  他嚴厲的語調沒有達到效果,菲伊斯低笑了幾聲,以他現在的聲音笑起來自然好聽不到哪裡去。

  「該處死刑就快一點,再磨蹭也沒有用,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聽他說這些話,緹依十分不解。

  辯解啊!為什麼什麼也不說?就算他們可以確定你有去尼多薩城,你也還是可以想出很多種說詞使你的行為合理化,不是嗎?

  「如果你能說出有用的情報,至少還有利用價值,不會那麼快處刑,你那麼想死做什麼?」

  「活著也是給你們刑求,我無聊給自己找罪受啊?」

  「你固執不開口是為什麼?因為你們的邪神?」

  說這句話的時候,西優席文的語氣帶著明顯的鄙視,菲伊斯又笑了起來。

  「私自把我歸類為邪教徒啦?好啊,你要問什麼就問吧。」

  「你們信奉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是東西,是桑德魯大神。」

  「桑德魯大神又是什麼?」

  「是我弟弟,啊哈哈哈……」

  清脆響亮的巴掌聲傳遍了整個地牢,西優席文冰冷的面孔上出現了怒意。

  「火大啦?……我又沒說謊,桑德魯真的是我弟弟啊,不信就去查嘛!你們不是都知道了,查起來應該很方便,查完了再來揍我也不遲啊……」

  如果可以,他很想用手抹抹唇邊流出的血,可惜他雙手都被鎖在牆上,連動一下也沒辦法。

  「教主是什麼人?」

  西優席文對他剛才的話不予理會,續問了別的問題。

  「哎啊,小的又沒見過教主大人,怎麼回答您啊?我想想,應該是個男的吧?很強是當然的嘛,總是穿黑色的,不是胖子,感覺上很嚴肅。我猜他總是擺一張死人臉……咦?怎麼跟國師您好像啊!」

  一股勁力狠狠擊中他的腹部,他悶哼了一聲,張開嘴卻只能嘔出一些酸液,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來。

  「我身為一國的國師,不能容許你隨意汙蔑。」

  西優席文說話的音調比剛剛更冷洌,菲伊斯不屑地啐了一聲。

  「國師聽起來很好聽,但事實上不但只為王宮做事,不為人民謀福利,甚至只懂得遵從命令,不會將國王扶向正路,充其量也不過就是王室的走狗罷了!」

  這番話說出來,毫無疑問是討打,但西優席文這次發力打的卻是他身旁的牆壁,噴射出來的碎石劃過菲伊斯的皮膚,比起之前受的刑,這些疼痛倒算不上什麼。

  「怎麼不打我啊?」

  他還是一派輕鬆不在乎的樣子,西優席文望向他的眼神冷得讓他覺得就算這人現在殺了他,他也不會感絲毫訝異。

  「因為要是打在你身上,你必死無疑。」

  西優席文說遠這句話,隨即轉身欲離去,菲伊斯朝他喊了一聲。

  「喂!不問了嗎?我忽然想說了呢?」

  西優席文望了他一眼,沒有走回去的意思。

  「再審下去,我一定會失控殺了你。」

  聽他這麼說,菲伊斯又笑了起來,西優席文不再理會他,往向上的階梯走出去了。

  他一離開,菲伊斯停止了笑聲,笑給自己聽也沒什麼意思,況且他也累了。

  緹依終於挪動步伐接近了,他只腳浮空地走到了牢欄前,以神賜的能力穿了過去,緩緩來到了菲伊斯面前。

  這麼近的距離下,他總算能看清楚了,身體也因而從手腳開始發寒,眼睛不自覺地張大。

  各種新舊的傷痕爬滿了他的上半身,多處淤青,血汙阻擋了視線,但阡陌交錯的割傷,鞭傷都清晰可見,只覺血肉模糊,慘不忍賭。

  左腳的姿態看起來不太正常,似乎是被打斷了,鎖在牆上的雙手像是被笞刺過,留著點狀的傷口,英俊的臉龐則像被毆打過,有幾處烏黑腫起,嘴角泛流血至下顎的血漬尚未乾涸,他闔著眼,呼吸聲聽來沉重。

  上次見面,還是好好一個人……

  「菲伊斯……」

  緹依不知覺讓呼喚他的聲音流出了口,菲伊斯因為這一聲呼喚猛地睜開眼,呆呆地看向四周,但他當然看不見隱形的緹依。

  眼皮又疲倦的半垂下,他苦笑了起來。

  「怎麼搞的,居然開始幻聽了,就算是風之精也找不到這裡來呀,氣息都被鎖了……」

  緹依不知道該不該現身,他只是繼續怔怔站在他面前,既難過又不知所措。

  該怎麼做……

  很明白不是嗎?

  沒有選擇了一邊就必須犧牲另一邊這回事,即使不能兩全齊美,多少得付出一點代價……

  又有何妨呢?

  你說得對,絕對不是我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只是我不願意想想有沒有別的解決途徑,就決定使用最簡單最有效的那種,完全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

  但這次不一樣。

  我不會讓你死的,我一定會救你出去。

  你等我。

  例行性的向立因斯報告審問沒有進展,並聽他怒氣沖沖發洩了好半晌後,西優席文回到自己居處。這個時間,克薇安西亞已經在等他了,他一向覺得守時很重要,所以加快了腳步。

  因為他交代過,人如果不在,她可以自己進去,所以克薇安西亞坐在大廳等他。他這裡只有固定來打掃的僕人,沒有服侍的隨從,因此沒有人負責招待,裡頭也顯得冷清。

  當他回到這裡,克薇安西亞正端坐在廳上,她自己動手泡了茶,看見西優席文進來,便再取了個杯子。

  「老師,喝茶嗎?」

  他沒有意見,就坐了下來,克薇安西亞將倒好的茶放到他面前,他有點心情煩躁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菲伊斯說的話狠狠撞擊到他內心深處的瘡口,幾乎剝下他長久以來維持在表面的這層皮,露出真實的一面。

  西優席文對自己感到不滿意,都已經這麼多年了,怎麼還如此不沉穩?一句話就輕易被激怒……

  如果不能維持下去,那跟這些年就等於沒有意義。

  現在他的決心還是與當年一樣,只是……

  看向克薇安西亞時,他便無法這麼肯定了

  就像以往召開的會議,長老們聚集到開會的地方,密提爾也特別被叫來,只不迥這次談的事情,卻跟往常有所不同。

  「權長老出事了。」

  會議一開始,緹依就先說了這一句話,這立即引起騷動,密提爾更是臉色大變,立刻發問。

  「大哥他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之前他到尼多薩城的時候被王軍的人發現,以間諜的縑疑逮捕,帶回王宮審問,我知道太晚,已過了九天,沒有時常保持聯絡是失誤。」

  他以冷靜的聲音簡單交代清楚了這件事情,情況聽起來相當不樂觀,所有人都神情凝重。

  「他現在狀況如何?」

  眾人都擔心菲伊斯的安危,急切地詢問著,緹依停頓了一會兒,才回答他們的問題。

  「他什麼也沒跟他們說,但這樣並不能洗清縑疑,那些人不會放他出來的。」

  「那他人呢?他人麼樣了?」

  密提爾只希望聽到他安好,但緹依沒有說話,又沉重地搖了搖頭。

  其實猜也猜得到,怎麼可能會有好的待遇。

  「教主,您的意思呢?您應該主張救他吧?」

  他們問得不安,深得緹依的答案是否定的。要是他打算不管,一定沒有人能動搖他的決定,那麼菲伊斯只怕沒救了。

  「是的,我要救他,相信各位也都支持我的決定。」

  大家鬆了一口氣,既然如此,至少可以保證菲伊斯不會死。

  「所以,為了救他,我所做的決定,各位必須接受。」

  他們一怔,緹依便接續著說了下來。

  「首先,我要釋放奉晨神座。」

  跟他料想的一樣,話一出口,長老們馬上震驚的反對。

  「教主,為什麼?這不妥吧!放他回去,是平白添增一名強大的敵人呀!」

  「我們得靠他救人。」

  緹依瞧了他們一眼,似是嫌他們囉嗦,還得他解釋。

  「權長老要洗清嫌疑就靠他了,別再多問。」

  「但他會幫忙?」

  「我自有辦法。你們認為考慮的事情有可能比我多嗎?我說不要多問,你們乖乖閉嘴用耳朵聽就好!有問題可以問,質疑就不必了。」

  他的情緒並沒有很穩定,而且心情惡劣,因此不由得對他們我去耐心,口氣也跟著差了起來。

  在這裡跟他們糾纏不休,是在拖延他的時間。

  「然後,為了深入瞭解那邊的情況,今天起,我將潛入王軍刺探情報,不再待在這裡領導你們。」

  此話一說,令他們二度呆住,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

  「有任何必須告知你們的事,我會傳消息回來,由統御司轉達。所有行動的命令也將透過他來告訴你們,我沒有下令,不要擅自行動,而我的命令內容,無論你們覺得合不合理,都請照著做,否則絕對只會有悲慘的後果。你們應該曉得,對於無視我的命令的人,我從不輕饒。」

  他們知道,他們知道教主的嚴峻,而這所謂的不輕饒,下場通常就是死。

  他以能力與冷酷塑造他的威嚴,無人敢挑戰冒犯。

  「我……?」

  密提爾對這樣的安排感到意外。怎麼會是他呢?他並不是這組織的核心人物,甚至也稱不上重要啊!

  「教主,我行嗎?這樣好嗎?」

  「這是我的決定。只是傳話也有困難嗎?」

  聽起來也沒錯,這個任務的確只需要傳話而已,但感覺上意義重大,不是能隨便交付給別人的。

  「你接受這個任務嗎?」

  似乎沒有拒絕的餘地,況沮他也不想拒絕。

  「是的,教主。」

  「教主真的不會常常回來了嗎?您要去多久呢?什麼時候才能回到這裡帶領我們?」

  密提爾跟著緹依走到他房門口,不捨得問著。菲伊斯不太可能到這裡來,教主又要離開,想到剩下自己一個 人,沒有可以親近,說話的對象,他就覺得難受。

  「只要大家照命令行事,我在不在這裡並沒有差別。」

  這話是用來安慰他的,事實上他不在這裡,當然有差別,更原本的計劃讓事情變得有點困難,有一大障礙等待他克服,光是想就覺得頭痛。

  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就決定這麼做。

  未來會不會後悔,他不曉得,現在他無法思考那些,相較之下,那些現在並不是最重要的。

  「教主您難道打算永遠不回來了?」

  密提爾蒼白著臉,吃驚地問著,緹依看著他秀美的臉孔,語氣稍微放柔了些。

  「等到我獲得全勝利,取而代之統治這個國家,戰事也都平息,我就會回來,到時候你們再備好宴席歡迎我吧。」

  他不輕易下約定,但這話他可以說的,他知道的。

  「那還要好久哦,之間都沒辦法見面嗎?」

  密提爾覺得如果真要等到那時候,至少也要好幾年,時間實太長了一點。

  「我就先力攻下王宮吧,攻破王宮的那天,我會到王宮跟他們會合,這個比較簡單了吧?」

  這個目標的確是小了些,感覺比較不會那麼遙遠,密提爾這才點了點頭。

  「只要聽從您的命令,應該不會很難吧……」

  緹依沒有表示,他開了門,打算要進去了。

  「我要準備準備,你走吧。」

  「教主。」

  密提爾知道門一關,下次再來敲門時,就不會有人響應了,雖然知道亂問問題可能會讓他生氣,並且顯露自己的無知幼稚,但有個問題他仍想問一問。

  「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要求大哥,不一定要對方放了他吧?教主您潛入王宮把有人帶出來,讓我們照顧他,這樣不是也可以嗎?」

  為了怕他拒絕,密提爾不等他響應,就直接問了。其實釋放奉晨神座,他比誰都高興,可是他真的不懂為何要采居這較為麻煩雜復的方式。

  當然,不是因為緹依沒想到。

  「我有我的用意,這樣對他比較好。」

  他知道他又在以自己角度替別人決定事情了,別人未必覺得如此,未必會接受,其實都是他一廂情願。

  可是他還是不由得要想起一些;事。

  當他問菲伊斯為什麼加入革命軍時,菲伊斯臉上那種呆愣,矛盾又帶點苦澀的表情……他只是那樣看著他,沒有給他答案。

  那天菲伊斯勸他放下這裡一切,回去走上他原本該走的道時所說的話……

  還有以往的每一次爭執,每一次意見不合……

  菲伊斯,你知道嗎?你並不適合從事革命,從王宮外遇襲的那天晚上,我就這麼覺得了。

  若我潛入牢中將你救出來這裡,你這一輩子就只能是邪教的人了,再也沒有選擇的權利。

  你有沒有想過神為什麼會選你當神座呢?

  不就是給你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讓你與你的過去做個了斷?

  你不像我,何必身陷泥淖而樂此不疲?

  我的結局早已決定,你的未來卻可以有所不同。

  過去雖然無法 改變,但你能使它單純只是回憶,而不是主導你抉擇的繩索,牽制你人生的陰影。

  你能的。

  他行經的地方,沒有人不驚愕地著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人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來。

  緹依已經很習慣這樣的視線了,他也能理解他們的驚異,他們看他會傻眼,只是因為,照理說他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眾人皆知他在身受詛咒,意識不清的情況下被邪教的人擄去當人質,根本是生死不明的狀態,就算活著,也一定受到嚴密監控,別說逃脫了,只怕連好好地過都是奢求,怎麼可能衣裝整齊,完好無事地出現在人前?

  人們幾乎要以為眼前的人是幻影了,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的人連忙到處告訴別人,所以街道兩旁的人越來越多,而當他走到祭司公會時,聽聞了消息的克茲也已站在門口等他了。

  「殿……殿下……」

  他的聲音夾帶著驚喜與難以置信,緹依秀麗無雙的容顏上綻放了久違的笑容。

  「我回來了,讓大家擔心了。」

  跟在克茲後面進入主席的辦公室,一坐下來,克茲先高興地說了一些幸好他平安無事之類的話,緊接著便問起他如何脫離敵人的掌控,以及在那裡是如何熬過來的。

  「因為詛咒的關係,我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日漸虛弱,人質如果死掉就沒有價值了,他們才解開我身上的詛咒,改以魔法限制我的力量,那時我才甦醒過來,花了一點時間瞭解我的狀況。」

  緹依先解釋了這一部份,克茲點頭表示瞭解。

  「他們有對您不禮貌嗎?」

  「似乎他們教主交代過我是重要的祭品,所以他們不敢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大部分的時間他們還是用魔法讓我昏迷,以防我有一些他們想不到的方法可以逃脫,從我被俘到在到底過了多久,我沒有概念。」

  克茲「哦」了一聲,接著又問。

  「那您究竟是怎樣離開那裡的?」

  所有的問題他都已經預設好解答,他肯定這番話詞克茲會相信,事情會被他導往他所希望的路線。

  「我之所以能成功脫逃,大半是因為昊絕神座的幫忙。」

  他這句話一說出口,果真克茲臉色一變,似乎十分訝異,看來克茲有被通知菲伊斯的事情,畢道他是祭司公會的主席。

  「主席,你怎麼了嗎?」

  看到對方神色有異,卻不關心一下,未免奇怪了點,雖然克茲不見得會注意到這些,但他並不會因此而疏忽這種小細節。

  「嗯……您先說下去吧。」

  既然克茲這麼說,他便依言繼續說明。

  「之前有一天,諾曼登他潛進來見我,似乎是跟以前認識的人拜託了很久,才趁守備較鬆的時候來的,他想救我,但他一個人來就有點困難,直接帶我出去太明顯,無法瞞騙過去,於是他花了點時間稍微破壞我身上的魔法限制鎖,魔力每天能流一點出來,漸漸屯積,過一陣子我就能自己解開限制,只要力量一恢復,脫困自然不成問題。」

  緹依說到這裡,克茲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

  「他走了以後,仍然每天有人對我對施昏睡咒,今天醒來時靈力差不多足夠了,我便悄悄離開了那裡,事情就是這樣了。」

  克茲喃喃念了一句“原來是這樣”,神情看起來有些恍惚,緹依便叫了他一聲。

  「主席?」

  克茲看向他,顯得有點不知該如何開口,但他有向緹依說明的必要,這是應該的。

  「殿下,您聽我說……昊絕神座因為私自外出,被發現是去了一趟敵人的地方,因此王軍的指揮官以間諜的嫌疑將他帶回王宮交由宮裡的人審問,現在囚於地牢中……」

  「什麼!」

  他必須是“不知情”,所以他對這段話表示了應有的震驚,目前為止,一切仍照他的劇本演著。

  緹依人一出現,他平安歸來的消息便一傳十,十傳百地散播開來,多數人說他果然是神之子,神的庇護下戰勝了黑暗的力量,將領導他們獲得勝利。

  他回來算是一件大事,在他走入公會與主席談話的時候,風聲就傳入了宮中。

  當有人進來報告這件事的時候,立因斯正在用晚餐,一聽見這個消息,頓時沒有了享食物的心情,即使今天晚上的主菜是他最喜愛的料理。

  「你怎麼會回來……他怎麼可能回來……」

  本來他認定被抓走的緹依是死定了,這輩子他再也不必看見那張令他寢食難安的俊美容顏,還因此暗自竊喜了許久,沒想到緹依不但沒死,甚至毫髮無傷地回來,好像也沒受什麼苦的樣子,他實在難以接受。

  不過目前畢竟只是傳聞,未經證實,沒有親眼看見他是不信的,但他又不想親自確認。他一點也不想見到緹依,每次的見面都給他極大的自卑挫折感,他永遠比不過緹依的氣勢,壓不住緹依的光茫,即使他是世界上握有最高權力的人──這個國家的國王。

  「快去,去叫國師來。」

  有任何事情他都是跟西優席文商量的,國師一向扮演國王的心腹,而且他覺得無論跟西優席文講什麼,他都不會洩露出去,因為他不喜多言,也沒有興趣道人是非,對立因斯來說自然是再好不過。

  反正食不下嚥,立因斯便命人把余剩的食物撤下去,盤子才剛收完,西優席文就到了,他依照禮儀單膝跪下,左手外撐支地,行了一個敬式。

  「陛下萬安。」

  立因斯令他站起來後,就開始談起這個流言,西優席文聽了也表現出驚訝,依照判鏡,緹依的確不太可能自行脫困。

  他是個天才,但這可不代表他擁有不可思議,難以解釋的神力。

  「屬下能理解陛下您的驚愕,奉晨神座能自己回來,確實很神奇,連屬下也沒想到會有這種事。」

  西優席文低下頭恭敬地回答時,也同時想到克薇安西亞曾經相當肯定緹依會平安無事地歸來,看來是她最瞭解她的哥哥。

  「這是真的嗎?他真的回來了?」

  「會有這種流言,不會是憑空生出來的,過一會兒應該就會知道,就算他本人不來,祭司公會主席也會來報告這件事。」

  立因斯沒什麼等待的耐心,等待會使他焦躁不安,心中彷彿懸掛著一顆大石頭,很不好受。

  「如果他來報告,不就代表人是真的回來了?可是他要是沒來,我又得一直等待下去……」

  不管情況是哪種,他都不會高興,這種感覺很糟糕。

  「陛下還是平靜面對吧,多思無益。」

  西優席文知道立因斯是想叫他去調查,但若立因斯不直接點明,他便打算裝傻到底。

  「真是煩人……為什麼不乾脆一點死在外面呢!難道神真的有保護他?總是讓他逃過一劫……」

  他不由得又抱怨了幾句,西優席文聽得很習慣了,這種時候保持沉默就好了,只因說什麼都是自找麻煩。

  其實緹依回來,對他來說也使事情變得複雜棘手,聽到緹依安然無恙,他也不曉得自己究竟是何想法。

  「九天?他們囚禁他九天了?他們對他用刑嗎?他根本是無罪的!這太過分了!」

  緹依說得十分氣憤,克茲則是一臉慚愧。

  「我沒能相信昊絕神座,真是很對不起。」

  「……這也不您的錯,就算您站在他那邊,他們還是會把他抓走去審問的,我必須到王宮一趟,既然可以證明他是清白的,只是為了救我,那麼人應該可以無條件釋放吧?主席,負責這案子的是誰?」

  「是國師。但是,殿下,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只怕得國王陛下同意。」

  克茲的話倒是讓他微感意外,連忙追問原因。

  「是這樣的,王宮裡有人認出他的臉孔,調查後證實他是伊瑞西家的人,這個家族當初扯上了對神不敬的罪名,全部被處,死他身上流著伊瑞西家的血,理當照當初的判決處理……」

  緹依這次真的愣了,他整個人就這樣傻在原地。

  「……。您說什麼?」

  立因斯願不願意放人,他不清楚。以他叔父的狹小器量,多半是不肯的,但事情得照程序來,得克茲先發一封公文向立因斯解釋;事情經過,等待他的回復,這是首先必須的動作。然而時間已晚,要送公文進宮只能等明天早上,即使緹依不希望再等一晚,也不得不如此。

  晚上,他回到聖堤依神殿歇息,神座服侍人員集體在殿口歡迎他,他回以淡淡的微笑。

  或許笑得有點勉強,畢竟他心中依然擔憂菲伊斯的狀況。菲伊斯還得帶著那樣傷勢,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中留一天……

  他撐得住嗎?

  進行自己的房間,他頓時十分感謝打掃這個房間的僕人。

  克薇安西亞送的月藍花沒有枯萎,一定是僕人照顧的,正好緹依現在非常需要它。

  將月藍花捧過來,吸收它的香氣,他緊繃的神經終於鬆緩了些。可以靜下來思考事情。

  不過他也知道,冷靜,理性,以正規管道,正常程度來處理這件事,結果一定不會有所改變。

  他能為了菲伊斯做到什麼程度呢?

  這個問題,他心中沒有答案。

  他該先去見克薇安西亞的,可是菲伊斯的事情沒有解決,他無法分出心思顧及其它人,其它事情。

  一切都亂掉了。

  亂了步調。

  緹依已經好久沒能好好睡覺了,而今天他依舊不能安眠。

  好不容易進入睡眠,擾人的夢境卻總在這時候纏上他。

  明知張目清醒就可以擺脫,卻怎麼也無法迫使自己醒來。

  夢之所以是惡夢,並不是因為夢見的事情恐怖悲慘,而是因為夢境太過逼真美好,在幾乎使他忘了現實的時候,重新面對不如意的現狀,對他來說極為殘忍。

  而不如意又該從何說起呢?

  明明幾乎每件事都出不了他的預料,每件事都順著他的計劃在走,為什麼仍是覺得不如意?

  只因一直走在錯誤的道路上,沒能扭正嗎?

  即使痛苦,也不願意走回正確的路。

  因為即使改正了錯誤,走回原本的路,也一定有什麼不會跟原本一樣了。

  有什麼,已經永遠失去了。

  所以他不要了。

  連剩下那些,本應屬於他的東西,也通通不要了……

  隔天上午,克茲將公文送到了王宮,回覆是在中午發回來的,上面只簡單寫了幾句話表示明白情形,但最後的結論仍然堅持過去判的罪,要繼續囚禁菲伊斯讓他在牢中等待死刑。

  緹依當然不會善罷罷休,立因斯拒絕放人是意料中的事,他也早就打定主意,一收到拒絕的通知,就去王宮當面再提一次要求。

  為了救人,得向他最憎惡的人低頭懇求嗎?

  緹依苦笑了一下,歎氣搖頭。

  如果立因斯不要欺人太甚,忍一忍就過去了吧。

  「殿下,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嗎?」

  克茲送他到公會門口,擔心地問了一句,緹依經過短暫的考慮,微微一笑。

  「也好,那就麻煩你了。」

  「奉晨神座,祭司公會主席求見。」

  負責通報的人跪下低頭稟告,立因斯擺擺手令他退下,然後看向身後的西優席文。

  「到正殿接見吧。」

  立因斯點點頭,站起身子,西優席文便跟在他後面同他往正殿去了。

  「陛下萬安。」

  對著王座上的立因斯,緹依與克茲行了對國王的敬式,直到立因斯不太甘煩地叫他們起來,他們才重新站起。

  「奉晨神座歷劫歸來,真是不可思議啊,你回來也不先來向我報備一聲?」

  固然他不想見到緹依,但神貌上的缺失,他還是硬要挑剔一下。

  「我想主席已經向您報告了,人質本身應該不必親自來見您吧,這本來就是一件小事,您知道不就好了嗎?」

  緹依一講話,立因斯就感到不悅,但程序上的確是這樣子,緹依並非宮中任事的大臣,沒有自己向負責交代行蹤的必要。

  現在他這副沒病沒痛的樣子站在這裡,立因斯看了心裡就不舒服。

  「你們今天來,有什麼事?」

  他是明知故問,克茲則向前走了一步,恭敬地回答。

  「我們是為了昊絕神座的事情來的,希望陛下能夠再考慮。」

  立因斯哼了一聲,說話的聲音揚了一些。

  「不是已經在公文上說得清清楚楚的了?你們該說的也說了,我的意思也表明了。還有什麼需要商量的嗎?」

  「有的。」

  緹依以沉定的聲音接口,不急不徐地說下去。

  「昊絕神座平白遭受冤枉,難道不該有所補償?事實證明他無罪,釋放他對陛下的名聲是有益的,望您展現您仁慈寬大的一面。」

  話聽起是帶求懇的建議,可是立因斯就是敏感地認為緹依的語氣中有種強制要求他的感覺。

  「他怎麼會無罪?伊瑞西家犯的是冒瀆神的罪,這罪可大了,別告訴我你不清楚。」

  緹依微蹙起眉,反駁他的話。

  「那不是他犯的,跟他沒有關係。」

  「我當然知道是誰犯的,但是這個罪的刑罰就是誅殺全族,他自然不能悻免,現在恰巧發現了他的身份,他己經逃過二十幾年了,多活這麼久也該滿足了吧。」

  其實放了他,立因斯也不會損失什麼,對他來說菲伊斯的死活根本無關痛癢,可是他看得出來緹依在乎。

  立因斯就是想為難他,只因為這件事是緹依要求的,他就偏要不順他的意。

  「況且如果我因為罪不是他犯的而放過他,那二十年前他伊瑞西家的人不就死得很冤枉?應該要公平才對吧。」

  「公平?」

  他嘗試讓自己的話語不要太尖銳,因為那只會造成反效果。

  「如果要說公平,那才應該釋放他!那些人頂著伊瑞西家的光環頂了一輩子,享盡榮華富貴,但他卻連這個姓氏也沒得到,伊瑞西家什麼都不曾給予他,那麼他為什麼要連帶為伊瑞西家的罪負責?」

  「他身上流有伊瑞西家的血是事實,這就夠了,其餘不必多說。」

  立因斯覺得不管怎麼樣,決定權還是在自己手上,自然該好好利用,看緹依能怎麼辦。

  「陛下,他的身份是神座,是神禦封的神坐,神既然都選上他傳達神諭了,就代表不在意他身上是否流著伊瑞西家的血,您不能因為這種原因就殺他,請您放人。」

  緹依直視著他,那雙藍眸中的銳又使立因斯退怯了一下,察覺到這一點,立因斯相當不悅,不想讓氣氛受制於他。

  「所謂神座,根本幾乎是無能之輩,守護王國只是說好聽的,其實只是選了八個該死的人 將之推上死路吧!所以我替神處決一個,有什麼不對?」

  「……你說什麼?」

  緹依的聲音變了,但立因斯沒有為此收斂的意思。

  「說得夠明白了,你沒有聽清楚嗎?死刑就是死刑,沒能守住國土就已是罪過了!」

  忽然緹依拔出了腰間的劍,猛力朝斜上方虛空一劈,登時殿頂到臨神之鏡上方被砍裂出一道巨大深入的痕跡,晶石盡碎,伴隨著驚人的響墮落,立因斯慌張地抓住西優席文的手,克茲也看傻了眼,緹依眼中極度壓抑的殺氣令人不寒而慄,而他充滿了憤怒的聲音凜冽且迫人,帶有壓倒性,不容遲疑拒絕的威勢。

  「我說,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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