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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色無疆》第25章
病危

京城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滿天鵝毛籠罩在整個城郭的上空,飄悠閒蕩。

皇宮終於裹上了素妝。

明泉披著大氅站在雪下,被眼前的雪景迷亂了眼。

記得年少時,父皇也曾坐在亭子裡含笑看她和高綽君在雪地裡打雪仗,不時糾正她不雅的姿勢。可曾幾何時,這已成為永恆的思念封鎖在回憶裡。

「嚴實,」她掬起一把雪,奮力扔向遠處!「去頻州探探高先生。」他們有太多共同的回憶,單純的、沒有任何機心的回憶,只能小心翼翼地彼此分享。

「若他不想回來,也不要驚動。」她補充道。

她不想勉強他重新回到這個失去愛人的傷心地。若必須要有一個人承受孤獨,那應該是她。因為這就是成為皇帝必須經歷和成長的道路。

白老二終於行動了。

明泉站在乾坤殿裡,一邊由信差傳報著宮外的風聲鶴唳。

京都守軍早得到了命令,只保護百姓和財產,其他全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拳頭早幾年在他離開的時候就分別被神風堂和萬馬幫吸收,因此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接收了鐵老三萬馬幫,正帶著他們和郭四娘的紅纓會攻向福隆寺。

——歐陽成器帶著神風堂的人在福隆寺外於他們對上了。

畢竟是親伯父,血連著心。明泉滿意地點點頭,若他真為了自己日後勢力的完整而將神風堂遣走,置歐陽老大的生死於不顧,她會立刻剷除他。一個連孝都做不到的人,又如何談忠字。

——白老二已經攻入了福隆寺。

消息如門外的雪花一般紛至沓來。

明泉特地親手煮了壺茶,慢慢品著。她不擔心歐陽成器的安危,白老二怎麼都得看她的面子。

她現在等的是……最後的好消息。

「皇上。」嚴實將最後一封信送來的同時道,「福隆寺著火了。」

攤開信,上面赫然是:歐陽老大、白老二同歿。

將信放在燭火上點燃,任它化為灰燼後,她才幽幽道:「下令京都守軍抓人,記得,是活捉。」

「是。」

先將人放進牢裡關個幾天,再領出來的時候火氣也會小一點吧。

她優雅地啜著茶。

五天後,派去頻州探望的信使傳來令她震驚的消息!

——高綽君病危!

收到消息的時候斐旭正在她旁邊。

明泉失態地差點將硯台打在他身上。

「高先生去頻州的時候精神已然大好,為何短短一月竟……」她雙目赤紅,聲音微微哽咽。

嚴實站在堂下,斟酌道:「是否將信使傳來問話?」

無品級的信使傳入乾坤殿大概是破天荒第一次,明泉卻半分遲疑都沒有,「宣!」

信使幾乎是被人拖著來的,跪在下面的時候兩條腿還在打顫。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他照著戲文上演得那樣,大鞠了個躬。

明泉卻沒空理會他滑稽的模樣,疾聲問道:「高先生是得了何種病?為何不送來京城由御醫會診?」

「高、公公他……」他舌頭麻得不聽使喚,「被打得,不能動。」

她瞪大眼。堂堂大內總管太監走到外面居然被人打?!

「誰這麼大的膽子?!」她的話裡充滿戾氣,令斐旭不自覺地皺了眉頭。

「是高高高……公公的的……家人。」他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明泉放在桌下的手攥得衣服死緊,「你怎麼知道的?」

「齊勇城的人都……知道。」他說話稍微利索了點,「高、公公還被遊街過!」

砰!

墨硯和鎮紙齊齊一跳!

信使被嚇得趴在地上。

「那後來呢?」她勉強沉住氣問。

「我找噹噹地的知府,把他給……救出來的。」

「高先生的傷勢如何?」斐旭見明泉火得說不出話,替她問道。

「很重,大夫說拖……最多拖半個月。」信使小心地瞄著明泉臉色,暗暗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拖出去砍頭。

明泉深吸了口氣,「你先下去。嚴實,賞他黃金百兩。」高家在齊勇城頗有名望,他能說服知府幫他救人,是個會做事有膽魄的。

嚴實彎下腰,一隻手攙著他吃力地往外走。

信使軟得幾乎整個人都掛在他肩上了。

兩個人從背影看,頗有難兄難弟的味道。

「皇上息怒。」斐旭倒杯茶給她。

明泉將茶一口飲盡,朝外喊道:「嚴實!」

可憐嚴實正走到轉角,聽到呼喚只好匆忙將人扔下,提著衣服下襬拚命跑回來,「奴才……在!」

「準備駕輦,朕要去頻州。」

「皇上準備何時啟程?」

「即刻!」

嚴實連磕頭都省了,趕忙跑去張羅。

斐旭嘆了口氣,「有幾句規勸,聽否?」

「聽聽無妨。」她冷冷地笑,像只渾身帶刺的刺蝟。

斐旭摸著鼻子,「天冷,出門多帶幾件衣服。」

皇帝的突然遠行引得朝中一片震動。

沈南風與楊煥之結伴攔駕。

明泉連見也沒見,就讓阮漢宸直接把他們扔到斐旭的馬車上,一起上路。

可憐兩人匆忙出門,身上本就穿得單薄,斐旭更誇張地將簾布拉起,美其名曰:賞景。

「兩位大人很冷嗎?」他假惺惺地問。

楊煥之哼了一聲。在他想來,皇帝會毫無預警倉促出門,斐旭『功不可沒』。

沈南風笑道:「帝師出門定然考慮周全。」言外之意就是借幾件衣服穿穿。

斐旭點點頭道:「好的好的。」他翻出一件大氅,「不過這件大氅是我珍愛之物……」

「開個價吧。」吃過幾頓飯後,他就將他的品行摸得一清二楚,根本就是另一個孫化吉。不過孫大人好歹是為國操勞,他全是中飽私囊。

「好說好說。」斐旭的眼睛笑眯成一條縫。

楊煥之又是重哼了一聲。

過了會,嚴實過來送了條大毯子,「皇上說楊大人匆忙出門,一定未帶禦寒之物。毯子先將就著用,等到了城裡再另行添置。」

楊煥之感動地接過來。

沈南風鬱悶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皇上說沈大人有斐帝師照顧,想必無需皇上操心。」嚴實恭敬地傳達完,就跑回明泉跟前去了。留下車裡表情各異的三個人。

頻州素以陶瓷工藝聞名於世,其富饒程度在大宣十一州中僅次於京城所在的帝州和奐州。封地領主羅郡王乃是瑤涓大公主的夫婿,與明泉同宗。

明泉聖駕突臨,讓久不聞政事,正在怡紅院喝花酒的羅郡王心裡打了個突,連忙連跑帶跳地衝回郡王府。

府裡管家早得到消息,調遣嬤嬤小廝手捧各種換洗用具站了一長道,羅郡王一進門便邊走邊更衣擦臉漱口熏香,忙得不亦樂乎。等到了惜水居外,他已神清氣爽,舉袖溢香了。

「公主,融安有事相商,可否一敘。」羅郡王懼內,舉國皆知,他也不以為忤,頗為沾沾自喜。

瑤涓的大丫頭春春應聲走了出來,先拿了把玉尺抵住他胸前,逼得他連退三尺,到了院子外頭。然後又量了量他的衣長,轉身回稟道:「公主,駙馬穿得是自己的衣服。」

羅郡王臉色一紅。

上次為了貪方便,隨便穿了件朋友的衣服過來,沒想到一眼就被看穿了。

夏夏倚著門一邊嗑瓜子,一邊吃吃地笑,「駙馬爺這次又闖了什麼禍了?不會又為了哪家的花魁打了知府家的公子吧?」

「沒有沒有沒有……」羅郡王頭搖得像撥浪鼓,「我再也不去清香小閣了。」

春春白了她一眼,「少貧嘴,快來聞聞氣味,公主還等著回信呢。」

夏夏做了個鬼臉,蹦蹦跳跳地跑到羅郡王跟前,只嗅了一下,就皺起了眉。

羅郡王在一旁急得拚命打眼色。

「駙馬爺……」夏夏拖長了音。

羅郡王顧不得春春還站在旁邊,就猛得作揖鞠躬起來。

「至少喝了一夜的花酒,身上狐狸精的臊氣連這麼濃的香都蓋不掉呢。」夏夏笑嘻嘻地跑回門裡,探出半個頭來,「我可不敢向公主撒謊,駙馬爺還是明天再來吧。」

羅郡王急了,朝裡面大喊,「公主!公主!我真有事!急事!你就讓我進去吧。」

春春用玉尺攔在他身前,生氣道:「駙馬爺,雖然外面是你的郡王府,但這裡是我們公主的地盤。公主進門的時候可是約法三章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這不是火燒眉毛,我給急的麼!」他討饒似的拱手,「小姑奶奶行行好,去回公主一聲!駙馬爺我這輩子都記得你大恩大德了。」

春春撇過臉不說話。

門裡又轉出少女,冷冰冰地看著他們,「公主請駙馬進去。」

羅郡王吐出口氣,感激道:「謝謝冬姐姐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轉個背又開始姐姐妹妹了。」春春在他身後小聲咕噥一句。

他可管不了她是挖苦還是嘲諷,大跨步進了房裡。

屋子分三間,中間有兩道簾子隔開,隱約一個白衣女子斜靠在最裡面那間屋子的躺椅上。

「公主近來可好?」雖然看不真切,但他每次來,還是忍不住多看幾眼。

「駙馬若無其他事,瑤涓乏了。」清清寡寡的聲音,每個字都很無力,卻又裊裊動聽。

羅郡王見冬冬擺出隨時要把他『請』出去的架勢,連忙道:「的確有事。」

「……請說。」

「皇上昨天出發來了頻州,估計今晚就到平城。」這還是他京城裡的朋友私下傳書過來的,皇上連一點風聲都沒露給他。

瑤涓沉默了下,「你是說……明泉要來?」

「沒錯。」

「那接駕便是了。」

「可皇上沒下令各州府接駕,我甚至不知道她老人家來幹嘛。」他苦著張臉。

瑤涓沉吟了下。會是來看她的嗎?不像,在宮裡的時候,明泉只和兩個哥哥玩得來,她雖然不像玉流與她針鋒相對,卻也沒什麼交往。明泉政局未穩,不可能有這個閒心。「最來朝中可有什麼大事?」

羅郡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北夷派了使者與皇上和親。哦,皇上前幾天剛選秀。」

「選中者中可有頻州人士?」

羅郡王用力地想著,安鳳坡、馮穎、薛學淺……

「好像……沒有。」這都是平時茶餘飯後的談資,說過就算了,他還真沒認真記過。

瑤涓側著頭,也理不出頭緒。她在院子裡呆久了,早習慣與世隔絕的生活,讓她以明泉的角度去思考顯然有些強人所難。

「駙馬先回吧,若有其他消息譴小廝來報便可。」她淡淡道。

羅郡王沮喪地垂下頭,朝門外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轉頭問,「你,還是不肯見見我麼?」

「相見如何?不見如何?」

「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

「融安,我乏了。」瑤涓澹然道。

羅郡王失望地回過頭,「公主早點休息吧。」

他默默地順著原路回走,背比來時傴僂幾分。

瑤涓靠著窗,手指慢慢在窗櫺上比劃著他的輪廓,直至他消失在小道盡頭……

平城城門大敞。

十里紅帛自郡王府邸一直延伸官道,沿途頻州官員按品級高低依次跪拜。紫、紅、綠三色官袍涇渭分明。

羅郡王頭戴紫金六蟒紅寶石頂冠,身穿御賜紫緞金邊雙蟒吐珠圓領馬甲,腳下一雙玉花鎦金靴,站在紅帛上英姿煥發,俊秀異常。

天地交接處,兩隊紅纓黑鎧騎兵端坐駿馬,護著中間的三輛馬車,氣勢肅殺,徐徐前來。

羅郡王一見蓋懸珠穗的明黃馬車,立刻躬身道:「臣頻州孝嘉順安德羅郡王尚融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官齊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馬車上門簾動了一下。

一個紫袍太監站在車下,喊道:「平身。」

「謝皇上。」羅郡王領著百官站起來,上前一步道,「臣已騰出郡王府做為皇上的臨時行宮,公公看……」

「不必勞師動眾。」明泉清冷的聲音自簾布後透出,「朕只是途徑平城,還要繼續趕路。」

羅郡王一怔。皇上要趕路?

他與幕僚準備了一天的說辭頓時卡在喉嚨裡。

「可是大公主已在府裡設了宴……」皇上過他家門而不入,若傳了出去,他將立刻成為大宣笑柄。

明泉車裡沉默了下,「郡王與郡王妃的一片心意朕心領了,待回程再來領用吧。」

話已至此,羅郡王也知再說無益,便讓開身子道:「臣遵旨。」

太監又扯開嗓子喊道:「起駕!」

百官面面相覷,然後異口同聲道:「恭送皇上!」

一千帝輕騎旁若無人駕馬自紅帛上踩過。

百官中有幾個膽大的,在帝輦經過時偷偷抬起眼睛,卻見窗簾掀起處,露出一張冷若寒霜的玉顏。

羅郡王府。

瑤涓坐在簾子後,靜靜聽著來人的報告。

「皇上未下駕輦?」

「未曾。」

「去的是什麼方向?」

來人想了下,「馬家鎮。」

瑤涓點了點頭,「去吧。」

來人也不多問,磕了頭就走。

她靜思片刻,轉頭對冬冬道:「讓駙馬把齊勇城最近幾天發生的事調查一下。」

戌時三刻,離齊勇城還有三百里的林子裡。

明泉坐在軟墊上,無聊地撥弄著火堆。

阮漢宸蹲在樹上,警戒四周。

楊煥之和沈南風裹著毯子睡在車裡,幸好明泉走時帶了御醫隨行,這才讓楊煥之這位老先生頂住了一路風餐露宿的奔波之苦。

帝輕騎輪班睡覺,留一半人分散在明泉周圍的四面八方。這片林子此刻與皇宮一般固若金湯。

斐旭從車裡找出兩瓶酒,遞了一瓶給明泉。

她輕哼一聲,「你不怕朕又喝醉?」

「我看過了,方圓幾里內沒有茅房。」

她將酒放在一邊,「朕不想喝。」

斐旭打開自己那瓶,喝了一大口,「可以驅寒。」

「朕不冷。」

他嘆了口氣,「一個人喝酒很悶的。」

「你可以找楊尚書。」

「他只會用酒瓶砸我的頭。」

「沈南風?」

「他不會砸我的頭,不過會收錢。」

「阮漢……」

她沒說下去,只和斐旭相視嘆了口氣。阮漢宸的可能性比沈南風和楊煥之加起來還小。

「朕第一次發現,原來堂堂帝師並不討人喜歡。」她話裡大有幸災樂禍的意味。

「皇上若不是皇上,大概也很難找到喝酒的人。」

明泉板起臉瞪他,堅持沒多久,又撲哧一笑,「帝師真是坦白得讓人可氣又可笑啊。」

斐旭厚著臉皮道:「這是一門藝術。」

她抬起頭,看著天空,「你說……五十年後,我們還能不能一起喝酒?」

斐旭怔了下,轉頭看她。

明泉也偏過頭來,烏黑的眼珠比夜空還幽深。

「呵呵,」他幹笑一聲,也仰起頭,「那皇上記得不要下禁酒令啊。」

明泉嘴角一撇,笑道:「朕可不想帝師為了喝一口酒而流亡別國。」

「皇上終於明白自己掌的是天下生殺大權。」他欣慰道。

她眸光一閃,「斐帝師扯得有點生硬。似乎……話中有話。」

斐旭晃著酒瓶,「皇上多慮了。」

「慕流星之事一解決,斐帝師說的話就又變得高深莫測了。」她笑得不懷好意,「朕是不是該考慮再添條驚駕的罪名給他,畢竟,他曾甩了朕的門。」

斐旭辯解道,「是客棧的門。」

「總之是當著朕的面。」

斐旭無奈地搖頭,「皇上還是把我關起來吧。」

「帝師如果真有此意,南風可以略盡綿薄之力。」沈南風笑著走過來,然後向明泉行禮。

明泉點頭笑道,「又睡不著?」他這幾日一直被楊煥之的鼾聲困擾。

沈南風苦笑兩聲。

明泉把酒瓶扔給他,「斐帝師正愁有酒無伴,願以一半月俸相邀,沈卿不如犧牲一下。」

看到斐旭鬱悶的臉,沈南風笑得很賊,「臣,遵旨。」

未時過半,明泉的車輦終於出現在齊勇城外。

因有了先例,她特地派人叮囑不准張揚。

帝輕騎被留在城外紮營,她則帶了斐旭等人和幾個御醫混在百姓中悄然進城。

高綽君暫住在知府府邸,劉章建一早就候在了門外。從他得知當今聖上派人慰問高綽君時,便知道大事不妙,這位先帝的大內總管只怕還未失寵。因此他毫不猶豫地親自把被打得遍體鱗傷,只剩一口氣的高綽君從高家帶了出來,並廣招名醫,用盡各種手段醫治,期望皇上念在他事後苦心,能從輕發落。

信使回去後,他在家中惶惶數日,竟得到女帝親自駕臨的消息,猶如一道晴天霹靂砸在腦袋上。

他立刻意識到高綽君在今上心目中的地位只怕不止寵臣二字這麼簡單。

這幾日,他心裡已做了最壞打算,妻妾們先被打發回了老家,子女們送至農家暫住,若真有萬一,也可保住一點血脈。

明泉到的時候,劉章建正是愁容不展地坐在台階上嘆氣。

「劉知府。」斐旭拍了拍他的腦袋。

劉章建一個激靈跳了起來,用眼神制止正要上前質問的衙役,朝明泉鞠躬道:「皇……」

「行了,」明泉不耐煩道,「先看人吧。」

劉章建連聲道,「是是是,請請請。」

高綽君因身份特殊,所以特別安置在最清淨雅緻的別院。

明泉他們剛走到門口,就見到兩個丫鬟端著兩盆血水往外走。

「這是怎麼回事?」明泉的臉立馬沉了下來。

丫鬟小心地看了眼劉章建,見他沒說話,才大著膽子道:「裡面那位公子又開始吐血了。」

明泉神情一變,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進去。

房間裡六七個大夫正唧唧喳喳地說個不停。

「都給朕出去!」明泉惱怒地一揮手。都是群庸醫!

其中兩個年輕的大夫還待生氣地說什麼,卻被年長地摀住了嘴巴。

天底下能說『朕』這個字的,只有一個人而已!

御醫們不等明泉指示,就忙不迭地上前給躺在床上,面色青黃的高綽君診脈。

明泉焦急地在旁邊來回踱步。

楊煥之坐在桌邊,臉色沉重。

高綽君雖為天下眾多人不齒,但他卻對這位行事正直、才思敏捷的大才子十分有好感。何況高綽君曾多次保下因直言不諱而觸犯天顏的他。兩人實是交淺言深。他雖理智上不讚成明泉私自出京,情感上卻希望這位好友能渡過難關。

沈南風則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斐旭,彷彿想從他平靜的面容下得到什麼啟迪。

「如何?」明泉見御醫的手離開脈搏。

御醫互視一眼,同時搖頭。

「這是什麼意思?!」

「啟稟皇上,高公公受傷太重,五臟六肺俱損,且已多天高燒不退,恐怕連腦子也燒壞了。實在是……回天乏術了。」

「真是……一點希望也沒有?」她抓住御醫的衣領。

御醫異口同聲道:「請皇上節哀。」

明泉看著高綽君了無生氣的臉,無法想像在一個月前,他們還曾一起坐在殿外哭,曾一起追緬先皇,曾一起站在乾坤殿裡說笑……

而現在,他只是靜靜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御醫,你們和那群庸醫有什麼分別?!」明泉忿忿道。

「皇上,御醫已經盡力了。」楊煥之勸解道。

明泉閉了閉眼,「不錯,不能怪御醫……」

斐旭臉色微變。

「劉章建!」

「臣在!」

明泉拂袖而起,「帶路,朕要好好見見高先生的家人!」

「遵旨。」劉章建背上冒著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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