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鳥和蟲子

彰固穿好軟甲，走到戈弘跟前，很是有禮貌地道︰「同為同僚、能一起服侍神女是我們的榮幸。希望以後繼續好好相處，不讓神女煩憂。這樣神女也能更好的伺候兩位領主。」

　「說的沒錯，沒錯你忙吧，不要管我。」戈弘強笑了起來，樣子很難看。他走到了楚黛琳跟前，蹲坐下︰「黛琳，大約我都是雪刃隨性收的，那時你沒辦法控制自己，我不怪你。彰固是不是你喜歡才收的？」

　楚黛琳心中覺得很煩，將手中的卷肉餅扔進了餐盤里，側頭不回答。她也沒辦法回答，也許是雪刃，也許是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又怎麼可能說得清、道得明。

　先順了順氣，沒想到越是象讓心中平靜下來，卻越是難以理智。這個世界很隨意，她不多找幾個侍寢才是奇怪的事。

　她猛轉過了頭，冷冷地道︰「我有必要回答你嗎？別忘了，侍寢是不能干涉神女興致。」

　戈弘一愣，立即轉身一個躍身跳出了飛船，往山中跑去，不久山中就傳來了一聲聲悲哀悠長的狼嚎聲。

　听著狼嚎聲也不好受。楚黛琳低頭久坐著，許久沒有抬頭。

　彰固看了看雲雕，示意上去勸說。

　事情是由彰固引起的，臨威說話少而且直來直往，確實由他去問比較好。雲雕于是走上前，坐在了楚黛琳的身邊，輕聲道︰「快點吃吧，吃完了再說。其實我也吃醋，這是雄性的本能，當然希望配偶沒有其他的雄性。」

　「不是」楚黛琳低著頭看著放在腿上的餐盤，有點發愣︰「我剛才說話確實過份了，戈弘只是關心我。但是我……我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

　雲雕還沒有感覺到，于是安慰著︰「戈弘會明白這是雪刃的想法，等他氣消了就好了。」

　彰固卻好似听出了什麼異樣，慢慢地靠近蹲下。他抬起頭左右看了看飛船附近，飛禽都在遠處休息，而大夫和隨船官員正在更遠的地方替受傷的各種生靈醫治。

　這里除了他們，應該沒人能听到。于是彰固擔憂的看著楚黛琳，輕聲地問道︰「好好想想，雪刃每天佔多久？」

　話一出，臨威也頓時明白了什麼，他靠近後坐了下來，很是緊張的問︰「難道說……又控制不住了嗎？」。

　楚黛琳搖了搖頭，抬起頭苦笑了一下，她將餐盤放在了旁邊，愁眉不展︰「不是控制不住，而是……我根本分不出什麼是雪刃的想法，什麼是我的想法，只能將惡念全部歸在雪刃的身上。每次都象是自己說服著自己，好象以前的道德、觀念都變了，變得我都感到自己很陌生。」

　三個侍衛面面相覷，楚黛琳的情況本來就很復雜，現在她說得話，也許連她自己也未必能真能分析清楚。

　雲雕先安慰起來︰「不要想太多，有我們在，可以隨時幫你出主意，見到不對的地方也會及時的提醒你。」

　楚黛琳低頭沉默不語，這固然好，但是隨著她能力的繼續加強，如果象雪刃一樣，根本不听任何勸告，那麼到時四個侍衛肯定是攔不住的。

　臨威將放在旁邊的餐盤重新又放回到了楚黛琳的腿上︰「吃吧，不吃飯能想明白這事？」

　確實不吃飯不是件好事，其他野獸是沒飯吃，她卻是有飯不吃。楚黛琳帶著苦澀的微微一笑，拿起餅繼續吃著，就象啃著木屑一樣。

　只要吃飯就好，三個侍衛先多少微微松口氣。他們依次陪坐在旁邊，背靠在船壁上。

　過了許久，雲雕輕聲而言︰「黛琳，不要擔心什麼，你有著智者的善念，任何事只要憑著善念去做就行了。」

　楚黛琳吃完後，就閉目養神著，但腦子一刻都沒停歇過，她悠悠道︰「這幾天我看到了自然的殘酷，有時善念是屬于愚蠢的行為，對于一個生靈的善、也許是對另一個生靈的惡。比如說，蟲子和饑餓的小鳥，如果拿蟲子喂了鳥，那就是殺了蟲子，而救了鳥？」

　雲雕立即回答︰「當然是先救鳥再說。」

　「算我比喻錯了。」楚黛琳只能嘆氣，想了想後換了個說法︰「如果說，有一只饑餓到快死的獅子和一只受傷的瞪羚，你說我是救瞪羚，還是殺了瞪羚救獅子？說的是我，不是你們，你們一定是殺了瞪羚、扔下獅子，然後回去烤肉吃。」

　雲雕噗嗤笑了出來，撓著頭毫不隱瞞地道︰「確實如此。對于我們猛禽來說，當然先捕殺受傷的獵物，而獅子餓死就餓死吧，反正草原上哪天不餓死幾十只失去地位的雄獅。」

　「但她是神女。」臨威淡淡的冒出來一句。

　神女，是呀，她是神女侍奉兩位領主之外，好的神女能處理飛禽走獸的矛盾、加強領主的權利以及協助領主、甚至能幫助生靈給它們希望。

　好不容易知道神女該干什麼，卻因為新生的疑問而迷惑了。救鳥放了蟲子，救瞪羚還是喂獅子，橫豎都要死一個，神女應該怎麼去做？

　臨威應該也在想辦法，他不是很確定地道︰「物盡天擇適者生存，按情況幫助更可能活下來的那個。」

　確實是個好辦法，獅子身上無傷，就是快餓死，而瞪羚傷到以後無法站起，就算好了也會落入其他獅子的嘴里，那索性就給獅子吃。鳥類天生就是吃蟲的，那麼蟲子放在鳥面前，它能吃就吃。

　但是她還是覺得不妥︰「鳳領主說過，應該一視同仁，不應該以強壯、弱小區別對待。任何生靈在我們面前應該是平等的。」

　雲雕苦笑了起來︰「那是說可以變身的生靈，就算獅子快餓死了，只要他能變身，按規矩變身的瞪羚就不能吃，你就去拿些肉給獅子就行了。而不會變身的生靈你就少操些心吧。」

　彰固微微嘆氣，雲雕的回答肯定不能幫助到楚黛琳解惑，其實這些問題不是光表面意思，而是有著更加深層次的含義。

　果然楚黛琳更加沉悶了，眼楮盯著一處許久沒有轉動。

　又過了會兒，雲雕猛然一拍腦袋︰「對了，這次去會路過白頭鷹智者，要不去拜訪一次？也許他會有很好的答案。」

　白頭鷹智者，就是以前鳳焰帶著她去的一個智者。他讓她進寒冷的池水挖泥陪他茶壺，其實是為了讓她泡池水強身健體。在他那里，確實得到了許多的啟發

　「好」楚黛琳欣然的點頭。

　此時響了許久的狼嚎聲停止了，她站了起來，站在飛船上遙遙望去。

　天色也不晚了，飛禽們開始打獵，準備晚飯了。不遠處的天上，不時有猛禽收翅往下俯沖……雖然在神殿里的官員，基本都是各族的佼佼者，但是捕獵時還是難免會失手。草原上不能變身的食草動物，也在越來越強大，捕食和被捕獵的生死競爭，每天都在進行著。

　這次飛禽多，一個打來的獵物夠三四個吃，所以不必擔心餓肚子，有時肉還有多余。

　當篝火燃起，清洗好的肉放在火上烤的時候，蝙蝠群又出洞覓食了。

　有飛禽就隨口議論道，說這里蝙蝠多，所以晚上蚊子以及白天的蒼蠅也比其他地方少。

　正在幫著見樹枝的楚黛琳，側頭問彰固︰「蝙蝠有天敵嗎？」。

　「有。」彰固也在幫忙撿著，飛禽照顧他不喜歡亮光，所以生火烤肉的事由其他人做︰「貓頭鷹就是，還有的就是蛇類、蜥蜴、貓類。最討厭的就是蛇類和蜥蜴，他們能爬上樹和山洞洞壁，將小蝙蝠一口吞掉。這也是蝙蝠族群居的理由之一，那麼多的蝙蝠就算全睡著了，當吞掉一個後就會被吵醒，然後在天敵吃第二個的時候，趕緊的逃走。」

　楚黛琳好奇了︰「那象你這樣大的蝙蝠有天敵嗎？」。

　彰固想了想後才搖頭回答︰「應該沒了，除非被毒蛇咬。但毒蛇不會為了一個吞不下去的獵物浪費毒液，除非是我不小心踩到它了。」

　楚黛琳湊近後，笑看著彰固︰「不是說沒有天敵的族類容易泛濫，象你這樣的蝙蝠卻在外面很少看到。」

　彰固好似不好意思了，轉身裝做找樹枝，背對著︰「蝙蝠本來一胎只能生一只，很少兩只，生育低下，母蝙蝠還能控制身體，有時發*後一年多才懷孕。我們這個族群的小蝙蝠因為大，比普通的肥壯，天敵要吃當然先吃大的。」

　世上萬物有利就有弊，還真是一點都沒錯。听說鱷魚小時候極為脆弱，五年後就任何生靈都不敢輕易去惹，蝙蝠族看來也是這樣。

　柴差不多了，楚黛琳跟著彰固將手臂上撿來的樹枝全部扔在了篝火旁，坐了下來。

　見天色已黑，但戈弘還沒有回來，有點擔心。對彰固道︰「要不去找找戈弘吧，叫他回來吃肉。如果他還生氣，就對他說是我不好。」

　「放心吧」雲雕用根大樹枝插著半只羊，在火上時不時翻著︰「沒有一只獸會跟肚子過不去的，烤肉的香味已經飄到很遠了，以他那只好鼻子，說不定肉一熟，就到了。」

　「啊呀，來晚了。」說曹操，曹操就到，戈弘不知道從哪里竄了出來，蹲在火旁，貪婪地吸著鼻子︰「好香，快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