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簡短的休整之後，眾人又重新上路，畢竟在承受著威壓的時候，怎麼休息也是沒有用處。

　　不願意再看黑曜之痕辛苦的在石階上掙扎，歸於寂滅無視對方的抗議，一把將他抱在懷中。不過看看六道輪回和暗瞳兩個受影響稍微小一點兒的精靈，一左一右扶著飛龍在天，他也沒有理由拒絕歸於寂滅的好意了。

　　鴕鳥一樣將臉埋在對方的肩膀處，黑曜之痕只得暗自慶倖，幸好對方沒有採用公主抱這種丟臉的姿勢，否則他連一頭撞死在臺階上的心都有了……

　　“你們是第一批來到我的聖域的凡人，很不簡單。”身上的威壓忽然消失無蹤，眾人好像溺水的人終於遊到了岸邊一樣，脫力的癱倒在地上。

　　喘息了一會兒，抬頭看。只見白色石階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王座，兩邊分列著幾對天使，而王座正中則端坐著一個身穿白色長袍，手握閃電型權杖的老人。

　　“為了你們的勇敢和執著，我會賜予你們獎勵。”

　　臭老頭，給獎勵就給獎勵至於這麼唧唧歪歪的，還故意把人折騰的死去活來嗎？眾人死死的瞪著那個端坐在王座上的天神，心中不約而同的暗罵。

　　“你們沐浴聖光，將會成為天神在人間的代言人……”閃電型的權杖一揮，金色的光芒籠罩下來，眾人頓時覺得方才的疲憊一掃而空。點了點站在佇列中的歸於寂滅：“而你，我的孩子，將會得到更大的榮寵。”

　　歸於寂滅擔憂的注視著懷中的人，威壓解除的那一刻他著實松了一口氣，可是方才那道光芒下來，懷中人的狀況卻更加糟糕了。猛然想起巫妖路德維希的話，黑曜之痕是魔族，光明系的法術對於他來說與毒藥無異。抬頭瞄了一眼飛龍在天，果然後者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若沒有六道輪回和暗瞳的扶持刺客恐怕已經跌坐在地。

　　王座上的人也察覺到了歸於寂滅的神色，目光鎖住了他懷中的人，停頓片刻聲音頓時不悅起來：“我的孩子怎能與下賤的魔族為伍？”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感到以歸於寂滅的圓心，半徑三米之內溫度驟然下降。

　　“滌蕩潔白之中的污垢，剷除心中的邪惡，我會給你們更大的榮耀！”

　　“我要走了。”歸於寂滅沖著扶蘇點了點頭，抱著黑曜之痕轉身就走，方才他已經試過了，在這裏回程卷軸無效，不然他早就毫不猶豫的捏碎回程卷軸離開了。

　　“站住！你已經墮落了嗎？還是說這個魔族使你墮落？”一道聖光落下來，歸於寂滅一扭身用身體牢牢的護住了懷裏的人，硬生生抗下那一擊。雖然同為光明屬性，攻擊力會有一定程度的削弱，但是這一下還是令他幾乎化了白光。管殺不管埋眼疾手快的將對方見底兒的血條補滿，而後無助的看了一眼飛龍在天，自家老大的情況比黑曜之痕也好不了哪去，他和潛龍在淵對視了一眼都看出對方的猶豫——這種用自己同伴換得的獎勵，不要也罷！

　　“如果帶著他離開這裏就是墮落。”承受了沉重的一擊，即使已經補滿血，身體還是有些虛弱，歸於寂滅冰藍色的眼睛輕蔑的掃了一眼高高坐在王座上的神明，冷笑道：“那麼墮落又何妨？”

　　“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也不會手下留情。”太遠的距離，看不清高高在上的神明的表情，但是聲音卻是入骨的冰冷，巨大的權杖一揮指向了扶住飛龍在天的兩人：“砍下這個亡靈的頭，或者選擇背叛神明？”

　　“砍你的頭咧！”潛龍在淵憤憤的比了個中指，同風笑沙一起上前扶住自家老大的身體，也開始往臺階下面走。

　　“既然如此，你就成全你們。”

　　“你！可知天使墮落要承受怎樣的刑罰？”站在王座旁的天使焦急的攔住他的話：“斬翅！！！”

　　斬翅！！！斬翅！！！斬翅！！！

　　令人心悸的詞，在空曠的空間回蕩，錘子一般，一下又一下的敲擊著眾人的耳膜。

　　一聲令下，兩個天使飛下王座，一人手中持著一柄巨大的鐮刀，森冷的刀刃，閃著令人心悸的光芒。

　　一支羽箭釘在了歸於寂滅和黑曜之痕的面前，撐起了一個小小的保護壁。六道輪回手上的長弓還沒有收回去，再換上的一支羽箭已經瞄準了正向他們飛過來的天使。

　　“無聊！”瞥了一眼正朝他們飛過來的天使，歸於寂滅冷哼一聲，背後兩片潔白的羽翼已然展開，下一秒迦嵐風暴出手，在空中花了一個弧線，以快得令人難以辨識的速度，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將背上的兩隻翅膀齊齊砍了下來。

　　即使在遊戲中的疼痛程度只有正常狀態下的30%，但是這種相當於自斷雙臂的疼痛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只看到一天一地的紅，噴湧而出，染透了灰色的披風，順著黑色的輕甲一路流淌下來在白色的大理石上匯成一小片殷紅。

　　“寂滅……”黑曜之痕的嘴唇翕動，一瞬間腦海中一片茫然，幾乎失掉了言語，這是個虛擬的遊戲沒有錯，但是這份感情卻不是作假的。

　　他，是為了自己才這麼做的嗎？毫不猶豫，親手斬斷了潔白的羽翼？

　　手上的召喚指環突然脫手飛了出去，下一秒阿巴頓突然從召喚法陣之中騰身而起，犀利的長槍將飛臨的一個天使當胸挑了個對穿。染血的槍尖遙遙指向高高在座的神明：“他已經斬翅，不再是你的屬民，而其餘的凡人，他們的意志決定他們的歸屬！”

　　“阿……阿巴頓……”黑曜之痕不敢置信的望著再次出現的墮天使，那個召喚戒指不是需要冷卻時間的嗎？怎麼這麼快就能再用？

　　“你可以看做是劇情需要。”脫力的身體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扶住，溫柔的嗓音在耳畔響起，一抹水藍色出現在眼前——不是伯倫斯又是誰？

　　“他已墮天，我只是奉路西法大人的命令來接他的屬民。”四片黑色的羽翼與這個白得令人幾乎失明的世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映襯著地上濃烈的紅，讓人無法逼視。阿巴頓單手攬起因為失血過多而委頓在地的歸於寂滅，手上的槍尖朝下，在地上刻畫出了一個六芒星的傳送法陣。

　　光芒閃過，他們已經站在了通天塔的外面，緩過一口氣的黑曜之痕脫離伯倫斯的手臂，撲到了歸於寂滅的身邊，先是掏出藥水不由分說的給對方灌下去，接著又一遍又一遍的使用治癒術。

　　折騰了半天，歸於寂滅慘敗的臉色總算是緩和了一點兒，黑曜之痕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只聽見耳邊響起系統提示：“天使族玩家歸於寂滅墮天，開啟新的劇情‘地獄深淵’，系統將進行更新，請玩家們在十分鐘之內下線，本次更新預計持續時間為三天。”

　　“這難道是任務需要？”抓著歸於寂滅血跡斑斑的斗篷。黑曜之痕有些憤怒的看向阿巴頓——如果這是遊戲的安排，那這個遊戲未免也太折騰人了些！

　　“確切的說是他的選擇。”開口的仍舊是伯倫斯：“這個任務嚴格來說會有三個發展分支，如果隊伍中沒有黑暗一族，那麼整個團隊會得到神明的祝福成為神在人間的代言人，開啟新的劇情。若是他們選擇殺掉你和那個亡靈，會得到神的原諒，任務也能夠結束。而他自願選擇墮天，才開啟了‘地獄深淵’的劇情。”

　　“好了，你們也該下線了吧？”阿巴頓對黑曜之痕先前的態度也不以為忤，反倒是湊到了歸於寂滅的跟前：“小子，你很不錯，想我當年墮天的時候都沒有你這般乾脆，我和路西法大人在地獄深淵等著你們。”

　　歸於寂滅沖阿巴頓點了點頭，倒是湊到了將他攬在懷中的黑曜耳邊，悄聲說了些什麼，只見黑曜之痕石化當場，隨即身影淡去，竟是直接下線了。歸於寂滅的嘴角勾起一絲笑容也緊跟著選擇了下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