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七十二章 ...

　　穿過大漠，東方烈要走的方向與儀君不同，儀君縱然憂心東方烈的傷情，卻無能為力。早有送信的侍衛通知太子和皇后，東方烈受傷嚴重，藥石無效。

　　還未到蒼國的邊境，早有太子親自帶領人馬前來接應他們的皇帝。

　　東方烈疼的死去活來，再多的安慰對於他來說都是徒勞。他的脾氣變得更壞，因為疼要不順心便經常斥責侍者，稍不有不如意就命人拖出去施與鞭刑，有人曾這樣被活活打死。一時間蒼國的使團中的侍衛和下人們怨聲載道，他們恨不能他們受傷的皇帝馬上死了。

　　儀君也被東方烈發脾氣斥責過，心中有怨言但念在東方烈是傷患，儀君便忍了。當太子帶人來迎接東方烈，儀君再不捨便與他告別。

　　太子刺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儀君身上，對這個男寵太子本就沒有好感，太子認為蒼國一切禍事都是這個禍害引起的。要不是這男寵迷惑父皇，九弟也不會要死要活受盡折磨，福才人也不會帶九弟逃離宮廷受盡苦難。雖說九弟如今活得很好成了一國之主，那也是上天眷顧九弟。可是九弟深處大漠腹地，以後兄弟想再見上一面難上加難，唉！

　　哼，太子心中冷笑一聲，看來福太后是個守信之人，瞧父皇傷口惡臭膿血不止，加之面色灰敗，他定然活不了多少時日。

　　儀君被太子盯得全身不自在，蒼國太子那毫不加以掩飾恨讓他很不安，他感到自己四周圍都是敵人，每一個人都想要他的命。

　　與東方烈告別之後，儀君踏上了成國國主的馬車，他覺得還是跟在父親身旁最安全。

　　神君不解道，「我看那個蒼國太子對你很不友善，你得罪他了？」

　　「東方美轉世在蒼國做皇子，他深得他兄長們的喜愛。為了讓我復活，鯤龍南宮越和東方烈逼迫東方美用盡神力將我救活，那個時候東方美奄奄一息，蒼國整個宮廷都把我恨上了，我那是在蒼國的日子也不好過。」儀君解釋道，「蒼國太子最疼東方美這個小弟弟，他自然恨我。」

　　「如今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誰對誰錯孰是孰非難以說清，也許一開始我們都錯了，如今走一步看一步吧。」神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他開始盤算著怎麼讓儀君在成國住下去，看來他要好好重新教導這個兒子。

　　太子目送成國使臣帶走了儀君和南宮越，他鬆了一口氣，目光瞬間柔和恭順起來，扮演一個孝子賢孫太子自覺自己還是很合格的。

　　由於皇帝受傷，迎接皇帝的隊伍便放慢了腳步，東方烈疼的死去活來，徹夜難眠。他的脾氣暴躁的可以隨時殺人，太子忍受著東方烈壞脾氣的同時仍舊盡心照料自己的父親，他還隨時安慰那些被皇帝斥責和鞭打的人，為此太子倒是博得了一個孝慈仁愛的好名聲。

　　「父皇，兒臣尋來仙藥，止痛最好，父皇可以一試。」太子奉上了他為東方烈尋來的止痛藥，太子心中明白，止痛藥只能緩解疼痛，並不能醫治好東方烈的傷。他早問過太醫，太醫都說就是神仙也不能救活東方烈。

　　「算了吧，我看又是一些江湖騙子來騙朕。」東方烈不耐煩的說。

　　「父皇，此藥已在軍中試過，奇效無比。」太子道。

　　被折磨的要死要活的東方烈一想，要不試試看，只要不讓他如此的疼痛就成。東方烈拿起藥丸用溫水服下，過了一會兒，果然傷口疼痛有所緩解。可是他仍舊感到全身無力，神力在一點點流逝。

　　「嗯，朕現在覺得好多了。」東方烈誇獎了太子一番一揮手說他要好休息，太子便退出皇帝的馬車。

　　馬車外的太醫們見太子出來馬上為過來詢問，太子笑道，「果然是好藥。」

　　太醫們鬆了一口氣，暗道，腦袋保住了。

　　東方烈不覺得疼痛難忍能睡著覺了，脾氣也好了一些。於是眾人加快行進的步伐，他們心中清楚皇帝不過是挨時間罷了，早晚他會死去。

　　瓊華宮中暗潮湧動，皇后看著太子送來的書信，心中暗笑，書信說東方烈在回國途中遇到馬賊，受了重傷，傷勢嚴重，看樣子挺不了多久，皇后要早作準備。

　　「這孩子急什麼，我早就為了這一天做足了準備。」皇后笑著一揮手，書信頓時化為灰燼。皇后暗道，看來炎國的福太后真是盡力了，他們這一招安排的巧妙。

　　早在東方烈離開皇宮，皇后就暗中辦妥了東方烈死後怎樣扶持自己兒子做皇帝的事宜。東方烈回宮之後這段時間他不能上朝，讓大臣們聯合起來要太子代理朝政，將東方烈放在金鱗宮中變相軟禁他，直到他死亡為止。

　　可惜那個儀君不再瓊華宮，皇后原想，東方烈要是將儀君帶回，她便趁機將儀君凌遲處死以解心頭之恨。可聽說儀君是成國使者帶走了，這個狐媚，真會勾引男人，便宜他了！

　　回到宮中東方烈全身無力已經不能正常行走，他被抬進金鱗宮。他嬪妃皇子公主都來探望他，這些人走進金鱗宮之後便被一股惡臭味道熏得不敢接近東方烈。

　　東方烈靠在床上，人一旦病重就會變得分外敏感，東方烈敏銳的覺察到皇子和公主對他的嫌惡，誰都不想接近他身旁。東方烈大發脾氣，將所有的皇子公主趕出金鱗宮，伸手將能摔的東西全都摔碎了。

　　以東方烈的身體上朝處理朝政根本就不可能，朝臣們紛紛上書要求太子代替皇上處理朝政。被病痛折磨的沒力氣的東方烈無奈之下只好同意，畢竟這個國家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統治者，而不是一個病的要死要活的國君。

　　太子每天代替東方烈處理朝政，開始晨昏定省，遇到大事還找東方烈商量，頗為孝順恭謹。日子久了，太子來的次數也少了，倒是一些朝臣提醒東方烈，太子在朝中安插自己的親信。

　　病重的東方烈不能坐以待斃，找來一些對自己忠誠的人，他想趁自己活著，打算找個適當的機會廢太子奪回屬於自己的權利。

　　被病痛折磨的東方烈還要時時提防兒子對他不利，為此東方烈深感心力交瘁。

　　艷陽高照，藍天白雲，再美好的景象東方烈也只能從窗子向外看，項培每日奉上太子送來的止痛藥，東方烈如今靠著這些藥過一天算一天。

　　「太醫還是沒找到治療我傷口的方法？」東方烈拿起止痛藥丸放進口中，用溫水服下。

　　「回皇上，太醫說這是詛咒，他們沒辦法醫治。」項培也是小心翼翼的伺候。

　　「一群廢物。大祭司怎麼說？」東方烈接著問道。

　　「大祭司說，這是神下的詛咒，他的法力沒有神的法力高超。」

　　「飯桶，一群飯桶！」東方烈氣惱的摔了杯子盤子大罵道，「平時都對朕表示忠心耿耿，事到臨頭誰也用不上！」

　　「皇上，奴才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項培小心翼翼道。

　　東方烈看了項培一眼深吸了一口氣道，「說吧。」

　　「您這病是去炎國穿越大漠得上的，炎國的那個國主定然會知道解除咒語的方法。」項培道，「不如去炎國奉上奇珍異寶求得解藥……」

　　「唉！」東方烈一擺手示意項培不要說了，「朕能不清楚麼，只是大魔神恨上朕，他不收回咒語，炎國國主也無能為力。」

　　額，項培心中驚訝，感情皇帝得罪了神靈，神靈降罪到他身上，這可難辦了。

　　「你去吧。」東方炎道。

　　「皇上，金鱗宮的侍衛換了，朝臣們再也無法踏進這裡。」項培小聲對東方烈耳語道。

　　「什麼！」東方烈心中頓時明白了幾分，他咬牙切齒道，「去把皇后給朕叫來！」

　　「奴才遵旨。」項培弓著身子倒退著走出金鱗宮，他開始盤算自己以後該怎麼辦。

　　東方烈深感自己越來越無能為力，傷口潰爛終日發出難聞的惡臭，他連行走的力氣都沒有。最近他感到自己四肢癱軟，他發燒了，而再多的退燒藥物也只是緩解一時。

　　時候不大，皇后喜盈盈的面帶笑容走進金鱗宮，她來到龍床前行禮，「陛下，找我來有何要事？」

　　「宮中的侍衛為何調換了？」東方烈氣的拍床吼道，「誰給你們的權利調配宮中侍衛！好大的膽子，你們想謀朝篡位麼！」

　　皇后眼睛一轉笑道，「皇上莫生氣，最近宮中出了盜賊，加強宮中防備也是為了確保皇上的安全。」

　　「哼，你當我是小孩子好騙是嗎！」東方烈道，「你巴不得我死，好讓太子即位！」

　　「皇上，我們夫妻多年，說不上去舉案齊眉卻也相敬如賓，如今您身子不大好，我也很著急，我們沒有存一絲壞心。」皇后辯解道。

　　「你已經變相的將朕軟禁起來，當朕不知道。」東方烈道。

　　皇后此時也不裝賢惠了，她坐在床邊沉下臉道，「這不能怪我，陛下，小九兒可是宮中的開心果，我很喜歡這個孩子，小九兒養在陛下的身邊，可見陛下對這個孩子多麼寵愛。」

　　「小九兒的事情與你們有何關係！」東方烈不解道。

　　「有關係！」皇后略帶失望道，「小九兒是陛下最寵愛的兒子，虎毒不食子，何況這孩子並未犯錯，陛下竟然為了一個男寵那樣對小九兒我很傷心，我和太子並沒得到陛下的萬般恩寵，如若一日陛下的男寵厭惡我們，我們的下場比小九兒更淒涼。陛下，我們這麼做是被陛下逼出來的。」

　　「朕怎會對隨意害自己的皇后和太子，皇后你多心了。」東方烈解釋道。

　　皇后搖頭歎息道，「連喜歡的人都能下得去狠手，還有什麼事兒做不出來呢，我們不相信陛下說承諾。」

　　皇后覺得和東方烈談下去已經沒有什麼必要了，她站起身告退，東方烈欲為自己辯解道，「皇后，你誤會了，朕怎麼會害你和太子，你們沒有做錯事，朕還沒糊塗倒是非不明！」

　　皇后的腳步頓了頓，她沒回頭，「小九兒當年何其無辜，你可曾放過他？」

　　皇后的一句話噎的東方烈半晌無語，東方烈苦笑，自己釀造的苦酒自己喝下。是啊，當時自己腦子中全是讓儀君復活的念頭，東方美的死活放在第二位，當時自己不是沒有想過東方美會死，只是想一心在東方美死前補償他也算是對的起東方美了。這種想法如今看來無比可笑！

　　皇后的腳步聲遠了，項培走近東方烈身邊，小聲道，「奴才想辦法救皇上出去，等奴才的消息。「

　　項培真是個忠誠的人，自己沒看走眼。東方烈心中暗喜，他點點頭。

　　忠誠的太監走出金鱗宮，他在穿過宮中的數重大門，來到宮門前，拿出一個腰牌，守門的侍衛馬上放項培出去。

　　前腳項培剛出剛出宮門，後腳皇后就接到報告，皇后直接吩咐道，「告訴太子，項培既然出宮了，就不要讓他再回宮，處置了吧。」

　　滿懷期望的東方烈直到日落西山仍舊沒等到項培的消息，東方烈隱隱感到大事不妙。張燈時分，小太監相互聊天。

　　「聽說了嗎，項培偷盜宮中物品拿到當鋪中典當，被抓了。」

　　「我聽說當時就被砍了頭。」

　　「皇上如此信任他，他竟然這樣。」

　　「知人知面難知心。」

　　東方烈心中頓時萬念俱灰，他不知道鯤龍死的時候是什麼情形，如今他能預料到他死的時候沒有人真心為他流淚，身邊也沒有一個相知的人陪伴。

　　東方烈忽然想起一千年前在仙界，自己曾經答應過東方美只要他救活了儀君，自己會一生伴著他。東方美耗盡神力救活了儀君，只為了能讓自己陪在他的身邊。每每想起東方美看自己的眼神，心中悔恨萬千，悔恨之後，自己仍舊回去與儀君相會。

　　記得那天是儀君的壽誕之日，大家都很盡興陪著儀君慶祝，東方烈回到玉屏山的水晶宮中，宮中沒有一個人影。東方美的床榻上空空蕩蕩的，東方烈預感到大事不妙，他第一反應就是那隻狐狸帶走了東方美！

　　在仙界找不到人的瘋狂了白虎穿越重重山峰，它四處尋找那只令他厭惡的九尾狐狸。

　　最終白虎尋遍妖界，他在妖界不知名的一個大冰湖畔找到了九尾狐狸，九尾狐狸正坐在一塊岩石一邊微笑一邊流淚。

　　白虎化為人形之後，站在銀麓面前質問銀麓，「美呢，你把他帶到哪裡去了，把美還給我！」

　　「美昨天夜裡就死了，他一直在期盼能見你最後一面，可惜你沒回來看他。」銀麓擦了一把眼淚道。

　　「胡說，你騙我！」東方烈怒急，用法術攻擊過去，銀麓一閃躲開了東方烈的進攻。

　　「我沒騙你。」銀麓言語中藏著慶幸略帶得意道，「我趕在你前面將美埋葬了，美來世定會與我在一起，你不過是他生命中的過客罷了。」

　　「你胡說，美沒有死，把美交出來！」東方烈還要攻擊銀麓，銀麓一揮手，之間銀麓面前突然多出了十二個妖界大將將他保護起來。

　　面對十二個大將，東方烈的氣焰頓時矮了幾分，他沒有信心能打過他們十二個人。

　　「要不是為了能和美在一起，你當我願意做仙界的仙君嗎，我堂堂妖界的王有必要向仙界的人卑躬屈膝嗎，既然美已經死了，我現在與仙界沒有任何干係，回去告訴儀君，休得在命令我，他算什麼！」銀麓惡狠狠的咬牙道。

　　「把美還給我！」東方烈傷心欲絕的吼道。

　　「美已經死了，你們的緣分斷了，哈哈哈哈，要怪就怪你自己吧！」銀麓狂笑道，「美一個人淒淒冷冷的在水晶宮中死去，仙界的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為他流淚，你這絕情負心之人憑什麼佔有美的愛情，偽君子，我詛咒你死的時候萬分淒慘，嘗盡美曾受過的所有痛苦滋味！」

　　……………………

　　惡毒的詛咒，妖王的詛咒如今變成了現實。東方烈奄奄一息躺在龍床上，他感覺不到疼痛，卻能感覺無盡的冷漠與淒涼。寂靜的宮廷像一個黑暗的妖怪在吞噬他的生命。

　　身邊沒有一個心腹為他做事沒有人真正關懷他，他無助的望著床帳，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孤獨無力。

　　東方美難道也曾像自己這樣等待死亡嗎，東方烈並不想死，他還再見東方美一面，他第一次如此得想再見一個人。

　　想自己還是一隻小老虎的時候，東方美還是個少年，他將自己抱回家，撫養自己長大，將全部愛的傾注在自己身上，那樣無私的愛著自己，自己竟然不知道滿足。

　　事到如今才知道後悔，東方烈想，是不是自己臨死前最後想見的人才是自己最在意最喜歡的人？

　　「來人，來人！去到炎國將九皇子接回宮中，朕要見他一面！」

　　太監馬上向皇后匯報東方烈要見九皇子，皇后卻笑道，「皇上發燒燒糊塗了，不要理他，盡快選個吉日，七公主不能再等了，馬上讓七公主成婚給皇上衝沖喜。」

　　皇后是怕皇帝死了公主守孝耽誤了婚事，她目前要趁著東方烈沒死嫁了公主，於是東方烈的要求被徹底忽視了。

　　傷口進一步惡化，止疼藥已經無法緩解疼痛，東方烈每天哀叫聲不絕於耳，終日不斷的發燒有時聲嘶力竭的說胡話。金鱗宮被死亡籠罩著，皇后和太子已經開始為皇帝準備後事了。

　　「我要見東方美！把東方美叫來！我對不起他，我要向他懺悔！」東方烈燒的暈暈乎乎，口中不斷的說著胡話。太醫從傷口中不斷剜除腐爛的肉，清理蛆蟲。

　　東方美沒來，倒是皇后太子天天來，他們看來東方烈燒迷糊了，說的胡話不能算數。

　　遠在炎國的大魔神早知曉東方烈的淒慘境地，但是這件事他不能告訴東方美，他擔心東方美心軟去看望東方烈。

　　銀麓倒是機靈，他藉故要處理妖界的事務，帶著東方美去了妖界蜜月旅行。

　　大魔神每日都在用觀世鏡看東方烈的狀況，直到他死亡的時刻，他仍舊在呼喊要見東方美一面。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大魔神將觀世鏡還給了冥王道。

　　「唉，這就是貪婪的佔有和偽善的背叛加在一起得到的最終結果。」冥王收起觀世鏡子笑道。

　　「有理。」東方炎笑呵呵看了總管一眼，又看了冥王一眼道，「對了，冥王，你怎麼還不回幽冥界。」

　　「大魔神，你是想要回幽冥界準備我和易欣的婚禮……」冥王的話音剛落，總管拉下一張臉拖著冥王就往後面走去。

　　「喂喂喂，親愛的你也不看看時間，現在還是大白天呢……」冥王雖然倒退著走，臉上很不好意思的說。

　　「靠，揍你還用看時間？」總管鐵青著臉問。

作者有話要說：額的神，終於更新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