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回家的路

　這麼年輕的合道強者，怎麼可能？這個婦人當年也是一顆明珠，只是她斬不去七情，故此卡在那個境界一下就是多年。但是她的見識絕對不少。一般說來，活得越久遠的見識自然越多。

　郭明靜靜地打量著她，不由輕輕一嘆道︰“韶華易逝，紅顏已老。”他的大手一點，虛空中當即出現了一副畫像。

　豆蔻年華，少女生的花容月貌，渾身蕩漾著青春的氣息，一身華貴的紫貂　，腳下穿著小蠻靴。尤其是嘟著小嘴，端是可愛。她在風中飄搖，宛如人間仙子。

　那個帶郭明前來的長老不由一呆，當年他便听說祖母極美，是林家最美的女子之一。只是她被情所傷，一夜之間白了秀發，老了容顏，一顆活潑的心徹底地死去了。

　只是當他看到祖母的樣子的時候，無論如何也聯想不到是這般美艷？

　“你。。你到底是誰？”那個老婦也是為之一呆，旋即聲厲懼色，大聲呵斥道。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不斷地抽搐著。

　“綠娥。”一聲輕輕的呼喚傳來。

　那個老婦全身一震，接著淚如滂沱，緩緩地抬起了一雙黯淡的眸子，在她的眸子深處出現了一個虛幻的人影，這讓她的臉色微變。

　“綠娥。”那名中年再次呼喚。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同時心中涌過了萬古淒涼之感。自己的紅顏化為了這般樣子，猶如一刀一刀地在他的心中切割。

　“你還回來做什麼，想看我這個樣子嗎？”綠娥毅然轉過身來，冷聲道。

　“原本我以為這輩子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是他帶我回家。”那名中年指著郭明，面露感激之色道，“我的生機已盡，唯一的願望便是在隕落之前可以看你一眼。”

　“你不是證道了嗎？為何還留戀一個紅塵女子？”那個老婦沉默了一會，緩聲說道。

　“證道轉眼成空，我以為我得到了很多，卻不知失去了你，就如同失去了整個世界。我逆轉乾坤，找回了過往的一切。讓我再看一眼，哪怕現在魂飛魄散也心願已了。”中年哽咽出聲。

　那個老婦全身一震，猛然間轉身，望著那個不再稚嫩的臉頰，滿臉憐惜道︰“為何要這麼傻，只是。。可惜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她的嘴角緩緩地流出了一絲殷紅的鮮血，雖然在哭，可是嘴角卻是掛起了一絲笑意。

　一如過往，一如那個調皮頑劣的俏女子。

　中年大驚地撲了過去，緊緊地抱著這個女子，感受著她的身體越來越冷，一顆心也漸漸地沉了下去。

　“不要為我哭泣，我的心早已死了，這麼多年我散盡了萬般法力，能活在現在本就是一個奇跡。在死前能看你最後一眼，我很滿足。”少婦一字一字地吐出，眼中的神色越來越黯淡。

　那個中年急忙望向了郭明，哀求道︰“求求你，救救她。”

　郭明大步上前，掌心處北斗七星閃爍，拍在了老婦的後背之上。

　一探之下，連郭明也是吃了一驚。因為這具身體行將朽木，能活到現在真的是一個巨大的奇跡了。她的靈魂之火熄滅，更為重要的是她根本就沒有任何求生的意思了。

　郭明可以拯救一個人的身體，卻不能拯救一個人的心。一個人一旦萌生了死志，就算救活了她，估計她也會成為活死人的存在。

　“我活了太久了，既然他不久人世，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郭明的耳中傳來了那個老婦的低語。

　郭明愣了一下，眼中露出了猶豫之色。

　“年輕人，其實活得久本身就是一種罪過。”老婦再言。

　郭明不解，茫然地看向了老婦。

　“生老病死本是天地之理，修士打破常規，逆天而行，盜取了天地萬物的氣運，看似高高在上，實則早就埋下了禍根。”那個老婦緩緩地闔上了雙眸，聲音越來越弱，“一旦天地大變的時候，就算是市井小兒也可以跟你清算。所以一定要行善，這樣才可以減緩自己的罪過。”

　話音到了這里，老婦再也沒有力氣說話了，生命之火轉眼就要熄滅。

　郭明驚醒過來，有些震驚地看著這個老婦。他沒有想到這個老婦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見解來。

　不知為何，他隱隱地覺得這個老婦的話很有道理。不過現在顯然很不適合考慮這個問題，郭明不再猶豫，左手北斗續命神通全力運轉，右手時間法則閃過。

　那個老婦全身彌漫出了浩瀚的紫光，與此同時老婦的生命之火也漸漸地強橫起來，這令那名中年十分地高興。

　片刻之後，紫光褪去，映入那名中年眼簾的赫然是一個調皮的嬌美女子。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名中年一呆道。

　“她只有一刻鐘可活，一刻鐘之後，她就會徹底地魂飛魄散，從此從三界眾生除名。”郭明沉聲道，“原諒我，她萌生了死志，我無法救活。也許這是最好的結束方式。”

　那個中年搖了搖頭道︰“不要道歉，你對我夫妻二人做的已經夠多的了。”

　郭明點了點頭，和那名長老一同走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了二人。

　那名老婦，不，此時應該稱為少女，欣喜地看著那名中年，輕聲道︰“你剛才說什麼，我是你的什麼？”

　“妻子，你是我劉雲的妻子。”那名中年大步走了過去，一把把那名少女擁在了懷中，淚流滿面道︰“希望現在不會晚。”

　晚了還是不晚，這已經不重要了。把握手中的幸福才是最真實的。

　那個少女緊緊地抱著自己的情郎，想要把自己融入到他的身體之中，兩行情淚從她的臉上緩緩滑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劉雲推開了房門，一個人走了出來。

　“謝謝。”劉雲輕聲道。在他的臉上看不到悲傷和絕望，有的只是無盡的平和。那名長老看不懂，可是郭明卻看懂了。不久之後劉雲將追隨而去。黃泉路上便不會孤寂了。

　“我和綠娥欠了你兩個人情，我希望有能力還上，現在帶我走吧！”劉雲爽朗道。

　郭明沒有拒絕，劉雲是老牌的合道強者，哪怕只能爆發出全勝時期的一成實力，也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