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深夜,W市已是燈火輝煌的時候。明亮的燈光將城市照的猶如白晝,看不見一點星辰。
一家豪華酒樓的總統套間裡,兩個年輕的男人各自坐在一側,都別有深意的打量著對方。
昨天意外接到傅成溪的邀請,他的人又帶來了那樣的話。他不得不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來這裡會會這個傳說中的影界太子。他和他自然是不一樣的,很鮮明的區別,官二代和富二代之間的較量。
他嘴角噙著笑,淡淡的瞥著對面一臉冰山的傅成溪,不由想起那個不苟言笑的郝斯伯。可惜,細看了就知道二人的區別。一個是清心寡慾的淡薄,而他,則是慾望最深沉的偽裝。
「傅少邀我前來,是有事商談?」舒桐搶先開了口,既然是對方邀自己,主動權自然是要搶到的。就不知他要怎麼幫他得到他看上的那人。
「自然。」傅成溪自然隨意的坐著,臉上的表情卻嚴重不符的冷著。空間裡的氛圍愈加的凝重壓抑,二人卻皆不為所動。「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我想舒少也清楚,我來不是為談風月。」
「哦?可是對我來說,可不就是風月嗎?」舒桐不以為意的剔著指甲,諷刺的看著對面忽然笑起來的傅成溪。這傢伙,笑起來倒是看著舒服多了,年紀輕輕的,和郝三那傢伙學個什麼勁兒。
傅成溪笑自然不是被舒桐的話逗笑,而是因為他眼裡的諷刺而自嘲。也是,和為了風月而應邀的舒桐談,自然是要談風月,他收斂了笑,斟酌了一下言辭,便說:「舒少的意思,我自然明白。我找舒少也是為此而來。只是要成功,還是需要令尊的幫助。不知道舒少是否已得知我在之前已經找過令尊。」
舒桐剔指甲的手猛地停住,扯到他老爸,這事兒可就不是能大意的了。他會找到他老爸的事,莫過於路家和顧家。聽說之前沒多久白馬國際才和顧家有過摩擦,而且傅成溪和路理臣曾是同窗。
照理說,傅成溪是該幫路理臣的,幫路理臣就是幫席殊同,可是這樣並不會對自己得到席殊同有多大的幫助,反而是在他們中間又隔了一堵牆。而那堵牆便是路理臣,若是將他扶大,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想不通,他便將疑惑的目光投向對面的傅成溪。他是什麼意思,或者是有什麼他所沒有料到的計策。他既然神通廣大到清楚知道自己的目標是席殊同,自然可以料到路理臣橫亙在他們之間。
見他用這種眼神看自己,傅成溪暗自冷哼,也不賣關子,直截了當的說:「或許舒少誤會了我的意思,我的目標不是顧家。」
舒桐聽他這樣說,就更疑惑了,他這話的意思就明確了,他要對付的是路家。這樣的話,必定是路理臣那奸詐狡猾的傢伙,哪裡得罪了這位。他諱莫如深的看了一眼對面的傅成溪,傳聞什麼的他還是知道一些的,看來傳聞也並非都是空穴來風啊。否則,這位怎麼會放下身價來暗地裡給他下這陰損的跘子,損了自己的身份。
「那傅少的意思是。」舒桐明知故問的看著傅成溪,就看他說的是否和自己想的一樣。如果是,這事兒就有意思了,這趟也就沒白來。
傅成溪自然不會告訴他事情的始末,即使舒桐真要知道,自可憑他的本事調查到,他想這位舒少不會不識相到當面打聽別人的禁忌。反正對付路家或者席家,對他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只要路家垮台,舒少不是就方便多了嗎?」傅成溪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直接避開,又把問題拋給了舒桐。
「沒錯,」舒桐忽然肅容,雙眸深凝時就像夜梟般銳利。「我想,或許我能與傅少達成一定的共識。」
傅成溪唇角微勾,向舒桐舉了舉手中的水晶杯,晶瑩的液體微微搖晃,便滑進了口中,帶著熱辣的刺激流經咽喉與肺腑。他拍拍手,便有各色的美人魚貫而入,肆意撩撥起這冷肅的氛圍,方纔還寒氣森森的空間,立刻成了活色生香的人間天堂。只是兩位正主卻是沒什麼心思看他們盡顯風騷,可惜了這良辰美景。
到了這個時候,阮儲在路理臣的暗中扶持和殷弛的協助下,已經將路家百分之八十的不正當企業劫掠一空,還有百分之十七的是實在沒有辦法洗白了,就乾脆棄卒保車,不能因為這些害群之馬壞了大局。雖然是狠狠的損失了一筆,但是和路家的生死存亡一比,實在是不值一提。
依舊是路理臣的銀飾行,模糊間,他已將此作為了自己的老巢。這是他商業之路的開始,自然是要陪他走到最後。
阮儲恭謹的坐在下位,等待正在翻閱資料的路理臣。自從開始為路理臣做事,他就做好了與路家共存亡的打算,到了他的年紀已經經不起再一次的失敗。路理臣看的很認真,和他一向表現出來的對什麼都不以為意的態度,簡直判若兩人。
從阮儲的角度,只能看到路理臣光潔的額頭被凌亂的額發隱隱遮住,高挺的鼻樑下是一片陰影,薄唇似有似無的動著,似乎是在反覆的念著什麼。認真的時候看起來格外的惑人。的確是個很吸引人的小青年,他想到自己的兒子每次見到路理臣都變了一個人一樣的活躍,心裡就隱隱有些擔憂。
路理臣的精明與領導才能雖然是他看中,但是路理臣的葷素不忌卻是他最為擔憂的。如果換成是別的男人,阮箏這樣子迷戀,必定是要讓他火冒三丈的。但是,這個人是讓他重生的路理臣,他就有點躊躇。
讓他將阮箏送給路理臣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為今之計也就只能是盡量避免二人的碰面機會了。最讓他有所寬慰的是,幸好路理臣對他寶貝兒子似乎並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單純的把他當弟弟寵。
在阮儲思緒飄遠的時候,門外便想起敲門聲。他見路理臣沒有抬頭的意思,就走去門邊開門。這時候能來的也就只有殷弛了,他見殷弛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就像是長輩一樣,砸了砸嘴,又向裡頭努努嘴,示意他小聲些。
「阮叔,城南那邊已經差不多了吧?我剛剛打聽到了一件相當令人振奮的事情,嘿嘿,若是城南已經徹底擺平,我們就能讓他們徹底歇火了。」殷弛湊在阮儲耳邊小聲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殷弛是個孤兒,從小無父無母,也沒個親人,最親的那個便是三年前就過世的師傅。和阮儲這大叔一起做事那麼久,他知道阮儲的能力,在他身上學到不少的東西,隱隱便有種把他當做長輩的意思。
「咳......」路理臣抬眼白了殷弛一眼,又繼續看手中的資料。
殷弛朝他吐了吐舌頭,將阮儲拉到一邊,又開始他的蒼蠅轟炸。阮儲便入定般的聽著殷弛在哪裡叨叨個不停,直到殷弛口裡出現「舒桐」二字時,才眉目一凝,老成持重的臉上頓時凝出一絲擔憂。
而這時,路理臣也從那厚厚的一坨資料裡抬頭,意味不明的重複了一聲:「舒桐?」
「是的,舒桐,好像是舒漠北沒有應傅成溪的邀,傅成溪便把心思打到了舒桐的身上。路大少,風流債就要還了啊!」殷弛陰陽怪氣的翻翻眼,一臉賊笑的看著路理臣,卻被一邊的阮儲撞了一下胳膊。愣了愣又竊竊的笑。
路理臣卻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反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當然會有想法,傅成溪的報復不正是驗證了歷史的軌跡還在繼續嗎?
而他報復的理由現在也已明晰,為了自己,也為了宋銘。如果是這樣,他是不是該理解他的心情,因為如果是換成自己,免不了也是各種不計代價的慘烈報復。
他忽然有些憐憫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他本該安安穩穩的坐在他高位,順理成章的繼承他家老頭子的家業。然後成為富可敵國的國內第一BOSS。可是,在上一世,就是因為他這樣強烈的報復惹惱了一向仁慈的傅家家主。丟失了唾手可得的地位。
可是,感情的事,又哪裡是理智就能左右的呢?如果理智可以戰勝情感,他就不會陷在裡面無法掙脫,或許也就沒有再回來這一說。
「呵呵,終於開始了。那麼就看看這一局究竟會是誰勝誰負吧。」路理臣理了理面前的資料,竟然笑的有點無法遏制,最後竟然咯咯的在喉管裡響個不停。
殷弛與阮儲皆搞不清楚狀況的對視,不明白這件事有可笑的。雖然殷弛這沒心沒肺的是認為這是個很值得興奮的事兒,但是他以為只有自己才會為了能有這樣的對手而雀躍,沒想到路理臣對此也有這麼大的興趣啊。
「理臣,沒想到我們竟是同道中人啊!」說著便搭上了路理臣的肩膀,笑瞇瞇的將手裡的一個金屬儀器在他面前顯擺的晃了晃。
路理臣一手奪過,瞪了殷弛一眼,「沒規矩。」又笑著將那金屬件插進了電腦的一個插孔裡。
殷弛在一邊解釋,「這家酒樓是阮叔手下的,在最開始收的那一批裡。有機靈的在裡面放了這東西,要不然這兩位約得這麼隱秘,還真是不好找的。」殷弛陰陰的笑著,奸計得逞一樣的得意。
路理臣好笑的看著殷弛一臉得意,「這又不是你的功勞,你高興個什麼勁兒?」
阮儲聽完那段記錄後,卻是坐不住了,他輕輕咳了一聲,見二人都往自己這邊看來,才緩緩說:「舒桐是舒漠北的獨子,份量必定不輕。雖然舒桐還沒有進圈子,但是他足以影響舒漠北的決定。傅成溪會找他必定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況且路少和他的恩怨.......我想傅成溪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這個人不可小覷,在這個關鍵時刻,他絕對算不上是一個好的對手。即使我們將路家企業洗白,也無法抵抗他們的聯合圍攻。」
「所以,還是絕不能讓他們聯手,是這樣嗎?」路理臣仔細品味了一番他的話,思索良久,才忽然眼睛一亮。「似乎有一個辦法,就是不知道殊同是否願意。」
「舒桐?」兩人皆又是一驚,不過這次殷弛反應的快,得知應該是席家那個叫殊同的少爺。和理臣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至交好友。莫非那裡面兩人談「風月」談「席家」都是因為那個看起來很正經,也很直的席殊同?
像是被這消息轟炸的有點暈,殷弛誇張的瞪大了眼睛。直到路理臣利眸掃來,才微微收斂。「怕是不好吧?人家席少爺可是直男啊!」
路理臣又瞪他一眼,不過事實上,卻是被殷弛說道了坎上,席殊同是他的至交,他不能因為自己的無能,就讓他獨闖狼窩。如果他出了什麼事,他會自責一生。他不由的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