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心有不甘
當救護人員將陳婉怡抬到救護車上的時候,她轉著頭尋找甦寅正的身影,女人總會在無助絕望的時候渴望最心愛的人能陪在自己身邊,可惜她一直沒有看到甦寅正,直至上了手術台進行刮宮手術,六個月的胎兒被取出來。
她的子宮出現了破損,雖然縫合回去,但是這輩子她失去了當媽媽的權利。
陳婉怡躺在病房上,雙目空洞地盯著天花板,醫生跟她說是一個男嬰。
是男嬰啊,陳婉之摸著自己空空的肚子,悲滄地哭了起來。
甦寅正呢?他在哪里?
陳婉怡手術後的第二天,她朝思暮想的甦寅正終于來了。
光亮的皮鞋踏在光潔的白色地磚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陳婉怡轉過臉,便看見了立在病房門口的甦寅正。
穿著一套黑色西裝,手里提著一件灰色大衣,身形頎長朝陳婉怡走過來。
陳婉怡目不轉楮地看著甦寅正,鼻子便酸了。
甦寅正走到陳婉怡的病床邊,在病房邊上的一張白色椅子上坐下來。
“寅正……”
甦寅正抽了三張紙巾遞給陳婉怡,清淡道︰“擦擦吧。”
“我們的孩子沒了……”
陳婉怡接過甦寅正的紙巾,捂著臉,流下來的眼淚又將紙巾濕透了。
甦寅正“嗯”了一聲,背靠椅子,用手揉了下太陽穴,過了會,甦寅正開口了︰“陳婉怡,你的腦子被狗吃了麼,居然跑去跟陳婉之當起了姐妹。”
說道陳婉之,陳婉怡又是一陣悔恨,抽泣著說︰“寅正,對不起……”
甦寅正瞧了眼陳婉怡,輕輕扯了下嘴角,又伸手扯了幾張紙巾遞給陳婉怡。
陳婉怡不停的抽泣,情緒不穩,她伸手抓住甦寅正︰“寅正,你一定要替我們的孩子報仇。”
甦寅正抽回自己的手,抽了一張紙擦了擦手,頓了頓,開口︰“婉怡,我給你辦一張綠卡吧。”
陳婉怡猛地抬起頭︰“寅正……”
“還有什麼要求提出來吧,我能做的,盡量滿足你。”說到這,甦寅正看著陳婉怡,“畢竟你差點就是我兒子的媽了。”
陳婉怡眼淚直流,怔怔地開口︰“沒有了孩子,你就不要我了嗎……”
“你要听實話?”
陳婉怡點頭。
甦寅正︰“不管有沒有孩子,我都不會要你。”
陳婉怡慘白著臉,不可置信地開口︰“那你為什麼……為什麼讓我生下來……”
“這是我的事。”甦寅正眨了兩下眼楮,長長密密的睫毛微微上翹,每每輕眨一下,微卷的睫毛便在眼臉投下一片陰影。
睫毛長的男人花心又無情,陳婉怡突然想起這句話,甦寅正就是天生了一雙桃花眼,下眼臉向上彎,看著你的時候似笑非笑,多看幾眼,又像是在嘲諷著什麼。
陳婉怡已經哭不出來,呆呆地望著甦寅正︰“孩子沒了,你不傷心嗎?”
甦寅正側過頭看向窗外,光禿禿的樹枝在寒風里搖晃,再過幾天就是春節了,他和商商那個孩子如果生下來又長了一歲。
甦寅正摸著自己的臉,這張臉什麼時候變得那麼陌生了。
甦寅正突然有些不忍心開口,不過也只是瞬間的心軟,就一陣風吹過的時間,他其實很討厭騙人,他唯一騙過的人是周商商。
甦寅正雙手十字交叉,握了握,表情無波地開口︰“陳婉怡,即使孩子生下來,結果其實都一樣。”
陳婉怡睜大眼楮,要張嘴說話的時候又被甦寅正搶了先︰“所以孩子沒了,對于你來說,真沒什麼區別。”
“你什麼意思?”陳婉怡望著甦寅正,“什麼是沒什麼區別?”
甦寅正︰“結果就是不管如何,你都會被送出國。”
“憑什麼?”陳婉怡再次抓著甦寅正,“即使這樣,你為什麼讓我留著孩子,為什麼?還有……你憑什麼送走我,我不會走的,我不會走的!”
“何必呢?”甦寅正也再一次拉開陳婉怡的手,“既然不想走,那隨便你。”
頓了頓,“我也不會給你一分錢,這事你覺得委屈啊,有人比你更委屈,你完全是自作自受。”甦寅正說到“自作自受”的時候頓了下,他又有什麼資格說陳婉怡?
“說到底,你就是氣我沒了孩子,不然你讓我生下孩子做什麼,你要單獨養大他?”陳婉怡側著臉看甦寅正,“你要把親生母親送走,單獨撫養他嗎?”
“你還是沒有理解我的話。”甦寅正扯了下嘴角,“這樣子說吧,如果孩子能生下來,我會把你和孩子一同送走,同樣眼不見為淨。”
陳婉怡整個人懵住了。
——
甦寅正走出醫院的時候穿上了手上的大衣,然後走到停在外頭的黑色轎車,司機下來給甦寅正開門,甦寅正上了車,靠在車背沉默著,不知道想什麼。上。
司機問他去哪,他想了下說︰西口墓園。”
西口墓園有塊無字碑,沒有刻字也沒有照片,甦寅正拿著一個大熊擱在上面,然後立了一會。
爸爸不知道你是男孩還是女孩,所以每次來都不知道買什麼玩具給你,這次帶來的大熊還喜歡嗎?
你說什麼,你想想媽媽了,其實爸爸也很想媽媽,但是你媽媽不理爸爸了,爸爸做錯了事,媽媽生氣了,不會再理爸爸了。
……
甦寅正蹲□子,伸手踫了踫這塊墓碑,說了一句再見,便站起來,離去了。
財官太旺,皆克子星,故命中無子。
有些斷言,真是不得不信,就像那天他大師說︰“你有妻星旺夫,只是妻緣淺薄。”
這樣的斷言,他如何能甘心?
命中無子?妻緣淺薄?
因為財官過旺,所以是天煞孤星?
——
周商商這幾天真的安分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因為韓母信佛,韓家專門設了一間佛堂,周商商有事沒事也跟韓母一道進去念念《心經》《地藏經》什麼的,結果念了幾天,倒是能背上幾句。雖然參悟不了佛意,也能念個心安。
韓家媳婦被綁架一事震驚了公安部,嫌疑犯還在逮捕歸案審理中,不過消息是被封鎖的,就連哥哥是局長的趙小柔也不知道,周商商被韓崢領回家的第三天她還打來電話約她出去喝茶。
周商商目前很排斥出門,找了一個拒絕了趙小柔,然後坐在客廳里喝著韓母給她炖的各類安胎補燙。
韓母在她出事能平安歸來後,每天燒高香,為了讓周商商寬心,還把責任全推了韓崢,責備韓崢沒有照顧好她。
周商商挽著韓母的手臂,靠在她的肩膀上,這樣的親昵動作她和甦語芯都沒有做過,甦語芯平時總是不苟言笑,周商商雖然知道她人好,只是每次去看甦語芯,心里總是隔閡著什麼;而對韓母,其實相處沒幾天,周商商真的有了家的感覺,每次看著韓母,就像看張琳周長安一樣,很窩心。
“你嫁了韓家,保護你和孩子便是我們韓家的責任,韓崢的責任,所以別多想,好好養胎,跟老二過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周商商悶悶地點頭。
“咋哭了?”韓母捧著她的臉,給她擦了擦眼淚,“別哭別哭,其實我知道你這孩子一直把周家當成自己的娘家,你現在不方便,等孩子出生讓老二帶你回去看看你那邊的父母。”
“謝謝媽。”
韓母拍拍周商商的手︰“一家子說什麼謝呢,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給我帶來三孫子啊。”
周商商彎嘴笑笑。
韓母也笑了起來︰“看看我最新織的一件小衣服,粉色的,老二很喜歡,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
——
韓家的除夕夜,韓母準備了六個紅包,周商商一個人就拿走了四個,她一個,肚子里三個孩子每人一個,其余兩個是韓母包給韓崢和哥哥韓首長。
晚上在院子里放完煙花,韓崢抱著周商商坐在花園里長椅上,笑著跟她說︰“剛剛看到韓益陽的臉色沒,每年從媽那里接過紅包他都是一臉憋尿樣兒。”
周商商吃吃笑了起來。
韓崢俯下頭踫踫周商商的嘴巴︰“真香。”
周商商側過臉,嫌棄道︰“都是酒味,別親我。”
韓崢摸摸周商商的肚子︰“大寶二寶三寶,你媽媽嫌棄爸爸了……”
周商商︰“……”
周商商每年除夕都有守歲的習慣,即使懷著孕,她眯著眼楮在韓崢懷里打滾,入睡前提醒了韓崢好幾句︰“凌晨一定要叫醒我……”
韓崢抱著周商商坐在落地窗前的搖椅上,外頭時不時有煙花劃過上空,璀璨的火花點綴了天空,也點綴了韓崢的心。
韓崢將周商商抱到床上,然後走到外頭給甦寅正打了個電話。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商商的事謝謝你。”
“不用。”
韓崢掛上手機,看了看朗朗星空,其實他也不想那麼客氣的。
——
新年新氣息,第二天韓崢在衣帽間換上新衣服,整理好後,還對著鏡子臭美地在頭發上抹了些發蠟,弄好後,笑著問周商商︰“帥嗎?”
因為懷孕不能穿美美的衣服,周商商看了眼臭美的韓崢心里頭就更不爽了,面無表情地轉過頭︰“丑爆了。”
韓崢︰“……”
一年之計在于春,周商商這一年唯一的任務就是——待產。
過年後,她在韓家越發金貴了,其中很重要的地方體現在韓部長這里,每次打電話回來,都會問韓母一句︰“距離預產期還有幾天啊?”
全家盼星星盼月亮地盼周商商肚子里的三寶,終于在6月1號這天,周商商被推進了產房提早進行剖腹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