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寶寶篇：此戒非彼戒

　收起聽筒時，醫生捧起邵淑琴的臉袋，檢查腦電流運行狀況是否正常，不經意一瞥，發現邵淑琴的耳旁的幾縷髮絲上有著明顯得淚痕，不由地發自內心地微笑著：「紀先生哭過了吧。」

　紀擎天愕然，「哭」這個字眼用在他身上，明顯得不太適合。

　看診的中年老醫生，調侃道：「我還在猜想，紀太太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原來是紀先生的眼淚，打動了她呢？」

　「你說笑了，我這個人冷血慣了，還真哭不起來。」紀擎天一口回絕了，痛也罷，恨也罷，愛也罷，他從來不會哭。因為在他的字典裡，只有勇往直前。

　「二太太耳旁髮絲上濡濕得一片，沒準是我看走眼了呢？」這個醫生和紀擎天是深交，又是個直腸子，她習慣有話直說，不留情面。

　「眼淚？」紀擎天往回走，捧起邵淑琴的頭，果真發現了那一圈濕意甚濃的發絲。

　剛才真得有人來過嗎？她是誰？

　猶豫了良久，巫姍姍終於把電話拔了出去，她的目的很簡單，只是想問候一下林佳人，好好地問候一下。

　當然如果可以約到某個地方去喝喝茶，深入聊聊那就更好了。

　讓她鬱悶的是，接電話的人，是閻淨焰。

　那邊不輕不重地「喂」了一聲，平穩的語調，讓巫姍姍一愣，抿著唇，再也吐不出一句話來。

　彷彿等了很久，電話那頭閻淨焰不奈煩地問了聲：「誰啊，要不說話，我掛了。」

　垂著視線，巫姍姍率先按上關機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近似於嘲諷。

　車窗外一切祥和寧靜。

　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又緊，連指尖都有些濕涼。

　難道要一輩子做駝鳥嗎？

　她握緊了方向盤，將車子開了出去，七年不曾釋懷的過去，所有的恩怨情仇，肆無忌憚地暴露出來。

　刑明傑給她培訓的第一課就是：要活下去，要過得好，就是毫不手軟地剷除一切或有可能的危險。就算不為自己，就衝著枉死的黃媽，她也有必要向林佳人討回公道。

　車子在閻氏別墅前方停下，透過車窗，巫姍姍仰視著這座高高聳立的建築物，唇角興起冷冷的弧度，七年前，她就是在這座雕花大門前，被警察銬走的。

　那時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連一點準備的時間也沒有給過她。

　當年她的遺憾，現在她要在林佳人身上還了。

　車子退了回去，將車速飆到了急速，周邊景物看不清楚

　閻氏別墅裡，閻淨焰對著嘟嘟響的話筒，納悶地掛了電話。

　不知道是誰惡作劇，或是打錯電話了，他也沒有心情深究這個，抬眼一瞥，大廳內那出感人至深的親情戲，就映入眼中。

　同在一個屋簷下，想忽略那也是不可能的。

　陳蘭和閻誠實回a市已經幾個月了，一直都住在閻氏旗下的五星飯店裡。

　他是絕對不歡迎這兩號人物進門的。

　他沒有發出邀請，他們兩位也很有自知自明地不進門。

　陳蘭那性子，他是清楚的，虛榮、好面子，習慣了被人捧在心裡擁載著，習慣了操縱一切。只要他沒有去賓館請，她必是不會進閻宅的。而要讓他去叫她進門，那怕是要等到下輩子。

　誰知道林佳人，那條筋錯亂了，竟然親自去請她們回來。

　佳人扶著陳蘭坐下，微笑著給她遞上一個靠枕過去，「奶奶，酒店再好，哪有家好，你難得回中國不住家裡住酒店，要讓狗仔隊看到了，多讓人笑話呢？」

　陳蘭轉著有些昏濁的眼打量著屋裡的陳列，低笑著：「家裡再好，也得有人歡迎才算是家。」

　「奶奶，焰知道你喜歡吃蓮子粥，還特意到建寧去買了幾斤回來呢？」林佳人趕緊招呼著傭人把廚房裡燉的粥端上來，一邊勺著粥，一邊討好道。

　陳蘭睨著正大大刺刺坐在對面開啤酒的閻淨焰，不再說話。

　閻淨焰扔給閻誠實一瓶易拉灌冰啤，「我喜歡喝得是青島，你喜歡的，我沒準備。」

　閻誠實接過後，淡笑著：「現在，那你現在去備吧，因為我和奶奶要長住。」

　「車鑰匙給你，出門向右拐，永輝超市就在馬路邊。」閻淨焰把車鑰匙扔給他，勾唇冷嘲，「喝了這麼多年洋墨水，不會連車也不會開了吧？」

　「這粥煮得好吃。」陳蘭嘗了一小口，歡欣不已地讚美：「丫頭，這是你煮得吧。」

　「奶奶喜歡吃就好。」林佳人微笑著，取出一個紅色的紙袋子，柔聲道：「奶奶，我知道你喜歡收集各種各種的戒指，出去旅行時，我也留了個心眼，給你帶了幾個回來，你看看喜不喜歡。」

　林佳人攤開盒子，一枚綠色的戒指，泛發著誘人的光澤。

　「祖母綠戒，真好看。」陳蘭接過戒指一邊打量著，一邊驚嘆著上面的色澤和工藝。

　「奶奶，我幫你戴在拇指上。」林佳人接過戒指，幫陳蘭戴上。

　陳蘭看著這個祖母綠戒指，心中隱隱一痛，這個戒指再名貴，終不是鷹王戒。

　閻淨焰悠閒地喝著啤酒，沉而不發地看著面前的一幕，優雅淡然地勾起淡淡的嘲諷，此戒非彼戒，佳人這一出諂媚戲唱得真可笑，老太婆的心是針刺得難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