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仙人掌枯了

　林佳人將長指溫柔探進自己的捲髮中，唇角勾勒起華麗的似笑非笑，斂於眸子深處無人察覺的嗜血，卻冷漠地昭示著，她絕不會善罷干休。

　「我要坐頭等艙，而且不想和其他人同坐。」林佳人開口刁難起李黑。

　「佳人，你這是……」在鷹幫裡，他們的職務並列。

　老大一直對林佳人愛護有加，出於愛屋及屋的關係，李黑也一直很尊重林佳人。

　一直以來她都是那種小鳥依人的柔順，今兒個一見，總覺得有什麼不同。

　到道是哪裡變了？

　因為老大有了自己的媳婦，吃味了嗎？

　林佳人甩著包包，趾高氣揚地說：「我就是不想和有些下賤的人，坐在一塊。」

　李黑鬱悶了，這女人是存心的。

　「李大哥，你去安排吧。只要能到中國就行，我無所謂什麼座位。」紀妍心表示了她應有的風度，畢竟和一個敢舉著槍對準她腦袋的人，談教養，那是對牛彈琴，白費勁。

　「嫂子，謝謝你的體諒。」李黑歉然一笑，對這個總裁夫人的大方頗具讚許。

　林佳人頭坐等艙。

　李黑和妍心坐在普通座位上，閒聊著。

　李黑看著妍心笑，「老大挺疼你的，難怪佳人吃醋。」

　紀妍心淺嘗了口咖啡，漫不經心地說：「她是腦子不正常才把我當假想敵的。」

　「搞不懂你們女人，嫉妒起來是不是都瘋狂？佳人本來是個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女孩，今天就忽然變得尖銳。」

　「你是不是在開玩笑？槍都敢拿出來玩命，陰險十足的女人，你們還把她形容的那麼溫柔。」

　「槍？你在開玩笑吧，整個鷹幫的人都知道，幫裡唯一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堂主，就是她了，她管轄的三堂，如果不是吳叔在撐著，早就被其他幫派吞併了。溫柔有餘，威信不足，她這個堂主當得也只是相當吃力。」

　「李大哥，真是這樣的嗎？我明明那天看到她拿槍對準了我的頭，要開槍打死我。」

　「怎麼有這種事？」李黑無比震驚。

　妍心點了點頭，「嗯，我情願那是個夢境。」

　「老大知道嗎？」

　「沒有，說了也白搭，他愛林佳人，自然是相信她的。」對於自己認定的事實，她微抿著紅唇，似乎不太在意。

　「他們從小一塊長大的，佳人的父親為救老總裁犧牲了。老大接手鷹幫後，就讓她世襲了他父親的堂主之位。老大發誓過要好好照顧她，他們都到了談婚論嫁時候，她卻忽然消失了。這也許是我們常說的有緣無份吧。現在看見你，她的心裡難免會有想法，我會找個機會勸勸她的。」

　「謝謝你，李大哥。」

　「叫我黑子就好，嫂子稱我大哥，還真有點混了輩份。」李黑惇厚地笑笑。

　飛機在機場降落，司機老王奉命前來接機。

　回到閻宅時，耳畔邊又響著黃媽親切的嘮叨。回家的感覺真好！活著的滋味太美妙了！

　短短的幾天異國他鄉之旅，卻好像經歷了一生所有的驚心動魂。

　她開始收看國際電台，每時每刻都在關注著越南的國家新聞，生怕一不小心錯過了任何一個場景。

　這些日子的睡眠特別的淺，腦海裡時不時會浮現出他的臉孔。

　她知道，只要越南城堡前的槍擊案，沒有塵埃落定，她就寢食難安。可是她又糾結於，那人案子一旦被告破，那麼閻淨焰會不會吃上人命官司，而獲罪入獄。

　午夜三點，從惡夢中驚醒。

　她驚得一身的冷汗，她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入睡了。

　從床上翻身起來，紀妍心匆匆摸了自己的小靈通，卻發現因為欠費而停機了。

　她穿著睡衣，跑到大廳中，握著話筒的手猶豫了良久，終是把最後一個號按了出去，那邊傳來機械的女音，你拔開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等。

　這麼晚了，他還在工作嗎？不想再往深處追究，她扶著話筒就要往下掛。

　剛要落下的話筒裡卻傳來一陣略顯得疲憊的聲音：「手機沒電了，就改天聊吧，都三點了，你們女人不是喜歡睡美容覺的嗎？」

　聽得出他壓低的聲音裡，有些不悅。紀妍心尷尬不已，「對不起，我只是……只是想問一下……」

　「問什麼？」電話那端的聲音有了明顯的興致。

　聽到他的聲音，似乎還可以感受到他邪惡的輕佻，不由地心裡著火，還活著呢？看來她是白操心了。被他這麼一問，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紀妍心愣了一秒，就問：「你有沒有穿羽絨服？」

　「沒有。」他回答得誠實無欺，半夜三更的穿著羽絨服逛街，或是泡妞都不合適。

　她嘮叨了句，「那裡的溫度比昨天降了十二度，多穿件衣服，別中了流感。」

　電話那端沒有了回音，他是睡著了嗎？

　或許她的話太無聊了吧？她真是無趣得想一頭撞死算了。

　她故意提高了聲音，以足於震醒他的聲音吼著，「閻淨焰，我說的，你有沒有在聽啊？」

　他唇角彎起弧度，淺淺地應了聲，「聽著呢？」

　「陽台上的那株仙人掌快枯了，你自己回來給它澆水。」

　「嗯。」

　「美國寄來的包裹，我給退了，自己回來簽收。」

　「嗯。」

　……

　發現除了感嘆地單字回答後，他就沒有下文了。就算是敷衍她，也不用這麼明顯吧。搞得她怪沒面子的，她懷疑，他是不是閉著眼睛，漫不經心地問答著。

　心在滴淚，她的自尊心就這樣被摧殘了。

　「你要是敢把流感帶回來，你就死定了！」最後吼了一聲，她乾脆利落地掛上電話。

　那端抱著被子的身體庸懶後仰，勾起一抹優雅的笑靨，被她們這麼一擾亂，睡意全無。他點了根菸，煙霧纏繞中，那張清麗的臉龐，越發地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