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福茂凱思的產品展覽會持續了三天，在第一天王廣寧和張靈逸的勁爆緋聞傳出之後，接下來的兩天與會人數劇增。

　　雖然大家對於王廣寧和張靈逸高調出櫃的事情看法褒貶不一，但是祝福的聲音還是佔了大多數。

　　而人流量大增帶來的直接好處就是訂單的持續增長，三天商展結束之後，福茂凱思接到的訂單數量竟然比一開始的預期翻了一番。

　　福茂凱思整個市場部的地位水漲船高，基本上可以確定所有人都會出現在下一輪調薪計劃裡。

　　不久之後，業內傳來消息，許國輝辭職離開DM中國，去了一家創業型小民企做了市場總監——頭銜高了一級，不過薪水比原來的少點。具體的情況沒人清楚，但是熟悉行業規則的人其實都猜得到，明面上是許國輝主動離開DM，但是實際上肯定是DM把人給炒了，許國輝在福茂凱思商展上鬧了那麼大一出，誠信人品都被備受懷疑，DM中國本來市場被福茂凱思分割已經很惱火了，現在放著這麼一個名聲不好的市場部經理，在業內的口碑更是備受質疑，加上許國輝違規操作，給下屬批的薪資水平遠遠超過公司內部的公平原則，總部自然不可能再放他繼續留在公司。行業都是這樣子，公司想炒一個人，尤其是許國輝這種級別還不低的，都會盡量協商，讓對方主動求去，好省掉一大筆的賠償費用。那個原來要跳到福茂凱思又被許國輝雙倍工資留下的專員不久也辭了職，DM中國華南區市場部重組。

　　DM中國中央市場部找了王廣寧幾次，希望他能加盟DM中國，讓他坐原來許國輝的位子，但是給資深經理的頭銜，並且薪水漲30%，都被王廣寧婉拒了。

　　之後又聽說許國輝去的那家小公司一直發展得不鹹不淡，沒什麼起色，許國輝空有個總監的頭銜，也一直沒什麼發展。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王廣寧好不容易忙完了商展，老周見他之前確實是辛苦，現在公司運作已經步上正軌，一切正朝著良好的勢頭發展，便爽快地給他批了幾天假期。

　　王廣寧整個人的狀態放鬆了下來，恢復了準時上班準時下班的規律生活，便跟張靈逸商量，難得有幾天假期，準備回家一趟。

　　張靈逸正在煲排骨湯，聞言想了想道：「那再等兩天吧，等我把手上的工作交接完了，就一起回去。」

　　王廣寧不明所以：「什麼交接？」

　　張靈逸心虛地望天，片刻才道：「呃，我跟公司辭職了，總部那邊已經批了，這幾天都在交接，last day就在這個週末。」

　　「為什麼沒有跟我說！」王廣寧抓狂地撲過去搖晃他的肩膀，「為什麼突然辭職？」

　　張靈逸按住王廣寧的肩膀讓他冷靜下來：「別激動……」

　　「怎麼可能不激動？」王廣寧打斷他，氣洶洶道，「你二話不說就辭職了，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想法？你是想讓我一個人養家餬口嗎？你想得美！」

　　張靈逸雖然沒有說原因，但是王廣寧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因為他們的關係，輝蒂國際和福茂凱思是直接競爭對手，其實王廣寧之前會選擇和DM中國的經銷商而不是輝蒂國際的經銷商合作，多多少少也是不想和輝蒂國際起正面衝突。張靈逸辭職離開輝蒂，肯定也是不希望因為兩人的關係導致他以後在老周面前難做。

　　他們的關係太親密，即使老周不懷疑他出賣公司，也肯定多少會顧慮到自己可能不小心在張靈逸面前洩露了公司機密。萬一將來和輝蒂的競爭中出現了什麼敏感問題，王廣寧勢必是逃不過被懷疑的。

　　他們的關係曝光之後，王廣寧其實也一直在權衡應該怎麼去處理，甚至也想過自己主動辭職離開福茂凱思。

　　但是沒想到張靈逸居然先他一步。

　　說不感動是假的，可是更多的還是憤怒！

　　該死的張靈逸，來這麼一手，這不是要把自己的一輩子都給吃得死死的嗎？

　　張靈逸笑了笑，反手去抱炸毛的王廣寧，道：「如果我提前跟你說你肯定會反對的……」

　　「知道我會反對你還這麼做？」王廣寧雙手被張靈逸圈住，動彈不了，只好作勢要去咬他脖子。

　　「我離開比你離開好。」張靈逸看著他的眼睛，眼神很溫柔，「HR不受行業限制，我可以有很多選擇，但是你是市場部的，就算你離開福茂凱思，一樣還是要去同行那裡……而且，你剛把市場做起來，現在正是豐收的時候，這時候離開的話太可惜了。」

　　王廣寧啞然。

　　福茂凱思的華南市場可以說是他一手打下來的，讓他這麼拱手讓人，當然不甘心，可是……

　　「我先說明，我不養你的。」王廣寧扭頭哼道。

　　男子漢大丈夫，沒有自己的事業怎麼行。

　　別以為搬出都是為了我的理由，我就看不出來你想吃我軟飯的齷齪小心思。

　　「不好，被你看穿了。」張靈逸笑著去親他的耳朵，「你就養我怎麼了，我白天給你煮飯，晚上給你暖床，做個全職的家庭『煮夫 』不好嗎？」

　　「不好。」王廣寧哼哼，「等看完我爸媽回來，你就給我趕緊去找工作。」

　　「好啦，不用擔心這個。」張靈逸又去親他臉頰，「其實這段時間已經有幾家公司在談了，條件都還開得不錯，等我們休完假回來，應該就可以定了。所以這段時間我們還是抓緊談戀愛吧！」

　　王廣寧這才把心放了下來。

　　「好了，親愛的，你先去看電視，我把排骨湯搞定就可以開飯了。」張靈逸鬆開了王廣寧，拿著長勺轉身去攪電砂鍋裡的排骨和葛根。

　　王廣寧卻沒有依言去客廳，而是從背後抱住他，一雙手在張靈逸身上遊走。

　　張靈逸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和一條牛仔褲，王廣寧一隻手摸上他的胸膛，隔著T恤的布料去捻他胸前的突起。

　　張靈逸深吸了一口氣：「廣寧，先別……等我把排骨燉好。」

　　王廣寧不理會他，另一隻手往下，拉開了張靈逸褲子上的拉鏈，摸了進去。

　　果然，某處已經禽獸化了。

　　王廣寧把玩著那東西，輕一下重一下的，直摸得張靈逸呼吸不穩，終於忍不住丟下長勺，回過身來道：「你在找死嗎？」

　　王廣寧挑眉一笑。

　　小受都挑逗到這份上了，再不上那還算是一個合格的小攻嗎？

　　張靈逸抱著王廣寧往後一壓，把他壓在流理台邊沿上，一手拉開王廣寧休閒褲上的繩子，摸了進去。

　　咳，在廚房煮河蟹真是再美味不過了。

　　等張靈逸把工作交接完畢，王廣寧的假期也正式批了下來，兩人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便一起前往S市王廣寧家裡。

　　張靈逸第一次見岳父岳母，緊張得不得了，買了不少貴重禮物，又穿上了王廣寧給買的衣服，打扮了好半天才勉強滿意。

　　王廣寧見他緊張兮兮的樣子，忍不住嘲笑他：「你是準備裝成女孩子跟我回去嗎？」

　　張靈逸顧不上王廣寧的嘲笑，又撥了撥自己的劉海，道：「第一次見岳父岳母，總要留個好印象。」

　　王廣寧跳腳道：「是公公婆婆。」

　　張靈逸這個時候沒有心情和他爭辯婆家娘家的問題，提起準備好的禮物道：「好了，寶貝，我們出發吧！」

　　G市到S市的車程大約兩個小時，兩人自己駕車，很快就到了S市內。

　　張靈逸按著王廣寧的指引把車開到了S市中心一個比較出名的小區，在停車場停好車，便和王廣寧拎著東西坐電梯直上17樓。

　　一路沉默，一直到站在王廣寧家的門前，張靈逸還是一聲不吭。

　　「沒事的，有我呢？」王廣寧笑著看緊張得連貧嘴的基本技能都施展不出來的張靈逸道，雖然他的心裡並不比張靈逸輕鬆。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張靈逸側過頭去親親王廣寧的嘴角，「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王廣寧按了按門鈴。

　　門很快被打開了，開門的一個看起來挺慈祥的中年婦女。

　　「媽，我回來了。」王廣寧道。

　　張靈逸整個頭皮瞬間一麻，機械道：「阿姨，你好。」

　　王媽媽看到王廣寧的時候面上一喜，隨即看到旁邊的張靈逸，這才想起了些什麼，臉上的喜色頓時不見，僵著臉道：「先進來吧。」

　　因為是週末，王爸爸正在客廳看電視，一見王廣寧回來，身邊還跟著個男人，臉頓時一拉，道：「你回來做什麼？」

　　王廣寧把手上的東西往門邊的櫃子上一放，看著王爸爸和王媽媽，認真道：「爸、媽，我這次是帶我對像回來看你們的。」

　　張靈逸連忙道：「叔叔、阿姨，你們好，我叫張靈逸，是廣寧的……男朋友。」

　　王爸爸霍地站了起來，臉色黑得像破布，看樣子像是要吼出來了，最後還是忍了回去，二話不說，一甩手回了房裡，進房的時候還奮力地把門甩出「砰」的一聲。

　　王廣寧和張靈逸被震了一下，但是沒有當場把他們攆出去，已經比王廣寧預想的好太多了。

　　王媽媽歎了口氣，道：「先過來坐下吧。」

　　等坐定下來，王媽媽這才打量了張靈逸一番，但見張靈逸挺拔俊秀，容貌出色，氣度過人，心裡頓時複雜得不得了。

　　她自然是不希望兒子是同性戀的，但是看兒子的伴侶這麼出色，又隱隱有些放心，這種心情真不知是開心還是難過。

　　王廣寧拉著母親的手道：「媽，對不起，讓你和爸傷心了。」

　　王媽媽第一次聽說王廣寧竟然喜歡男人的時候，難過得好幾天睡不著覺，可是現在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雖然還沒有完全想開，好歹也冷靜了下來，只歎氣道：「你說你們兩個好好的大男人，幹嘛非得搞這個……」

　　王廣寧道：「媽，這不是病，我跟靈逸是真心想一起好好過日子的，你不用擔心。」

　　張靈逸也忙接話道：「阿姨，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廣寧的。」

　　王媽媽看了看張靈逸，眉眼間都是憂慮：「兩個男人要怎麼過日子啊……」

　　王廣寧道：「媽，過日子不過是跟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一起生活，並不是只有一男一女才能把日子過好的，我跟靈逸現在就過得很幸福，請你相信我們。」

　　王媽媽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又聊了聊王廣寧的近況，眼看著到了晚飯時間，道：「你們先坐一下，我去做飯。」

　　張靈逸立刻站了起來，道：「阿姨，你跟廣寧聊吧，飯我去做行了。」

　　王媽媽看著張靈逸，一臉的懷疑：「不用了，我去吧。」

　　王廣寧見機道：「你們一起去做飯吧，我自己看會電視。」

　　王媽媽只好懷著忐忑的心情和張靈逸一起進了廚房。

　　原本她只打算讓張靈逸打打下手就算了，畢竟自家兒子破壞廚房的能力她是最清楚不過的，眼前這個年輕人看起來可不比自家兒子好多少。

　　沒想到張靈逸的表現遠遠超出預期，挑菜洗菜手腳麻利，切菜刀工一流，炒起菜來更是一股大廚風範。

　　最後反倒王媽媽自己變成了打下手的。

　　如果不是他的氣質實在不像個廚師，王媽媽都要懷疑兒子是不是找個了大廚處對象了。

　　等張靈逸把菜都做好了，王媽媽看著那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菜，無語凝噎。

　　兒子啊，都是男人，你對像怎麼和你差那麼多呢？

　　王媽媽去把王爸爸從房裡叫出來吃飯。

　　四人一桌坐了下來，王爸爸的臉色還是很差。

　　張靈逸給大家把湯裝好端了上來，把王爸爸的那碗放到他面前的時候，王爸爸突然出聲道：「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

　　張靈逸手一僵，把碗放下，認真道：「叔叔，我知道你會這麼生氣也都是為了廣寧好，我跟你一樣，也會對他很好的，請你不要這麼快反對，給我們一點時間，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王媽媽聽到一半就撇過頭去，默默地流淚。

　　王爸爸冷哼：「你對他好？怎麼對他好？給他洗衣服？給他做飯？給他生小孩？這些你能做到嗎？」

　　王廣寧忍不住插嘴道：「爸，你說的那不是對象是保姆。」

　　「你給我閉嘴。」王爸爸怒吼。

　　張靈逸拍了拍王廣寧的手背，又衝著王爸爸道：「叔叔、阿姨，你們希望一個妻子可以為廣寧做的，除了生小孩之外，我都願意為他做，請你們成全我們。」

　　王爸爸頓時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其實從王廣寧打電話給家裡到現在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王爸爸和王媽媽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心裡也是充滿了無奈。

　　這個時代不比從前，各方面的資訊都很發達，王爸爸去瞭解過一些信息，知道同性戀並不是一種病，而是一種天生的性取向，想要扭轉的可能性非常低。

　　其實如果這事是發生在身邊其他人身上，他或許還會爽快地去幫著勸說別人的父母，但是偏偏發生在自己家裡，他不是那種冥頑不靈的人，但是要讓他毫無心理障礙地大方接受，又談何容易。

　　他看了看張靈逸，剛剛因為憤怒，他沒怎麼仔細看，現在張靈逸說得誠意拳拳，讓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只見眼前的青年容貌氣度具是一流，且眼神澄澈端正，情真意切。

　　如果不是男的，確實是會讓人移不開視線的絕佳人選。

　　王爸爸無聲地歎了一口氣，道：「你們吃完這頓飯先走吧，我暫時不想看到你們。」

　　「老王，你又何必……」王媽媽想勸說兩句，但被王爸爸用眼神阻止了。

　　王廣寧心裡一沉，和張靈逸默默地吃飯。

　　無論如何，只要父親沒有氣到要和他斷絕關係，便不算太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