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太陽也已經沉下地平線，假草場的夜晚很冷，路燈昏黃。

　　胖子和於海寧已經走了有一段時間，王廣寧和張靈逸卻已經呆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一陣冷風吹過，張靈逸終於先開了口：「喂，你說，剛剛那個人會不會是於海寧的男朋友？」

　　其實於海寧和那個胖子的關係，只要有點常識的人都猜得出來，張靈逸這麼說，無非是想安慰一下自己。

　　「求你別這麼說。」王廣寧痛苦地摀住腦袋，「你這樣說，會讓我覺得，我連一個水缸腰的死胖子都不如，我寧願接受於海寧就是被包養這個事實。」

　　「唉——」張靈逸雙手撐在身後的地上，仰起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女人怎麼都這麼現實呢。」

　　「就是，我大二的時候看見於海寧在晚會上表演小提琴，清新脫俗地一比那啥的，還以為她肯定是個特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呢。」王廣寧語氣很惆悵。

　　「就是，我上次送她巧克力的時候，不小心碰了一下她的手，她害羞得都臉紅了！」

　　「擦，我送花給她的時候也是這樣！」王廣寧一臉受傷的表情，「難道她都來這招。」

　　「那她有沒有跟你散步的時候扭到腳讓你背她？」張靈逸眼神犀利地望向王廣寧。

　　「嗯嗯嗯！」王廣寧猛點頭，「當時她的大胸部就貼在我背上，軟得不得了，我差點沒把持住！」

　　「我們一起坐公車的時候，她說暈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特別嬌弱！」

　　「我們坐公車的時候也是，而且她還穿了低胸裝，靠在我的肩膀上的時候，我可以看到她白白的大胸部！」王廣寧回想起曾經讓他鼻血直流的畫面，只覺得悲憤莫名。

　　「昨天晚上我為她唱完歌的時候，她餵了我喝水。」

　　「靠，昨天晚上她也給我擦汗了，明明我就沒有流汗。」王廣寧道，「不過她給我擦汗的時候胸部碰到我的手，很有彈性！」

　　「靠，你能別每件事都跟胸部扯上關係嗎？」張靈逸語氣十分鄙視。

　　「可是她每次都用胸部引誘我嘛。」王廣寧很委屈。

　　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鼻青臉腫，完全走形的臉，同時奮力「靠」了一聲。

　　「你說，我們剛剛那一架都是為了什麼呢？」王廣寧覺得很憂傷。

　　「不知道。」張靈逸看了看天，「我還以為長得帥就不會被女人耍了呢，原來都是一樣的。」說著拍了拍屁股起身就要走。

　　「喂，你這就走啦？」王廣寧叫住他。

　　「難道你還想跟我打一架？」在看到於海寧的真面目之後，張靈逸的激情已經完全化作消極的情緒，他不相信王廣寧還能繼續對於海寧保持熱情。

　　王廣寧扁扁嘴，就在下午，他對張靈逸確實是恨得牙癢癢的，直到於海寧出現前他也還是想著一定要和張靈逸分出勝負的，但是現在，他內心只剩下一股同病相憐的感覺，看了看張靈逸那只被自己揍成黑色的左眼圈，王廣寧覺得他們兩人真是特別愚蠢，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憤世嫉俗的感慨：「你都不想報復社會嗎？」

　　「想啊。」張靈逸聳聳肩，「我這不是準備去超市買把西瓜刀嘛，等會回去先砍了我的舍友，然後明天如果還沒被抓的話，再把我的同學砍了，嗯，把於海寧也砍了。」

　　「擦。」王廣寧笑了出來。

　　「你呢，你準備怎麼報復社會？」張靈逸看著王廣寧。

　　「我啊？」王廣寧低頭想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興奮地抬頭道，「你覺得攪基怎麼樣？」

　　「咳咳咳。」張靈逸冷不防嗆了一下，一頭黑線地看他道，「你確定這是在報復社會，不是報復你自己？」

　　「這你就不懂了吧！」王廣寧用小眼神鄙視他，捋了捋自己頭髮，特別帥氣地說道「像我這樣風靡萬千少女的帥哥，如果去攪基的話，肯定有一大批女生黯然心碎，又能傷害少女，又不用負刑事責任，你不覺得這是個報復社會的好方法嗎？」

　　「好像是哦。」張靈逸摸了摸下巴，居然真的考慮起這個方法的可行性來，還越想越覺得可行，女人這麼現實，連自己千挑萬選的於海寧背地裡居然也是這樣的人，真是搞女人不如搞基，張靈逸覺得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可是心中還是很擔憂，「可是萬一別人都當真了怎麼辦？會被鄙視吧。」

　　王廣寧無所謂地擺擺手：「別人要不當真那怎麼傷害那些妹子？老子還有一年就畢業了，最多就是頂著基佬的名頭畢業咯，只要一踏出學校，這件事就算埋進土裡了。」

　　張靈逸被他說得心動不已，想像著一堆妹子知道自己是基佬之後心碎一地的情景，尤其是於海寧，以為把自己耍得團團轉，如果發現自己其實是同性戀，一定會覺得被利用了然後氣死吧。

　　真是好動人的場景啊！

　　他已經完全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只想著怎麼在於海寧面前挽回面子並狠狠回擊她而顧不得做可行性分析了。

　　「好主意，就這麼辦。」張靈逸猥瑣地搓搓手。

　　「喂，這是我想出來的辦法，你不許搶！」王廣寧警告道。

　　「你申請專利了嗎？」張靈逸賴皮地望著天，只當沒聽到。

　　「擦，你是想再打一架是不是？」王廣寧站起身，摩拳擦掌準備撲上去。

　　「等等。」

　　在王廣寧即將衝上去一刻，張靈逸出聲攔住。

　　「幹嘛。」王廣寧很不耐煩，張靈逸絕對是他人生大敵，連攪基這種事都要搶，他決定，不管張靈逸說什麼，都一定要把他打得不能人道。

　　「我突然想起，攪基不是一個人的事。」張靈逸一臉高深莫測，「王廣寧，你有沒有想過，找誰和你攪基呢？」

　　王廣寧瞇了瞇眼：「你不會是想和我裝基友吧？你想得美，老子大把哥們，輪也輪不到你。」

　　「別把話說得這麼滿嘛。」張靈逸胸有成竹的樣子道，「你哥們多又怎麼樣，我就不信有人願意和你一起裝gay，你以為你自己被女人傷了心，別人就不泡妞了？再說，你怎麼說也算是，咳咳，我們學校第二的校草……」

　　「滾，老子是第一。」

　　張靈逸瞄了他一眼，只當沒聽到，繼續道：「像你這種級別的帥哥，如果隨隨便便找個男的搞基，畫面不好看不說，傳出去說不定還被人家嫌眼光差，更慘的是，說不定人家還覺得你是沒追上於海寧，自暴自棄了。」

　　張靈逸聲音不大，卻句句直擊王廣寧內心。

　　王廣寧是個極度臭美的人，一向以自己外表為傲，他幻想了一下自己和孫思洋手牽手走在路上的樣子。

　　真是——慘、不、忍、睹！

　　又幻想了一下於海寧用同情的眼光看著自己，嬌滴滴道：「王廣寧，沒想到失去我之後，你淪落成這個樣子，我對不起你。」

　　無法忍受！

　　他一邊YY著各種畫面，一邊抽空瞄了瞄張靈逸的臉。

　　張校草雖然被揍得五官變形，便依然能看得出是個無可挑剔的大帥哥。

　　王廣寧雖然不甘願，但是不得不承認，在這個學校裡，張靈逸是唯一能和他媲美的帥哥了。

　　可是兩人長久的競爭關係讓他實在沒有辦法若無其事地和他合作。

　　王廣寧內心很掙扎。

　　「我們有共同的目標不是嗎？」張靈逸丟下最後一個誘餌，「我跟你一樣，都想讓於海寧不好過。我們可以一起開始，一起結束。而且，如果我們兩人裝成攪基，於海寧一定覺得之前我們是聯合起來耍她，這不是最好的結果嗎？」

　　「好，我跟你合作。」王廣寧終於放棄了掙扎，瞇著眼看著張靈逸道，「那麼，我們就來定一個協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