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攪基第23天。

　　【一起大醉一晨】

　　兩人到預定好的旅社放下東西，各自沖了個澡，便又撲到床上補眠，一直睡到下午才起來。

　　王廣寧在火車上已經睡過一覺，就先起來了，見張靈逸還在睡，也不忙著叫他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到窗邊看風景。

　　他們住的地方是廈門大學旁邊的公寓，靠近海邊，窗口正對著大海，王廣寧一打開窗戶，一股帶著濕氣的海風便迎面吹來。

　　風裡帶著一點點腥氣，卻又意外地讓人舒服。

　　王廣寧深吸了一口，看著窗外的大海，廈門的海並不是電視裡常見的天空藍，而是稍顯暗沉的灰藍色，一直蔓延到地平線的盡頭。

　　王廣寧心情大好，便靠在窗邊開始用手機查攻略，研究廈門的小吃。

　　張靈逸醒來的時候，就見王廣寧靠著窗邊，低頭認真地看手機，海風輕拂，揚起他的衣角，簡直就像是立體的海報。

　　張靈逸深吸了口氣，大聲道：「啊，快餓死了！受受，我們出發去征服美食吧！」

　　兩人按照攻略指引坐公車到了中山路。

　　此時正值廈門的旅遊旺季，遊客特別多，王廣寧和張靈逸在人潮裡隨意穿梭，看見什麼吃什麼。

　　「受受，吃一下這個，好吃。」張靈逸手裡拿著一小碗土筍凍，自己用牙籤戳了一塊吃掉，又戳一塊送到王廣寧嘴邊。

　　王廣寧手上一邊拿著一杯燒仙草，一邊拿著一杯鮮搾的芭樂汁，已經兜得暈頭轉向，吃得亂七八糟，眼前琳琅滿目，直看得他眼花繚亂，見張靈逸遞了一塊嗜喱狀的東西過來，也不細問是什麼便直接一口咬住。

　　「嗯，冷的，一般。」王廣寧嚥下土筍凍，皺著眉評價。

　　「我覺得挺好吃的。」張靈逸見王廣寧不喜歡，自己又把剩下的幾塊解決掉，把頭湊到王廣寧旁邊，「受受，我要喝燒仙草。」

　　王廣寧把燒仙草遞給他，張靈逸也不接，就著王廣寧的手吸了一口，一臉滿足：「好喝。」

　　「哦，張靈逸，我想試那個金包銀。」王廣寧見路邊一家店掛著金包銀的招牌，那是攻略裡強推的，便對張靈逸努了努下巴。

　　「哦，好。」因為王廣寧兩隻手上都拿著東西，張靈逸便肩負起買東西的責任，他買了一塊金包銀遞給王廣寧，王廣寧也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大呼好吃。

　　「真的很好吃嗎？」張靈逸見王廣寧津津有味的樣子，在王廣寧咬的基礎上也咬了一口——他們要吃的小吃太多，基本每一份都是分著吃，早就不分你我啦。

　　「啊，是挺不錯。」張靈逸邊說邊又吃了一口。

　　「那是我的，你自己再去買一塊啦。」王廣寧見張靈逸一口咬掉大半個，立刻出聲抗議，張靈逸嘻嘻哈哈地跑開了。

　　兩人這個也想吃，那個也想吃，廈門小吃品種又多，味道還都挺合他們口味，沒一會，兩人便都撐到了。

　　「哦，我不行了。」王廣寧喝完最後一口燒仙草，隨手把空紙杯扔到路邊的垃圾桶裡，一臉饜足。

　　「我也不行了。」張靈逸摸了摸肚子，有種想翻白眼的衝動。

　　「我們去散步消化一下吧。」王廣寧提議，眼睛卻盯著那條大排長龍的隊伍，那都是排隊買麻薯的。

　　「行了，別看了，想吃明天再來。」張靈逸去拉王廣寧的手，很自然地十指扣上，開始慢慢地在街上溜躂。

　　有時候，適當的環境會減少人的不安，讓原本荒唐的事情都變得有理可循起來。

　　也許是因為這美好的景致和食物。

　　也許是因為這裡都是陌生的人流。

　　也許是因為這裡他們只認識彼此。

　　就算這樣十指相扣慢悠悠地逛街，他們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自然的地方。

　　兩人沿著中山路步行街一直走，隨意看看夜景，隨意拍拍照片。

　　突然，王廣寧停了下來。

　　「受受，怎麼啦？」張靈逸順著王廣寧的目光一看，嘴角頓時有些抽搐。

　　居然是一台夾娃娃機。

　　「呃，你想夾娃娃？」OMG，他是不是又不小心發現了什麼，沒想到王廣寧居然是這麼幼稚的人，張靈逸默默鄙視。

　　「我想要那只海綿寶寶。」王廣寧頂著玻璃罩裡那只堆在最上端的黃色小公仔，如果是在G市，即使看到海綿寶寶，他也不會真的想去買，但是環境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比如在這樣一個陌生的環境裡，在一種完全放鬆的狀態裡，忍不住就會想要做一些任性的事情。

　　差點忘了王廣寧是個海綿寶寶控了。

　　張靈逸orz。

　　「想要就夾唄。」張靈逸在身上掏掏掏，掏出四個硬幣，王廣寧興致勃勃地接過去，開始夾。

　　事實證明，智商高不代表動手能力強。

　　「算了，富貴在天。」張靈逸拍拍王廣寧的肩膀，「這玩意本來就不好夾。」

　　王廣寧心不甘情不願地繼續掏口袋，卻找不到硬幣了。

　　其實他這知道，夾娃娃機這種東西是要碰運氣的，有時候夾不到就是夾不到，所以他也沒強求，悻悻地和張靈逸走了。

　　兩人各自提了一大袋啤酒回了住的地方，決定繼續他們的攪基大業—— 一起大醉一場。

　　地上鋪著地毯，兩人席地坐在窗邊，覺得還挺舒服，啤酒罐擺滿地毯，兩人就著海景對飲。

　　其實一喝酒，兩人都不免要想起看星星那個晚上發生的烏龍，雖然他們並不知道當時對方的反應，但是也足夠尷尬了。

　　於是為了避免去想起那尷尬地一幕，兩人都默不作聲地埋頭苦喝。

　　這樣子導致的結果是……兩人很快就喝撐了。

　　本來兩人就因為無節制地吃小吃而脹得不行，好不容易緩下來了，又這麼喝啤酒。

　　「嘔……」王廣寧捂著嘴跑去洗手間，他的腳步有些虛浮，顯然已經微醺。

　　張靈逸還故意鬧他：「受受，你終於有啦，大發要有弟弟了嗎！」（泥垢了！這個時侯居然想起王大發！）

　　王廣寧腦袋昏昏沉沉的，根本沒注意到張靈逸說的話，在洗手盆裡嘔掉了湧上來的酸水，又用冷水洗了把臉，才稍稍清醒一點。

　　走出洗手間，就見張靈逸已經整個人躺倒在地上，擁有六塊腹肌的腰腹下面，小肚子微微鼓起，眼睛無神地直視著天花板，看樣子是真的撐得不行——手上居然還拿著啤酒不放。

　　「喂，還喝嗎？」王廣寧腳尖輕輕踢了一下張靈逸的手腕，頭暈暈的有些站不穩，便順勢坐到他的旁邊。

　　「喝！為什麼不喝！」張靈逸有氣無力地揮舞了一下啤酒罐，看起來像是瀕死的魚在垂死掙扎。

　　王廣寧見狀失笑，他不是矯情的人，說好大醉一場，自然不會就此罷休，於是又開了兩罐，和張靈逸碰了碰。

　　「干了！」張靈逸喊了一聲，就躺著的姿勢直接喝酒，然後啤酒不出意外地順著他的嘴角淌了下來。

　　「啊，糟糕。」張靈逸一骨碌坐了起來，用手背胡亂擦了一下嘴角。

　　「活該了吧！」王廣寧幸災樂禍地踢了踢他。

　　「別笑。」張靈逸惱羞成怒地撲過去，他已經有些茫了，理智總管不大住動作，手上剩下的啤酒直接就淋到王廣寧的脖子裡。

　　冰涼的液體順著脖頸的線條淌進衣服裡，王廣寧猛地一哆嗦。

　　「張靈逸，我要殺了你。」王廣寧怒火攻心，猛虎落地式猛撲過去。

　　張靈逸閃避不及，被撲了個正著，當場又躺了下去，王廣寧正好半跪在他的腰腹兩側。

　　彷彿星空下的一幕再次重演。

　　不過這一次，兩人都醉了，混沌的腦袋讓他們沒有意識到這個姿勢的曖昧，反而嘻嘻哈哈地繼續玩鬧。

　　「那麼小氣幹嘛……」張靈逸乾脆拉住王廣寧的衣服領子，讓他整個上半身都栽了下來，剛好和自己的貼在一起，「我給你喝掉……」說著就湊到王廣寧的脖子上。

　　嘴唇碰到肌膚的感覺是戰慄的，王廣寧怕癢，當下沒忍住笑了出來，重心沒穩住，一屁股坐到了張靈逸的肚子上。

　　「嘔……」張靈逸撐了一天的肚子被這麼一坐，終於再也沒忍住，當場吐了出來。

　　「你好噁心！」王廣寧嫌惡地要後退，卻沒控制好力度，整個人往後仰著躺下了。

　　「草。」混沌的神智讓他沒有力氣再爬起來，索性就躺在那裡了，腳還勾著張靈逸的腳。

　　「別吐到我。」王廣寧踹了踹張靈逸，覺得自己好像也有些反胃，oh~不行了，好像要吐了。

　　大約是張靈逸已經先吐在地上了，王廣寧索性自暴自棄，直接趴在那裡就吐了。

　　吐完好像舒服了點，可是腦袋還是很茫然。

　　「受受~」張靈逸有氣無力地叫他一聲。

　　「幹嘛？」王廣寧有氣無力地回答。

　　「你後悔跟我攪基嗎？」張靈逸突然蹦出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王廣寧空白的腦袋更加空空如也。

　　後悔和你攪基嗎？

　　當然不後悔，本來就是假的嘛。

　　就算要後悔，也應該要後悔……為什麼只是一場協議的假戲？

　　王廣寧晃神了半天，吭哧吭哧道：「後悔啊……後悔死了……」

　　張靈逸問問題只是下意識的，聽到的答案的時候卻真的有些傻掉。

　　從一開始，就是自己興致勃勃地在做這件事，王廣寧不過是被自己半脅迫式地拉著，無可奈何地捧場。

　　他會後悔，自己早就有所預料。

　　可是為什麼真正聽到的時候，還是會失望，失望到……心裡隱隱地痛？

　　呆呆地看著天花板，腦袋好像更空白了！

　　假戲最可怕的便是，你明知是假的，卻忍不住想要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