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在唐楓的印象中，艾子晴一直是個家庭背景簡單的工人子女，但她的表現常常出人意表，更加有著不符同齡人的成熟穩重。

　也就是這些微小的細節和她那身與眾不同的氣質吸引了他的目光。

　卻從沒想過，陽市去年的各大變動，背後都有著這樣一個女子的身影！

　所以即使是現在，他也隻當馬玉喜是艾子晴的某位叔叔，帶著她來見識一下緬甸的翡翠公盤，不過這已經超出了唐楓對於艾子晴普通背景的認知。畢竟能來這樣的地方，是學校裏那些還在努力背著單詞，拚命想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的學生們想都沒想過的事情。

　“同桌，我在陽市退學了，老爺子把我轉到香港高中就讀。”唐洛也走了過來，向艾子晴說道。

　“嗯，我聽說了，在那邊還習慣嗎？”艾子晴看向洋娃娃般漂亮的唐洛，心裏也有些想念，而且從唐洛口中的‘老爺子’也可以看出，他心裏還是介懷當年那事情的。

　“還好，隻是他們講粵語，平時聽起來比較費勁，而且課程的進度也和內地不同。你在C市過的怎麼樣。”唐洛笑著點點頭，淡棕色的眸子注視著高中以來對自己關照有加的艾子晴，對於這次意外的相見，他也是十分驚喜的。

　“唔，蠻不錯的，他們是我C市的朋友，齊煜，齊美，左軒，六子，唔，這位是韓醫生。”艾子晴向唐楓唐洛介紹道。

　眾人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唐楓掃了掃韓立，眼睛微眯。

　“好漂亮。”齊美盯著唐洛讚歎道。

　“咳！我是男生。”唐洛不滿的糾正。

　“男生怎麼了，漂亮就是漂亮。”齊美撇撇嘴，竟然毫無顧忌的上前捏了捏唐洛粉嫩的臉頰。

　可憐的唐洛瞬間臉色通紅，對於艾子晴，他是早已習慣，見怪不怪。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初次見麵的女生誇獎漂亮，還被人捏了臉蛋，他一個‘大’男人實在是無法接受！

　“你！你這女人怎麼這樣！”

　“我怎麼樣了？”齊美無辜的眨著眼睛。

　“你……”

　在兩人的爭吵不休中，眾人走入了會場，準備開始這一年一度的明料拍賣。

　期間，齊煜看了看與妹妹吵鬧開來的唐洛，臉上露出微笑，他已經很少在妹妹臉上見到過這種如同孩童般的表情了。

　可就在這時，一道不滿的聲音由遠及近在眾人身側響起：“唐二少，跟別人吵什麼呢？沒教養！”也不知這聲沒教養，說的是唐洛還是齊美。

　幾人回頭，便瞧見一位打扮時髦的年輕女子挽著一位風度翩翩的男人向這邊走來，而這句話便是出自女子之口。

　“她是劉美琪，過氣的香港小姐，那是我三叔唐少華。”唐楓皺眉看向走來的二人，低聲介紹道。

　艾子晴曾調查過唐家，唐宗明老爺子育有三子，老大唐胤，也就是唐楓的父親，娶妻盧慧珍。

　老二唐穀，是唐洛的父親，娶妻瑪麗，這次並沒有隨唐老爺子前來緬甸。

　而對麵這中年男人看來便是三子唐少華，因是老來得子，現年他才三十出頭，膝下並無兒女，而挽著他的年輕女子劉美琪則是九三年的香港小姐冠軍，不過早已過氣，現已是嫁入唐家的新婦。

　劉美琪能獲得香港小姐冠軍，而後又嫁入唐家，家世背景自然非比尋常，所以為人向來倨傲，甚至是有些刻薄，對於唐家老二帶著妻兒重返唐家，心裏始終有著疙瘩。

　“Uncle（‘安扣’叔叔）！”待唐少華走近，唐楓不滿的皺眉，看向他身邊的劉美琪。

　“你Aunt（‘安T’嬸嬸）說的沒錯，這種場合吵吵鬧鬧像什麼話？”唐少華其實大不了唐楓六七歲，而且紈絝的很，可是輩分擺在那裏，說話自然有些倚老賣老。

　“劉美琪，你不要太過分。”見唐洛有些難堪，唐楓掃向劉美琪，冷聲道。

　“哼，這就是你們唐家的家風？”劉美琪對於唐楓的冷言冷語早已習慣，見狀也隻是冷笑一聲。

　唐楓懶得理她，轉身走入會場，與艾子晴等人追向唐老爺子。

　因劉美琪在唐家不受待見，唐楓也管這大不了幾歲的女人叫不出三嬸，所以一般都是直呼姓名，而唐楓是唐家長孫，地位特殊，也無人多說什麼。

　“哼，真是什麼人交什麼樣的朋友，沒素質。”劉美琪聲音不小的嘀咕了一句，惹得身邊眾人頻頻向她看來。

　“理他們做什麼，今天我們可是來標價的，機會難得啊。”唐少華神色貪婪的看向會場內部，一臉向往。

　“我可說好了，這次拿我娘家的錢，可是要還上的，不然有你好看！”劉美琪白了身邊的丈夫一眼。

　“知道了！知道了！要是用我們唐家的錢，賭漲了還有咱們的份嗎？”唐少華起先已經跟唐老爺子打過招呼，這次來緬甸，他是陪著妻子來賭，賭資也是劉家來出，到時東西是要歸劉家的。

　其實他隻是通過妻子向劉家借資，賭漲過後連本帶利的還錢給劉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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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拍賣會場有限，進場明標的全部都是珠寶商賈與各地協會人員，不允許私人愛好者入場，所以艾子晴等人進入場內後，立刻感覺到了人數的清減，不似外麵那樣吵鬧。

　拿著各自的牌號找到座位後，眾人紛紛入座。

　唐楓等人就坐在艾子晴前排位置，而之前幾人熟悉的聊天攀談，自然引起了唐楓父母的注意，也打量起眾人的中心，艾子晴來。

　“這是哪家的孩子？”盧慧珍悄聲問向唐胤。

　“不知道，好像是跟馬總的侄女。”唐胤起先其實對馬玉喜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後來才得知玉石軒的昨日開出血翡，所以對馬玉喜也是高看一眼。

　“哦？看樣子沒什麼出奇的地方，小楓好像挺喜歡那丫頭的。”母親對孩子的認知永遠都是最透徹而敏感的。

　唐胤聞言，轉頭好似不刻意的打量了艾子晴一眼，略微皺眉：“樣子倒是可以，不過配我兒子還是不夠。”對於自己的兒子，唐胤嘴上雖不說，心中卻是驕傲的。

　“嗬嗬，年輕人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吧，小楓心裏有數。”盧慧珍並沒有太過在意，畢竟艾子晴不是很出眾，就算唐楓對她有些好感，可能也隻是一時的，至於談婚論嫁……想來也不可能，畢竟唐楓向來遊戲花叢，而艾子晴看起來年齡也有些太小，就當孩子們的玩鬧吧。

　這時，會場前方走出一名緬甸政府特邀的拍賣師塞耶，他已經主持了曆屆了緬甸公盤，可以看出非常之熟練。

　塞耶走到會場最前方的拍賣台身側，先是用流利的英文發表致辭：“各位尊敬的珠寶企業家、收藏家、緬甸官方代表、大家下午好，我們今天有幸齊聚在這……”

　塞耶的致辭結束，台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馬玉喜在艾子晴耳邊道：“還是老一套，每年都不換樣說辭。”

　艾子晴笑了笑，靠坐在沙發中，等待著明標開幕。

　“那麼廢話我就不多了，今年的翡翠原石明標，正式開始！”塞耶這才走到拍賣台後。

　“啪啪啪”掌聲更為熱烈。

　接下來，便是有工作人員將一塊巨大的毛料運送到場前，給眾位業內人士當場評估出低價，然後報出，而有意參標的買家則可以下場親自觀察，之後才是開始競價！

　第一塊毛料重達二百公斤，皮色褐黃，質地細膩，很明顯的老坑種。其實明標毛料全部都是老坑出產的礦種，而且成色全部上佳，隻有這樣才有資格拿來拍賣。

　“這塊老坑種石料，低價八十萬美金，抬價標準，最低五萬美金，各位可以出價了。”塞耶笑吟吟的在台上說道。

　“八十五萬！”一位貴婦人叫道。

　“九十萬！”

　“九十五萬！”

　……

　艾子晴沒有參與競標之意，她雖然沒有去前台查看，可早已用異能透視過，這塊石料表皮成色不錯，內部雖然出綠，但也隻是普通貨色，若是在一百二十萬美金以內拿下，回到國內還有些賺頭，可卻沒什麼意思。

　所以在馬玉喜疑惑望向她時，她也隻是輕輕搖頭。

　“一百一十萬！”唐老爺子蒼老的聲音響起，是流利的英文。

　場內頓了頓，另一個陌生蒼老的聲音繼續開口：“一百一十五萬！”

　“一百三十萬！”唐宗明聲音沒有起伏。

　艾子晴皺了皺眉，一百三十萬，運回國內基本沒有什麼利潤可賺。

　“一百四十萬！”對方好像跟唐宗明飆上了。

　“一百五十萬！”唐宗明淡淡叫道，抬眼瞟了對方一眼。

　“一百五十五萬！”最開始的貴婦人出價。

　“一百七十萬！”與唐宗明飆價的蒼老聲音繼續響起。

　唐宗明緘口不語。

　“一百七十萬一次！”

　“一百七十萬兩次！”

　“一百七十萬三次！”“啪”塞耶敲響了小錘，可表情卻對這次競價有些失望。

　“那老者香港珠寶業巨頭是皇甫雄，與唐家極為交惡。”馬玉喜輕聲在艾子晴耳邊說道。

　“皇甫雄？”艾子晴這才抬眼，掃向那名標下石料的老者。

　此人一身黑色長袍，與這富麗堂皇的大廳顯得格格不入，身形雄健，滿頭白發，卻絲毫不顯老態，也可以看出年輕時必定是一個美男子！原來他就是皇甫雄？

　對於皇甫雄，艾子晴可算是如雷貫耳，卻從沒見過其本人，今日總算是‘有幸’一窺。

　不過這一百七十萬美金的價格，他可真是虧了！

　再看向唐宗明，卻絲毫沒有流露出競標失敗的懊惱與沮喪，果然是薑還是老的辣。

　之後，工作人員換下第二塊翡翠原石，這是一塊明料，已經擦出窗口，可以看出裏麵質地不錯，表皮乃是黃梨皮，露出翠陽色的玉質，也是高檔翡翠之一。

　整塊石料重達一百五十公斤。

　“嗬嗬，這塊老坑石料玉質細膩，水頭十足，低價還是八十萬美金！大家可不要錯過了！”因第一塊石料標價令塞耶不甚滿意，所以極力推薦起來。

　“九十萬！”

　艾子晴循聲望去，標價人竟是唐少華。

　唐宗明略微皺眉，隨即鬆開，並不參與標價。

　“九十五萬！”一位緬甸當地人喊道。

　“一百萬！”唐少華聲音淡淡。

　“一百一十萬！”杜石也參與進來，不過叫家人卻是杜佳明，此時他洋洋得意的掃了L省玉器協會一同前來的眾人一眼。

　“一百二十萬！”唐少華繼續叫價。

　“一百三十萬！”杜佳明哼了一聲。

　兩人直至杜佳明抬到一百七十萬，方才頓了頓，可就在這時，一道有些妖嬈的女聲淡淡響起“兩百萬！”

　馬雨馨！

　她舉起手中的號碼牌後，歉意的看向杜佳明：“實在不好意思，各為其主。”

　艾子晴知道，這塊石料內的五分之二都是老坑翠陽綠，若是三百萬內拿下，也是有著絕對的賺頭，不過這並不能讓她動心，何況還有著這樣多的競爭對手，就算最後拿下，也沒有多少賺錢空間。

　“兩百二十萬！”杜佳明繼續叫價出聲，顯示出要標下這塊石料的決心。也在一定程度上給了對手造成心理壓力。

　不過可不是所有人都如艾子晴這般可以透視，分析出翡翠的大小以及市場價格。

　馬雨馨已經認定這塊翡翠絕對有可以出綠，所以不惜餘力的希望可以拿下，畢竟資金有限，接下來的重頭戲就已經不是她可以參與的了！

　“兩百五十萬！”馬雨馨咬牙叫道。

　此時，中間參與競價的人基本已經停下，因為在場眾人要麼就是資金不太充裕，要麼便是等待後麵的好料，前麵這些石料若是有縫隙便拿下，若是抬價過甚，則不要也罷。

　所以隻剩下馬雨馨，杜佳明，以及唐少華！

　最終，馬雨馨以三百八十萬的價格將石料拍下，被一旁的張震連聲讚歎，臉上已經樂開了花。這個價格恰恰在她可以承受範圍之內，就算賭垮，也隻是資金運轉不靈，賭漲，則可以大賺一筆，怎能讓她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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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鑽鑽，鮮花！

　鑽鑽，鮮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