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開餐館

這幾天韓梅在想著做點小生意的事，趙建國走時把存折留給了她，裡面是他這幾年的積蓄，全在這了，一共是兩千三百多塊，加上原先他給的彩禮，除去置辦嫁妝，剩下的七百多塊李二妹全都給了韓梅。所以韓梅現在手頭上差不多能拿出三千塊的現金，這在當時的農村可以說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她得好好想想要怎樣用這筆錢。

現在的問題是要做些什麼？當初韓梅在給自己準備結婚用品時，就在鎮上仔細看過，舊供銷社對面的三叉路口邊上有一個小型的倉庫，原來是專門給供銷社存貨用的，後來由於供銷社遷址，建了個新的大倉庫，這個小的就一直空著。韓梅想著如果能夠租下來，開一家餐館生意應該會紅火，而且租金應該不會貴到哪去。可現在還有一個問題，自己一個女人，男人在外當兵，要是明目張膽地說要開個餐館，肯定得讓村裡那些女人說閒話。而且，租房辦證之類的還是要有個男人在才比較方便，所以光靠自己這餐館恐怕是開不成的，得拉人入股才行，而這個人選韓梅心裡早就想好了。

韓梅來到石家時，石頭正要到鎮上去。他家媳婦肚裡懷著他老石家的種，得多補補才行，將來生個大胖小子，好讓自家爹媽樂呵樂呵，也氣氣趙建國那小子。他正準備到鎮上買幾隻雞仔會來養著給媳婦補身子，就看見韓梅來了。

韓梅把自己的想法跟石頭了一遍，石頭摸著下巴斟酌著。心裡就想這趙建國這小子咋就討了個這麼厲害的媳婦呢？其實自己早幾年前就想做點小買賣了，現在在農村種地也就那樣，吃不飽也餓不死。這年頭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自己可不希望一輩子就這樣待在這個窮地方，好歹也要混出個人樣來。現在媳婦又懷孕了，自己總得替孩子的將來想想。可做生意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一來自己上手頭沒錢，二來自己也不知道該做那個行當適合。剛剛聽韓梅這麼一講，自己倒是覺得很可行。就韓梅那天在自己家裡露的那一手，他可以打包票，不比哪個大餐館的廚子差。而且，她挑的那地兒，你還別說還真是個好的。那個小倉庫剛好在三岔路□界處，把沿街的兩面牆拆了換上門面，這樣不管是趕路經過的還是到鎮上採買的就都可以看到店面了。另外，當初建那個倉庫時，據說是怕被水淹了，還特意建了上下兩層，以後上層可以住人，下層就做餐館。石頭已經情不自禁地在那設想起以後來了。

韓梅看他那樣，知道他是動心了，心裡鬆了口氣，可還是問道，「你到底覺得咋樣？你倒是給句話啊！」

「我看成，」石頭兩眼冒光地說。

「那你去問問那倉庫現在到底歸誰管？還得辦哪些手續才行？」

「不用問了，那倉庫現在在翠平的堂叔手上管著呢！我待會到鎮上就去找他，一准幫你把事給辦成了。」說著跳上他的三輪車就走了。

晚上石頭和翠平一起到韓梅家商量今天的事。

韓梅一看他們來了，忙上前問道，「怎麼樣？成了嗎？」

「你這是什麼話？我石頭出馬，哪還有不成的道理！」石頭得意地說。

翠平登了石頭一眼說道，「好了，就你本事！快講講吧，看吧梅子給急的。」

石頭馬上沒了氣焰，心想著媳婦這脾氣是越來越大了，你就讓你男人多威風一會兒也不行嗎聽說女人懷孕時脾氣會變壞，看來是真的。誰說女人懷孕辛苦來著，男人才辛苦呢！

「翠平堂叔說了，那倉庫平時也是空著，如果我們真要租，每年給兩百租金就成。雖說這價格跟其它店面比起來貴了點，但也值了。就那地段，人來人往的，以後下館子的人肯定多，而且做餐館的話，面積也綽綽有餘了。我還得了個消息，說是再過不久，原來的那個供銷社就要拆了，改建成汽車站，到時候人流量肯定是要多不少的。咱餐館又正好在車站對面，這生意不怕做不起來。不過他要求我們每年的租金得一次性付清才行。」

韓梅想了想說道，「一次性付清可以，不過這倉庫十年之內都得租給我，第一次我會付清前三年的租金，以後在每年年底付清來年的租金。十年之內店面的使用權都是我的，我有權把店面轉租給其他人。你明天再去和他商量一下，他同意的話，我們就選個日子把這事給定下來。」

石頭和翠平都懵了，這開餐館雖說他倆也是挺看好的，可世上沒有絕對的事，畢竟事情還沒有發生，要是這當中哪出了岔子，生意做不成了不說，就光是賠這十年的租金就夠讓人乍舌的。

翠平心想這韓梅的膽也太大了吧！怎麼看著都不像一個剛結婚的農村小媳婦啊！

石頭想著趙建國這小子讓自己幫他看著媳婦，別讓其他人來招惹她，可沒說過他媳婦還是個這麼能來事的！一次就租下十年，就這魄力，一般男人都是比不上的！這趙建國到底給自己娶了個什麼女人啊？原先還想著這事有門路，現在看來自己還真得好好考慮考慮要不要入伙才行。

韓梅看著他倆懷疑的眼光，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嚇到他們了，向石頭和翠平解釋道，「十年租金看起來很多，可是你們別忘了現在我們國家的經濟正是飛速發展的時候，十年之後的物價跟現在可是不能比的。」看他們倆還是似懂非懂的，韓梅繼續道，「你們想一想，十年之前的五十塊錢幾乎夠在我們這地方蓋一棟還算體面的房子了，現在要蓋一棟一樣的房子，五十塊錢還夠不夠？打個比方說，當別人都在以五百元的花銷蓋房子時，我們卻在以十年前的標準，五十元就可以蓋一棟一樣的房子。現在兩百塊一年的租金看起來貴了些，可十年後的兩百塊錢說不定就只夠買一件衣服的。另一方面，也防止以後他們看餐館的生意紅火了，想要加租或是不租給我們，轉租給其他人的情況出現。」

石頭和翠平雲裡霧裡地聽了半天，這回總算是明白了，心裡也有了底。

石頭想了想問道，「那這買賣基本上是只賺不賠的，咱為什麼不多租幾年？」

韓梅頭疼了，她總不能說因為十年後由於這邊要建國道，道路兩旁的建築都被迫拆遷了吧？她想了想說道，「現在這邊只有我們一家打算開餐館，獨家生意當然好做。過幾年，人家看我們有錢掙，難免不眼紅來跟風。到時候開餐館的人多了，我們的生意多少都會受到影響的，再在這邊恐怕也掙不了幾個錢了。」

石頭仔細想想，不得不佩服韓梅想得遠，看來這事還是有戲的。可自己家裡現在頂多也就能湊出個五百塊錢來，這租金加上店面重新裝修，前期投入就要不少了，可這邊媳婦懷孕了，年底就要生了，這一項下來也得花不少錢，咱省哪也不能省到媳婦肚子裡是吧！

翠平也覺得這事可行，要是真成了，這往後的日子也就好過了，以後孩子出生了還可以到鎮上讀書，她想著這樣的日子就覺得有盼頭。可是家裡的情況她是知道的，即使自己把嫁妝都拿出來了，也只能湊個六百多，頂破了天也就七百，實在是不夠啊！

韓梅看著石頭夫妻倆面有難色的樣子，知道他們是為錢的事發愁。自己想想也是啊，一個普通的農村家庭一年也就地裡那點收成，就這還得天天期盼著風調雨順才行。自己家裡要不是趙建國這些年在外當兵，津貼還算高，部隊裡又管吃管喝，也剩不下這些錢來。韓梅理解他們的處境提議道，「要不這樣，你們那邊能出多少錢你們自己看著出，其它的我這邊先給了，算是我借你們的。翠平這還懷著孩子，這也是要花不少錢的，就是大人不吃肚子裡的孩子也不能不吃是吧我要是懷了孩子，估計也拿不出多少錢來，怎麼著都得為孩子備著一筆這心裡才放心不是？當父母的都這樣，孩子就是他們的命根子！這錢到年底我們算分紅時再從裡面扣，你們覺得怎樣？」

石頭夫妻倆知道韓梅是有心想幫他們，又不想他們面上太難看才說得委婉，心裡對韓梅都十分感激，對韓梅的提議都沒意見。

事情定下來後，韓梅他們就分頭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