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脫險
“瞅那邊,那是哪家的姑娘?”
“是哦,怎的會如此……高挑?”
“看她走路那樣子,怕是沒的個人家會要哦。”
……
一路走來,閒言碎語不斷飄進韓勻耳朵裡,他自當是左耳進右耳出,穿上這身裝束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用行動無言地表達著自己的抗議。
“娘子~”一旁仍是塞外大漢打扮的軒轅御溫柔地喚道,卻用一點也不溫柔的力道一把拉住了大闊步走在前頭的韓勻的胳膊,“可否不用八字步走在路中間?”
韓勻被硬生生地拉住了腳步,帶著七分怨氣,三分無奈地回頭,與軒轅御對視三秒,立即敗下陣來,陰陽怪氣地道:
“是,奴家明白。”
“那就快走。”軒轅御笑得愈發溫柔了,手上卻依舊不放松,牢年地拽著韓勻的胳膊不放,貼過來小聲說,“娘子,別跟為夫鬧小脾氣,順便告訴你,坊間傳言為夫陰險狡詐心狠手辣睚眥必報……”
你知道的倒是挺清楚嘛。韓勻下意識地用眼神表述著自己的認同。
“那都是真的。”軒轅御吐出了下半句,“所以,別惹為夫不高興,你不會想知道後果的。”
說完這句話,軒轅御明顯感到韓勻的動作停頓了下,下一秒像是被火燙了似的,突然毫無預警的掙脫了他的手,他有些詫異,抬頭看韓勻,只見他臉色有些難看,只一眼,便匆匆背過身去,拋下輕飄飄的一句:
“是,屬下明白。”
軒轅御不明所以,但韓勻的背影帶著強烈的不想多談的氣息,這讓他莫名的也開始有些不爽快。
韓勻這廂是大受打擊,“後果”這兩個字如同一盆冰水當頭潑過來,讓他想起了自己身在此地的原因——他的家人。自己到底是在做什麼啊!他跟軒轅御的關系一開始就僅僅是利用和妥協的關系,但這兩日窮於應付各種各樣的危機讓這種利害關系在他心中淡化了,他竟然只把軒轅御當作普通的一同作戰的同伴,忘記了當初自己是如何屈服於他,忘記了他加諸在自己身上的恥辱,也忘記了,這個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人,是個王爺,是個掌握著自己和家人的生殺大權的人。
但是,他竟然對這樣的人逾距了,甚至寡廉鮮恥的……他不知道該以什麼詞匯形容自己剛才的心情。以他以往的心思,斷斷是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的,是什麼擾亂了自己?這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心驚。
“喂,到了。”軒轅御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韓勻立即配合地停下了自己的腳步,“需要怎麼做,你自己有數。”
“是。”韓勻回
復了干巴巴的一個字。
軒轅御疑惑的松開自己的手,總覺得眼前這個人有什麼地方微妙的改變了。
“那邊那兩個!輪到你們了!快點過來!”士兵粗聲粗氣地吼著。
韓勻和軒轅御加快了自己的腳步,小跑著來到城門底下。
“抬起頭來。”有人命令道。
兩人便中規中矩地抬起頭來,對方仔仔細細地審視著。
“哪裡人?”
“回大人,蘇察部落。”
“進城做什麼?”
“回大人,想買些生活用品。”
軒轅御按部就班地回答著,心裡松了口氣,這樣的例行盤查只能用來對付對付那些沒有經驗膽子又小的小毛賊,對他這樣的人完全不起作用,果然又問了幾個例行問題之後,那個士兵手一揮,朝後面的人喊道:
“放行!”
兩人裝出一副市井小民的樣子,一邊點頭哈腰的說謝謝大人,一邊就朝著城門跑,只要進了長虹關,再想抓他們那就難了。
“等等!”眼看就要進關了,突然有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剛剛放行的士兵立即又嚴絲合縫地擋住了城門。
就差一點!
韓勻原本就心情不佳,在這種就要勝利的關頭出現變故更加令他心氣難平,回頭懊惱地看向來人的眼神不免犀利了些。
換了一襲深紅色暗紋長袍的蘇靖正背著手踱過來,顯然也是心情不佳,被這麼一瞪立即狐狸眼倒吊:
“這位大嫂可是有話跟本公子說?”
韓勻急忙收斂眼色,捏著嗓子謙卑地答道:
“公子誤會了,小人只是被風沙迷了眼。”
“這位大嫂,”蘇靖的眼睛又瞇了起來,這是他想事情時候的一個習慣,“口音不像是塞外人麼。你再抬起頭來,讓本公子再仔細瞧一瞧。”
韓勻有些冒汗,這是他第一次來到塞外,倉促之間根本無法適應這邊的口音,所以剛才一直由軒轅御來開口,萬萬沒想到這個蘇靖又跑出來搗亂。
蘇靖將臉湊過來,在不到一尺的距離細細端詳,突然咦了一聲,伸手來摸韓勻的臉,韓勻全身緊繃,他臉上的人皮面具再精致也沒法與真人皮膚的觸感相同,這一摸難保不露餡,他看著蘇靖的手越來越近,思考著要不要躲開。
“公子,”軒轅御一把將他拉了過來,笑得憨厚,“小人的婆娘雖然粗獷,但畢竟也是個婆娘,可不能讓公子隨便摸得,小人的婆娘娘家不是本地人氏,口音自然不像。”
“大膽!”蘇靖的性子本就是個紈褲子弟,被這麼一個莽漢頂了嘴,面
子上就掛不住了,“今天我還真就得摸一下,說不定你們就是逃犯易容的!”
軒轅軒聞言一驚,易容這項功夫精細非常,在江湖上本就流傳不廣,本以為不會有人懷疑到上面,這蘇靖一說出來,倒不知是隨口一說還是真看出了端倪,藏在袖子裡手暗暗握緊了軟劍。
蘇靖執意去摸韓勻的臉,都被韓勻巧妙地躲閃了過去,他惱怒地索性不顧旁人眼光抓住了他的手,正想趁機一探究竟,城門上突然有人大喊:
“公子,不好了,大公子正在往這邊過來!”
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樣子的蘇靖聞言竟然立即俊容失色,匆忙松開了手,想躲進城牆邊的小門裡,不過為時已晚,馬蹄聲已經近在耳邊,伴隨著一聲馬嘶,一個黑衣銀甲的人勒住了馬頭,來人面目與蘇靖有幾分相似,正是北域將軍蘇穆無疑:
“想躲去哪?”
“大哥……”蘇靖此刻氣焰全消,倒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
“你帶著營裡人出去胡鬧我已經不管了,現在倒好,竟然封鎖起城門來了。實在不知輕重。”蘇穆加重了語氣,那些士兵頓時都噤若寒蟬。
韓勻不禁暗歎一聲好氣魄,不愧是統率過千軍萬馬的將軍。
“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蘇靖不甘的辯解道。
“就算再重要的事,也不應該濫用職權。”蘇穆斷然否決。
“大哥……”
“無須再與我爭辯,現在給我回去,在祠堂反省三日。”蘇穆掉轉馬頭,“你們,趕緊把人放進來,關城門的時間快到了。”
本來堵在門口的士兵忙不迭的讓開,余下的人便一窩蜂擠了進來,蘇靖再抬頭看時,那兩人已經融入人群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