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生

　　哢嚓…

　　噠…

　　吱呀…

　　葉楓很熟悉這一連串的聲音，那是他的房門鎖被打開，老舊的房門被推開的聲音，他已經在無數個早晨被這種聲音喚醒，睜開眼睛，往往都能看見那人的帶著淡淡笑意的俊臉。

　　──展瀟…

　　再也…不會見到了吧…

　　葉楓迷茫的想到，睜開了眼睛。

　　“喂，起來啦？”來人走進房間，坐在了他的床邊，“瀟老大讓我來看看你，”那人促狹的眨了眨眼：“聽說你們昨天晚上第一次？”

　　葉楓愣愣的看著那人，周瑾，幫裡的醫生，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當然，還有展瀟。

　　──等等，這個場景未免太過熟悉。

　　“周公瑾！今天幾號？！”葉楓從床上跳起來，也不管自己全身佈滿了紅紅紫紫的吻痕，滿地找衣服。

　　“你傻啦？”周瑾被他弄的一頭霧水，“2012年12月25日，你昨晚才擺脫了處男身份，怎麽已經不記得了？”

　　“臥槽。”葉楓習慣性的罵了一句，心裡卻是一陣輕鬆。

　　──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不過他此刻不但沒死，還回到了八年前那該死的耶誕節，沒准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迅速的撿起牛仔褲穿上，拿過沙發上展瀟的一件襯衫隨便套了，穿上鞋就跑，臨走時還不忘揣上了自己最愛的沙漠之鷹。

　　──拜託，一定要來得及！

　　他永遠記得這一天。前一晚展瀟趁著聖誕夜向他告白，兩人從小一塊長大，早就兩小無猜情投意合，兩人就這麽滾到了床上去。第二天一大早他醒來展瀟就不見蹤影，倒是周瑾給他翻來覆去檢查了一早上的身體，直到中午院子裡鬧哄哄的，他才知道自己的老爹在展瀟面前飲彈自殺了。

　　葉楓的老爹是幫裡的長老，當初和展瀟的父親──也就是前一段不幸病逝的展幫主──是一起出來打天下的好弟兄。那晚葉楓和展瀟狠狠打了一架也沒問出個前因後果來，後來從幫眾口裡打聽到的，是他老爹意圖篡位，被展瀟發現後飲彈自殺。

　　他怎麽也不相信自己老爹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更不相信老爹會自殺。展瀟卻連屍體也不讓他看，就這樣草草的將葉長老埋了。葉楓前前後後將這兩天的事情想了無數遍，終於得出結論那晚展瀟是故意讓自己爬不起床，然後去和葉長老攤牌，但葉楓花了整整八年的時間也沒研究出來展瀟到底為什麽和自己老爹過不去，對展瀟的恨意卻是越發的深了。

　　但昨晚──好吧，準確說是八年後的元旦晚上──展瀟卻拼死救了他一命，直到最後那眼裡滿滿的都是被他看了八年也否定了八年的濃濃愛意，葉楓已經徹底的想不明白了，而唯一一個弄清楚一切的機會就在眼前。

　　他記得後來從幫眾那裡打聽到，事情是在幫裡的仁義堂發生的，這一路瘋跑下來，他總算是看到了仁義堂的大門，聽到了裡面隱隱的說話聲。

　　──還好，還來得及。

　　他喘息著放緩了腳步，剛剛繃緊了神經還不覺得，現在稍微放鬆了一些就覺得渾身疼的要命，雙腿更是軟到不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了門前。

　　“…是，我在展幫主的茶裡下了藥。”那聲音儘管八年不曾聽過，可葉楓還是立刻認出那是自己老爹的聲音，頓時鼻尖一酸，差點就滾下兩滴淚來。

　　──怎、怎麽會這樣…

　　“葉長老。”這是展瀟的聲音，八年前的展瀟才24歲，聲音還沒有八年後的沈穩，“我已經對外宣佈了我父親是病逝的。這事現在只有這裡的幾位長老知道。您的勢力已經被我連根拔除，現在也翻不起什麽浪了。幫裡也是多事之秋，不如我們就將此事大事化小，只要您答應退隱江湖，去我為您安排好的養老院裡養老，我就不再追究。當然，”他頓了頓，“這事不能讓阿楓知道。”

　　葉楓推門的手一顫，閉了閉眼，他鼓起勁打開了門。

　　──吱呀。

　　展瀟正對著門，看到葉楓進來，就算是波瀾不驚的他也瞪大了眼睛，但葉長老背對著門口，還不知道葉楓已經來了。

　　“阿瀟，婦人之仁會害你一輩子。”葉長老說完，飛快的舉起槍，往自己的嘴裡一塞，扣動了扳機。

　　被葉楓吸引了注意力的展瀟來不及反應，看著葉長老倒下，急忙看向門口的葉楓，葉楓渾身發顫，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手裡還捏著他的沙漠之鷹。

　　展瀟倒吸一口冷氣，繞過葉長老的屍體，走向了門口，強作鎮定的道：“阿楓，把槍放下，過來。”

　　葉楓用手背抹了抹淚，他剛剛目睹了自己老爹（再一次）自殺，心裡亂糟糟的，都沒發現手上還拿著槍，展瀟走到了他身旁，將他摁進了自己的懷裡：“沒事了，沒事了。”

　　葉楓剛想抬頭，後頸就傳來一陣疼痛，暈過去的時候他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