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一夜（上）

　　因為祥子已經死過一回的關係，他流出的血液並不多，場面算不上十分血腥。但祥子好歹也是跟自己在一起多年的弟兄，在自己面前突然就變成了喪屍，所有人的心裡都不大好受。現在食堂外面都是喪屍，無論是要將祥子的屍體焚燒還是埋葬都做不到。這邊本來就是食堂的角落，周瑾乾脆讓人找了幾塊大塑膠布將他的屍體遮了起來，眼不見心為靜。

　　展瀟去洗了把臉，重新在桌邊坐定，周瑾脫掉了口罩手套，洗了手也坐了過來：“剛剛我檢查了祥子的身體，並沒有發現任何明顯的傷口，所以我之前的推斷應該是正確的，這病毒還可以通過非咬傷的途徑傳播。”

　　“你有什麽新想法？”展瀟問。

　　“一般來說，病毒的傳播途徑無非是通過空氣、水、土、食物、直接接觸或者間接接觸，當然還有母嬰間的垂直傳播…這一次的病毒應該是針對人體基因方面的藥劑，我估計病毒最有可能存在於人體的體液之中，所以我們知道比如說咬傷抓傷這種直接接觸應該會受到感染；同時，就算是肌膚上沒有傷口，接觸到發生基因變化的病人的體液也有一定幾率會受到感染，不過，根據上次展幫主拿給我看的一部分藥劑的資料，我想，這種病毒大概只能在人體外生存一段不算長的時間。”

　　“多久？”展瀟問。

　　“半小時左右…如果環境濕熱的話，可能會延長到三個小時。”周瑾不大確定的道：“這說到底也只是我的猜測，可能會有比較大的偏差。”

　　眾人都沈默了，他們在之前殺喪屍的時候多多少少有被喪屍的血液腦漿給濺到，如果這樣也會變成喪屍的話…

　　“小柳，祥子是什麽時候出現症狀的？”葉楓突然問。

　　“啊…差不多一、兩個小時前，他有些不舒服，開始出汗，手腳也有些僵硬。”小柳絞盡腦汁回憶道，“倒也沒有攻擊別人，只是脾氣有些不大好。”

　　“阿祥沒有去過醫院。”強子突然道。

　　“這麽說來，他應該是被從醫院回來的感染者感染的，那樣的話大概經過了六、七個小時開始出現症狀，兩、三個小時後死亡，死亡十分鍾後變喪屍。”周瑾說，“如果把昨天入院的病人稱為第一批感染者，從醫院過來的醫生以及阿明、小謝他們為第二批感染者，那麽祥子可以算是第三批感染者。從他和第一批感染者的喪屍化的時間有很大的區別這一點來看，這病毒很有可能還在進化，所以大家先把可能受感染後的十二小時作為潛伏期，著重觀察。從現在開始，只要任何人覺得不舒服都要先告訴我，我曾經看過那藥劑的資料，如果給我足夠的資訊和工具，我說不定能找出治病的方法。”

　　“嗯，”展瀟點頭，“從現在開始，所有的人都要小心，睜大眼睛注意身邊的人，但也不要過度敏感，只有感染者真正死亡後才可以開槍，避免誤殺。今晚分成三班進行守夜。明天早上我們先去把堂裡堂外還有居民區的喪屍給清掃一遍，把活人都集中起來，選個合適的地方作為基地。然後我帶幾個人去外面看看情況，如果情形真的已經糟糕到城市已經被喪屍攻陷的話，我們要做好去打劫點資源回來的準備。”

　　張嬸她們正好端著飯菜出來：“食物現在還有，昨天剛進的米麵和肉，罐頭也有不少，現在水還沒停，我們剛剛已經存了幾桶下來，林子他們還在幫忙接水。”

　　展瀟點了點頭：“趁著現在還有水電煤氣，多存點水，把所有的充電電池和應急燈都充滿電，再把蠟燭火柴打火機什麽的找出來備用。”

　　熱騰騰的飯菜在這種時候最能安撫人心，雖然發生了很多事大家心情都十分低落，但畢竟就已經又累又餓，幾乎都是狼吞虎嚥，三口兩口吃完飯菜，才覺得又活了過來。

　　幾位大叔大嬸、小孩和婦女自然是不參加守夜，展瀟將那些年輕力壯的幫眾們分成三個隊伍，安排好晚上守夜的時間後，他走到葉楓身邊。

　　食堂裡不少桌椅都被豎起來擋門窗，剩下的被優先讓給了老人小孩婦女，好在食堂天天有人打掃，此刻地上也不算髒，許多人乾脆拿衣服報紙鋪上一鋪，躺下就睡。大概出於防禦考慮，葉楓沒有和眾人呆在一起，而是找了一個人少的角落，放倒了一張餐桌。他此刻背靠著那餐桌坐在地上，手裡玩著一把蘭博刀。

　　“我們守第一班。”展瀟道。

　　“嗯。”葉楓心不在焉的應道，他坐的位置雖偏，但視野卻不錯，一扭頭就可以將食堂盡收眼底。他的視線掃過食堂裡的眾人，大部分人都已經知道晚上的守夜安排，沒有值班的人已經紛紛找了個地方，或坐或躺，試圖在守夜前能夠睡上一會。

　　周瑾也是第一班，他正在苦惱的對著那張紙寫寫畫畫，時不時憂心忡忡的往他這邊看上一眼。

　　“我下午看見你的時候，你渾身是血…”葉楓突然道。

　　“嗯，我知道。剛剛我也被濺到了血。”展瀟靠在桌面上，點燃了一隻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後，緩緩的將煙吐出：“如果你發現我變成喪屍，記得給我腦袋上來一槍。”

　　葉楓沒有回答他，而是轉移了話題：“你之前就打算今天和我爸攤牌？”

　　“對。”展瀟仰頭看著天花板，又吸了口煙。

　　“所以昨晚也是你設計好的？”葉楓壓抑著怒意問道，“對我告白，還上了我，就是想讓我今天老老實實呆在床上？”

　　“對。”展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輕輕笑了一下，吐出個煙圈，“顯然昨晚我還不夠努力…我一點也不想讓你知道這事。周瑾告訴你了？”

　　“嗯。”

　　“本來按照我的計畫，你早上沒那麽容易起得來的。只要我和你爸達成協議，把他送去療養院養老，這事就應該和平解決了才對。”展瀟說，“本來你沒有必要知道這些。但我沒想到葉叔會那麽衝動，更沒想到會讓你看到這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