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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沉沉燼如霜》第76章
“不是的,覓兒••••••你相信我,你聽聽我的心,我是愛你的••••••”他手足無措地將我抱入懷裏壓在他胸膛上,蒼白地解釋這,方寸大亂得近乎逼真。

 我緩緩搖著頭,“我雖然傻,但是即便我再傻,現在也全部清楚了••••••你一開始接近我只是因爲我是旭鳳身邊的人,你想一探敵情,之後你漸漸疑心我是水神之女,天后壽筵時,你設下的水結界被我破除,自此你便徹底確認了我的身份。”

 “那日,爹爹領我上天界。北天門外,你明明看見了爹爹立在撑天柱後,却故意佯裝未看見,佯裝不知我是水神之女,誘我說出喜歡你的話來,讓爹爹以爲我們二人兩心相悅情投意合。你還指天誓日說出爲了我不惜要違逆天帝與爹爹立下的婚約,因爲你知道,爹爹已知我母親之死乃是天帝與天后所爲,恐爹爹因爲天帝的緣由撤銷這門婚事,那樣的話,你便會徹底失去水神爹爹這一堅强的後盾。爹爹良善,若是見我傾心于你,必不忍拆散姻緣,還會全力支持于你。如此,你若與旭鳳相鬥,勝算便可添上一成。”

 “你任由我出入栖梧宮,,任由旭鳳頻頻見我,僅是爲了用我托住他。你送我魘獸,爲的只是掌握我的行踪。”

 “那一日,佛祖爺爺在西天大雷音寺開壇講禪,六界諸神衆仙皆赴,天后未去,你恐怕一下子便料到了端倪。你不慌不忙將天帝禾水神爹爹領了進來,看著我詐死却隻字不透,你眼睜睜看著爹爹心痛疾首誤以爲我已死,借著爹爹的手來殺天后,却不想被旭鳳擋去。然而就算天后未死,旭鳳重傷,天后入獄,你的目的也算是達成了”

 “爹爹被那穗禾毒辣殘害,你明明知道真凶,明明知道我懷疑旭鳳,你明明知道••••••”

 “可是你對我說:‘水神爲報弑女之仇欲取天后性命,火神代授三掌,重挫,其母入獄,火神懷怨于心,又恐水神不能釋懷再度殘害其母,遂滅水神,永絕後患!’”

 “三年,三年裏尼知曉旭鳳一直知道你在調兵遣將,知道你欲奪天位的野心,你料定旭鳳會在關鍵時刻拿住你的把柄發難。”

 “可是,你不僅是個布棋聖手,更是一個賭徒,不是嗎?”(猫******窩)

 “大婚之時,一場豪賭。不賭別的,就賭旭鳳會闖入婚殿,就賭我會爲父報仇!殿外的十萬大軍根本就是幌子,你的賭注其實僅僅押在了一個人身上,一個誰也想不到的人••••••”

 “而我,就是那枚籌碼。一招定輸贏。那次,你徹底大獲全勝,滿載而歸。”

 “可是,爲什麽你還是不肯放過我呢?我找老君求丹藥,老君答應我考慮一夜,你第二日便佯裝替我游說老君,實則阻撓我取丹。你明知我過去最珍視的便是靈力,將靈力看得比我的性命還重要,因而你便爲老君支招,讓我以六成靈力換金丹。你以爲我定會不舍,而老君也保住了丹藥,最後我會感激你的游說之情,而老君亦會感激你的建議。豈料,我却毫不猶豫地獻出靈力換來了---猫窩---金丹。”

 “可是,你又如何會漏算一步?你事先便防了萬一,在老君的丹藥中動了手脚,届時,若是萬一我肯獻出靈力,換得的也不過是一枚有殘缺的丹藥。”

 “你怎麽可以這麽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你怎麽可以如此步步爲營,算計得分毫不差?你怎麽可以讓所有人都淪爲你的棋子、被你利用,却還將你視爲這世上最乾淨清澈、良善貼心的***猫窩***人呢?”

 “如今,你已經坐穩了天帝之位,整個天界除了月下仙人,無一人會與你叫板,而月下仙人根本威脅不到你高高在上的帝位。你的夙願已達成,爲什麽還是不肯放過我呢?”

 真相暴露在烈日下,明晃晃的叫人無處可盾。

 他低垂著眼,對我所言不置一詞,煞白著臉不可辯駁。

 “你至今唯一漏了的一點,恐怕就是你從未料到那金丹雖然缺了一味藥,却仍舊凑效,你未曾料到旭鳳這麽快便複生了,如此短的時間內便統領了魔界與你分庭抗禮。”

 一股冰意從頭頂心淋到脚底,我抖得牙關發顫,“你莫不是……莫不是還想用我去對付他?”

 我慌亂之間生出一股蠻力狠狠推開了他,他跌倒在地上,我嘶啞著聲音道:“沒用的,他已經對我沒有丁點兒情意了!他恨我入骨,恨不能親手將我碎尸萬段,他愛上了別人,愛上了我的殺父仇人……”我哽咽著後退,泣不成聲,“你放開我吧!我再也不會去傷他了!”

 “不是的,覓兒,不是的!”他半跪著身子將我攏進懷裏,任憑我拳打脚踢也不放開,“我錯了,過去皆是我錯了。可是,如今我是真的愛著你,愛得我痛不欲生,不能自拔……我看見了你的夢境,看見了夢境中你們的纏綿,你可知當時我是何等心情?我恨不能舉劍毀了自己的魂魄,若我從未存在,又如何會遇見你,不會遇見你,便沒有這樣的痛徹心扉……可是,我清楚地知曉,我必須忍,只有忍到成爲真正的强者,强到沒有人能對我不低頭,才能牢牢地捍衛住我的愛人,讓我的愛人心悅誠服地追隨著我……”

 “你三番兩次偷偷潜入幽冥去看他,我皆當不知,我只當你是上癮,就像當年吃糖一樣,總要一點一點慢慢戒去,不能一僦而就。”

 “後來,果然你去看他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你不知道我有多歡喜。再後來,你在天河畔答應與我完婚,你可知曉,我那時有多麽不可置信?我高興得心都要飛起來了,我那時想,只要你能與我順利完婚,再無節外生枝地與我平淡相守一生,便是要我拱手送出天帝之位,也未有不可……”

 我看著他慌亂得逼真的臉,聽著他說著天大的笑話,茫然地只知道搖頭。

 “覓兒,你可以不信我,可以不愛我,可以恨我,但是你絕不可以離開我!”我頓時感到心被掏空了,孤立無援,只能絕望地看著他,只見他蒼白的面頰上一行清泪滑落,落在我的額頭,“覓兒,我錯了,但我却不悔!”

 錯了,我也錯了,我錯得離譜,錯得荒謬……可是,鳳凰他又如何聽得見呢?

 原來,這世上有一種傷,可以嗜心蛀骨。

 喚作--懺悔無門。

 “覓兒。”

 我繼續擺弄手上的花草,只當什麽都沒聽見。他將我囚禁了三個月,任憑我如何哀求,皆是溫和的一句話,“我不會放開你,亦不會告訴你金丹所缺之藥,春天一到我們便完婚。”一個月後我再也不求他,再也不說話,只當他是一叢荊棘。他每日都來,總是溫言軟語地和我說話,三餐過問,細緻到連茶水的溫凉都要把控得剛好,坐著怕我腰疼,躺著怕我背疼,一副恨不能捧在手心的樣子。仙侍仙姑們皆替他鳴不平,覺得我十分不識抬舉,總說天帝陛下這樣痴心的男子天下少有。

 是啊,世上哪有一個男子能對一個女子好到這般極致?若真有,那便必定是假的。所謂完美,皆是幻象。若非親身遭遇,誰又能相信這樣溫和雅致的背後竟是如此的狠辣?

 “你們都下去吧,我想與水神單獨說說話。”他揮了揮手,將左右仙侍屏退,俯下身道,“覓兒,你這是在做農活嗎?”

 我手下一頓,是他的聲音,是他的樣貌氣息,只是這口氣……

 “美……覓兒,本神來了,你怎麽還不起身相迎?你不能仗著本神如今正寵著你便如此怠慢,你可曉得我爲何要做天帝?天帝的一大好處便是除了天后以外還可以納許多許多的天妃。”

 我放下鏟子,道:“隨便。”許久不曾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哎呀呀,如此冥頑不靈,看來本神藥好好兒調教調教你才是。”他單手扶著下巴,頭疼得滿面惆悵,“只是,要怎麽調教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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