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交談

　洛神抿了口茶水：「一般人在水裡能憋氣1-2分鐘，人如果超過五分鐘不呼吸，心臟就會停止跳動，如果真要憋氣12分鐘，那得確可以稱的上是一個極限了，你確定要參加嗎？」

　「獎金是100萬，拿到這些錢能幹多少事，你們或許都想像不到這些錢的作用！」

　「喂，你到底是有多窮，開口閉口都是錢，為了錢可真是什麼事都想幹。你不是醫生嗎？外科醫生不是最有錢的行當嘛？不是說專家們收的紅包都可以塞滿屋子了，怎麼會這樣在乎這些錢？」溫心雅有些不滿。

　「你說的一點也不錯，外科醫生是有錢的行當，不是手術本身可以賺取錢，真正掙錢的是額外的紅包，那黑色的收入就算不能塞滿房間、也可以塞滿抽屜，站在手術台前三、四個小時，連腳也麻了的時候，想到會收到比手術更多的費用時我會更賣力的，所以我更想為權貴、富人動手術，因為他們不但可以支付足夠的醫療費，還會想盡辦法滿足我其它的條件，所以外科醫生也有可以為所欲為的時候，因為有這樣的能力可以讓別人的生命延續，就相應的獲得了更多。」

　「真看不出，原來就是這種人呀？」溫心雅有點鄙夷的看著他。

　「所以，醫生是良心活，做醫生前先要有良心。我是最好的外科醫生，比你們想像的都要好，當中付出的努力、堅持也比你們想像的要更多，因為有良心而成為醫生的我，如果做那種沒有良心的事，也是因為我也有想「為所欲為」的時候，我也有想獲得更多的時候。」

　洛神問：「那麼，你想獲得的到底是什麼？」

　「變得有錢、擁有很多的財富，儘可能的多……。」

　「柳太卿，你可真是直接。」溫心雅白了他一眼，見大排檔夥計把菜端到了桌上，也懶的再說話，只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洛千給洛神夾好菜，對著柳太卿說：「吃完飯，我們一會去附近的酒吧喝一杯，我來請客。」

　「我不喝酒。」

　「就算不喝酒也一起去吧！有話要跟你說，不然要在這兒說嗎？」

　「好的。」柳太卿可不敢小看洛千，他打算接近洛神的時候，就對她身邊親近的人做過功課，她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可是相當精明的人。

　「那麼，我也要去。」溫心雅相當高興的應和。

　洛千正要出言阻止，洛神已經開口了：「溫姐姐，你的腳還沒有好，還是回酒店好好休息。」

　「可我真的想跟洛千去。」

　「你這樣，我哥和柳大夫帶著你也不方便，跟我一起回酒店休息。」

　「看來，只能這樣了。」

　洛神看著洛千，點頭示意，只要是她身邊的人，哥哥他又怎麼可能不去摸清底細？又或許，早就已經摸清了。

　夜色深濃，洛千和柳太卿走進了一家酒吧。

　這是一處比較安靜的地方，酒吧長台前稀稀落落的坐著舉止親呢的男女，彼此低聲細語、正是濃情蜜意之時。

　兩人坐好后，柳太卿開門見山：「有什麼話要說，就直說吧？」

　「真不喝酒嗎？」

　「不喝。」

　洛千道：「看來要一個人喝酒了，真是沒有意思。喝酒的人大多會和我有一樣的想法，兩人對飲，酒量要相當，千杯不醉、萬杯不倒、你來我往，這樣才會有意思。」

　「你不是只想跟我說「喝酒」這樣簡單的事，是把我當成對手，才說了這樣的話嗎？」

　「對手？」洛千笑了起來：「本來想看著放任不管的，就讓你這樣呆在她的身邊，可是現在不行了。」

　「為什麼？」

　「因為她剛才問我，有沒有覺得你笑起來像一個人？」

　柳太卿不露聲色：「就這樣？」

　「我問她，像誰？她說還沒有想到。」

　「所以呢……？」

　「她有可能已經想到了，只是沒有說出來。洛神她是個有心思的人，雖然不知道什麼事讓你牽制了她，但她不是那種會被人牽著尾巴走的人，明明不是那樣的人，卻甘心讓你這樣做，你就沒有想過原因嗎？」

　「原因是——她想知道我到底是誰。」

　「既然已經知道了，在她沒發現之前，悄悄的走開吧！你不是也害怕她知道真相後會傷心才這樣隱瞞著的嗎？不想利用對自己有恩的人，所以才沒有說出實情，可是這樣的身份不覺得尷尬嗎？」

　柳太卿問：「難道你已經知道了？」

　「世上哪有能隱瞞的事，之所以不被發現，只是沒人在乎、關注，想盡辦法要知道的事怎麼都會露出破綻、怎麼都會現出真相，所以我才說離開她的身邊。要知道被她發現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就這樣想看著她傷心嗎？」

　「我不是想看著她傷心才來到她身邊的。」

　洛千的目光咄咄逼人：「如果是因為所謂的愛情，我更不允許。」

　「為什麼？我不是在利用自己的恩人，是真心的喜歡她，也不可以嗎？」

　「你想挨揍嗎？」洛千的眼裡閃過幾分陰冷：「我顧忌你的情況才這樣好好說，你辦的醫療機構我也已經去過了，如果缺錢的話我可以贊助。」

　柳太卿說：「你知道的比我想像中還要多。」

　「我不是說過嗎？世上有被水滴穿的石頭，只要下定決心做的事，哪有辦不成的。你應該知道我是看在誰的份上才這樣跟你好好說話的，可千萬不要繼續固執下去。」

　「洛千，同樣是愛著她的男人，所以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要我這樣默默的離開，這顆心卻不允許。」

　「所以，你要卑鄙的利用這顆心嗎？」洛千的口氣越發的冰冷。

　「對不起。」

　「好，我知道你的決定了。一定要這樣堅持的話，你會失去很多，比你想像的更多——努力那麼多年、經歷那麼多痛苦、熬了無數光陰成為醫生的你，不會想這樣失去成為醫生的資格吧？」

　柳太卿面對洛千的威脅並不害怕：「早知道你是個精明的人，這麼快就想到了讓我從洛神身邊離開的方法，真是要恭喜你。」

　「我要的不是恭喜，是決定。」

　「這麼想聽到我的決定嗎？就算以後不能成為醫生，也想這樣呆在她身邊。洛千，我知道你會成功的，會成功的讓我失去一些東西，但是為了她我可以失去這些。」

　「沒有停頓一秒就說出這樣的決定，看來你的固執超出我的想像。」洛千一杯飲盡，本來以為嚇唬一嚇唬他，柳太卿就會退縮，會放棄繼續呆在洛神身邊的想法，必竟一直做個好醫生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夢想，人的夢想是有多麼珍貴，洛千不是不知道，可是這件事好像超出了自己的想法，就像當年沈相驀的堅持，也同樣超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最大的問題就是永遠不敢相信————有人比你更愛她，有人會和你一樣，為了她放棄一切。」柳太卿拍了拍洛千的肩，起身向門外走去。

　這場談話在洛千還沒有打算結束的時候被宣告結束，他看著柳太卿轉角處的背影，一口飲盡杯中美酒，結局不在他的算計。

　洛千自顧自的倒滿了酒杯，回憶拉回到自己和沈相驀第一次正式見面的夜晚，那一天的青峰山上，燈光暗淡、背景音樂優雅動人，它有很多讓人留戀的理由。

　也就是在那一天，沈相驀以洛神愛人的身份坐到了自己的對面，也在那一天沈相驀那樣問過他：「不直接說出要阻止我們，而用這樣的方式來讓我退縮嗎？」是啊！自己真的精明，完全可以動用各種方法讓洛神芍難而退，自己那樣偏執的認為過，世上能為洛神飛蛾撲火的人只有自己，單單隻有自己一個就足夠了……，可是沈相驀卻用命來辨駁了這個想法。原來不是這樣，自己不是唯一一個為了洛神可以連命也不要的人，連這樣的優勢也沒有了，那麼要拿出什麼來較量？

　洛千是很少拿自己跟別人比較的人，但是曾經在夜裡卻想過，自己跟沈相驀相比到底差在了哪裡？自己無論長相、才能、心智沒有一樣會輸給沈相驀，甚至更勝一籌，是啊！更勝一籌的自己卻還是輸給了沈相驀，那個過世的人究竟比自己強在什麼地方，可以讓洛神念念不忘？他的手指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不禁自己也可憐起自己，怎麼連過世的人的醋也要吃，自己又到底是在擔心什麼？

　洛千難得有這樣的挫敗感，他對自己沒有信心，不能那樣相信自己會是陪著洛神一輩子的人？會不會還有其它人，就跟沈相驀一樣莫名其妙、措手不及的取代了自己一直期待的位置？而自己呢，真的要隱瞞著這個心事一輩子，直到老死？

　洛千不知道自己太過周密謹慎、明理審勢的性格才是失去很多機會的因緣，愛情有時候也是一種衝動，不能那樣慎重、明智、權衡利弊，就算受傷也要不顧一切的向前衝去，不顧忌一切的向著深愛的人奔去，哪怕一路鮮血淋漓、哪怕看著心愛的人為自己流淚，也依舊要不管不顧。愛情呀！本身就是一種瘋狂，或許沈相驀的瘋狂才是讓洛神敞開心扉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