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愛我

　　她停頓了一會說：“沒有血緣關係的我，在你眼裡是怎麼樣的人？”

　　“是個怎麼樣的人？”洛千思索了一會回道：“你很聰明，做任何事總會找出最有利的捷徑，因為你清楚哪條路才是最快捷、最有效的；你很固執，就算再不喜歡的事，也會因為責任而做到最好，因為你的選擇不僅僅考慮自己，還會為了別人；你很漂亮，就算不穿最好的衣服，也會是人群裡最出眾的女孩，因為你一直是我心裡最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

　　“我也不知道有多重要。不看見你，會覺得時間很長很長，長到讓人沒有辦法忍受；一旦見到你，會覺得時間很短很短，短到抬眼之間已經消失；不想起你，會覺得世上只有自已一個人，孤單到無住可依；一旦想起你，又覺得人生太過擁擠，擠到連心臟也無法呼吸。

　　她微微低下頭，一縷髮絲垂至臉頰：“那麼，說的這些話，是因為愛我嗎？”

　　“啊？”洛千傻瓜似的看著她，想確定她的話：“剛才說什麼？”

　　“我問你，是因為愛著我嗎？”

　　“說什麼呢？”洛千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我只是在幫助你恢復記憶，你不是想不起過去的事了嗎？我這樣仔細的說，你才能想起來，不是嗎？”

　　她並不接話，只仰著側臉看他：“瞧瞧，又臉紅了。”

　　“是因為醫院的暖氣太熱才這樣的。”洛千隨手拿起一份資料扇起風來：“啊！這裡的溫度幹嘛調這樣高？”

　　“別扇了。”她滿臉笑意的盯著他：“不知道隱藏心事是件多殘忍的事嗎？”

　　“你……。”洛千手上的資料掉落到地上，他想她出事時說的話，“如果能度過這一關，我也會讓哥哥知道隱藏心事是件多殘忍的事，也會讓哥哥知道我最後的心意”，難道……。

　　“怎麼了，我跟你說過那樣的話嗎？”

　　“是，有說過。”

　　洛神眼神靈動：“既然我說過那樣的話，你為什麼沒有要改的意思？”

　　“那是因為……。”洛千正想解釋，卻看著她一臉調皮的樣子有些不解，怎麼會是這種表情？只徑直走到病床的另一邊，說道：“洛神，有件事沒有告訴你，這些天你一直昏迷，因為沒有你的印章，好些款子都沒有辦下去，供應商都等著收錢呢！”

　　“是嘛？印章不是……。”洛神抬眼看見洛千正猛盯著自己，忙道：“我想說，印章不是可以再刻的嘛？”

　　“是，你說的沒錯，印章是可以再刻的。”洛千坐到她的面前，臉湊的很近很近：“洛神，我想起昨天醫生說的話，他說一般瞬間失憶的病人情緒波動都會比較大，像你這樣冷靜、泰然處之的還真是第一回見到，你這樣的狀態很讓人出乎意外。”

　　“哦，那個醫生……。”洛神回憶了一下說：“可能我的經歷比平常人要多，當然會顯得更冷靜一點。”

　　洛千強忍著不笑：“壞丫頭，剛睡過來，就知道自己的經歷比平常人要多嗎？”

　　“是直覺。”洛神這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只強調道：“是直覺，不是有“直覺”這種東西嘛？”

　　“嗯，是直覺。”洛千又向她挪近：“靠著這樣近，我好像能聽到你的心跳，不解釋一下，為什麼心會跳這麼快嗎？”

　　洛神故作鎮靜：“你說說看，是為什麼？”

　　“因為說謊的人，心就會跳的很快。”

　　洛神無辜的狡辯：“我可沒有說謊。醒過來後，只要看見你，它就開始跳了，你要我怎麼辦？”

　　“壞丫頭，是在捉弄我嗎？”

　　“哪有？”洛神認真的看著他：“我只是想告訴你，隱藏心事是件多殘忍的事，這個習慣以後要改正了。”

　　“好，我現在就改。”洛千的臉上亦露出調皮的笑容：“你再問一遍。”

　　“什麼？”

　　“你最想聽到回答的那個問題。”

　　“哦，那個呀？”洛神凝視著他說：“真的想回答嗎？”

　　“不問嗎？”

　　“當然要問。”她湊到他的眼前：“我問你，很愛我嗎？”

　　“愛你，很愛你，這世上只愛你一個。”洛千輕輕的將她擁進懷中，壞丫頭，謝謝你用這種方式來告訴我，原來你的心意是這樣的，以後我不會再隱藏心事，因為我朝你走了9999步後，到了終點時，才發現最後一步卻是由你邁向了我。

　　“哥，謝謝你，謝謝你等了我這麼久。”洛神在他的懷裡感受著溫暖，原來人生中真的會有一個人，不管你遇到多少的痛苦、悲傷、拋棄、眼淚……，仍會在一個角落默默的等待著。他靜靜看著花開花落、風起雲湧，等著你發現他的好。

　　“你沒有失憶，真的太好了。”

　　“看來哥也不過如此，到現在才發現。”

　　洛千又好氣又好笑：“幹嘛這樣做，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出事時不是說過嗎？如果能度過這一關，我也會讓哥哥知道隱藏心事是件多殘忍的事。那種話，既然已經說出了口，當然一定也要做。”

　　洛千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只疼愛的說：“怎麼連醫生也騙了？”

　　“你不是知道嗎？我本來就擅長欺負別人。”

　　“是嘛？這點我真的不太知道。”

　　“我不是已經欺負了你半輩子了嗎？”

　　“那我的下半輩子就接著由你欺負吧！”洛千握過她的手：“因為想欺負我，才醒過來的嗎？”

　　“昏迷的時候總是聽到一個聲音在喊著我，我知道是哥哥你，就好像做了好長的一個夢，夢的裡面是條河溪，河溪的彼岸，遠遠的站著相驀，他的眼睛那樣的悲傷，仿佛一眨眼之間，便溢出滿滿悲傷、冰涼的淚，鋪天蓋地的將我淹沒了，無數次想遊過彼岸，去到他的身邊。每次想拼命的遊過去的時候，就聽到哥哥的聲音，我要是過去了，哥哥要怎麼辦？每一次都會有這樣的想法，不想讓你陷入絕望之中，就算在夢裡卻牽掛著你，因為這份深沉的牽掛才不能跟著相驀遠離。昏迷了二個月，也用這二個月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原來我真的放不下你，就像哥哥你放不下我是一樣的道理，不到分離的時候，竟然不知道會有這樣不舍……。”

　　洛千重複著她的話：“不到分離的時候，竟然不知道會有這樣不舍……。”原來，已經糟糕透頂的境況也會擁有一個好結局。

　　“這一回，真的算是大難不死了。”洛神拉過他的手：“我，真的感覺自己死了一回，就像所有小說故事裡一樣，本來以為應該要失憶或是死去，但是很捨不得，不知道是寫故事的人捨不得，還是自己捨不得，掙扎著想要重生一回，掙扎著想要幸福一回，也掙扎著回憶了過去，因為有太多的不舍，懷著這樣的心意想要繼續著緣份。”

　　“做的好，不應該忘記，更不應該死去。”洛千亦握緊她的手：“我們，要一起好好的生活，這個故事才能圓滿，不是嗎？”

　　“對。”她朝他笑著，到底是花了多少的時間才明白了這樣一個道理——在身邊越近的東西總是讓人忽視，最重的感情總是隱晦的很深，或許每一個人的身邊，過去、現在、將來都會有這樣一個人，只是你並沒有想到、沒有留意、沒有察覺，最後悄悄錯過。只是，洛神是幸運的，上天給了她殘忍的二個月，在那個夢裡，她終於明白了柳太卿所說的那段話，如果人的心臟有四個腔，上部是兩個心房，下部是兩個心室，四個腔之間被間隔隔開、互不相通，這樣說來的話，那四個空間裡，不同的時間，真的會有不同的人住進去。

　　“洛神，等你身體調養好了，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吃自助、然後去遊樂場好嗎？”

　　“怎麼想做這些事情了？”

　　“仔細想想，我們之間不是沒有做過這些事情嗎？那些錯過的時光，我們全部要補回來。一起聽彼此喜歡的歌，看喜歡的電影，品嘗好吃的東西……，彌補我們遲到的時光。”

　　“好。”她聽話的點了點，慢慢偎向他的胸口：“哥哥，雖然因為你而醒過來了，但是心裡面，卻還是放不下相驀……。”

　　“別說了，我懂。”洛千說：“如果一輩子也忘不了相驀，就用一輩子記著他吧！就算和我生活在一起，起風的日子、下雨的日子，想要想起他的時候就想起他，想為他傷心的時候就為他傷心，我都能懂，能懂相驀在你心中的位置。”

　　“如果這樣做，不算是欺負你嗎？”

　　“別傻了，我懂你。”洛千說：“若能把沈相驀放下，那個人就不會是你了。”

　　“這種下雪天，不知道相驀寂不寂寞？我已經有兩個月沒有去看他了。”

　　“過兩天，我們一起去吧！”洛千把她摟的更緊了：“雖然不知道相驀歡不歡迎我，但是我也想去懇求他。”

　　“懇求嗎？”

　　“是，懇求他把你交付給我，會用一生的時間拿來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