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挑釁

　午飯時間，柳太卿盯著一臉挑釁的溫心雅：「想不到這麼快就見面了，當中只間隔了幾個小時。」

　洛神停下手中筷子，詫異道：「難道，你們今天已經見過面了？」

　柳太卿回道：「她沒跟你說嗎？早上7點多，她就已經來醫院和我面談過了。」

　洛神一臉「為什麼」的表情，只示意溫心雅做出解釋。

　溫心雅理所當然的說：「我是不想你被他玩弄。」

　「玩弄？」柳太卿皺著眉道：「你的用詞，讓我很反感。」

　溫心雅不客氣的說：「那沒有辦法，因為讓人反感是你的本性。」

　洛神看了兩人一眼，努力改善氣氛：「聽我說，我希望先安靜的吃完飯，再談論一下我們之間的問題。」

　「我同意。」柳太卿朝她微微一笑。

　溫心雅看著他膩味的笑，發自內心的厭惡，不過看在洛神的面子上，也不在多話。

　真是來之不易的平靜，三人終於停止說話，開始了午餐。

　午餐進行到一半，洛神用環保餐具夾了一筷龍井蝦仁遞到柳太卿的碗碟中，柳太卿抱以她會心的微笑。

　「洛神，你這是在幹什麼？」溫心雅對她的舉動表示不能理解：「難道，跟沈相驀沒做過的事，你要跟這個人做一遍嗎？」

　洛神縮回的手停在了餐桌邊，臉色在突然間變得灰白，「沈相驀」三個字是她心中永遠的坎，她邁不過、躲不開……。

　「你給我出來。」柳太卿看著洛神一瞬間蒼白的臉，對溫心雅這種蠢貨再也忍無可忍。

　「出去就出去。」溫心雅正憋著一肚子的氣。

　洛神看著他們兩人離開了包廂，腦海里迴旋著溫心雅的那句話「難道，跟沈相驀沒做過的事，你要跟這個人做一遍嗎？」，她的手指麻木的划動著桌面，因為過於用力，修理整齊的指甲頓時磨的凹凸不平……。

　「別這樣。」一隻溫暖的手覆蓋在她的手上。

　她抬頭，眼裡竟有幾分濕潤，只迎著來人的眼眸，欲語還休。

　「壞丫頭。」他輕輕將她擁進自己懷中。愛，就是沒有理由的心疼，所以他知道此生、來生，自己都贏不了她，他怎麼可能贏得了她？從一開始就輸了，他處心積慮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她。十幾歲的少年，多少年前已經放下了第一粒棋子，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已經沒有退路，今生，唯一想做的、能做的，就是這樣愛著她。

　「哥哥。」

　「我們走。」他的手指纏繞著她，牽著她向飯店外走去。

　飯店外下起了雨，就像記憶中的某一天，她仰頭看著天、傾瀉成雨幕，落在地面的水花冰冷的濺在她的腳面，涼到心海！

　洛千脫下衣服披在她的身上，撐著傘護著她往車裡走去。

　好熟悉的感覺，這些情景曾經發生過，只是身邊的人不再是他，永遠不會是他了……，沈相驀，那個曾經把她當成夢魘的男子，如今卻成了她的夢魘。

　兩人安靜的坐在車內，洛千從汽車置物箱里拿出指甲鉗，他握過她的手，用指甲鉗的銼面修整著指甲毛糙不平處。

　洛千並不說話，只是替她修整好發狠時磨壞的指甲，而後獃獃的看著車外，目光透給擋風玻璃，那漫天的大雨正鋪天蓋地的傾瀉著。

　她沒有聲響的瞅了他一眼，洛千並沒有回視她，她設想著自己的所做所為讓哥哥生氣了，只扭頭貼在車窗上，安靜的聽著雨聲。這樣聽著聽著，卻是一點氣力也沒了，整個人像是被抻了筋、扒了皮，動也不想再動彈，這些日子熬的太過辛苦，真的太過辛苦了……。

　等洛千扭頭看她時，已是過了好些時間，她正斜躺著靠在車窗上，濃密的睫毛、秀麗的面容、粉色的唇……，像是已經睡了一會。他看著睡著的她，忍不住用手指觸到了她的臉，一點一點慢慢向下移動，這個磨人的壞丫頭，你怎麼能在我面前睡著？你應該提防著我，因為我如此深愛著你。

　洛千想過他和她的關係，只是差那麼一個時機，只要不到那個時機，不管他有多愛他，她依然不會愛上他，不是他不好，而是她不愛，所以他不想再等待這個時機，如果上天不給，就該自己創造。

　如果說洛千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時機，對柳太卿來說，當務之急還是要把眼前的這個大麻煩處理掉。

　在飯店的走廊上，他盯了溫心雅半天功夫說：「我早上剛跟你說過，我並不討厭你，我們只是觀點、立場不同，但是你要繼續這樣糾纏下去，我可能會改變想法。」

　溫心雅朝他攤了攤手：「隨便你怎麼想，因為有可能這是我們兩人最後一次見面。」

　「什麼意思？」

　「一會進去后，你就會知道原因了。柳太卿，退一萬步說，如果你真的愛她，你更應該離她遠一點，不是嗎？」

　「理由是什麼？」

　「理由嘛！你應該比我清楚。洛神愛的是沈相驀，到今天都沒有變過，她之所以和你在一起，只是因為相驀的心，那顆被移植的心在你的體內，這就是全部。」

　「正因為這樣，所以你們才要阻止我和洛神的見面嗎？」

　「我們只是不想她一錯再錯。任由她在你身邊呆著，可能這輩子都會在悲傷、回憶中度過，更可怕的是，她可能會誤把你當成沈相驀。你知道，就算你願意成為相驀的替身，我們也不可能視而不見。」

　「因為這個，所以才這樣堅決的讓她離開我？尼采不是說過：「我們不會對那些牙醫再表示讚歎，倘若他們以拔掉牙齒的方式醫治牙痛。」，你們現在扮演的正是牙醫的角色，以為讓洛神離開了我，她就會慢慢好起來，真是愚不可及的想法。」

　「愚不可及？」

　「拔掉牙齒而醫冶牙痛，如果那就是你們想法的話，你們確實就是愚蠢的人。」

　「柳太卿，不管你說什麼都不重要了，誰是愚蠢的人就讓時間來證明吧！另外，在你發怒的時候，要緊閉你的嘴，免得增加你的怒氣，這句話是蘇格拉底說的。」她轉身向飯店外走去，又回頭朝柳太卿道：「一會要記住我的話，比起衣服，人的靈魂更容易動怒。」

　柳太卿已經預感到了什麼，快步走回包廂，裡面早就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了，他罵道：「真是該死的。」他已經猜到了，一定是溫心雅讓洛千帶走了洛神，而且這有可能是自己和洛神最後的見面，如果洛千要阻止的話，會有那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