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UME TWO Verse XLVI

[魔界]

德修爾出兵援助血族的事在魔界飛快地流傳，短短幾日，消息已經擴散到了整個魔界。格雷希裏省略了事情中的一部分信息，唯獨強調了德修爾選擇站在血族一邊，進而暗示他身為萬魔殿大將軍能夠進行如此行動無疑是得到了撒旦的默許。曾經因撒旦的另一個血族僕人、或是德修爾勾結天使的謠言而對這位大將軍產生隱約的排斥間隙在此時被擴大，對德修爾以及撒旦的質疑聲越來越響。但同時，德修爾擁護者們的態度卻也更為堅決，先前德修爾的及時歸來有力地證明了他捨棄子民逃離魔界的謠言為假，現在他們也一樣有信心相信德修爾不會虧待任何跟隨他的人。

兩派的針鋒相對愈演愈烈，尤其在格雷希裏管轄的東半邊，言論上的爭鬥幾乎隨時都會演變成武力的對抗，甚至引發一場魔界內戰，但撒旦卻遲遲沒有做出對此做出任何正式聲明。外面一觸即發的硝煙味包圍著魔界的中心，局勢的緊張即使在重重結界保衛下的萬魔殿中分外清晰，只是常住其中的德修爾的幾個心腹對事情的結局完全沒有第二種估計，或者說，他們根本忙得連擔心的時間都沒有了。

“默澤拉閣下，過去主人離開的時候，這麼多公文真的是你一個人處理的？”伊密爾和默澤拉的辦公廳在德修爾的處政廳外，原本一張桌子的房間現在多添了一張，不過即使這樣，房間裏的文件也沒有減少的趨勢。

“差不多，以前雖然各地的抗議信沒有這麼多，不過撒旦陛下也沒現在那麼勤奮，所以扯平吧。”

伊密爾僵笑著給握著筆桿根本不抬頭的默澤拉投去敬佩的目光，房間的門又開了，侍者手中又捧了一疊文件。

“赫裏埃特領地送來的公文。”

默澤拉依舊埋著頭，用筆指指伊密爾，侍者立刻把文件疊到了伊密爾桌上未處理的文件堆上。等他退下，房間裏又一聲歎息。

“為什麼不是我跟著主人去血界！”

“殿下是相信你的能力，若是弗拉寇閣下，恐怕是無法處理現在魔界的局面的。”

“現在的局勢麼……恐怕格雷希裏閣下很快就要親自出馬了，原本他手中的魔界軍只有主人的一半，但現在主人帶了弗拉寇閣下和部分人馬去了血界，沒有比這更好的發動總攻的時機了。”

“但是看起來你很胸有成竹。”

“即使沒有，我也不得不畫一棵竹子在胸口。”伊密爾苦笑著，這段時候的變故簡直讓他喘不過氣來，戈毀的事發、逃亡、然後就是幾百年來的心願突然實現以及其帶來的繁忙，被自己的主人看重這是好事，但正因為如此，他更不能出一點差錯。“對了，我明天要去赫裏埃特，萬魔殿的事就拜託您了，默澤拉閣下。”

“在這種時候？”

“是的，那裏看來又被格雷希裏派盯上了，我作為領主實在不能放下自己的領地不管。”

伊密爾用再理所當然不過的語氣說著，但這回默澤拉卻抬了抬頭，過了兩秒鐘重新在文件上做批註。

“殿下說得果然不錯。”

“嗯？主人說了什麼？”

“被馴服的狐狸也還是狐狸。”

***

“閣下，伊密爾男爵剛剛帶著部分魔界軍前往赫裏埃特了。”齊歐布斯把手中的密報交給格雷希裏，“看來他是察覺了我們的計劃。”

“那個過去人稱狡猾狐狸的伊密爾，沒想到伊爾特身邊的加文竟然會是他！”格雷希裏暗暗啐罵，事情到現在地步，加文突然失蹤，然後德修爾的身邊突然冒出了這麼個副官，稍稍調查真相就大白了。

“他的改頭換面做得太徹底了，我想伊爾特伯爵恐怕也不知道心腹的真實身份。”齊歐布斯頓了一頓，“德修爾殿下真的又如此大的魅力，可以讓伊密爾做到這種地步？”

格雷希裏閉口不語，德修爾有身為統治者的實力和魅力，但這並不能改變他非魔物的身份。“他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所以才會威脅到魔物應有的權利。追隨他的魔物就算獲得地位和財富，但他們放棄的是魔物的尊嚴！”

“是的，閣下，您說的沒錯。”

“就算伊密爾看出了我們的行動也無妨，我就不信他可以顧得過來所有的地方！”

赫裏埃特在伊密爾到達後的第三天再次被入侵，敵軍不僅有相鄰領地的領地軍，還有格雷希裏麾下的魔界軍。不過這次有赫裏埃特的領主坐鎮，又有魔界軍的支援，伊密爾在先前就部署好了迎戰方案，赫裏埃特有備無患。

到了開戰的第五天，萬魔殿收到了急件，另一批領地軍和魔界軍進攻了法威爾子爵的領地。留守萬魔殿的默澤拉以德修爾副官的權限調派了還留守在萬魔殿的部分前往支援。但是在軍隊出發後一天，又一封急件報告目前由德修爾代理的拉德也遭受攻擊，敵軍的數量比進攻法威爾子爵領地的更多。默澤拉咬咬牙，讓先前的援軍更改路線先前往較近的拉德，至於法威爾子爵的領地則另行派出支援。德修爾統帥的魔界軍分到了四處，即使原本數量眾多也不能應付這樣的局面，到了第三封急件告知利茨比受到了攻擊，目標很可能是戈毀等新地域時，默澤拉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只得回了一句“望領主守衛自己的領地”。

“閣下，這……沒關係嗎？”

“還能有什麼辦法？萬魔殿雖說有親衛軍，但不見得把殿下的魔界軍都抽空吧。況且利茨比路途遙遠，若是領主支持不了，恐怕援軍到的時候領地已經被攻陷了。”

“……是！”

傳令官拿著信件離開房間，默澤拉望了一眼空著的同僚座位，毫不客氣地命令侍者把應該屬於伊密爾處理的文件堆到伊密爾的桌上，然後捆紮起來快馬送去赫裏埃特。視線再回到自己的桌上，同樣小山般的文件讓默澤拉暗自歎氣、咒駡。

那些該來的就幹乾脆脆地快來，不然不知道德修爾殿下什麼時候才能回魔界來！

***

“閣下，萬魔殿看來已經沒有多餘的兵力了。”齊歐布斯把從萬魔殿派出的部隊的路線和數量匯總報告遞給格雷希裏，“從他們的路線來看，最後的那批支援部隊恐怕就已經力不從心了，不然不會讓前一批更換路線先去拉德。”

“下令的是默澤拉？”

“是的，默澤拉子爵雖然身居德修爾殿下的副官，但在兵略上沒有出眾的記錄。所以應該保守地在萬魔殿留下了一些守備。”

格雷希裏蹙著眉，又翻了一遍手裏的報告。

“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默澤拉不善用兵，不可能這麼輕易迅速地下判斷派兵支援。何況德修爾也肯定知道這點，所以才在前不久讓詭計多端的伊密爾擔任了第二名副官。”

“您的意思是……”齊歐布斯警覺起來，“這些支援命令實際上是伊密爾男爵下的？”

“很有可能。如果是那只狐狸，就絕對敢將萬魔殿的魔界軍都抽空，只留下親衛軍！”

“但是根據密報，萬魔殿的軍營中確實還有留存的士兵，是伊密爾製造出的幌子嗎？”

“即使不是幌子，他們也根本不剩多少兵力，無論怎樣都不可能敵過我！傳令，開始最後的總攻，目標德修爾領地——布拉烏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