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UME TWO Verse XLIX

[血界]

這裏的戰鬥也在持續。

魂晶的結界已經重新展開，以血界中央的梵派爾城堡為中心，覆蓋了整個血界。這是個對於黑暗力量而言堅不可摧的結界，一切攻擊它的黑暗力量都將轉換成它的能量，更加增固結界的防禦。但是它現在的敵人卻是擁有純正光明力量的天使。

血族們都無法想像若是沒有這個由撒旦創造的魔器以及前威弗爾親王從魔界帶來的大軍，現在的血界會變成何種光景。數以萬計的天使突然穿越界層而來，密密麻麻地將天空都遮蓋住。淩和奧古斯汀在梵派爾城堡中不斷給魂晶補充被光明減弱的力量以堅持住這道防禦，德修爾從容地指揮著部下擺開陣型一個不漏地把穿過結界的天使截殺。

而那個被包圍了十多天的弗雷明侯爵，此時早已愕然得沒有任何反抗能力了。在天使大軍出現的那一刻，那個唯一可以指責德修爾的理由也消失了。德修爾出兵不是為了讓魔物自相殘殺，而是為了抵抗天界的侵略。弗雷明帶來的魔界軍可以把人口稀少的血族打得喘不過氣，但在這幾十萬的天界軍面前無疑就像陽光下的燭火，若沒有德修爾，恐怕他們早就變成了一堆屍骨。德修爾這一步實在是一石二鳥，既護住了自己的種族，又讓心存芥蒂的魔物們找不到能刁難的把柄，于公於私都無可挑剔。弗雷明不得不暗暗佩服，但高級魔貴族的面子卻不是那麼容易能放下的，他就那麼看著德修爾抵禦天使軍，沒有出力協助的打算。而德修爾也好像知道他的心理，又或是根本懶得與他計較，理所當然地把他的魔界軍納入自己的指揮。天使軍的數量比魔界軍多，但魔物和血族們憑藉著魂晶結界和地利優勢並沒有處於劣勢。只是魂晶結界無法日以繼夜地維持下去這點不少人都清楚。

“殿下，天使們恐怕沒有料到現在的局面，如果他們再有援兵出現，恐怕……”

“我明白，弗拉寇。”德修爾對心腹微微頷首，觀望著戰場的眸子裏並沒有擔憂，“我們並不是在孤單奮戰。”

“您是指血族？”弗拉寇覺得這應該不是正確答案，但是現在和他們一起作戰的除了血族就沒有其他的了。弗拉寇將疑惑的目光投向德修爾，美麗的萬魔殿大將軍依舊是自信滿滿，但是弗拉寇覺得他的上司有什麼地方變了，那雙翠綠的眸子裏的堅定無畏好像包含著某種異樣的元素。弗拉寇皺著眉琢磨著那究竟是什麼，但一個個用來形容德修爾的詞都不那麼確切，直到那個詞浮現到了腦海裏。

幸福。

弗拉寇猛地一驚，再看向德修爾，這個詞卻是如此貼切。那種幸福的元素讓他眼前的德修爾變得更加自信而無所畏懼，就好像一種神奇的力量一樣，讓他不再感到孤身一人。

弗拉寇突然明白了。

“您是指撒旦陛下。”

“是的，”德修爾回頭，“相信撒旦，他是我們所有黑暗生物的神。他一直與我們同在。”

“撒旦與我們同在。”弗拉寇低聲重複著，就好像上帝虔誠的信徒的禱告一樣，與“虔誠”兩字幾乎搭不上邊的魔物卻忽然覺得心情澎湃，這仿佛是一句魔咒，讓他可以拋棄所有的不安。

“是的，撒旦與我們同在！我們絕不會讓天使侵佔屬於黑暗之主的領地！”

***

[魔界萬魔殿]

默澤拉坐在辦公桌前。伊密爾還沒有回來，德修爾和撒旦都不在，整片處政區就只剩下他一人。天使入侵的消息已經傳遍了萬魔殿，萬魔殿結界被破壞是從未有過的事，隨著結界破洞的擴大，那些天使們仿佛隨時可以直接闖入宮殿內部一樣，沒有貴族們那樣強大魔力的侍從們已經開始驚慌，甚至在萬魔殿最深處的行宮，已經有人提出了希望離開萬魔殿避難。

默澤拉無奈地看著被送到自己手上的請求，幾乎沒怎麼思考便寫上了“需要撒旦陛下批准”的回文，放到了一邊。再看房間裏那些幫著做下手工作的侍從們，他們雖然依舊在工作，但默澤拉可以感受到他們壓抑著的不安，這些不安終究是會爆發出來的。

“你們如果不能安心做事就換別人來，陛下和殿下都不在，文件會越來越多。”

“……是……可是，閣下，您不害怕嗎？”

“害怕什麼？”默澤拉埋頭書寫。

“聽說有百萬天使大軍，如果他們沖進來……”

“他們不會來的，這裏是萬魔殿。”默澤拉停下筆，抬頭，“我們有撒旦陛下和德修爾殿下的守護。”

是的，就是如此簡單的道理。自己是德修爾的臣下，是撒旦的子民。他深深敬仰信賴著他的上司，而他的上司全身心地效忠信賴著撒旦。所以他無須害怕，即使戰鬥的聲響已經可以依稀聽見，他也沒有擔心恐慌的必要。他深信撒旦不會遺棄他的子民，就如同他的上司從沒讓他失望過一樣。

這就是信仰了吧。

***

[萬魔殿宮殿外戰場]

“守住！不要讓一個天使進入萬魔殿宮殿！”

“大將軍閣下！發現格雷希裏大將軍的屍體，他的部隊已經陷入混亂，無法指揮！”

“嘁！”萊伊克憤恨地啐了一口，“儘量把我軍和他們分開，不要讓混亂傳播到我們這裏來。調一隊人過去看看能不能讓那些傢伙的頭腦冷靜下來。”

“……不行，閣下，來不及了，有更多天使軍進入結界內部了！”

“不……沒救了，這次沒救了！”

“閉嘴！我們是撒旦主人的子民！是代表魔界的軍隊！”萊伊克狠狠地叱駡，“而且撒旦主人不會遺棄我們的！”

“撒旦陛下……不，陛下不會來救我們的。陛下不喜歡我們，他喜歡德修爾殿下和血族，所以他不會來救我們的，他們都這麼說！”

“簡直胡說八道！”萊伊克顧不上什麼貴族的儀錶了，破口大駡起來。他相信撒旦，縱使那一直是個陰晴不定心血來潮的主君，縱使他對魔物的生死向來草率而漠然，但至少萊伊克相信黑暗的尊嚴。

黑暗是不會屈服于光明的，所以黑暗的化身撒旦也是如此。

“……看哪，那是什麼！”

“黑色的……”

戰鬥著的魔物們突然都停了下來，注視著遠方。萊伊克順著眾人的視線望去，只見一片充斥著整個空間上下的黑色，如同潮水一樣奔湧而來。黑色濃厚得讓人無法看清光芒之中的東西，但是當自己也被包圍到其中時，萊伊克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正在發生什麼。黑色中，天使們一個個動彈不得，接著漸漸消失。那是強制界層傳送的法術，如此大規模的法術，能夠做到的只有一個人——撒旦！

“撒旦……是撒旦陛下！”

“撒旦陛下救了我們！”

“撒旦陛下萬歲！”

歡呼的聲音如同天雷，響徹萬魔殿。魔帝高高飄浮在空中，俯視著朝拜的萬民，然後抬起頭，望著無盡的遠方。

現在剩下的，就是血界了。

我的德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