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葉嘉忙了一個多小時，總算做出一桌豐盛的午飯，梵刖幫著他端回房內。

葉嘉拿來碗筷，「快吃，趁熱吃。」

「哼。」青小佳黑著臉，坐在一邊。

葉嘉道：「別耍小孩子脾氣了，快點吃飯。」把碗放在他面前，「先喝碗湯好不好？」

青小佳咬著筷子，氣呼呼的把舀湯勺子在湯裡攪來攪去，弄得汁水四濺。

「沒禮貌。」葉嘉作勢要敲他的腦袋。

「我不要和他一起吃。」青小佳撅著嘴。

「快吃，誰給你慣出這種任性的性格的，把勺子拿出來。」

葉嘉訓了他幾句，一般時候青小佳不會在意，但是梵刖就在對面，青小佳臉一擠，摔下筷子就跑出去了。

葉嘉尷尬的看著梵刖，「別管他，等他回來了我再給他熱，你快吃。」

梵刖點點頭，他也不想青小佳打擾他們。

葉嘉慇勤的為梵刖夾菜，「多吃點。」

梵刖靦腆的一笑，完全是少年的模樣。

葉嘉的手頓了下，繼續為他夾菜。

梵刖望著堆成小山堆的碗，「你也吃。」

葉嘉低頭在他對面坐下，「好，你別拘束，嘗嘗味道如何？」說完，葉嘉為自己夾菜，放入嘴裡咀嚼。

見葉嘉吃了進去，梵刖才大口吃了起來。

因為心情很好的緣故，梵刖吃了很多，飯後他主動提出要幫葉嘉收拾殘局。

葉嘉搖頭讓他坐著休息就好，哪知自己太過大意，兩手端著盤子差點被絆倒在地，多虧了梵刖就在旁邊扶了他一下。

葉嘉大出一口氣，雖然他沒事，可是梵刖的衣服卻被盤子裡的殘羹潑了滿身。

「這……」葉嘉急忙取出毛巾給他擦拭，「對不起，你等等……」走到櫃前取出青弈以前的衣服，「新衣服上次已經送給你了，將就著先穿一穿，等我洗乾淨再把你的衣服還給你。」

「沒關係。」梵刖不介意的道，主動打開腰帶放在桌子上，拉開衣服時，有點臉紅，「衣服給我。」

葉嘉遞出手上的衣服。

梵刖剛披上衣服，葉嘉突然變了臉色，捂著肚子道：「好痛。」

「你怎麼了？」梵刖緊張的湊過去。

葉嘉表情痛苦，額頭沁出汗水，那難受的神色是裝不出來的。梵刖惶恐的道：「怎麼回事？」

「我可能吃壞肚子了，帶我去葉嘩那裡。」

梵刖連聲說好，把葉嘉抱起來，跑到門口，梵刖想起自己的腰帶，剛想要往回走，葉嘉卻猛然拽住他的手臂呻吟道：「好痛……嗚……啊……痛死我了。」

刺耳呼痛聲扎入梵刖的耳朵。

短短數秒的掙扎，梵刖嘆出一口氣，頭也不回的直奔葉嘩的小屋。

葉嘩摸著葉嘉的腹部，仔細詢問他的症狀，得知他們剛剛吃過飯後，對葉嘉的身體健康狀況瞭若指掌的葉嘩問道：「你們挖野菜，有沒有挖錯？」

「不會的，我、我不會認錯的。」葉嘉有氣無力的道。

梵刖跟著點頭。

他說得信誓旦旦，葉嘩卻依然要梵刖把他們吃過的菜端過來。

梵刖立刻照做。

「說吧，你自己吃了什麼進去？」葉嘩伸出手，「拿出來我看看。」

葉嘉訕訕笑了幾聲，「你怎麼知道？」

「你有什麼能騙過我的？」葉嘩一把奪過葉嘉手上的藥丸，聞了聞，「誰給你的？是什麼？」

「是涅羽草攪碎了捏的。」

葉嘩瞪著他，「吃了多少？」涅羽草是一種白色的植物，毒性小，誤食後腹部絞痛，少量的話不需處理，疼痛會逐漸減輕直至消失。

葉嘩拿出止疼片，「吃下去，多喝水。」

葉嘉吞下去，大口大口的灌水。

「到底為了什麼？」葉嘩像審犯人一樣嚴厲的道。他知道青弈的消失對葉嘉打擊很大，但總不至於讓他去自殺吧，何況這種量也吃不死人。

「為了騙我。」梵刖不知何時走了出來，「棲已經去救人了吧。」他靜靜的道。

葉嘉帶著詫異的神色，「你已經知道了。」

「吃飯的時候我一直有些異樣的感覺，只是因為棲隱藏得很好，我並沒有感覺到他的氣息，直到出門的時候，你抓了我的手臂，你不想我回去是嗎？」

「那你？」

「我知道我的動作快不過棲，難道要我抱著你和他去搶嗎？你對自己那麼狠……」梵刖一邊說，一邊轉身，他想著這些日子以來，葉嘉也不過是在騙他。

葉嘉明知道梵刖才是罪魁禍首，但他還是無法直視那受傷的雙眼，「對不起。」

梵刖想問他，自己哪裡比不過青弈，但他只是說了句再見。

「你這個蠢貨！」虹聽完梵刖的話後，當場給了梵刖一耳光，「要不是棲一定不會讓控制器握在我手中，我怎麼會交給你，看你那決心十足的臉，我還以為你有多大的能耐。」

梵刖不想去躲，由著他打，疼痛也許會讓他好過一點。

「這麼明顯的騙局，你都會中計。」虹心痛自己的那枚利器，「跟我去追，聯手的話，棲不可能贏我。走啊，傻在那裡做什麼？」

「……我不去。」

虹氣得頭腦發熱，譏笑道，「當初是誰來求我的？你敢耍我？」

「是我，但是你不明白嗎？這個賭約我贏不了。」

虹快要抓狂了，按著眉心，「我真不知道之前自己怎麼會以為你是個聰明人。」

「夠了！」梵刖低吼一聲，「你以為我不想贏？我也以為自己夠聰明能贏，我和他相處的時候一切都很好，但是他騙我，選的是青弈！」

「那你就更應該跟我走。」虹道。

「走了又怎麼樣？！他已經知道是我做的了。」

「知道就知道，你大概不清楚，青弈當初是怎麼做的吧？！」虹眼神不屑，嘴角勾起，「他是把他當獵物來捕獲的，你呢？」

梵刖抬眼，「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不想他看仇人一樣看著我。」

虹望著他，「既然你這麼說，那也罷，只不過你這麼說合作就合作，說不干就不干，我的損失呢？」

「你說吧。」

虹緩緩上前，勾起梵刖的下巴，「你也是純血，不如給我當容器，我就原諒你。」

梵刖驚詫的看著他。

虹露出勾人的淺笑，「做什麼這麼吃驚，啃不下青弈這塊骨頭，你把自己做賠禮，這不是很正常嗎？」

這一下，梵刖更吃驚了，「你打青弈的主意，難怪你會幫我，又不殺他。」

「傻瓜！」虹道：「你真以為要放了青弈？就算你成功了，青弈難道會遵守約定？他不會的。葉嘉是他的人，就算違背他的自尊心，他也會搶回來的。」

「……什麼耍你，是你在耍我吧！」梵刖咆哮道。

這次輪到虹驚訝了，「哎？你不會真的這麼天真吧？算了算了，都已經結束了，現在棲回來時絕對不會原諒你的，你能撐過棲和青弈的追殺嗎？既然都是死路，不如給我當容器，雖然笨了點，好歹血統算是不錯。」

「休想！」梵刖鬥志驟起。

虹卻挑起眉毛，「那別怪我不客氣，我的損失是一定要有人付出代價的。」

哇，怎麼辦？要不要跑？青小佳縮在草堆後面，怎麼會這樣啊？！

他和葉嘉吵完架，跑到部落後面的草堆邊哭著哭著就發起呆來，哪知梵刖會和虹在這裡見面。

他一開始是好奇，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麼，也許能打聽到青弈的消息。

可他不知道棲已經將真相告知了葉嘉，反而要葉嘉去騙梵刖，弄得現在他動也不敢動，虹沒有發現他就是因為他沒有任何動作，一旦想跑，虹一定會覺察到附近有人。

但是不走，他又擔心虹一樣會發現他。

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梵刖和虹已經對打了起來。

梵刖雖然也不是虹的對手，但好歹能撐個一時半會兒，不至於馬上落敗。

青小佳想著趁機溜走，又怕他們忽然調轉槍頭一起對付他，那可怎麼辦啊？！

「還不認輸？」

虹手指一縮，將他腰側的肉抓下一塊，放在嘴邊舔了舔，「知道嗎？雖然我們可以長期不進食，但最後終歸是要進食的。在洛迦的時候，我和棲勢同水火，有一段時間我們很缺食物，恰恰我們的身體又能很快修復，你說，我們是怎麼做的？」

聽到這裡，青小佳嚥了嚥唾液，好噁心……

「嗯？」虹甩開肉塊，他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梵刖見虹分神，抓住機會想偷襲，這拼了命的近身攻擊的確傷到了虹，梵刖的五指從虹的後背斜著向上貫穿到胸前，正是人類氣管的位置。

錯開了要害！梵刖絕望的閉上眼。這種距離，虹會要了他的命。

「欺負一個小孩子做什麼？！」葉嘉遠遠的喊道。

聽到爹爹的聲音，青小佳顧不了那麼多了，往他身邊跑過去。

梵刖睜開眼，「你來做什麼？離我們遠點！我不想看見你！」

虹一手掐住梵刖的脖子，一手的指甲在他臉上劃開臉皮，「真不想？最後的願望，我幫你殺了他，如何？」

「不要！」

虹嗤聲道，「果真是廢物，知道嗎？換了青弈，如果他真的要死，會寧願帶著他死也不會留給你的。」

梵刖雙唇輕啟，顫抖的道，「少廢話。」

虹對葉嘉道，「人類是沒有資格插手我們的事情的，他，我帶走了。」

「不行！」葉嘉道。

「沒那麼容易。」

咦？還有誰？原來是棲回來了，他的身後還跟著青弈。

青弈！葉嘉喜出望外，「你回來了。」

青弈微微一笑，走到他身邊，「讓你費心了。」

梵刖看他們兩人真情流露，更是心中悲傷，閉上雙眼不再去看。

樓道：「就算梵刖有錯，他也是我的人，輪不到你去罰。」

他們都回來了，虹心情不佳的道：「你就是打定主意和我過不去是嗎？」

「是你一直和我過不去。」

青弈和葉嘉說了幾句互相關懷的話，就走到了棲旁邊，「你不要插手，讓我來。」

棲遲疑了一下，但還是答應了。

虹道：「怎麼？難道我會怕你？」言下之意就算武鬥也不會退讓。

青弈的臉上浮出笑容，「我很久沒有這麼生氣了。」

棲開始後退，青弈真的動真格的了。

「生氣？我才該生氣，要不是這個廢物，你以為你能出來？」青弈是虹很中意的洛迦人，無論血統還是體貌，都是理想的容器，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

青弈挽了下垂下的長發，「既然這樣我們就不多說了，輸了的話，再也不要出現在我們面前。」

「如果你輸了呢？」虹道。

「我輸的話，條件隨你開。」

「任何？」

「當然。」

「青弈！」葉嘉在後面喊道。

青弈對他點了點頭，「沒事的。」

虹放開梵刖，姿態優雅的向青弈靠近，「好啊，那我們試一下。」

「開始了！」青弈不和他多說，他有滿腔的怒火要發洩。

虹全力迎戰，不浪費半個動作，每一招都是殺招。

經過這次的「綁架」，葉嘉對青弈的信心已經沒有以前那麼充實，他問棲：「不會出事吧？萬一輸了怎麼辦？」

「虹雖然沒有和他對打過，我卻和青弈交過手，雖然當時我還小，但青弈也必定保留了實力吧。」

「結果呢？」

雖然不願意，棲還是說實話，「我沒有贏過他。」

葉嘉稍稍放心，但隨即又道：「可是那是很久的事情了，再說你也說你當年還小，哎……這可怎麼辦？」

「……」

虹凌厲的攻勢看似凶險，卻每每都是撲空，青弈遊刃有餘的輕鬆以對。

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徹底激怒了高傲的虹。

青弈勾起嘴角，給予虹更沉重的打擊，「冷靜點，越激動破綻就會越多。」

像是印證自己的話一樣，青弈捉住虹的手臂，將他甩了出去。

虹想藉機脫離青弈的節奏，緩上一緩。青弈卻不給他機會，在空中抬腿踢向他的胸口，「動作太慢了。」

結實的挨了一記狠的，手臂也再次被青弈抓住，被拉近，虹偏過身子，氣息亂了起來。

青弈讚道，「躲得不錯。但是記得身體其他部位雖然不是要害，也依然是攻擊點。」說著手臂沒入虹的小腹。

「啊！」虹奮力掙開青弈的控制，不顧血肉模糊的手臂，捂著傷口後退。

青弈看著手上的血跡，臉上的表情比虹還要邪惡，「感覺如何？知道痛才會有進步，才會長記性。」

「你！」創口太大，修復需要時間，然而讓虹氣憤難平的是青弈的惡趣味，那種不由得人反抗高高在上的，類似老師教學生的態度。

棲看著青弈，似乎想到了相當不好的往事，臉色陰陰的，青弈他完全興奮起來了，虹還是自求多福吧。

棲嘴角一歪，「你說他現在比較好？」

葉嘉沒自覺的道：「是啊，他以前都不說話，直接撲上去就……血淋淋的，哎，現在好多了。」

棲默然：「……」

青小佳在一邊雙眼閃閃的，「好帥，剛剛那一招太棒了。」

葉嘉活力十足的給了青小佳溫柔一拍，「不許學著暴力。」

梵刖原本一直安靜的站在一邊，他收回目光，葉嘉根本沒有看他一眼，只是注視著青弈和青小佳，於是他離開了這裡。

他要回到自己的屋子，就算任何人要對付他，他也會奉陪。

青弈看著虹微笑，剛邁出一步，就見虹如臨大敵的後退。

青弈說道：「別緊張，我等你傷口癒合。」

內臟的修復基本完成，虹罵道，「不需要你假惺惺。」

「這樣啊。」青弈低聲道，「那就開始了。」

在青弈的連番打壓下，虹漸漸被滅去了氣焰，像困獸一樣抱著傷口等恢復，然後，再次被打傷……

如此重複，葉嘉看不下去了，「青弈！」

葉嘉不是聖人，他不會原諒虹，只是為了青弈，他不希望青弈變得冷酷，就像獵人殺動物，卻不是虐待動物那般。

「知道了。」青弈回應了葉嘉，將虹按在地上，對他說：「給你個乾脆吧。」

虹生平第一次慌了，他喘著氣，卻不能、也不願意求饒，「是我輕敵，你殺了我吧。」如果他能再鎮定些謹慎些，怎麼至於輸得這麼難看。

青小佳歡呼起來，「殺了他，把他的皮……」趕緊捂著嘴。

葉嘉想要帶他走，青小佳不干，等葉嘉要捂他眼睛的時候，青小佳跳了起來，跑到青弈面前道：「爹爹，我要他的皮。」

葉嘉跟過去，「瘋什麼呢，快走。」

「不走。」青小佳搖頭。

青弈好奇的問青小佳，「要來做什麼？」

青小佳狠狠的一笑，「拿來做墊子。爹爹你看他的皮膚多白，又緊致，摸上去應該很滑吧。」

有這個愛好的青弈表示贊同，但很快就被葉嘉怒斥，「你敢做這麼變態的事，就不要回來了。」說完，丟下這兩個人氣沖沖的走了。

青小佳伸出舌頭，「啦啦，走了。」他拽著青弈的胳膊，「爹爹……這傢伙那麼對我們，你就答應我啦，我會去哄葉嘉爹爹，把他的皮剝下來嘛。」

虹徹底慌了，他可以死，但是死後還被侮辱，這怎麼可以，「你這個小賤人，我早應該殺了你。」

青小佳人小，動作卻很成熟，他捏著虹的下巴，「醜八怪，我看上你的皮是你的福氣，也許我剝完，心情好了就求爹爹放了你，到時候你還活著，多好？」

「你！」虹極力掙紮起來，但青弈力如千鈞般壓制在虹的身上，將他牢牢的釘在地上。

青小佳得意的笑著，「哈哈，想算計我青弈爹爹，醜八怪你活該。」

虹臉色青白，屈辱感席捲全身。

「你們在玩什麼？」林軒看著葉嘉像鬥牛一樣衝回來，心裡好奇就順著他回來的方向去找，結果發現了有趣的一幕。

青小佳道：「你來做什麼，不關你的事。」

林軒跑到棲身邊，做鬼臉，「呸。啊，是虹。」手有些緊張的握緊棲的衣服，但是又看虹被青弈壓倒在地，很快那一點點畏懼就煙消雲散，他鼓著臉走過去，「虹為什麼在這裡？」

「傻瓜！」青小佳抬起臉，「當然是報仇，他卑鄙死了，抓著我威脅爹爹，才害得葉嘉爹爹擔心了那麼久，當然要殺了他。」

林軒一直被林凜保護得很好，聽到殺人，喃喃道：「殺……你們要殺人。」

青小佳「咦」了一聲，嘲笑他，「你不會害怕吧，林軒是膽小鬼、膽小鬼。」

林軒急了，「你才是膽小鬼，我不怕。」

青弈回來了，青小佳惡劣程度大升級，他抓著林軒的手把他拉到虹身邊，「那你動手，你殺了他我就承認你不膽小。」

林軒嚥下口水，慢吞吞的伸出手，柔軟的手指摸上虹的脖子。

青小佳嫌他動作太慢，「指甲，用指甲啦，膽小鬼。」

棲看著林軒被青小佳譏得節節敗退，上前把林軒抱開，「你們這些幼崽不要插手大人的事情。」

青小佳嘟起嘴，扭了扭身體。

虹被他們圍觀取樂，心中的感想豈只悲憤兩個字可以形容。

棲見他臉上表情哀戚，知道虹是真的受了重創，說起來總歸是鬥了這麼多年，棲也不願場面太過難堪，看了這麼久，想著青弈多少消了一口氣，才說道：「你想怎麼處置他？」

青弈邪惡笑道：「他不是很希望用純血做容器嗎？不如成全他。」

虹驀然瞪大雙眼，幾乎要噴出血來。

青小佳和林軒還不太懂什麼叫容器，但見虹如此表情，青小佳點點頭，「就這麼辦，爹爹，讓他做那個、那個容器。」

虹怎麼可能忍受這種事情，他想著如果青弈這麼做，他寧願自盡。

可是青弈接下來的話更加讓人氣結。

「還是算了，我可啃不下這塊骨頭，誰願意要就給誰。」

話說得平淡，但虹硬是從中聽出了嫌棄。

棲道：「虹，你應該看清了，不是任何事情都能隨你所願，我知道你一直對我拿走了飛船的晶片耿耿於懷，我欠你一個人情，現在還給你。青弈，你也欠我一個人情，我幫你從沉睡中醒來。」

青弈看著棲，「沒錯，你說。」

棲道：「這一次，放過虹，我們之間就扯平了，以後各不相欠。虹，如果你繼續一意孤行，只會自取滅亡，你的部下也會失去一個首領，我們洛迦人應該學會忍耐和習慣了。」

虹別開臉，臉上寫著屈辱和不甘。

青弈說：「好。這個人情我給你。」然後又勾起虹的下巴，柔聲說道：「以後記得離我遠一點。」

「……」虹狼狽的走遠，美麗的臉上儘是怨氣。

虹的事情告一段落，本該受到更加嚴厲處罰的梵刖，在葉嘉和林凜的雙重求情下，被棲發配出部落。

按照棲的說法，梵刖一年內不許踏入部落方圓十里的領地。

但這是糊弄葉嘉和林凜的說法，經過這件事，梵刖恐怕不會再回來了。

臨走那一天，葉嘉在青弈的埋怨下準備了大大的包袱，他跑過去塞入梵刖的手中，「保重。」

梵刖像是回到了最初，完全沒有了感情，淡然的道，「我不需要。」手臂一抬，將那沉甸甸的包裹拋在了地上。

看著他，葉嘉彷彿看見了青弈以前的樣子。

梵刖在人類和洛迦人之間長大，他看著人類，卻受著洛迦的教育，因為心還沒有完全僵硬，所以希望和人類一起生活……

只是，他不可能是陪伴梵刖身邊的那個人，一切只是源於一個錯誤的開始。

「對不起。」葉嘉看著他毫不留戀的離開，低聲道。

青弈送走了眼中釘，心中高興但又沒有表現出來，他牽著葉嘉的手，「來來，屋裡的火生起來了，進去烤火。晚上想吃什麼？」

葉嘉的傷感被打斷，「哎，這麼快？你是不是去挖礦了？不如我們吃火鍋？我上次和你說過，你有沒有記住？把肉切薄一點，啊，當然是越薄越好……」

吵吵鬧鬧中，梵刖的身影徹底隱入樹林中……

葉嘉看著身邊的青弈，祈盼梵刖早日忘記一切重回部落，找到真正的愛人。

總有一天，隨著時間的流逝，洛迦人和人類會徹底融合在一起吧。也許會有一些小事情，就像今天，但只要生活再繼續，總會看見冬雪初融，陽光燦爛的明天。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