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珍寶
位于地窖的魔藥辦公室里,蠟燭在枝型吊燈上安安靜靜的燃燒。
這和房間主人的煩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22點54分49秒。
斯內普已經算不清楚這是自己第幾次看牆上的掛鐘了,他將目光移回自己正批改的作業,試圖讓自己靜下心來,但那些彎彎曲曲的英文卻沒有順從他的心意,反而在紙上扭曲融合,成為一行巨大的數字——還是時間。
過去八個小時了。馬上就要臨近九個小時。
哈利不會出事的。斯內普又一次告訴自己。他雖然一直不是很樂意摻和到食死徒和鳳凰社之間,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會忽略哈利的真實水平。
只要不是伏地魔——甚至哪怕是伏地魔——真正想要留下哈利,都要付出不小的代價。而如果伏地魔真的有些頭腦的話,他會知道這種時候並不適合大動干戈。
哈利不會出事的。斯內普再對自己說。他只是需要一點時間,需要一點時間平復心情。那是他的孩子……那也是我的孩子。
斯內普這樣想道。這是一種奇特的經歷︰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髒隨著念頭而跳動,接著仿佛浸泡入溫熱的水中,整個人都感覺到一種懶洋洋的舒適。這並不是和哈利在一起時所有的那種安寧平靜,它更和緩一些,更平淡一些,但同樣讓人無法忽略,它們事實上並不相同,但歸根結底,又異曲同工,只是稍微想一想,就仿佛可以遺忘所有討厭的、不愉快的事物……
但立刻的,斯內普的心髒又被嚴寒所包裹。
他不再存在了。
在我的默認下。斯內普想道。一種不能用言語表達的痛苦攝住了他。他開始清楚的意識到,這樣的決定或許是目前來說最正確也最合理的,然而同樣的,它非常殘忍……非常非常殘忍。
我後悔了嗎?斯內普這樣問自己,他不能回答,他確實痛苦于失去自己的孩子,但是如果這個孩子的存在要由哈利來承擔風險的話……
……哈利一定會後悔的。又一個念頭不甘寂寞地擠進斯內普腦海。這讓斯內普陡然升起一種被看穿的惱火,他不由自主地跟自己抗辯︰
後悔?你憑什麼這樣認定?
他一直都是那樣富有正義感和善良。
這是他自己的想法!他看中伏地魔更高于其他!
那只是一種習慣,他還沒有想明白。
你看,你都說他沒有想明白了!
可是你一直都知道的。
……
你一直都知道,他一定會後悔,等他失去孩子,等他從對伏地魔狂熱的追逐中清醒過來……他會後悔的,那是他的孩子,他生命的延續。
……
你卑劣地保持沉默,因為你無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這樣的情況,光只是想象,你就無法忍受。
我並沒有——
你小心翼翼地誘導他,但不主動做任何決定,只是為了讓他不在清醒過來後,深深後悔的時候怨恨你。
……
可是他怎麼會不恨你呢?等他明白了,他就會發現,他沒法原諒自己,也沒法原諒你。他是凶手,你是幫凶。你們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
他會離開你的。西弗勒斯•斯內普。
沉重的鐘聲突然響起來,打破辦公室的沉寂。
斯內普自假象中驚醒,發現自己像是進行了一場劇烈的運動,從內心生出疲憊感。
晚上十一點了。
該去巡夜了……他還沒有回來。
斯內普站起來,穿上自己的長袍,一邊扣扣子一邊向外走去,沒有注意到自己將一粒扣子扣錯了位置。
宵禁時分,屬于斯萊特林的地窖總體還是安靜的,熱衷于冬眠的蛇類總不像獅子那樣精力旺盛——或者直白點說,從小受到的教育讓他們更習慣遵從于規矩與強勢。
但今天是個意外。
當斯內普穿過走廊,走向斯萊特林休息室的時候,他遠遠看見一個人站在入口旁東張西望,並來回踱著腳步,明顯慌張又心不在焉。
“誰在那里?”這時候走廊上已經沒有亮光了,斯內普抖動魔杖使出光亮咒,嚴厲地詢問。
入口處的人影一下站住了。
斯內普快步走進,他很快看清楚站在那里的人是誰了︰“德拉科?”他皺起眉,“你在這里——等什麼?”
“我……”德拉科結結巴巴的,“教授,我……我想問問,哈利在嗎?”
哈利還沒有回答霍格沃茨!這個結果不算出乎意料,但斯內普的心髒依舊沉了一沉——當然,這並沒有表現在他的臉上︰
“雷文斯不在里面?斯萊特林扣……”斯內普的目光掃過德拉科的臉部,在將對方焦急又欲言又止的神情看進眼里後,他突然停住了,“你見過哈利?”
德拉科只遲疑了一下,接著點點頭。
“在哪里?什麼時候?”斯內普立刻問。
“翻倒巷的門洞。”德拉科的語氣有點飄忽。
“不要撒謊!德拉科!”斯內普厲聲說。
“我沒有!”德拉科激烈地反駁,“我只是——”
“只是什麼?”斯內普追問。
“我……”德拉科沒說出話來。
斯內普用他黑曜石一樣的眼楮盯著德拉科看。
德拉科的額頭漸漸冒出細汗,身前射來的逼人的目光讓他情不自禁地移開眼,如果不是對攝魂取念的形式知之甚詳,他會以為斯內普正在窺探他的秘密……那樣的目光讓他覺得,自己全被看透了……
“什麼時候?”斯內普突然出聲,聲音已經恢復平靜。
“什麼?”
“你是什麼時候踫見哈利的。”斯內普重復。
“傍晚——晚上七點半左右。”德拉科連忙說。
“嗯。”斯內普淡淡地應了一聲,“回去休息。”
“那哈利?”德拉科有點不放心。
“我會去找他。”斯內普簡單說,“另外,你用貓頭鷹給你父親送一封信,告訴他我過兩天會去找他聊聊。”
德拉科顯然還想再問些什麼,可是斯內普已經把他趕回休息室了。
接著,他回到地窖,用守護神給鄧布利多送了一個口信,簡單說明事情後,就通過壁爐,匆匆前往翻倒巷。
這個時候,哈利其實不在翻倒巷——並不太難以理解,畢竟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了——但距離翻倒巷也不遠。
他在破釜酒吧喝酒。
獨自一個人。
這一間連通麻瓜界和巫師界的酒吧看上去並不是那麼光鮮——至少沒有它所起到的作用那麼光鮮。它就是一間酒吧,一間普通的、大眾的、還挺賺錢的酒吧。
一個晚上的時間過去了,酒吧里的客人也換了兩三批,從八點開始就出現在這里的哈利則固執地守著自己的地盤,將又一杯啤酒倒入喉嚨。
他已經感覺到了昏沉。
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呢?醉了一半的哈利認認真真地問自己。
因為伏地魔?因為德拉科?因為我的孩子?
是的,沒錯,我的孩子……是因為他!可是,我不是已經決定不要了嗎?他遲鈍地想著。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還會有的……對了,我又忘記了,很可能不會再有了……
那該怎麼辦?留下來嗎?如果伏地魔將目光轉移到這個孩子身上呢?
哦,對了……還有斯內普教授。他在等著我回去呢……不過他真的在等我嗎?為什麼他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喜歡這個孩子?或許他其實也不怎麼喜歡我?只是因為莉莉,莉莉……哈利在酒精的作用下胡思亂想,他雙手捧著杯子,又喝了一口啤酒,姿勢乖巧得像是在喝睡前牛奶。
這引起了其他桌子上的人的注意。
其中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巫和同伴打了個眼色,端著酒杯過來搭訕︰
“嘿,你叫什麼?”他輕聲問,“你看上去還沒有從霍格沃茨畢業呢。”
哈利沒有理會,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維里。
坐在哈利旁邊的男巫又說了幾句話,但依舊沒有得到回應。他有些惱火,剛要伸手,就听見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你最好把手收回去。”
什麼?男巫莫名其妙地轉過頭,但沒來得及看清楚什麼,只知道一個身穿黑袍的人和自己擦肩而過。他又轉回了頭,這才發現一位氣質陰沉,看上去十分冷漠的巫師走到了自己想搭話的對象面前。
不會是來找事的吧?這是那個男巫的第一反應。但是隨後他就發現自己錯了——那位來到他面前的巫師雖然還是陰沉著臉,但是他將人拉起來——或者說扶起來——的動作十分小心。而坐在這里的、原本一直不說話的家伙則沖著咧開嘴,笑容漫過眼角眉梢。
這兩人相攜走出了酒吧。
男巫摸摸鼻子,坐回自己同伴身旁,不意外地收到一些善意的嘲笑,他自己也跟著笑了兩聲,才多少有些失落地說︰“唉,一個晚上了,居然都是有主的……”
從破釜酒吧里出來,斯內普沒有回霍格沃茨,而是帶著哈利幻影移形來到蜘蛛尾巷。
他打開門,並注意到被自己帶著的人臉上浮現痛苦,十分難受的模樣。
這讓斯內普低咒了一聲,他將哈利放在沙發上,一個箭步走進工作間,翻找出幾瓶自己之前備下的、沒有副作用的魔藥,拿出去就要給哈利喝,卻發現本該呆在沙發上的人已經搖搖晃晃地打開了漱洗室的門……
最終,絕少看見——除了第一次見面——哈利喝醉的斯內普到底不放心,不止跟著進了漱洗室,還放好熱水,並替動作慢吞吞地哈利脫下衣服,讓他走進浴缸……
白霧從水面浮起,和透明的肥皂泡一起,在溫暖的空氣里自由游徜。
哈利躺在浴缸里,眼楮閉起來,像是在打瞌睡。他□在外的皮膚因為熱水的關系,已經泛起了一層淡紅。
斯內普的目光在哈利肩膀上停留了一會,接著,他強迫自己移開眼,將目光定在哈利臉上,輕輕推了推哈利,低聲說︰“別睡著了。”
“我沒睡。”哈利不滿說。他伸出**的手拉了拉斯內普。
“嗯?”斯內普湊近了。
哈利仰起頭,睜大眼楮看著斯內普。
“?”斯內普沒明白。
哈利氣鼓鼓地皺了臉,他不放棄地繼續看著。
“怎麼了?”斯內普一頭霧水。
哈利恨恨直起身,主動啃了斯內普一口,不滿意,又再啃了一口。
斯內普的臉上出現了一枚牙印。他沉默地看著哈利。
哈利眨著翠綠的眼楮,傳遞著無辜的信號。但看著看著,尤其是目光轉悠到那枚牙印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噗地笑出了聲。
斯內普的臉色黑了不止一丁點。
哈利連忙收住笑容,湊過去討好地親了親。
沒反應。
再親一親。
動搖了。
深入親一親。
回應了。
果斷親一親。
來回幾次,斯內普還穿著衣服,就被哈利給拐進了充滿水的浴缸。
還冒著白霧的熱水溢出浴缸,嘩啦啦拍打在地板的瓷磚上。
哈利笑容燦爛得像一只偷了腥的貓,他敏捷地翻了個身,將斯內普壓在底下,動作迅速得一點也不像喝醉了。
但那燦爛過了頭的笑容和亮晶晶幾乎和寶石一樣的眼楮,則都在證明哈利確實喝醉了。
水浸濕了衣服,貼在皮膚上,黏膩得難受。更糟糕的是,斯內普清楚地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緊繃,他皺著眉,壓抑**,推了推哈利︰“別鬧了,哈利……”
哈利突然湊近斯內普。他沒有再像剛才一樣笑,連眼神也變得十分認真。
斯內普的手還按在哈利的肩膀上,但已經失去了力道。
哈利的額頭和斯內普的相踫觸了,他輕輕地踫了踫對方的嘴唇,又踫了踫……
或許是哈利,也或許是斯內普,總之,一個人主動,另一個人迎合,他們在狹小的空間里親吻,撫摸,交換唾液,交換氣息,甚至交換身體的熱度。
斯內普的手掌在哈利身上流連著,他的目光專注而炙熱,如同對待一副難得一見的珍貴魔藥那樣——小心翼翼地了解,小心翼翼地分析,再將每一點成分,每一個特別,用眼楮,用手掌,牢牢記住。
濕熱的空氣中,細微的喘息斷斷續續。
哈利靠著斯內普,他的下巴懶洋洋地搭在對方肩膀上,手臂環著對方的腰部,兩腿則分開曲起,一半浸沒在水中,一半露出水面。
突然,哈利睜開眼楮,弓起背部,手腳在同一時間緊繃——
斯內普的手臂也跟著用力,他將哈利抱進懷里,等著懷中的溫熱軀體停止顫抖,放松平靜……
“教授?”哈利的聲音突然響起來,帶著些沙啞。
還抱著人,斯內普不確定對方是不是清醒了,他嘗試著把抬起身,可是作用在身上的相反力道制止了他的行動。
“怎麼了?”斯內普問,順便抽手用魔杖將變冷的水再次加熱。
“沒什麼。”哈利悶悶地說。接著,一個吻落到了斯內普的肩膀。
斯內普身體僵了一下。但這沒能阻止哈利的行動,他將對方的衣服拉開,順著胸膛,慢悠悠地一路吻下去,直到小腹,直到那早已立起的**。
哈利沒有停留,他將東西含入口中。
斯內普的身體驟然收緊,旋即又慢慢放松。他的手掌輕按著哈利的腦袋,柔軟的黑發穿過指縫,頑皮地支楞著。
這是屬于我的。斯內普想道。
完全屬于我的……僅有的,最好的,唯一的。他確定地想。
再沒有什麼事情能把他打倒了。
一夜無話。
翌日,當哈利睜開眼楮,真正清醒過來的時候,他頭一個感覺,就是酸疼,從腦袋到身體的酸疼,無處不在的酸疼。
難道我昨天和匈牙利樹蜂搏斗,還被它踩了一腳?哈利納悶地想著,他扶著腦袋坐起來,就看見斯內普一臉陰沉地坐在旁邊。
“教授……?”哈利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心虛。
斯內普揮揮魔杖,一排超過五個的水晶瓶慢悠悠飄到哈利面前︰“喝下去。”
哈利心頭發毛︰“這些是什麼?”
“緩解頭疼的,消除身體酸痛的,治療感冒的,以及鎮定魔藥和營養藥劑。”斯內普冷冷地說。
哈利的心更虛了,他咳嗽一聲︰“那個,教授,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斯內普問。
“喝醉。”哈利小聲說。
“嗯。”斯內普不置可否。
“還有……”哈利吞吞吐吐,“那個孩子……”
“嗯?”斯內普揚揚語調。
哈利張了張嘴巴,又合上。他的雙手數次交握,再松開,他最後開了口,平靜沉穩,不再有任何彷徨。
“我想留下這個孩子,教授。他是我的孩子。”
“他是我們的孩子。”
哈利這樣說。
斯內普注視著哈利,短暫的數秒鐘之後,他伸手摸了摸哈利的頭發。
“好。”他說,“這是我們的孩子。”
就這樣?就這麼簡單?其他都沒有了?哈利眨了眨眼楮,心頭突然升起一種濃濃的不切實的虛幻感。
這樣的虛幻感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上午,當他在霍格沃茨的禮堂,全校師生面前,拿到《預言家日報》,翻開第三版,看見上方黑體加粗的顯眼的《十五歲天才巫師擁有私生子!》後,再看見哈利•雷文斯這個名字出現在標題下後,他嘴巴里的一口牛奶全噴在了手中的報紙上。
禮堂里出現了短暫的嘈雜聲。隨後,一道又一道的目光像鋼針一樣扎在了哈利身上……
哈利覺得這個世界都不真實了。
作者有話要說︰沖五千成功,像小哈一樣睜大眼楮撒嬌︰可有獎勵?
繼續努力,嗯~我突然發現我似乎固定在了10點更,唔……
以及感謝starloam、zangmakuku兩位書友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