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普曼沉默了,他的理解是林逸飛曾經有,但是現在可能因為一些原因沒有了。
“很顯然你的能力很優秀,已經入選這次少年擊劍隊的陣容了。少年擊劍隊的集訓是在一個月之後,也差不多是你的中學開學之後。但是這一個月我要指導裡德還有其他幾個運動員,他們要參加義大利站的循環賽。我盡力幫你找一個優秀的私人教練吧。”
“你忙吧,這半個月我可以陪著他,代理他的教練。”凱文拍了拍林逸飛的肩膀。
這讓李普曼露出驚訝的表情。
“真想不到懶散的凱文?菲爾竟然說要做教練了!去年請你為美國少年隊做一下指導訓練,你可一副抽不出時間來的樣子。”
“林是我推薦來的,如果他不能好好表現的話,我豈不是很丟臉?”
兩天之後,林逸飛收到了美國少年擊劍隊的錄取通知。這讓林爸爸和林媽媽萬分驚訝,他們知道林逸飛的擊劍不錯,但僅僅停留在興趣愛好的認識上,沒想到兒子竟然有可能代表美國去參加世界少年擊劍錦標賽。如果真的要向職業運動員的道路發展,這將是關鍵性的一步。
這件事讓凱薩琳和艾維都羡慕不已。雷克斯也特地來恭喜林逸飛。
“你這小子真厲害。”雷克斯看著那張錄取書由衷地讚歎著。
“為什麼你不報名呢?”林逸飛問,如果自己的水準能夠得到認可,那麼水準與自己相當的雷克斯應該也可以。
“傻瓜,我還是法國國籍。”雷克斯坐在林逸飛的床邊,“要說美國少年擊劍隊的話,那個傢伙說不定也會參加。畢竟他是全美高中擊劍聯盟賽的冠軍。”
“……嗯。”
被雷克斯這麼一提醒,林逸飛的心中隱隱產生了幾分期待。
“那個時候,你們恐怕就是競爭席位的對手了。”雷克斯伸了一個懶腰,“多好笑啊,仿佛昨天那個傢伙還在因為我多看你兩眼就斤斤計較,可現在我怎麼看著你他都管不著了。”
“那麼我一定要贏。”林逸飛扯起唇角。
“沒錯。所以我決定了,做你的陪練。”雷克斯枕著自己的胳膊躺在林逸飛的床上,“教練呢?有沒有選好?如果沒有的話,少年擊劍隊應該會分配一個給你。”
“沒有,不過暫時有個朋友願意做我的私人教練。”
“一個朋友?誰?”
“凱文?菲爾。”林逸飛說完這個名字之後,就開始關注雷克斯的表情。
這個傢伙先是思考了兩秒,然後皺起了眉頭,“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個兩屆世錦賽佩劍冠軍,英國擊劍的榮光——凱文?菲爾?”
“啊,就是那個凱文?菲爾。”林逸飛淺笑著,雷克斯忽然起身開始揉林逸飛的頭髮。
“好小子!你竟然認識那麼厲害的人物!卻一次都沒有介紹給我認識!”
兩個人倒在床上嘻嘻哈哈起來,林逸飛的腰上怕癢,很快就被雷克斯整的縮成了蝦米的形狀。
“別玩了……別玩了……我快岔氣了……”林逸飛咯咯笑著,忽然雷克斯停手了。
林逸飛睜開眼睛,看見雷克斯覆在他的身上目光深邃。
“永遠都要笑著,林。不管是比賽輸了也好或者喜歡的人離開了也好,無論你站在什麼地方,我都會看著你,作為你的朋友,還有作為一個傾慕著你的人。”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雷克斯在林逸飛的面前脫下了輕佻的面具。這個傢伙本來就是認真而內斂的,父母的離異使他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而戴上了似乎對什麼都不在意的面具,但事實上,他很在意,他太在意了。
“我會的。”林逸飛伸手抱住了他,這是一個朋友的擁抱。
此時的紐約,克裡斯正在擊劍室裡練習著。請來的陪練是紐約大學擊劍隊的,但是克裡斯卻略微覺得乏味。
門被推開了,伊莉莎白拿著一個快遞資料夾走了進來,“克裡斯!恭喜你!你被美國少年擊劍隊錄取了!”
克裡斯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伊莉莎白冷然道:“如果我沒有記錯,那份快遞上寫的應該是我的名字,你什麼時候有權利私自拆閱我的快遞?”
伊莉莎白愣了愣,自從他們一起來到紐約之後,克裡斯對待她的態度越加冰冷。
她知道自己把手機裡拍下的照片拿給德尼祿一定瞞不住克裡斯,所以他對自己的冷漠伊莉莎白並不覺得奇怪。克裡斯與林逸飛是絕對不可能有未來的,他們現在還年輕,克裡斯有的是機會回頭,所以伊莉莎白願意等待。
她記得那一次德尼祿對她說的話。
“如果你想要成為奧茲本家的女主人,你要上的第一堂課就是學會‘忍耐’。”
因為把照片拿出來是一件愚蠢至極的事情,那只會讓她與克裡斯的關係進入死局再沒有修復的可能。她唯一運氣的事情就是自己是泰勒家的千金,德尼祿已經承諾了會讓她成為克裡斯的未婚妻。
“如果你無法學會忍耐,那麼誰都幫不了你。”
德尼祿說這句話的時候,伊莉莎白明白那是一個命令,也是一個條件。
“對不起,我下次不會再這樣了。”伊莉莎白將文件放下,然後走了出去。她從來沒有和誰說過對不起,除了克裡斯。
回到紐約的兩個多月,“對不起”她幾乎每天都要對他說一次,而克裡斯對待林逸飛時那種溫柔的語調永遠不會在他和她之間的談話中出現。
摘下面罩,克裡斯走過去拿起那份文件。
一個月之後的集訓是在華盛頓,他知道德尼祿的人會一直看著他,如果自己和林逸飛有任何的接觸無疑就是給德尼祿藉口。
他很想他,每一次揮劍的時候,每一次呼吸的時候都在想念。
如果他們之間唯一的交集只剩下賽場上的九分鐘,他也會把它當做一生來珍惜。
一天的練習結束了,喬治將晚餐緩緩擺上餐桌。只有一份餐具,是給伊莉莎白的。
“克裡斯今天還是在房間裡用餐嗎?”
“是的,伊莉莎白小姐。”喬治的回答就像機械一樣。
然後,喬治端著一份獅子頭和白灼青菜上了樓。他每天吃的都是中國菜,仿佛即使離開了林逸飛,他也執著著要過和林逸飛一樣的生活。
伊莉莎白看著眼前的牛排,忽然發了瘋一樣用刀狠命地切割著。她不知道有多想割斷林逸飛的咽喉,讓他無比痛苦。但是德尼祿的話語總是不斷在她的耳邊響起。
“如果克裡斯不曾越界,那麼伊莉莎白你越界了,就是違反規則。我不止不會幫你,也不會再幫助泰勒家族。”
克裡斯坐在桌前,手中握著手機,裡面屬於林逸飛的照片和電話號碼全部都被刪除了。但是那個號碼,就算克裡斯得了老年癡呆也不可能忘記。每一次手指按到最後一位,就僵在那裡,他想聽見他的聲音,想到快要發瘋。
曾經的每一個晚上,那個傢伙就躺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他入睡總是很快,前一秒還在抱怨著為什麼要這麼早就下線關電腦,後一秒就發出了細細的鼾聲。克裡斯愛極了那樣的聲音,柔軟的想要用手抓,卻只會流失在指縫之間,只能用耳朵去聽。那是他在他身邊安睡時的聲音,完全屬於他的聲音。
而現在,他每晚躺在房間裡,睜著眼睛凝望著黑暗,身邊在沒有那令他心旌搖擺的聲音了。
每天早上九點,林逸飛會去到華盛頓的一家擊劍俱樂部。在那裡凱文特地為他註冊了會員,他有權使用凱文在那裡租用的私人擊劍室。
雷克斯是陪練,而凱文則站在場外分析他的技術和戰術。
作為教練的凱文與作為朋友的凱文完全不一樣。他的表情變得冷漠起來,聲音從原來的溫和將至冰點。
“節奏節奏!林!節奏並不是只能由你的步法來控制的!你的手腕!你的敲擊!你的飛刺!都可以改變節奏控制節奏!”
“剛才的轉移還擊太失敗!劈砍出去的角度你沒有想過雷克斯會還擊嗎?你要記住,在比賽結束之前都沒有所謂的‘最後一劍’,每一劍落下去都要為下一劍做好準備!”
“不要被對手的佯擊干擾了你的控劍!”
作為陪練的雷克斯都感覺到了壓力。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擁有凱文?菲爾超凡的判斷力,但是很明顯凱文完全是把林逸飛當做他自己來要求的。一個世界冠軍頭號種子對一個還未進入職業劍壇的孩子如此要求,不免有些過分了。
但是林逸飛卻很沉穩,偶爾會停下來聽完凱文的訓斥,腳尖點著地活動著腳踝,再度開始的時候,他依然鎮定,但是發揮的一定比剛才更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