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如同潮水般湧上林逸飛的心頭,被殺死的錯覺令他膽戰心驚。
他不敢反抗,生怕稍稍的拒絕動作就會觸怒克裡斯。克裡斯的親吻逐漸失控,他的手掌撩起林逸飛的T恤,撫摸的力度像是要捏碎林逸飛的骨頭。當他的手掌沿著褲子的縫隙伸進去的時候,林逸飛知道自己不能再忍了。膝蓋彎起來頂上克裡斯的腹部,對方早有預料按下他的膝蓋,克裡斯的膝蓋頂入林逸飛的雙腿間,將他的一條腿向上頂起。
“你他媽要幹什麼!”別過頭去躲過克裡斯追吻的林逸飛忍不住破口大駡。
克裡斯死死扼住林逸飛的雙手,壓在枕邊。
兩人之間忽然死寂一般。
他的目光如此冰涼,眉目間有一種隱痛。
“告訴我,到底怎麼了?”林逸飛知道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否則他不會這樣反常。
“為什麼……總有人想要將我們分開?”克裡斯輕聲問。
林逸飛愣在那裡,良久才開口,“到底怎麼回事?”
克裡斯抱著林逸飛,不說話。
“讓我猜一猜,是因為你家族裡有人反對?”林逸飛伸手抱住克裡斯,輕撫著他的背脊問。
克裡斯的沉默著,林逸飛知道自己說對了。
“那個人一定不是奧茲本先生。能夠讓你這樣苦惱,那個人的地位在奧茲本家說不定還超過了你父親。”林逸飛蹙起眉頭,心中酸澀了起來,“他們拿什麼來威脅你了?”
“你。”克裡斯覆在林逸飛的耳邊。
“……我?”林逸飛頓了頓,“那個人是怎樣威脅你的?”
“讓陳林記倒閉,讓你念不了書,遣送你們回中國……還有……讓你一生都無法握劍……”克裡斯的語調是平靜的,但是林逸飛卻明白在這平靜之下克裡斯是害怕的。他害怕這一切都會變成事實,而他無力反抗。
“所以……我們該怎麼辦?”林逸飛輕聲問。
“我不要和你分開。”克裡斯的聲音發顫,那種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自從奧茲本太太去世開始,林逸飛就再沒有在克裡斯的臉上看見過。
“如果我們現在不分開,我的父母就要為我付出代價。”林逸飛咽下口水,他不是孩子了,在他明白自己也喜歡克裡斯的那一刻,他已經看見了克裡斯身後那個龐大而沉重的家族。有一些事情,或早或晚,必然到來。而林逸飛為此已經準備了很久了。
良久,林逸飛非常用力地說,“所以,我們分開吧。”
克裡斯撐起上半身來,看著林逸飛。那樣的眼神在三年前林逸飛也見過,就是他勸克裡斯跟奧茲本先生去紐約的時候。
“為什麼,逸飛。每一次分開的時候你都能做到這樣的從容?好像你從來都不害怕分離。我在你的心中從來都沒有佔據不可割捨的地位。為什麼?”
克裡斯問他,眼淚從他的眼睛裡滑落,墜落在林逸飛的臉上,火燒一般。
“你想讓我反抗這一切嗎?”林逸飛閉上眼睛苦笑了起來。
他的內心深處是一個大人,他很明白這個世界是怎樣冷漠無情,他們無法改變這個世界,所以只能靜待機會。
“為什麼不反抗?”克裡斯惡狠狠地問。
“因為你和我一樣清楚反抗的結局是什麼。”林逸飛伸手擦過克裡斯眼角的淚水,“所以我們要的不是反抗,而是戰勝。”
“變得強大,克裡斯。如果有人可以威脅你,那麼打倒他。如果有人比你強勢,那麼超越他。如果有人擋在你的前路上,那就摧毀他。”林逸飛的眉頭顫抖了起來,雖然他一直在忍耐著,卻終究情緒脫離了掌控,輕啜了起來,“克裡斯,有人說貧窮、咳嗽和愛是最不能遮掩的三樣東西。如果你能忍耐住愛我的心情,還有什麼能攔得住你呢?”
克裡斯握著林逸飛的手,仍然沉默。
“你害怕的不是分開。克裡斯,我們是分開不是分手。告訴我,你真正害怕的是什麼?”
“……我從來都不是完美的人。而你的世界那麼寬廣,你會遇到比我好一萬倍的人,然後你會被吸引,你會慢慢忘記在我身邊的那種心情。”
林逸飛笑了,輕輕搖著頭。
“你當然不完美。你寡言少語,你還老強迫我幫你打手槍,這個世界上多的是比你好一萬倍的人。如果你害怕我會被他們吸引的話,那就變得更加強大和耀眼。讓我只看著你。只想看著你。”
這一周,他們一起上課放學。參加完擊劍社團的活動,便一起回到宿舍,克裡斯總是親吻著林逸飛,仿佛時間不夠用一般吻的迫切。晚上躺在床上,他們擠在狹窄的單人床上,緊靠著彼此。他的懷抱很用力,林逸飛有時會被他勒到睡不著。
週四的時候,凱薩琳和艾維來到了他們倆的宿舍。
凱薩琳顯得很生氣,質問克裡斯為什麼要轉學也不告訴他們。說著說著,她倒是哭了起來。艾維慌亂著安慰她。
克裡斯與林逸飛並排坐著,直到凱薩琳停止哭泣。
“我不在逸飛的身邊時,請你替我照顧好他。”克裡斯說。
“啊哈……”凱薩琳嘲諷地一笑,“你還會拜託別人做事情嗎?以前你和林粘在一起的時候,仿佛別人多接近他一點你恨不能用眼神殺死對方,現在呢?你要別人來照顧他?”
“別這樣,凱薩琳。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能照顧好我自己。”林逸飛笑了笑,唇角的苦澀就是傻子都能看出來。
“拜託你,凱薩琳。早晨請你督促他起來晨練,一定要他喝牛奶,不然缺鈣的話比賽的時候會抽筋。他一玩起線上遊戲就會不記得時間,一定要提醒他按時睡覺第二天才會有充沛的精力……”
“不要和我交代你的遺言。”凱薩琳別過頭去,良久才蹙著眉說,“你以為我是傻瓜嗎?看不出你們彼此有多喜歡對方。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是因為奧茲本家容忍不了你們兩個嗎?”
“不是奧茲本家的容忍力,是我太弱小。”克裡斯的喉頭一顫,這樣細微的動作令凱薩琳不忍心再說什麼了。
“不要以為林會傻傻地等著你。”凱薩琳起身,拉起艾維準備離開,她知道應該留多一點私人空間給他們,“你知道他有多優秀,善解人意又紳士,喜歡他的女孩子多到數不清,外加還有一個雷克斯?格雷!”
她走了,一邊走一邊抽著鼻子,有些好笑。但也只有凱薩琳這樣的朋友才會不顧世俗的眼光站在林逸飛這邊。
週五的到來,像是世界末日。
喬治來接克裡斯離開。
林逸飛呆呆地坐在床邊,看著他拉起行李箱,走到了門口背對著林逸飛停了下來。
“逸飛……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克裡斯用中文輕輕念。他的中文很標準,沙啞而沉冷,卻有著成熟男子的磁性。
“你曾經說過,承諾是因為沒有把握。”林逸飛用力地忍耐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那個不是承諾,是我和你的結局。”克裡斯說完,拉著行李箱走出門去。
門關上的聲響,決絕而心痛。
直到行李箱的聲音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林逸飛的眼淚才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我打算要收尾了。
讓他們迎接最後的波折。有人說逸飛不夠積極不夠強大,放心贏到最後的是林逸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