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少年撐著門,神色冰冷地看著他,“是你。有什麼事嗎?”
“林差一點出事了。”
少年的瞳孔一陣收縮,“他怎麼了?”
凱文推開門直落落走進去,在書桌前坐下。
“差一點被綁架,因為吸入了麻醉劑,所以還在醫院裡休息。”
少年的鼻間的呼吸拉長,靠著書桌站在凱文的面前。
“克裡斯,我不管你們奧茲本家有著怎樣複雜的內部爭鬥,林不應該受到牽連。”
克裡斯的拳頭不自然握緊。
泰勒家已經被逼到盡頭了,不然怎麼會使出這樣不入流的手段。不……是自己大意了,他們一直以來就是不入流的。
“你知道,林一直在等你。”
克裡斯聽到這句話,緊蹙的眉頭不自然放鬆,他記得那個少年在比賽結束之後看著自己的眼神,讓思念在他的心裡發瘋一般滋長,徹夜難眠。
“我知道。”
“那麼你還需要多久搞定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今年之內。”克裡斯不喜歡凱文?菲爾那種對林逸飛超過朋友程度的關心,可如果不是他的這種關心,林逸飛今天毫無疑問已經在其他人的手裡。
“好。”凱文整理了一下衣領,沉下聲音說,“還有一個多月,戈恩中學就要放假了。我會帶林回英國。”
“你帶他回英國?”克裡斯拉長了嗓音,聲音中的不悅尤為明顯。
“沒錯,我會好好看著他。等到你解決了你的麻煩,再來我這裡接他吧。”
說完,凱文便起身離去了。
克裡斯坐在房間裡,思索著什麼。忽然一拳狠狠捶在桌面上,低聲咒駡了一聲“FUCK”。
林逸飛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林媽媽就守在他的身邊,看著他睜開眼睛才松了一口氣。等到林逸飛完全清醒之後,一位女警官來向他詢問了當日在洗手間裡的全部過程。這場風波在林逸飛回到學校之後逐漸平息了。
克裡斯回去了紐約,而林逸飛的生活繼續著。
讓他有些驚訝的是本該回到英國的凱文竟然留了下來,打算在華盛頓一直待到林逸飛的學校放假。
“你是不是擔心我啊,我真的已經沒事了,綁架我的人不是也被抓住了嗎?”林逸飛拿著電話詢問凱文留在美國的原因,如果是因為自己耽誤了凱文的練習,林逸飛會萬分內疚的。
“只要有練習場地在哪裡都是一樣的。只不過這一次的少年錦標賽讓我和教練開始關注起美國的劍壇了。這一個多月正好與一些職業運動員切磋一下,多瞭解美國的擊劍。”凱文說的很誠懇,似乎他的決定真的與林逸飛無關。
“哈哈,你能留在這裡也好,我就能找你練習了。”
“練習?你的期中考試怎麼辦?你還是先門門過關再說吧?這一次的錦標賽沒有少落下課程。”
“放心啦,這些課難不倒我的。”
學校對林逸飛十分照顧,課後各科老師都會幫他補習,十一年級的課程比起從前稍微有些難度了,但是老師們講解之後,林逸飛要跟上進度也完全沒有問題,期中考試林逸飛的成績雖然不算特別優秀,但也好的超過了任科老師的預料之外。
考試結束之後,就是假期,林逸飛很開心地回到了唐人街。
切爾西特地來到了他們家,與林逸飛還有他的父母進行了一次深切的交談。這一次的交談堅定了林逸飛走向職業運動員道路的決定,這一點也得到了林父林母的支持。畢竟兒子能被戈恩中學錄取是因為擊劍,能夠得到三萬美元的獎金也是因為擊劍,很明顯兒子在這方面有著驚人的天賦,作為父母怎麼可能不支持。
“這個假期,我打算帶著林去一趟英國。”當切爾西說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林父林母很明顯露出驚訝的神色。
“去英國那麼老遠做什麼啊?”
“您忘了剛才我們都決定了要讓林參加明年的世界錦標賽了嗎?所以之後的半年就要進行循環賽和預選賽。現在的佩劍,英國處於金字塔的頂端,世界排名前八的選手,英國就占了三個。這一次帶林去英國,安排了幾個高水準的職業運動員,能和他們交手,林的水準會提高的很快。”
不用切爾西說出那幾個“高水準職業運動員”的名字,林逸飛都知道他們是誰。前幾天瑞德和蜜雪兒還輪著打電話問他放假了要不要來英國,他們都已經迫不及待要“修理”林逸飛這個世界少年錦標賽的冠軍了。
“爸媽,我想去。”林逸飛很堅定的表達了自己的意願,他從瑞德還有蜜雪兒身上學到的東西是待在美國參加所謂的中學生聯盟賽絕對得不到的經驗。
“媽媽怎麼會不讓你去呢?只是想著好不容易放假了又看不見你了有些捨不得而已。”林媽媽握住切爾西的手,很認真地說,“教練,那就麻煩你幫我照顧小飛。以前他出去玩……就是前年去英國的時候還有克裡斯陪著他,後來克裡斯轉學了……每次這孩子一個人我就擔心。”
一提到克裡斯,林逸飛的心臟微微疼痛了起來。
孤獨的並不是只有自己,還有克裡斯。
此時,克裡斯早已經回到了紐約。一走進門,就看見伊莉莎白坐在沙發前。
她的表情沉冷,沒有了離開時候的瘋狂。甚至當克裡斯走上樓去的時候,她也沒有故意提起林逸飛或者說一些尖酸的話來刺激克裡斯。
“喬治,你們還要把我關在這裡多久?”
伊莉莎白隱隱體會到泰勒家與奧茲本家那緊張到一觸即發的關係。
自己曾經夢想著像個女主人一樣坐在奧茲本家的客廳裡,但是現在這個願望仿佛實現了,可是她完全沒有自由,就連她所使用的網路和電話都被控制了,完全的軟禁。
電視裡正播放著雷曼兄弟倒臺的消息,伊莉莎白咽下口水,又一個與泰勒家關係密切的投行宣告終結了。
當泰勒家與奧茲本家族其他人的財產急速縮水的時候,克裡斯和他的父親似乎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打擊,他們的主要資金早已經投資到了海外其他與次貸危機牽扯較少的產業。現在伊莉莎白都懷疑他們降低自己的股票價格是不是就是為了套現泰勒家族的資金。
喬治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過來。
“伊莉莎白小姐,少爺說您的頭髮太長了,要我幫您整理一下。”
“我的頭髮?”伊莉莎白揚起眉梢,克裡斯從來就很少關注自己,什麼時候他也在乎自己的頭髮太長還是太短了?
“下午,少爺紐約的同學會來這裡,您忘記了,今天是少爺的生日。”
喬治這樣一說,伊莉莎白才覺得有些好笑。自己總是把克裡斯擺在第一位的,只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連他的生日都不記得了?
即使過完今天的生日,克裡斯仍然沒有成年,但是在伊莉莎白的心中,他已經比那些成年人還要可怕了。
喬治開始梳理著伊莉莎白的頭髮,剪刀在不算明亮的光線下反射出森冷的光。
耳邊是自己的髮絲被剪落的聲音,窸窸窣窣,仿佛它們都墜落在了她的心上。
與自己的奢侈不同,克裡斯每一次的生日聚會都很簡單,請幾個朋友來吃一頓飯,就連餐桌上聊天的都是克裡斯的朋友,他自身很少參與其中。
這一次的生日聚會,只有兩個朋友,KK和米高。在他們談話席間,伊莉莎白就明白這兩個人與其說是克裡斯的朋友,不如說是林逸飛的。他們開口閉口都在說林逸飛在少年錦標賽上贏過克裡斯的事情。這樣的氣氛讓伊莉莎白無法呼吸,早早地就離席了。
晚上,克裡斯的手機一直不停地響,他就像沒有聽見一樣繼續關注著這幾天的財經新聞,美國的經濟已然陷入了低谷。
喬治敲開克裡斯的房門,“少爺,泰勒先生打電話來了。”
“把電話線掐掉。”
“是的,少爺。”
泰勒先生就這樣一直不斷地撥打克裡斯的手機,一整個晚上直到他的手機沒電。
第二天,他就親自登門了,被奧茲本家的保鏢攔在門外,兩家的保鏢劍拔弩張,他只能怒吼著,“克裡斯?奧茲本!你給我出來!”
伊莉莎白在視窗看著父親的樣子,急切地想要下樓,卻被屋子裡的保鏢攔住了,將她整個扛起來扔回房間裡。
克裡斯不緊不慢地出了門,泰勒先生一把掏出槍來對準了他,這讓屋外的保鏢也紛紛掏出槍來。克裡斯緩緩走到泰勒先生的面前,任由他拿槍抵著自己的胸口。
“開槍好了,你這裡開槍,上面的伊莉莎白正好也腦袋開花。”
“你……你……你把麗茲的頭髮寄給我是什麼意思!”
“禮物啊。我不是告訴過你,你碰林一根頭髮,我就送伊莉莎白的手指給你。你讓林流一滴血,我就把伊莉莎白的腦袋送給你嗎?”
泰勒先生的槍微微一顫,“我女兒呢?我女兒呢!”
克裡斯漠然地指了指窗臺,伊莉莎白正伏在床上神色緊張地看著他們。
“我讓喬治替她剪的新髮型,挺好看的不是嗎?”
“我要帶她回去!現在!”
“好啊。”克裡斯側過身去,似乎是給泰勒先生讓路。
泰勒先生一腳踏上階梯,看著奧茲本家那厚實而華麗的大門僵住了自己的腳步。
“你會這麼好心讓我帶她走?”
“我當然沒那麼好心。”克裡斯抱著胳膊,側著腦袋,在晨曦之下綻放出血色的美感,“伊莉莎白走了,我才能對德尼祿說,你們已經不需要和我們合作了。”
“你……”
“喬治。”克裡斯揚起頭,喬治就站在門口,“替伊莉莎白收拾好行李,她父親來接她了。”
泰勒先生握緊了拳頭,轉身走向自己的車子,泰勒家的保鏢也一副緊張的樣子盯著克裡斯他們,直到開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