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克裡斯便沒有絲毫留戀地轉身,只有他自己知道咬緊的牙關是多麼辛苦地忍耐擁抱住那個人的衝動。
他的逸飛變了。變得更加強大和耀眼了。
擊劍室裡觀眾們逐漸散開,有不少人圍著DV還在品評剛才的那場比賽。
伊莉莎白站在原處,腳下的步伐甚至無法邁開。
這場比賽讓她隱隱明白,克裡斯根本不需要對林逸飛說任何話做任何親昵的動作,只要他們握著劍就可以交流。克裡斯的劍越是絕情,他對林逸飛的迷戀就顯得越瘋狂。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讓他這樣全神貫注忘記一切。
林逸飛就站在不遠處,他的表情如此平靜,喝著寶礦力,接過毛巾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有幾個少年圍過來和他交流,他們聊的很投機。
伊莉莎白悲哀地意識到,那樣的林逸飛即使站在最陰暗的地方也會明亮無比,沒有人能掩蓋他的光華。
她忍無可忍了,拿著手機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撥通了德尼祿的電話。當電話接通時,她整個人顫抖了起來。
“德尼祿爺爺……不能再讓克裡斯擊劍了,只要還有擊劍,他與林之間的關係就不可能斬斷!”
“為什麼要斬斷?”德尼祿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什麼……”伊莉莎白愣在了那裡。
“如果斬斷了,克裡斯就不需要再忍耐了。而他要學的恰恰就是忍耐。”
“德尼祿爺爺,我以為……你是站在我這邊的……”
“我此刻當然是站在你這邊的。只是伊莉莎白,我要告訴你的是婚姻從來都不等同於愛情,如果你想用婚姻拴住克裡斯的心,那是幼稚而且可笑的。就算以後你們結婚了,你有把握能夠忍耐克裡斯愛著其他人嗎?即使那個人不是林。”
“我……怎麼可能忍耐?”
“那就去學。”德尼祿的語調溫和而緩慢,但是卻透露出冷意來,“你既然是個名流淑女,想要做奧茲本家的女主人,那就拿出一點女主人的胸襟來。”
電話被掛斷了,伊莉莎白第一次明白了德尼祿的用意。
克裡斯到底是不是還愛著林逸飛根本就不重要,德尼祿只是借由這種方法要克裡斯學會去忍耐而已。而奧茲本家的女主人不過是一個擺設,在克裡斯的生命裡不會佔有任何的地位。伊莉莎白拋棄尊嚴和一切,要的並不是這樣一個虛位。
晚上,林逸飛躺在賓館的床上。他剛沖了一個澡,頭髮還沒有幹。
同寢室的少年將毛巾扔到他的頭上,“我拜託你把頭髮擦乾淨吧!不然感冒了可麻煩了。”
“啊,謝謝……”
“不用。一開始你那麼厲害,把我們都掃落了,對你有一點嫉恨呢。但是今天的比賽之後,我突然覺得嫉恨你是一件很卑劣的事情。因為我沒有你那種摒除一切與對手交鋒的決心。”
林逸飛有些羞赧地低下頭去。
世界少年擊劍錦標賽美國隊的參賽名單就此確定,林逸飛與克裡斯的名字被寫在了男子佩劍單人賽的名單上。
週一下課的時候,林逸飛走到門外,中午四點半的太陽仍然有著耀眼的餘韻,不遠處的樹蔭,逆光下有一個挺拔而熟悉的身影,靜謐如雕像,似乎已經等待多時。
“切……爾西?”林逸飛愣住了。
“你在想我為什麼要來?”切爾西斜著腦袋微笑著,他把鬍子剃了,清爽而幹練。微卷的額發梳到了腦後,露出了優雅的眉骨。深灰色的休閒西裝和條紋圍巾,收斂了他的銳利,顯露出幾分成熟的知性。
“是的,今天不用去集中練習。不過,你今天看起來很不一樣……”
“因為,我決定做你的教練。”
“做我的教練?難道你不是已經是我的教練了嗎?”林逸飛有些不解。
切爾西輕笑了一聲,攬上林逸飛的肩頭:“走吧,我和你們學校商量過了,以後每晚你都可以使用擊劍館,他們期待著你能拿到世界少年擊劍錦標賽的冠軍。”
“啊哈……”林逸飛笑了起來,忽然之間有了一種以前沒有的雄心壯志。
切爾西的人脈關係超出了林逸飛的想像,他為林逸飛請到了三名大學生作為陪練,每一個都有著豐富的比賽經驗。
“我付不起陪練的錢……”林逸飛尷尬地小聲對切爾西說。
“無所謂,你付的起請我做私人教練的錢嗎?”
也就是說,這些陪練都是切爾西自掏腰包。
“你放心,我現在除了錢,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切爾西翹起的嘴角有些落寞。
見識過凱文?菲爾以及瑞德還有蜜雪兒這樣一流運動員的水準,這些陪練有些不夠看。一開始這幾個大學生還以為只是陪有錢的中學生練習,但是當他們被林逸飛擊敗的時候才明白這麼高的薪水其實不好賺。
切爾西根本就不抱希望這幾個陪練能夠贏過林逸飛,他需要的只是在練習中不斷指導。
沒有一周,這幾個陪練就紛紛辭職了。雖然林逸飛向來表現的謙遜有禮,但是被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慘敗,日子久了自尊心也會受不了。
就在切爾西有些頭疼的時候,救星來了。
雷克斯穿好護具走進來,臉上依舊是那有些輕佻的笑容。
“找那些不中用的大學生,不如找我。還是免費的。”
“雷克斯——”林逸飛一把抱住他,“有你就最好了!”
一開始切爾西並不看好雷克斯,但是僅僅一分鐘而已,切爾西的觀點就改變了。
時代真的變了,已經到了年輕人的天下。
有雷克斯這樣高水準的陪練,林逸飛的各種缺點暴露的也更加容易。切爾西從來不會在練習途中大吼大叫讓林逸飛分神,只會在兩人回合結束的時候用近乎刻薄的方式來指正林逸飛。
“主動權主動權!你滿腦子都想著拿回主動權,到底有沒有想過剛才為什麼雷克斯能壓著你打?不是因為他的節奏或者他沒有留出空隙給你!而是因為他步法與上身動作配合的比你好!”
“你的劈砍是什麼!是劈他的劍還是劈他的肩膀!為什麼一根筋死到底!佯攻呢?轉移呢?直來直往你以為一加一就一定能等於二嗎?”
切爾西從來不會青筋暴起的怒吼,他總是抱著胳膊,眼睛裡是審視的目光。
雷克斯經常會想,還好這個傢伙不是自己的教練,不然早就吐血而亡了。
正式的比賽將會在學期結束之後,在比賽之前還會有一輪集中訓練,在那之前克裡斯可以回去紐約。
他們坐在奧茲本家的專車裡。
伊莉莎白一邊聽著音樂,目光有意無意瞥過一旁的克裡斯。
他正端著筆記型電腦,看著各方面的資訊,眼神很專注。每一次車子停下來或者轉彎時的震動似乎都不能影響到他。
只有這個時候,伊莉莎白可以毫無顧忌欣賞他的俊美。她迷戀著這個表哥,她在家族聚會裡見到他的第一眼,就仿佛看見了冬日宮殿裡的小王子。沒有人能夠走進他的宮殿他也不在乎任何人的靠近。
半個多小時過去,克裡斯似乎將關注的消息都看了一個遍,然後打開了一個視屏。
伊莉莎白愣住了,那是林逸飛比賽的錄影。
他托著自己的下巴,看的很認真。
“克裡斯!”伊莉莎白十分慍怒,“你這樣看著林逸飛的錄影算什麼?”
“為了下次要贏。”克裡斯朝伊莉莎白做了一個閉嘴的手勢。
伊莉莎白氣到發抖,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打電話給德尼祿了,因為克裡斯沒有違反任何與德尼祿的約定,他現在只是在研究自己的對手而已。
克裡斯從蹙眉不斷重播林逸飛劈中自己的畫面,到眉頭緩緩舒展開來,任由錄影繼續。
伊莉莎白知道,此時他已經不是在研究他們之間的對決了,他只是在看著林逸飛而已。
如果是從前,她會嘲笑克裡斯的悲慘,只能用這種方式去看自己喜歡的人。
而現在她知道,最可笑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回到紐約,伊莉莎白最為期待的一天終於到來了。德尼祿將親自主持她與克裡斯的訂婚儀式。
雖然他們年紀還小,但是在奧茲本這樣的家族裡,他們已經是大人了。
訂婚儀式非常奢華,在紐約奧茲本家的豪宅裡,家族成員紛紛來到,就連泰勒家族的權貴也來了。伊莉莎白的父親笑的下巴都快合不上。
樓梯上的克裡斯頷首,半帶嘲諷地笑著,看著奧茲本家的其他人明明對克裡斯地位的鞏固感覺萬分不爽,臉上卻還要戴著假笑的面具。
伊莉莎白今天就像是鑽石公主,優雅奢華,她將手伸到克裡斯的面前,因為在德尼祿的注視下,克裡斯不會一點面子都不給。
克裡斯抬住了伊莉莎白的手,並不用力。他的手掌有些冰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牽著伊莉莎白走了下來。
德尼祿今天笑的非常自然,泰勒家因為德尼祿的支持而顯得驕傲了許多。最近奧茲本家族旗下的一些產業股票下跌,泰勒家趁勢買進了不少,想要在奧茲本家佔有決定權的目的已經相當明顯了。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留言凋零,是不是**抽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