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血液濺了一臉

　次日一早，冷雲且的病房就來了四五個黑衣人，二話不說抬了他便走。

　鄭優嚇了一跳，正想撲上去對著幾人拳打腳踢的，冷不防看到後面的袁陌，這才停了下來，她是見過袁陌的，知道他是淩霄會的高層人物，瞬間也就明白了，這應該是冷沐卉吩咐下來的。

　看著被抬出病房的冷雲且，鄭優怯弱的朝著一身冷凝的袁陌走去，小心翼翼的問道：「這個，是要抬到哪裡去？」

　袁陌真的是半點都不想跟她說話的，看著她的眼神就如同在看著螻蟻一般，充滿不屑和譏諷，但是好歹也不能直接抬了人家的丈夫就走一句交代都沒有，頓了頓，看著冷雲且的身影已經出了病房，他這才居高臨下的看她，睥睨道：「既然要治病，當然是抬到一流的診所去了。」

　鄭優一怔，隨即諂笑著連連點頭，「那，我也去。」

　袁陌不耐煩的看她，冷哼道：「當然，自己的丈夫難道還要別人伺候嗎？」其實他本可以不帶上她的，但是關於巖虎幫的那些個陰謀詭計都還在她身上揣著，而這個女人都是個無恥的，反悔什麼的對她來說就如同家常便飯，所以還是帶著保險一點。

　鄭優一句話都不敢反駁，面前這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茬，不說現在冷雲且被帶走了，就算沒帶走，她相信自己要是撒潑，這個男人絕對會將她從二樓丟出去的。

　醫院的後門停著一輛寬敞的麵包車，冷雲且橫躺著，見鄭優上來了，只是淡淡一笑，便逕自閉著眼休息去了。

　再次睜開眼時，他人已經被抬到了一間寬敞明亮的房間裡，消毒水味道沒有自己先前住的那間那麼濃郁，但是看周圍的設施，卻都是高品質的醫療設備。

　「今天覺得怎麼樣？」冷沐卉進來的第一句話，便是冷硬的問話，那樣的語氣那樣的姿態，就如同對待自己的病人一般無二。

　冷雲且聽得心裡一陣發酸，有些苦澀的勾了勾嘴角，她現在似乎連跟自己說話都不太樂意了。

　「恩？」冷沐卉皺了皺眉，抬頭看過去。

　冷雲且見她開始有些不耐煩了，忙擠出笑來，聲音輕輕柔柔的，「還好。」

　「我要聽實話，」她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筆和檔，和他平視，眼神無波無瀾，「不然我沒辦法替你治療。」

　「……這裡，有點痛，」冷雲且沉默了片刻，這才指著身體某一個部位，低聲開口。

　病房裡瞬間陷入了一片寂靜當中，冷沐卉沒開口，冷雲且便看著她，一旁的鄭優有些焦急，急急忙忙的就走到冷沐卉的身邊，迫切的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他能不能治，我知道你醫術高明，你一定可以的，他可就指望著你了，你就不要記恨著多年前的事情再猶豫不決了，別忘了我手上還有巖虎幫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走進來的段淩堯輕嗤一聲打斷了，「呵，怎麼，真以為沒了你手上的那點內幕我就辦不了巖虎幫了？告訴你，今天我們還真的不治了。」

　他最厭煩這個女人了，更討厭拿這種根本不入流的手段去威脅他的女人，他本就沒指望過她手上的那點資料，當初會那麼做，只是為了給沐沐一個臺階下，只是為了不讓她將來後悔。

　可是現在，他自己後悔了，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不，別，好，我不說話我不說話，卉卉，拜託你了，」鄭優一急，忙緊緊的抿著嘴，緊張的看著他們兩人。

　冷沐卉微微皺了皺眉，上前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冷雲且，點點頭道：「去手術室吧。」

　段淩堯有些不樂意了，他還惦念著她肚子裡的孩子呢，要是有個萬一，那可就麻煩了。

　只是已經有兩個護士摸樣的人進來，推著冷雲且就朝著手術室走去。

　冷沐卉洗了手穿了衣服，這才施施然的往裡面走，段淩堯要跟著進去，被她手指一點，點著胸膛就站在了外面，他皺眉，「沐沐。」

　「你在裡面才會給我壓力，所以，乖乖的在外面等我。」冷沐卉笑，將門嘩啦一下就給拉上了。

　這男人的性子她可是清楚的很，他對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到底有多緊張她更加瞭解的不得了，要是待會做手術見個血啊什麼的，他指不定就一驚一乍說胎教不好半途就將她給架下去了，所以，他還是留在外面比較好，對她，對他，對冷雲且都安全。

　鄭優在一邊默默的看著，唏噓不已，這個男人貴為黑道老大，在冷沐卉面前卻半點架子都沒有，一點都沒看出是個殺伐果斷冷酷無情的黑道中人。

　段淩堯感受到身後灼熱的視線，淡淡的轉首，冰冷的眸子往她臉上一掃，鄭優頓時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脊背一直往上串，當下低下頭，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的。

　冷雲且一臉無畏的換上手術服，直到護士要給他打麻醉的時候，他才低聲說道：「我意識能不能保持清醒？」

　「不用，睡一覺醒來就可以了。」冷沐卉逕自檢查器具，看也沒看他。

　護士要給他打麻醉，冷雲且卻堅持，「我想清醒著。」他想清醒著看她給病人做手術的神彩，他聽鄭優提過，他的這個女兒一場手術，震懾了第二醫院所有的醫生，他知道她熱愛醫學，但是從未支持過，此時她的成就非凡，他卻感到悲哀，因為這一切都不是他給的，全是自己的女兒自己努力得來的。

　他不知道這次手術自己能不能挺過來，畢竟第二醫院的醫生全都對他搖頭，已經徹底放棄了，所以，他想趁著最後的時刻，好好看看這個他虧欠了一輩子的女兒工作時候的神彩，至少，看著她的成就，他也能走的安心。

　冷沐卉終於回過頭來看他，眉心擰了擰，只覺得他這個要求實在有些可笑，然而一對上他認真嚴肅的眼神，她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了，撇開腦袋，她朝著一邊的護士點點頭，「麻醉吧。」

　冷雲且只是身體徹底麻醉了，他的腦袋，卻還在飛速運轉著。

　冷沐卉就站在他的跟前，帶著口罩和帽子，露出那一雙慧黠冷靜的眸子，那樣沉穩的一絲不苟，冷雲且都能從她眼神裡看到那張對醫術的狂熱和喜愛，真好，她做了她喜歡做的事情。

　東方瞄了冷雲且一眼，繼續有條不紊的打下手，直至開始做手術，冷沐卉才幾不可聞的皺了皺眉，雖然她已經從片子裡看到那顆瘤的位置，但是現在看到，還是忍不住歎氣。

　「太近了。」東方在一邊喃喃。

　「別說話了，動手吧。」冷沐卉正了正臉色，看著面前的場景，全身都緊繃了起來，確實，太近了，距離心臟太近了，也正因為如此，第二醫院的那些醫生才不敢動手，手要是一個不穩，就會要了冷雲且的命的，不做手術，還能多活一段時間。

　東方有些擔憂的看了看她，將手中的鑷子遞上去，「不然還是我來主刀？」對方畢竟是她的父親。

　冷沐卉搖頭，手上的動作卻半點停頓都沒有，「我有分寸。」

　東方哀怨，這不是分寸不分寸的問題啊，只是現在是非常時期，她是個孕婦，手底下又是讓她糾結的父親，最最重要的是，門外有一個緊張兮兮的男人，他家老大啊，昨天還嚷著要將自己送到南極去，若是有個萬一，說不定去完南極還要去北極，那他一輩子就和北極熊企鵝過了。

　但是，看她有條不紊的樣子，再兼她的醫術確實比自己好，而且還那麼堅持，他到底還是嘴巴張了張，沒再開口勸說，只是沉默的協助她。

　冷雲且看著她的樣子，一直微微笑著不動聲色，也不發出任何聲音去影響她，只是看著她的動作越來越快，也越來越順手，心裡緊繃著的那一根弦，微微的放了下來，他知道，今天這一場手術，如果失敗了，卉卉的心裡一定會留下難以磨滅的陰影，這也是他選擇清醒的原因，至少這樣，到最後一刻他還能勸勸她，讓她心裡的負擔少一點。

　「呼……」冷沐卉微微鬆了一口氣，抬頭和東方對視一眼。

　手術已經進入了尾聲，東方朝她豎了豎大拇指，低聲道：「還有最後一點，切除乾淨就可以縫合了，小心一點。」

　「恩。」冷沐卉點點頭，睜大著眼睛看著，手術的緩緩的伸了過去。

　然而就在這時，一直紋絲不動的冷雲且身子陡然一陣，微微的動了一下，冷沐卉手中的刀一偏，『撲哧』……一股兇狠的血液陡然濺了她一臉，只是一下，那洶湧而出的鮮紅色的血液，就徹底染紅了她的眼睛。

　她的手，一下子僵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