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蚩尤的眼神

　海底古陣中，衛景風也不記得跟隨蚩尤在這全是通道的山洞中鑽了多久，他甚至還多次懷疑過蚩尤有沒有走錯，但每次都被蚩尤以冷冷的眼神給盯的不敢再懷疑。

　一路上，蚩尤就像個啞巴一樣，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而衛景風也很識趣的沒有找他談話。

　每破解一處九宮八卦所設下的玄妙陣法便會出現另一個陣法阻攔，這山脈腹地之中，不知道有多少條道路，衛景風甚至懷疑兩人一直在老地方打轉，可是每次刻意留心觀察，都沒有任何特殊發現，彷彿每一個地方都不同。

　道路是一直向下蔓延的，衛景風不記得自己跟隨在蚩尤身後走了多久，但他可以肯定，如果自己一個人貿然闖入這裡面，不懂伏羲的奇門遁甲之術，就算外面的山洞沒有被封印，他也沒辦法走出去，所以他現在不得不跟在蚩尤身後。

　彷彿是第十八道生死玄門阻擋在前面，衛景風看著出現在眼前的那一模一樣的八個山洞入口，以他的心性都只覺得一陣煩躁不安，更有種頭暈的感覺，苦笑道：「又是這樣！」

　蚩尤沒有理會他，而是淡淡道：「第十八次了吧。」

　衛景風倒沒有刻意去記，聞言略微回憶了一會兒，點頭道：「不錯，是第十八次出現這種情況。」

　「如果我沒走錯的話，這道障礙之後，我們要找的東西便會出現了。」

　衛景風聞言精神為之一振，眼中精光一閃，但心頭微微一動，想到這傢伙剛剛所說的話，忙皺眉問道：「如果你走錯了呢？」

　蚩尤略微遲疑了片刻，沉聲道：「除非伏羲布下這種九宮八卦陣法的時候動了什麼手腳，不過他真若動了手腳，我也應該覺察到不對勁才對。當然，如果我真的走錯了，那你我二人只怕要在這十八層山洞腹地中困上一段時間。」

　衛景風忙閉上嘴巴，暗自想道，你若走錯，那老子也就跟著倒霉了。

　雖然嘴上懷疑蚩尤的能力，但衛景風心裡還是對蚩尤很有信心的，這傢伙，無論是修為境界還是對這些詭異陣法的瞭解，都到了一種常人無法相比的程度，僅此一點，衛景風就打心底佩服他。

　穿過第十八層奇門陣法的阻攔，衛景風與蚩尤兩人終於到達了海底古陣鎮壓蚩尤那四成元神力量的忠心地帶。

　出了那條通道，出現在兩人眼前的是一個明亮的巨大大殿。

　大殿四周，巨大的石塊堆砌而成，每一塊石塊都重大萬斤，這等工程好大的大殿建築，衛景風實在難以想像在上古時期是如何建造出來的，只怕這樣的建築物還得那些神魔境界的強者親自出手才建造得成。

　偌大的大殿寬百丈，高十多米，地面上鋪著平整的大理石塊，大殿中央，一個巨大的圓形平台竟然懸浮在那裡，而那平台之上，一個透明的圓形空間發出耀眼的銀色光芒。

　衛景風和蚩尤兩人一出現在這裡，那巨大的圓形空間就散發出一道道耀眼的光暈。

　衛景風壓抑著心中的激動，放開神芒掃視過去，只見那看似透明的圓形空間之中，一個巨大的銀色意識團懸浮在中央，而那意識團巨大無比，比他在外面看見的那些人的意識團要大得多，即便透過那道封印屏障，衛景風都能感受到那團元神意識體所蘊含的龐大力量。

　衛景風和蚩尤兩人都沒有動，站在那入口處，兩人的目光都直接掃射向懸浮在大殿中央的平台中那個圓形的封印空間之中的元神意識體上。

　「嗡……」

　便在兩人目光都被那囚禁的元神所吸引的時候，背後一聲嗡鳴聲傳來，兩人猛然驚醒，回頭望去，卻哪裡還有來時的入口，兩人背後，有的只是一面高大而堅固的石牆，環視四周，整個大殿的情景都一樣，四周都只有由巨大石塊堆砌而成的堅固牆壁，牆壁上，無數的雙魚八卦圖案在這一刻閃爍出淡淡的金色光芒，浮現在兩人視線之中。

　「媽的，又是這古怪的八卦封印！」衛景風的情緒比第一次見到這種八卦圖案要好得多，但看到這等情景，依然忍不住開口怒罵了起來。

　蚩尤臉上也露出凝重神色，目光環視四周，見整個大殿就像形成了一個**的世界一般，沒有任何出口，而且四周牆壁上散發出來的金色光芒，讓他非常難受，只覺得體內那僅存的兩成元神力量對這些光芒非常畏懼，他身子不禁向著中央那個懸浮的平台處移了過去，靠近那封印意識體的龐大屏障之後，蚩尤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衛景風觀察著蚩尤的眼神變化，似乎明白蚩尤對這種八卦圖騰所散發出來的光芒很是畏懼，心裡微微一動，目光掃視整個大殿，看見中央懸浮平台的構造，他騰空而起，從上向下望去，面色變了變，沉聲道：「這封印元神力量的平台四周，共分八個區域，每一個區域都有幾塊大石微微凹陷下去，整體看上去正是一個巨大的八卦封印圖騰。」

　蚩尤聞言，慘白如死人的臉上沒有任何神色，雙眼中卻隱隱露出一絲沉思的樣子。衛景風瞧見他站在那中央巨大八卦圖騰的外圍不敢靠近，心裡微微一動，騰身在空中的身體向著懸浮的高台落去。

　蚩尤察覺到衛景風的舉動，眼中射出一絲寒芒，但看見衛景風落在那圓形的屏障外之後無法靠近，他又放下心來，目光盯著衛景風，淡淡道：「雖然這八卦圖騰對你沒有任何影響，但這禁錮的屏障，卻也不是你能輕易打開的。」

　衛景風被蚩尤看出自己的心思，也不再隱瞞，淡淡道：「那可未必！」說話聲中，衛景風雙眼精光爆射，雙手十指大張，強大的意念催動之下，整個大殿空間中，劍意瀰漫，一道道從那牆壁上的八卦圖騰上散發出來的金色光芒竟然在這一刻彷彿受到了外力的吸引和召喚，全部向著衛景風所在的方向匯聚聚攏。

　蚩尤站在一旁，看見衛景風釋放出的強大劍意，對於衛景風這種劍意他並沒有任何驚駭之色表露出來，與伏羲和神農以及軒轅這等用劍的祖宗打過交道的蚩尤，對衛景風現在所領悟到的劍意自然沒放在眼裡。可是，衛景風那強大劍意施展出來之後吸收周圍空間力量元素的本領卻讓蚩尤吃了一驚。

　只見，整個大殿之中，四周那無數八卦圖騰映射出來的金色光芒盡數向著衛景風所在的方向匯聚，衛景風身旁，一道淡淡的金色光芒浮現，隨後，那金色光芒越來越濃，隨著他劍意的不斷擴張，那團龐大的金色光幕之中，在蚩尤肉眼下，無數金色光芒竟然開始破碎，破碎之後，這些光芒形成了一根根絲線一樣的勁氣針。

　衛景風懸浮場中，抬頭，彷彿在感受著什麼，當身邊無數金色光芒都變成了纖細的勁氣針之後，他伸展開的雙手再次一招。

　「嗡……」

　密密麻麻的金針開始發生扭曲變形，那種本來屬於八卦圖騰所釋放出來的力量規則，竟然強行被衛景風以強大的意念篡改，原有的力量規則被破解，新的力量規則產生，然後，那無數的金色光芒變成了一柄柄耀眼的銀色劍體。

　「叮叮叮……

　清脆的劍吟聲響徹整個大殿，遠遠看著不斷匯聚而成的銀色劍體，蚩尤的眼神終於發生了一絲變化，心中喃喃討道：「此子好強的意志力，對劍意的領悟能力，更是世所罕見，竟連伏羲這八卦圖騰中蘊含的上古靈力都被他篡改了規則，變成了屬於他的力量！」

　「破！」

　衛景風沉聲大吼，他被黑衣人抓住，來到這上古時期人皇伏羲所設下的海底古陣，雖然自由受到蚩尤的約束，但他在得知這裡封印的是蚩尤的四成強大元神力量的時候，心中也渴望著能夠吸收這一份元神力量而變得更強強大，此刻蚩尤被阻擋在外面，他有機會靠近這平台，這麼好的機會，他無論如何都要嘗試一次。

　大喝聲中，萬千劍體如天際隕落的流星雨一般嘩啦啦落下。

　「叮叮噹噹……」

　「嗡……嗡……」

　不斷的脆響和撞擊聲傳開，耀眼的光芒沖天而起，那萬千密密麻麻的劍體盡數轟炸在透明的禁錮光幕上，足足一半多劍體瞬間被光幕上反射出來的金色光芒給吞噬粉碎，甚至衛景風都被一股滔天而來的氣浪給掀飛了出去，身子重重的撞擊在背後數十米外的石壁上，體內氣血一陣翻騰，張嘴便噴了口鮮血。

　「嗡……」

　場中，光芒萬丈，那透明的屏障空間，受到衛景風這霸道的劍體一擊，雖然破碎了衛景風的所有劍體，然而這道禁錮空間的屏障也明顯受到了巨大的創傷，不斷的發出嗡鳴之聲，就連上面的耀眼光芒都暗淡了許多。

　吃驚心中猛然一驚，他也沒想到衛景風施展出來的詭異劍體力量竟然如此強大，連這封印元神力量的最後屏障空間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壞。

　看著那空間屏障四周散發的光芒越來越暗淡，而裡面封印的那一團強大的元神意識卻似乎光芒更強烈，蚩尤彷彿心有所感，忙向衛景風道：「繼續，最多三次，以你這詭異的劍道力量，足以將這道屏障擊破。」

　衛景風淡淡的掃了蚩尤一眼，只覺體內真氣翻騰不已，險些有吐了口鮮血出來，英俊的臉上一片煞白，剛剛那一擊，他是耗費了體內真氣和意識中的強大意念，本以為可以破開這道屏障禁錮，卻沒想到這禁錮空間如此強悍，更如此巨大的反噬之力。

　蚩尤迎著衛景風蒼白的面色，沒有再繼續要求衛景風進攻，他不是瞎子，自然看出衛景風現在連說話都吃力，哪裡還有辦法發出如此凌厲的攻擊。

　蚩尤似是略微猶豫了片刻，突然右手一抓，向著衛景風虛抓了出去。

　衛景風面色一緊，以為蚩尤要對他下殺手，正待拚死反抗，但瞧見蚩尤的眼神之後，他卻心頭一動，身子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來到蚩尤身旁。

　蚩尤雙手拍在衛景風肩頭，頓時間，衛景風只覺得自雙肩的穴位上，兩股詭異的力量衝入體內，他體內先前與盤天尊和白虎搏鬥時留下的傷勢得到這兩股強大力量的衝擊，竟然以奇跡般的速度癒合著。

　衛景風心頭一喜，知道蚩尤在用那種療傷的法子幫自己清除體內傷勢，便坦然享受著。

　衛景風對療傷還算有點心的，而且每次受傷，只要不是快丟掉性命他都能夠很快讓自己恢復到一定程度，對療傷和恢復身體也算是有一定的心得，可是與蚩尤這種療傷法子相比，卻又不值一提了。

　蚩尤體內那種力量對肉身內的經脈和真氣恢復似乎擁有強到變態的輔助作用，當時剛進入古陣，蚩尤就幫他治療過一次，當時衛景風體內重傷完全癒合，而且連耗費的精神力都得到大幅度提升，這對修煉者來說可是比吃靈丹妙藥還要有用的好處。

　足足過了盞茶的功夫，衛景風察覺到自己體內的傷勢早就復原，而且剛剛那一劍所耗費的精神力與念力也得到了完全的恢復，不僅如此，自己的意念似乎比先前還要強大了一些，他知道，這是蚩尤刻意幫助自己恢復的，而蚩尤的目的，不外乎是想借自己的手將那封印禁錮打開。

　兩人可算是各懷鬼胎，同時也都明白對方的心思，但因為目的一樣，所以暫時而言，兩人卻是同一條船上的人，蚩尤幫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又過了一會兒，當衛景風感覺自己體內的真氣強度和精神力強度都到達一個新的高度時，蚩尤的雙手撤離，微微向後退了幾步。

　衛景風看了他一眼，只見他面色依然是那種死人色，不帶任何血色和表情，只是眼神之中，彷彿略帶一絲疲憊。

　「你不怕我殺了你！」衛景風淡淡道。

　「你殺不了我，何況，在沒從這裡出去之前，你也不會殺我。」蚩尤卻像是對衛景風沒有半點設防，自信的道。

　衛景風看了他一眼，目光再次落向那場中禁錮屏障上。

　「你也不用想著融合這股元神意識，這樣只會適得其反，以你的修為程度和意識強度，即便本君只有一成元神力量你也無法吞噬融合，反而會被這股元神意識吞噬掉你的意識霸佔你的肉身，何況這裡封印的四成元神力量還是本尊最強的一股，即便是伏羲當年都不敢強行將這股意識吞噬融合，你認為你能嗎？」

　衛景風心頭一沉，蚩尤所說，也正是他最擔心的，他當初連上古魔甲中殘存的一絲意識都差點無法抗衡，而且先前進入這古陣的時候，蚩尤強行以一半意識體進入他體內將他肉身控制著進入陣眼，這兩種跡象都說明蚩尤的元神意識非常強大，是他現在還無法抗衡的。

　可是，看著強大的力量在眼前而無法得到，衛景風實在不甘心啊。

　「相信我，只有我本人，才能完全掌控這股意識，雖然我現在體內只有兩成元神力量，但這兩成元神力量和這四成元神力量本就出於一體，是可以完美的融合的，只有我變得更強，你我才有機會從這裡出去，也只有我恢復到當年的修為，甚至變得更強，這個地球空間人類的命運才能得到改變，到時候，你依然是這片人類世界中的幕後主宰，本君對這些權力是沒有任何興趣的，我所要的，只是報仇，只是追求永生境界，去找那些昔日的敵人再一較高下！」

　衛景風心中，彷彿動搖了，眼神之中，閃爍著遲疑神色，他清楚的記得曾經與蚩尤殘留在上古魔甲中的那絲元神意識做出的交易，現在，蚩尤本人就在眼前，那筆交易，看來也不用自己再履行所謂的承諾了，至於那所謂的獵神計劃，肯定由蚩尤親自去完成。可是，無論怎樣，衛景風總覺得心裡有種深深的不甘，彷彿這本該由他所做的事情，本該由他所得到的東西，突然交給別人去做，讓別人去得到，這種心情讓他很不爽。

　「還猶豫什麼，難道你不想回到你那些女人身邊，不想過你逍遙的日子？」蚩尤淡淡說道。

　衛景風眼中精光一閃，似是被蚩尤的話打動，看向蚩尤，沉聲道：「這段時間來我想了很多，曾為地球空間人類即將面臨的災難而擔心，更為這空間的人類而感到悲哀，曾經多次想著要為這裡的人類做些什麼，改變被遺棄被放逐的命運，可是，越是瞭解了上古時期神魔高手的力量，便越發覺得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原來，我不過是一個渺小的凡人，是無法和你們這些早在上古時期就達到神魔之境領悟力量規則的強者抗衡的。」

　說到這裡，衛景風眼神之中，露出深深的悲哀與無奈。蚩尤看著衛景風露出的這種神態和眼神，心裡微微一動，眼眸深處，更閃過一抹異彩，暗自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本就不是你的錯，也不是這個位面世界人類的錯誤，其實，造成這種結局的根本原因在於我，是我害的大家被遺棄，被放逐。」

　衛景風聽的渾身一震，驚疑不定的看著蚩尤：「是……是你……為什麼？」

　蚩尤卻是大手一擺，搖頭道：「罷了，這些事情，說於你知道也只會徒增煩惱，但我答應你，這種命運，一定會被改變的，現在，你必須得幫我融合這股意識，你不得不相信，只有我，才有改變這個位面世界人類命運的能力！」

　衛景風從蚩尤眼神之中，彷彿看到了一種很特別的東西，彷彿有自責，有憤怒，有悲哀，也有無奈，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堅定與執著……

　這一刻，衛景風突然覺得，蚩尤與神話傳說中的形象有些不一樣，甚至與他先前所瞭解到的那個蚩尤也不一樣，他內心中，彷彿埋藏著無數的痛苦與自責，彷彿有著說不盡的不甘與憤怒，在他說道要改變這個位面世界人類的命運時，他眼中，更像是深藏著一種叫做責任的東西。

　這一刻，衛景風心裡微微震動了一下，那種叫做責任的東西，是如此強烈的印刻在蚩尤的眼神深處，難道，蚩尤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改變地球空間的人類命運而努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