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往事

　　那兩扇朱紅色的古老木門嘎呀一聲向裡面打開，夜晚之中，那房間中竟然比外面還要明亮一些，似乎房間中有一股昏暗的光線一直凝聚在那裡面，衛景風抬眼就看見了端坐在那裡的老者，更看到了蘇雲沂，目光與蘇雲沂望來的驚喜而又熾熱的眼神交匯了一會，點了點頭，似乎是在安慰著她，又似乎是在告訴她，自己沒事。

　　「晚輩衛景風，拜見姬老爺子，打擾了您的清修，實在抱歉。」

　　衛景風進入房間，站在門口，房門直接關上，他雙眼落在老者身上，若非眼前所見屬實，他實在懷疑這老者到底是不是個人，因為在他眼中，這位老者就像是完全沒有任何生機，沒有任何的氣息吐露出來，他似乎連呼吸都沒有，連心跳動無法讓外人感應到，蒼老枯槁的面容，灰色長袍包裹的身軀顯得有些單薄瘦小，但他整個人盤坐在那裡，卻宛如整個房間的唯一事物，唯一主宰，你感覺不到他的氣息，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但肉眼注視整個房間，卻會發現在你眼中，整個房間便只有他一人最讓人引起注意。

　　「客套話我聽的太多了，你小子根本就不是個客氣的人，也就不用口是心非的道歉了。」

　　老者沒有抬頭，也沒有抬手，甚至連那雙不知道是閉著的還是睜著的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依然像個雕塑一樣盤腿坐在那裡，「不錯，你的性子，似乎與你爹沒太大差別，只是相對衛長卿來說，你比他多了一份凌厲，卻少了一份謙和。」

　　老者像是很滿意，又似乎有點失望，語氣卻非常平靜。衛景風抱拳一禮，對於眼前這老者，他其實是發自真心的有所敬畏，以前還不知道這老者的名頭，但是通過母親蕭黛兒的敘述，衛景風心裡明白，眼前這老者，放眼天下，即便是修真界的最厲害高手見了，都會忌憚三分，這老者按照年歲來算，似乎已經兩百好幾十了。

　　據蕭黛兒所說，國難時期，這老者暗中抵抗外國入侵，斬殺的帝國高手不計其數，當真為捍衛華夏民族而做了不少的事情，剛剛外面攔住衛景風不讓他進來的幾人說的很對，即便是國家主席要見這老者，沒有得到許可，都無法擅自闖入，可見這老者在國內的地位與修道界的聲望地位之高。

　　衛景風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站著，老者對他，似乎也沒有對蘇雲沂好，但衛景風心裡並沒有鄙視這老者，當然不會認為這老者重色情男。

　　「不過，正是你父親當年少了你這份霸氣與凌厲，所以最終還是妥協忍讓，否則今日局面，又要變一變了。」

　　老者見衛景風不回答，便自言自語一樣的說著，說完這句話，他竟然真的抬了抬頭，一雙深邃空洞的眼神突然射出兩道宛如九天星辰一般的皓白光芒，衛景風被這雙眸子看的心頭一顫，只覺得這一眼，自己的心思似乎完全暴露在了老者眼中。「年輕人，你可知道，當年衛長卿和蕭黛兒擅闖臥龍村，是什麼下場嗎？」

　　衛景風聞言劍眉一揚，想到蕭黛兒對自己的警告，心裡明白這老者說這話的意思，但他天生傲氣，既然敢擅闖臥龍村，就不可能怕事，迎著老者那雙看似樸實無華，卻似乎能夠看穿世間一切的眼神，冷然道：「不知道，但是想來也不會太糟，因為他們現在還活在世上，活的好好的。」

　　「呵呵，不錯，他們還活的好好的，他們的確是我所見過的年輕人中最為厲害的兩個，資質和悟性，都是一等一的。當年他們擅自闖入，外面所有人都攔不住他們二人的聯手攻擊，他兩人雙劍合璧，從村頭一直殺到這裡，傷敵三十七人，死十八個，嘿嘿，當年的武道聯盟，這麼多高手折損在他們兩人手下，的確是一大恥辱。直到最後，他們來到了這洞口外面，被六大長老困住，呵呵，縱使他倆人天縱奇才，卻也逃不出六大長老的無妄劍陣。」

　　衛景風和蘇雲沂兩人都靜靜的聽著，聽的非常入神，對於衛景風來說，他對自己父母當年的事情瞭解的實在太少了，而蘇雲沂，聽說自己未來的公公婆婆當年的英雄事跡，也非常來勁，甚至不時的望向衛景風，暗自想著，如果自己與他一起來闖入臥龍村，以他的本事，也可以闖到這裡來吧。

　　想到這裡，蘇雲沂心兒便撲通狂跳，只覺得若是能夠像自己的公公婆婆一樣與衛景風仗劍江湖，那該是一件多麼令人嚮往的事情。其實，並非蘇雲沂胡思亂想，對於每個女人來說，都會有這種幻想，都會幻想著自己心愛的男人是天下最厲害的年輕英雄，會幻想著自己跟隨在他身邊，笑傲江湖，因此她現在聽說到衛景風的父母當年竟如此英雄浪漫的闖入這裡，傷敵殺敵無數，也會心裡產生波瀾，產生漣漪，便會不自覺的將事情聯想到自己和衛景風身上。

　　「後來呢？」

　　蘇雲沂雖然知道衛長卿還在，但卻不知道蕭黛兒到了哪裡，她知道，衛景風似乎從小到大就沒有見到過他母親，所以聽到這裡，蘇雲沂一顆心兒又緊緊的擰在一起，似乎想到了蕭黛兒可能在這裡死去的情景。老者目光看了蘇雲沂一眼，慈祥的笑了笑，搖頭道：「你不用擔心，他們兩人到現在還活的好好的。」

　　蘇雲沂聞言，果然放鬆了許多，這才想起來衛景風剛剛就說過他的父母活的很好，看來自己是太緊張了。

　　「以他兩人的本事，其實當年六大長老的無妄劍陣，即便最後能夠擊殺他們二人，六大長老只怕也會命喪於此，因此，無論怎樣，老夫活了這把年歲，所見過的修煉者中，唯他們兩人還讓老夫滿意，在那個時候，那個年紀，就能夠擁有那樣的造詣，比起一般的天賦過人的高手來說，卻要厲害得多了。」

　　老者似乎很懷念當年的事情，自言自語的說著，似是陷入了回憶緬懷之中，過了很久，抬眼看了衛景風一下，笑道：「看你的修為，的確不在你父親當年之下了，但你可知道，他們當年闖下如此大禍，最後是怎麼活下來的嗎？」

　　衛景風聽到這裡，腦海中想起自己母親蕭黛兒回憶這件事情時候眼中閃過的無奈與懊悔之色，心頭微微一動，凝聲道：「我父親在這裡，退出江湖？」

　　老者聽了，略微沉默了一會，點頭道：「算是吧。當年他陪同蕭黛兒來這裡之前，就已經闖下了不少禍事，特別是你那母親，呃，我想想。」

　　老者說著，目光看向蘇雲沂，過了一會才笑道：「看來你父子兩人都是風流人物，蕭黛兒當年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如今這蘇家丫頭，出落得絲毫不必蕭黛兒差，不過蘇家這小丫頭比蕭黛兒要安分得多了。」

　　老者枯槁的臉上竟然帶著幾分笑容，似乎想到了蕭黛兒，他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回憶道：「蕭黛兒是個惹事的精怪，她是修真界的人，也不知道從哪裡學得了一身媚術，修真界和古武界不少男人都為她癡狂，但也被她騙的團團轉，更有不少年輕人為了她爭鬥的死去活來，差點引發了一場修煉界的戰爭。」

　　衛景風額頭開始冒汗，蘇雲沂聽著聽著，忍不住偷偷看了衛景風一眼，沒想到自己未來的婆婆當年還這麼的……風騷！

　　「修真界四大玄門道派，除了無情劍閣裡面沒有男人之外，其餘三大道派，都有年輕出色的弟子為蕭黛兒癡迷，可是蕭黛兒對他們，都只是戲耍的態度，而且與他們接近，都是為了偷取他們門派的修煉功法以及盜取三大修真道派的重要法寶神器，結果，死在她手下的年輕俊彥，也就越來越多了。」

　　衛景風暗自歎息一聲，自己老媽，還真是個妖精啊，難怪別人說到她的時候，就叫她魔女，妖女，現在聽這老者所說，衛景風自己都不好意思硬將自己母親劃歸到正派的行列了！

　　「但你父親當年來這裡，卻並非是蕭黛兒蠱惑的，他是有自己的事情來的，只是在山門口沒有等到通報，蕭黛兒便不舒服了，當先發難，於是你父親也無奈，只能與她一起硬闖了，呵呵，衛長卿也是個厲害人物，但在蕭黛兒面前，卻是沒有一點辦法的。」

　　老者又將話題繞回到了當年發生在這邊的事情上，蘇雲沂雖然平時很大方鎮定，但在衛景風和這老者面前，她的鎮定功夫便明顯弱了許多，而且女孩子的好奇心，總是比男人的大，何況老者所說的還是衛景風的父母，也就是她的公公婆婆，她當然很感興趣，於是追問道：「那，那當年他們是怎麼下山的？」

　　老者點了點頭，目光卻看向了衛景風，伸出了三根手指頭，說道：「我讓他們每人與我過三十招，如果贏了我，便可下山去，我不會追究任何責任。」

　　蘇雲沂聽到這裡，眼睛一亮，因為衛長卿和蕭黛兒現在還活著，所以她沒有任何猶豫的便說道：「他們肯定贏了，對嗎？」

　　老者呵呵一笑，卻搖了搖頭：「他們輸了！」

　　「啊，那他們是怎麼下山的？」蘇雲沂驚呼一聲，迫切的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