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萌動

　李艾爾一直覺得，這個冬季有黑陽在身邊話，大概會成為一個相當熱鬧冬季。

　不過最近幾天，他忽然發覺身邊有某些不對勁，思考了許久後，在夏飛隱晦提示下，他才訝然發現是他已經適應不了一個人安靜生活了——這些天，小鬼有點在躲他趨勢。

　被夏飛洞察一切目光戲謔看著，劍客抿緊了唇，面無表情轉身離開，狹長眸子裡醞釀著沉沉暗色，不知道是因為莫名其妙就開始疏遠他黑陽，還是因為在不知不覺間竟然這樣依賴小鬼自己。

　居然因為小鬼幾天沒在身邊晃蕩就心煩意亂起來，李艾爾自嘲般輕嗤一聲，現在究竟是誰離不開誰了？真是麻煩……

　他感知著二黑方位，大步朝那方走去，最近二黑倒是跟黑陽形影不離，他倆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現在再想想，黑陽不對勁似乎是從于美人和唐哲離開後開始。難道是于美人又多管閒事跟黑陽說了什麼？

　嘖，不是跟小鬼說過了麼？不要聽于美人那傢伙話……

　李艾爾冷著一張臉，步伐匆匆。明明一路上都在走神，但沒有焦點眸子卻意外地讓看見他人覺得格外深不可測，趕緊躲到一旁，深怕被臉上寫滿了「很不開心」劍客遷怒。

　夏飛在他身後笑得樂不可支，一手搭在穆雁行肩上：「在感情這方面，艾爾一直沒變呢，懵懂卻又認真，叫人好想狠狠欺負一次。」

　穆雁行無奈又有些欣慰笑：「陽陽不也是這樣？」……所以才能對他倆放心。

　夏飛笑眯眯點了點頭。

　巨木森林裡。

　黑陽沒精打采趴在一根樹枝上，四肢下垂，慢悠悠在空中晃蕩著。二黑趴在他頭上，兩隻前爪剛好搭在他額前，像是可愛頭飾。

　「都九天了呢，二黑。」黑陽長長嘆了口氣，「想艾爾了。」

　「想話就湊上去喵。」二黑打了個呵欠，「不過欲擒故縱苦情計就只能中斷了喵。」

　「這真有用嗎？」黑陽不確定問，內心動搖得厲害。

　「把今天堅持完就不干了喵。」二黑想了想，揮了揮爪子，一錘定音，「俺們要有始有終喵！」作為軍師大人，它最近幫大黑出謀劃策，連睡覺都是輾轉反側。別當它全身黑毛就看不到它黑眼圈了，它也很辛苦喵！早點結束它也好早點睡個好覺！

　「嗯。」黑陽默默點點頭，早知道就順從自己心意去做了，現在聽美人大哥裝失落扮失意，他真不是這塊材料，好難熬……

　「咪！」二黑忽然翹起了尾巴。

　「怎麼了？」

　「艾爾主人來了喵！」二黑這才記起說人話。

　「在哪兒在哪兒？」黑陽撐起上半身，朝四周望去。最近大樹氣息越發濃郁，將人和喪屍感知能力都大幅度削弱了。

　「總之是在靠近，大黑別這麼振奮喵！演得一點兒都不像喵！」二黑焦急用爪子拍了拍黑陽腦袋，像是最緊張那個人是它一樣。

　黑陽怔了怔，像是被點醒了，動作飛快重新趴下，怏怏盯著虛空發呆……誒誒，不知道他裝得像不像，會不會被艾爾一眼識破呢？

　好緊張！好忐忑！

　兩眼無神黑陽心臟在「砰砰砰」激烈跳動，做壞事感覺真一點點都不好啊！他以後絕對不會再這樣做了，不過現在趕鴨子上架，怎麼著都得始終如一下去！

　於是當李艾爾深入巨木森林，左顧右盼尋找時，就看到了黑陽蔫耷耷模樣，像是被拋棄在沙漠裡狗狗，茫然無辜又可憐。

　看到時候，心裡煩躁不減反增，好像更加火大了。

　劍客深吸一口氣，走到黑陽所在巨木下，黑著一張臉踢了踢樹幹：「下來。」

　黑陽自覺跳了下來，垂著腦袋站在一旁不說話……他忽然忘記了美人大哥說，到這一步該跟艾爾說些什麼了怎麼辦？！

　話說他情緒明明一點都不消沉，卻偏偏要裝出消極低落樣子，是不是也算是欺詐行為了？但話又說回來，消沉樣子究竟是什麼樣子，他真一點都不瞭解啊！樂觀主義少年糾結想著，他該怎麼做才能讓艾爾覺得他是在消沉？美人大哥怎麼也不說清楚一點？

　因為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來面對劍客才不會被看穿，所以黑陽死死低著頭，不讓劍客看清他臉……以防露餡。

　二黑早就跳到了一邊躲著，遙遙望著黑陽，捲著尾巴想，人不可貌相，大黑裝模作樣起來還真有那麼一會兒事，這是天賦喵？

　李艾爾眼中黑陽跟二黑眼中一樣：低落垂著頭，一副躲避拒絕姿態，意志消沉。

　看著成天笑呵呵小鬼居然擺出這樣半死不活低沉憂鬱樣兒，劍客皺緊了眉，胸口像是被重錘狠狠敲了一記，悶悶，讓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是誰讓小鬼蔫成這樣子？是于美人，還是他自己？

　李艾爾沉默半晌，看黑陽巍然不動有在他那個地方紮根趨勢，嫌棄扯了扯唇角，妥協走到黑陽身邊，抬手敲了一下黑陽腦袋：「又在鬧什麼情緒？青春叛逆期早該過了吧？」

　一直懸懸吊著一顆心黑陽，在劍客手落下時候，才終於舒了口氣……艾爾要是再不動，他自己就快忍不住撲上去了……只差一點點呢，還好他忍住了=v=~

　「艾爾……」他小聲叫了一聲，然後猛地撲上去把人抱住，「艾爾！」九天了九天了！終於摸到艾爾了！

　李艾爾怔了怔，眸色卻不易察覺柔和了下來……果然還是個小鬼吧，這傢伙。

　「到底怎麼了？」他下意識抬手拍拍黑陽背脊，能讓這麼樂觀小鬼低沉下來理由，應該很重要。

　「因為艾爾一直不讓碰啊……」黑陽將臉埋在劍客肩窩裡，看不到表情就不會露餡了，「明明都很大方讓艾爾隨便擺弄了……這樣一點兒都不公平。」

　想到一直以來只有自己被劍客摸到全身癱軟，每次都是自己沒用衣衫凌亂□失神，而劍客總是從容不迫好整以暇，好像置身事外旁觀者一樣……黑陽說著說著，就代入了角□緒，真委屈鬱悶起來。

　「艾爾這樣像是給個糖果來誘哄小孩子大人一樣，總是把當小鬼看，會感覺很不甘心，也很傷心。」黑陽悶悶說，「會想，艾爾究竟是不是像雁行叔叔喜歡夏飛叔叔那樣，喜歡著。艾爾是不是只是為了哄哄，才同意跟在一起。」

　李艾爾抽了抽嘴角，又用力抿緊了唇角，但在最後，還是忍不住揚起了愉悅弧度……還以為小鬼會說出什麼話，原來就是這些啊。

　是不是該誇獎一句他敏銳呢？

　李艾爾挑了挑眉，在最開始，他確是抱著哄哄小鬼心態，想著小鬼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想著小鬼根本分不清楚對他感情，想著過段時間，等小鬼熱情退了，一切就可以那麼無痕無跡過去了。

　不過小鬼感情已經很好被他確認了，知道小鬼是來真，先前擔憂猜測，自然就不作數了。

　至於他對小鬼感情……

　李艾爾撇了撇嘴：「還不至於為了哄哄孩子，就幫孩子做那種事……大黑，把當哪種人了？于美人那樣下作沒節操嗎？」

　雖然口口聲聲小鬼小鬼叫著，但要是真將黑陽當做小鬼看，那麼他絕對不會對黑陽出手。

　嗯，這是原則問題。

　「那為什麼不讓碰？」黑陽已經悄悄揚起了大大笑容，努力要語氣裡笑意不那麼明顯，「是因為是林零和牛牛兒子？」

　「……」劍客可疑沉默了。

　「啊！果然是！」黑陽抬起頭來，瞪著眼睛控訴看著劍客，「還對媽媽唸唸不忘？」

　李艾爾忍不住黑線：「別把她說跟萬人迷一樣。」……為什麼每一個傢伙都說得他有多痴迷林零一樣？他們當初即使有那麼一丁點曖昧，九十多年時間都過了，那點曖昧也早就被時間刷成負值了吧？

　躲在樹後二黑舔了舔爪子，它聽夏飛大惡魔說過喵，因為欺負艾爾感覺很好，那麼說了後，看艾爾無力鬱悶黑臉很有趣，所以才一直那麼說……不過後來好像就被傳開了，於是地底世界人都知道劍客李艾爾是一個求而不得苦逼痴情男什麼……

　謠言猛於虎喵。二黑懶洋洋甩著尾巴，這些話它不會告訴艾爾主人喵，因為一定會讓艾爾主人更鬱悶喵。

　「那為什麼……」黑陽眼巴巴盯著劍客。

　李艾爾默然，他該說心裡不管怎樣都會有種違和感嗎？他明明該跟夏飛一樣，是小鬼叔叔輩……雖然他不是糾結於年齡迂腐人，但一想起小鬼是故友孩子，心中那一絲微妙怪異感就怎麼都揮之不去。

　……真麻煩！

　「可以當做是，擔心被抓傷後感染。」李艾爾最後面無表情這麼說。

　「會很小心！」黑陽認真承諾，「只碰艾爾雙手和下半身。」

　「……」為什麼會討論到這個地方來？劍客冷著一張臉轉身，「真有這麼想做？」

　「嗯！」黑陽重重點了點頭，這樣才能安心一點。夏飛叔叔也說了，喜歡艾爾人很多很多，不快點確定所有權，等到開春全員遷徙到地表時候，絕對會跳出無數競爭者來。

　黑陽話音落下後很久，巨木森林裡都只有踩斷枯枝卡擦聲和踩著雪地咯吱聲，久到二黑都在遺憾作戰計劃失敗時候，李艾爾才淡淡開口：「今晚吧。」

　簡潔利落為這場對話下了決斷。

　「誒？」黑陽停在原地，仔仔細細將劍客三個字推敲了一遍，然後欣喜若狂蹦了起來，朝著遠去劍客追去，「等等啊艾爾！」

　「真真嗎？」

　「再問就算了。」

　「哈哈哈哈哈哈……」黑陽改成不住笑。

　「下次有問題，直接來告訴。」李艾爾斜睨了他一眼，「還沒說嫌棄，那幅模樣做給誰看？再有下次，不會再來找。」消沉低落樣子看著就礙眼至極。

　「嗯恩。」乖乖點頭，黑陽笑眯眯拉住劍客手，美人大哥教嘛，做給艾爾看，艾爾絕對會心軟。

　「咪！」終於搞定了喵！

　二黑靈活朝聚居地竄去，它要睡一個長長長長懶覺喵！

　白雪大地遠方。

　林零和牛牛正準備通過一道地底裂縫，從地表進入地底世界。

　最後往聚居地所在方向望了一眼，林零嘆了口氣：「牛牛說，陽陽和艾爾現在怎麼樣了？」

　「陽陽絕對把他拋棄了。」牛牛眼睛眨都不眨，毫不猶豫回答，「為了他親愛爸爸媽媽。」

　「……」林零無語瞥了一眼牛牛致郁系表情，囧著一張臉，她就不該問牛牛這個問題。

　等任務回去，再看看情況吧。

　林零從地底裂縫上方躍下，雖然在兒子和劍客面前丟臉了一把，但她還是希望，那兩個人能夠好好……

　作者有話要說：所謂致郁系表情，大概就是代碼說拉燈算了後，親們的表情吧( ⊙ o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