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方雅婧第一次見到這個把她男人迷的七葷八素的男孩兒，很意外他和自己想像的有點不同 。方雅婧一直以為張小默應該是那種看起來很迷人甚至很妖豔的男人，不過見了才知張小默其實是個很乾淨很可愛的人，而且好象還沒什麼心機，從眼神就看的出來。

　　其實，張小默剛搬到公寓的時候方雅婧就知道了，只是那時候她一直不曾在意過，畢竟在她的印象裏周毅雖然花心但他是不喜歡男人的。直到去年周毅受傷住院，她去探病的時候被幾個手下擋在了門外才知道周毅現在是有人陪了。後來周毅又遣散了他所有的情人方雅婧才不得不開始正視這個事實。

　　只是方雅婧很自知，她只是周毅的情人並不是他的老婆，沒權利干涉周毅的私生活，對此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一直覺得周毅對這個男孩兒只是一時興起，用不了多久就會分手，不成想事情的發展並不如她所料，周毅對這個男孩兒真是越來越上心了。公司的各種傳聞總是會入了她的耳，表面上方雅婧很是開通，可心裏卻十分的不是滋味 。周毅不愛她她沒怪過，因為她一直以為這就是周毅的本性，可沒成想周毅也是會對人真心的，既然他能對人付出感情，為什麼就不能付給自己？

　　不過這個女人還是很聰明的，她可不想惹的周毅不高興而影響了自己的地位，所以也就一直沒有找過張小默。但是前段時間周毅竟然偷偷的立了遺囑，要把百分之三十的財產繼承給張小默，知道了這件事方雅婧就再也坐不住了。周毅把自己的財產給了一個外人，還是一個男人，由此可見這個張小默實在不是一個簡單人物，要是她再不加干涉的話怕是有一天周毅會把自己所有的財產全都給他。到時候周文博怎麼辦？自己又怎麼辦？難道等著被別人掃地出門？

　　不過此時見了張小默方雅婧馬上就改變了主意，這女人悅人無數，很懂得如何去和別人談判，不然周毅那麼多情人怎麼沒有一個留下過他的種，這背後的始作俑者除了方雅婧還能有誰。當然這些事周毅也是知道的，但他不說不反對也就表示他有周文博這一個兒子也就夠了。

　　二人進了咖啡廳，張小默一眼就認出了坐在角落裏的那個男孩兒，那男孩兒見方雅婧走過來還開心的招了招手，“媽媽，我在這兒。”

　　張小默頓覺尷尬無比，這麼久以來他一直在刻意回避周毅有妻有子這個事實，乾脆連想都不去想，可如今人家找上門了，張小默即使想回避都不行了。他甚至還有點感謝這個女人沒有站在大街上指著鼻子罵他是小三狐狸精。

　　“請坐。”

　　張小默渾身不自在的坐在母子二人的對面，偷偷的打量了一下隻在照片上見過的小男孩兒，真人一看的確和周毅很像。

　　“小博，叫哥哥！”

　　“哥哥！”周文博笑著叫了一聲。兩個字就把張小默拉到了同輩的身份上，方雅婧毫不意外的看見張小默羞愧的低下了頭。

　　“你，你是周毅的老婆嗎？”

　　方雅婧有些意外她以為張小默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只是周毅的情人而不是他的老婆，沒想到周毅竟然沒和他說過，如此正好，方雅婧自然是不會跟他解釋的。還故意摸了摸無名指上三克拉的鑽戒，把張小默的眼睛晃的都睜不開了，“對，我是他的妻子。”

　　“你，你想和我說什麼？”其實想說什麼張小默大概已經猜出來了，這種事根本不用費腦細胞去想，電視上不是天天演嗎。

　　“小博，去給媽媽彈首曲子好不好？”方雅婧指了指遠處的鋼琴。

　　“好。”

　　周文博聽話的跑過去坐在了鋼琴前面，一曲〈月光曲〉傾手而出。張小默越聽越自卑，不愧是周毅的孩子，不但長的好而且多才多藝，再看他的老婆，身材一流，長的也漂亮一舉一動都像是個貴夫人一樣。反過來在看自己，什麼都不會，優點半個沒有缺點一身都是，張小默覺得自己和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他甚至覺得他和周毅的距離都遠了，遠的他望塵莫及。

　　方雅婧讚賞的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在轉過頭來看張小默，“周毅好象很喜歡你。”

　　張小默點了點頭，方雅婧又道，“那你呢，是真心喜歡他嗎？”

　　張小默很肯定的點了點頭，想了半天才想組織好自己的語言，“對不起，我沒想過要破壞你的家庭，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而已，其他的我什麼也不要。”

　　越是這樣越是不能接受，如果張小默是為了錢，方雅婧反倒不擔心了，可他偏偏要的是心。方雅婧不動聲色的飲了口咖啡，笑著說，“你別緊張，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感情的事誰也控制不了，就像當年周毅喜歡我一樣，家裏人都不同意他還是毫不猶豫的和我在一起了，為此還差點和他家人鬧翻了。”

　　原來，原來周毅對別人也那麼好，張小默覺得心口的地方一陣陣的刺痛，痛的他想哭。

　　“你不會干涉你們的，今天來只是想和你見見面而已。”

　　張小默不懂她的意思，不懂她為什麼要來見自己，難道她都不生氣嗎，可看表情她的確沒有生氣。

　　“只是......”方雅婧歎了口氣，“你也知道我丈夫的身份在那擺著呢，一舉一動都有大批的記者盯著，要是被別人知道他和男人在一起那影響有多不好。到時候不光他受影響，連文博也會受影響。”

　　張小默也知道她說的對，自從和周毅在一起後他寧願天天呆在家裏不出門也是有這方面的考慮，他也不希望周毅會因為他而被人說閒話。即使有時候他很想讓周毅陪他出去玩，出去逛街，他也不會開口說出來，就是怕他們的事會被別人暴光。

　　“對不起。”

　　方雅婧拍了拍他的手，張小默馬上把手縮了回去，因為這個女人的碰觸讓他覺得十分的不舒服。方雅婧也沒有生氣反而笑著道，“我看的出來，你是真心的喜歡他。”

　　“恩。”

　　“喜歡一個人有時候就要多為對方著想，周毅以前的事估計你也聽說過，早些年他身無分文，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都是他不要命拼回來的。你也不想他因為你而落的名節不保吧？”

　　這話說的太嚴重了，張小默一陣緊張，他從不知道自己和周毅在一起會給他帶來那麼多的壞處。

　　方雅婧趁熱打鐵，“前段時間公司的人就傳出很多閒話，後來還被文博聽見了，他問我什麼是同性戀，哎，當時我都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了，這孩子年紀還小，很多事都不懂，我也不想破壞他父親在他心裏的形象就只能含糊過去，可他畢竟是要長大的，到時候懂了他可怎麼看自己的父親。”

　　張小默悄悄的看了眼遠處的小孩兒，覺得自己好自私，自私的他都開始恨自己了。他覺得這女人的話很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要為對方著想，可自己竟然從未為周毅考慮過這麼多。

　　方雅婧見他眼眶紅了就知道自己的話是起到了效果，“我希望你能多為他想想，至少在外人面前不要和他走的那麼近。免得被記者拍了照片，見了報。其他的事我不干涉，畢竟是夫妻一場，何況我們現在還是有感情的，只要你們不太過分為了孩子我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

　　被她這麼一說張小默簡直羞愧的想死，整顆心都被強烈的內疚和罪惡感添滿了，眼淚直在眼圈裏打轉。

　　周文博彈完了曲子歡快的跑回來，“媽媽，我彈的好聽嗎？”

　　“恩，好聽。”

　　“那等下次爸爸回來的時候我彈給他聽。”

　　方雅婧看了眼張小默，然後笑著問自己的兒子，“你想爸爸嗎？”

　　“想，可他都一個月沒回家了。”

　　周毅的確一個月沒回家了，他的時間都用來陪張小默了，這點張小默當然知道，此時從這孩子嘴裏說出來張小默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千古罪人。

　　“沒辦法，你爸爸太忙了。”

　　“那我去公司看他可以嗎？”

　　“小博乖，不可以打擾爸爸工作。”

　　那孩子委屈的低下了頭，“我知道了。”

　　方雅婧沒有再說什麼，結完了帳帶著兒子走了，走的時候還送給張小默一個友好的笑容，絲毫敵意都沒有。

　　那天晚上張小默坐在自己家的沙發上想了很多很多，那孩子委屈的眼神一直在他心頭揮之不去。其實他早就知道自己和周毅在一起一定會影響他的家庭，只是他一直在回避那些現實的問題，可有時候現實不是說你能回避就回避的了的。自己的出現的確已經影響了他的家庭，要是自己繼續和他保持這種關係下去一定還會影響的更多。

　　雖然那女人今天沒有生氣，可張小默知道女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萬一有一天她受不了和周毅離了婚，那他的孩子可怎麼辦。自己就是個沒媽沒爸的孩子，現在又要去害別人家的孩子失去父母的疼愛，做人怎麼可以這麼自私？

　　張小默又想到周毅，他曾經九死一生從身無分文拼到人上人，過程雖然不清楚但一定很不容易才會有了今天的權利和地位，嚴伯軍也曾說過自己和他在一起一定會影響他的名聲。張小默雖然沒接觸過真正的同性戀但至少在電視上和書上也看過，那些人出櫃後被別人恥笑和辱駡，前段時間電視上還有人公開提出反同宣言，那些話都難聽的不堪入耳。張小默自己倒是不怕被人罵，可是他不想別人去用這些語言罵周毅。

　　晚上十點多周毅來了電話，張小默盯著手機看了很久才按了接聽鍵，“寶貝，睡了嗎？”

　　聽見他溫柔的聲音張小默鼻子發了酸，“還沒睡。”

　　“聲音聽起來怎麼悶悶不樂的，出什麼事了？”

　　“沒，沒什麼，就是，就是想你了。”

　　“等我忙完了就回去陪你，好嗎？”

　　“......恩。”張小默偷偷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強忍住自己的聲音沒有走調。可是在周毅體貼的關懷中張小默還是有點忍不住了，後來的對話中張小默基本上都是用一個字應的，掛了電話張小默就捂著嘴哭了。他想周毅對自己這麼好，自己也應該多為他著想才對，做人不可以那麼自私的。

　　張小默整整一夜沒睡，也整整哭了一夜。清晨，他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把手機銀行卡家裏的鑰匙全部留在了桌子上，最後留戀的看了這個家一眼帶上門離開了。離開的腳步並不是那麼容易的，關上門張小默在門口站了好久好久，不自覺的去摸那個門把手，時隱時現的痛楚充斥著心頭。

　　他第一次覺得做人好累，活著好辛苦，失去了周毅他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不過死過一次的人是不會輕易再走那條路的，何況他不想讓周毅傷心，默默的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千般的不舍，萬般的留戀，張小默還是含著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