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越境打架...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有人打了120,街道上的行人誰也不敢去扶,都紛紛後退或遠遠繞開,不知道誰說了句難道是傳染病,人群霎時譁然。
這年頭正常人的世界觀也經常被刷新,好比從前不曾聽說過城市下一場暴雨竟然能淹死人,一個感冒流感也可以逼得學校停課工廠停工,繁華街頭忽然好端端的塌陷出一個大坑…這些聞所未聞的事情導致大部分人都神經敏感。
轉瞬圍觀的人全部跑開,只留下兩個人站在那裡沒動。
一個瘦高又不起眼的男人,皮膚有些駭人,像鱗狀蘚一樣塊塊斑白,他不動聲色的走過去,拖走了那個一直仰頭看街邊高架橋的年輕人。
年輕人手上身上的鏈子跟著叮鈴咣鋃響。
“是修真者!”他的眼睛在一瞬間變成了陰冷的豎瞳,就像饕餮看到食物一樣興奮。
“大人,那這個呢?”
恍然醒神瞄地上奄奄一息的算命中年人,被關在幽冥界一千多年,對人類社會的認識還停在一百年前的幽冥界二BOSS喉嚨裡咕咚一聲:
“算了吧,看著就不好吃。”
說著東張西望,他已經對路燈好奇十分鐘了,又對滿街穿著清涼的姑娘看了十分鐘,也許太惹人注目,一個戴蛤蟆鏡的中年人忽然湊過來說“閣下面相有礙,克主克親尚且不說,連自己都克,實在不妥,非改運不可”,於是,還有啥於是,這地上連吐鮮血半死不活的下場還不明顯嗎?
緩緩握緊拳頭,年輕人臉上的陰鷙更加明顯:
“該死的天命,我討厭相士,還有觀氣看凶吉的修道人!”
“大人息怒。”
旁邊侍從模樣的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竹筒似的東西,晃了兩下,裡面立刻傳出聲音。
“混蛋要殺就殺,折磨人算什麼好漢!哎喲撞死我了,好硬!”
那皮膚斑白的男人也不理會,嘴裡念念有詞,有規律的上下搖晃竹筒,搞得像求神拜簽似的。三分鐘後才停下來,沒表情的湊近竹筒:
“那只旱魃真的在這裡?”
“是…”竹筒裡破葫道長的聲音變得遲鈍木然。
“怎麼找?”
“鄭昌侯住在…夜色餐廳,在鴛鴦夢旅社一樓廁所的鏡子後面…”
緊接著不得不解釋啥叫餐廳,啥叫旅社。
“他說小旱魃開的那家酒樓在一家客棧的茅房裡?”堂堂幽冥界老二,洪荒中也算數得上名號的傢伙詫異問,“為什麼茅房裡面會有銅鏡?難道現在的凡人喜歡一邊蹲坑一邊照梳妝整衣?”
法術只能控制人老實回答,對於超出邏輯的問題愛莫能助。
竹筒裡沒聲音,主屬兩隻面面相覷,轉而想這人間變化太大,夜晚都如白晝,人造夜明珠滿街都是(那是燈泡),各色琉璃燈不值錢的到處掛(那是霓虹燈),樓梯橫過來(天橋)滑道像陣法一樣到處盤旋(高架橋),還有滿大街的鐵皮車,總有種掉進佛法所說的三千世界其中一界的錯覺,太不真實了!
“老大呢?”
“刑天大神還在追殺余昆。”
“嘿嘿。”幽冥界老二得意的笑。
“大人好本領,屬下撞了三天鄱陽湖結界都沒轍,大人去騙刑天大神,說余昆撿到他的頭顱。破開結界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那是當然,刑天這個傻子,從頭到腳一根筋,匹夫之勇!以前是沒腦子,後來把腦袋都丟了…嘖!”
路燈照射下,夜市中各種建築物與小攤的影子在地上倒映得重重疊疊,人影隨著走過路燈的距離,逐漸拉大又變小,但是沒人注意有這麼兩個外表怪異的人,身後的影子是一條粗直的黑影,扭曲隱匿。
黑色大眾汽車拐下了高架橋,沈冬還沒來得及說話,聽到了那要命的來電鈴聲。
“死了都要來…”
那啥,好像余昆也是這個手機彩鈴,挺符合山海易購超市的,連厲鬼生意都要做,甭管你是死是活,一樣得乖乖求職賺錢進超市搶特價商品,死了都得來真悲催。
杜衡這次電話接得很快,他那手機完全看不出啥牌子,估計改造得比較徹底,連原來的機殼都沒保留——墨家用N只報廢手機零件組裝出新的,當然沒牌子好嗎?
“救命啊!”
余昆中氣十足的吼聲霎時從話筒中爆出來。
杜衡握住方向盤的手一頓,然後開了免提將手機扔在前窗玻璃下面。
“刑天抄著兵器在追殺我,救命喂!”
沈冬還沒來得及震驚,就聽到杜衡輕飄飄的說:
“別急,他追不上你!”
“但是我被鎖定了,一直被緊追不捨啊,我已經繞地球七圈了!”
“鎖定靈息而已,放心,他不是洲際導彈,不能拿你怎麼樣。你飛快點,還可以中途停下休息十分鐘,然後在他追上來前接著跑!”
“……”
杜衡淡定的繼續開車,還看眼黑沉沉的天空:“你開結界了嗎?”
“混賬,我開結界有個毛用,後面那個沒腦袋的又不會!”
“噢,那你還是先煩惱展遠那邊的情況吧!”
各國衛星全程監控這場史無前例的馬拉松賽跑,加油啊,余經理,疑似上古異獸的你,怎麼能不去挑戰香飄飄?
沈冬笑得前仰後合,攥著石榴的前爪一個勁的拍拖鞋。
“榴~”小狸貓委屈的叫。
主人的劍高興,為什麼寵物會遭殃?
“這麼說,鄱陽湖的結界是刑天毀的?”
“是啊,我攔不住,現在白術真人他們全部守在鄱陽湖重新佈陣。”就杜衡你一個人閑著,不找你求救還能找誰?
“你頭髮全部掉光了嗎?”杜衡話題轉得太快,沈冬一時都搞不清楚他在說啥。
“你是說——”余昆頓悟。
“刑天應該不會游泳,到最後一天你就往太平洋上跑吧!”
“喂喂!”
見死不救就算了,別如此理直氣壯!
余昆對著電話吼了三聲,那邊傳來都是嘟嘟的忙音。耳後狂風大作,余昆身體前傾脖子一縮,霎時他頭上一圈毛都齊刷刷被削掉——冷汗滾滾,幸好沒變回原形,否則一身毛都要遭殃!
濃厚的雲層被這一擊劈得從中分開,導致下方城市中的好端端的下著雨,忽然漏入一排明晃晃的陽光,抬頭看只見兩側雲層不斷滾動翻滾,中間像是被誰撕開一條縫似的。
再上面?
太高,人的肉眼看不見。
“還我頭來!”
左手持青銅方盾,右手揮舞一柄閃閃發光的斧頭,一個無頭的巨人怒吼著,夾帶隱隱的風雷之聲,大斧猛地一揮,雲層即刻破碎。
“我不知道你的頭在那裡…盤古大神喂,我的蘋果!”
余昆慘嚎一聲,右手拿著的手機被銳風生生削斷一半。
“我跟你拼了!”
半截報廢手機一丟,余昆身體猛然像吹氣球一樣膨脹起來,人的模樣全部消失,浩瀚強大的靈氣爆炸似的噴湧出來,雲海就像被吸塵器控制一樣飛速聚攏來,隨即——漆黑龐大的翅膀驟然一拍,遮天蔽日。
我們有必要報告一下余昆現在的位置。
嗯,美國東海岸,沈冬那邊晚上,這邊還是白天。
太陽忽然從天空消失,伸手不見五指,街上開車的都忍不住伸頭往外看,人們從大廈與商店裡跑出來,想看個究竟。
沒聽說今天會有日食啊!還是日全食!
一聲嘹亮憤怒的鳴叫,摩天大樓最頂端的鋼化玻璃砰地一響延伸出數條裂紋,至於大廈天臺上的衛星信號接收器啦,太陽能設施啦,甚至是避雷針都發出滋滋的電火花,脆弱一點的直接爆開,熊熊燃燒。
倒塌的鐵架開始傾斜,滑到欄杆邊,猛地摔落下去。
街道上驚叫聲一片,人們紛紛往道路兩邊的商店中躲避,不少人棄車而去,橫飛出去的碎片首先砸中兩邊大廈的樓層玻璃,燃燒的殘骸緊接就轟隆一聲墜地,直接將兩輛汽車砸成廢鐵,亡命奔逃的人群趕緊前撲,汽車油箱洩露後遇到明火,發生爆炸。氣浪將汽車零件像暗器一樣推飛出去,立刻有人血流披面抱頭打滾,倒楣的可能當場就沒命了。
同樣的變故還發生在城市所有摩天大樓附近,人群驚恐尖叫。
“Oh,my God!”
“Is this the end of the world?”
世界末日倒還不至於,只是有“人”越境打架。
“那到底是什麼玩意!”
全球看到衛星圖片的負責人都在第一瞬間從椅子上滑倒在地.
“好大一隻鳥。”第一時間通知了特殊部門的中國負責人稍好一點,反正天塌下來有人扛,他正努力維持鎮定,乾巴巴的說。
翅膀張開覆蓋了美國四個州,艾瑪就是哥斯拉也沒這麼大。
“那傢伙不是鳥…”展遠當場就摔了鴨舌帽,以手扶額,果斷轉身往外走:
“給他打吧,反正他那身毛就快全部掉光了!”
“大師?”旁邊趕緊有人攔住,好歹要給個說法呀,衛星圖像顯示這兩個傢伙從鄱陽湖飛出來,繞著地球轉了七圈,然後在太平洋那邊開打了。
等著吧,十分鐘後人家就要來書面譴責了,不管理由多荒唐,大師你趕緊給個說法呀!
“出於國際人道主義精神,告訴那邊,如果想減少損失就趕緊發佈海嘯預警!”
“哈?”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
作者有話要說: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于南冥。
這是說,從前北海有一條大魚,據說每年呢,從水中出來化為大鳥,要從北海飛到南海去度假(喂),等度假期完畢,它身上的毛全部掉光的時候,應該就變成魚了吧← ←